東皋居士

　　讀古詩詞，有時會遇到描寫“杜鵑”鳥的詩句。例如：“杜鵑啼血猿哀鳴”，“望帝春心托杜鵑”，“杜鵑聲里斜陽暮”等。這種詩句往往蘊含著一種哀怨、悲涼的情緒。

　　那么，杜鵑是一種什么鳥呢？

　　過去，我所見過的，附在詩句后面的注釋，總是說杜鵑就是布谷鳥。在我的農(nóng)村老家，布谷鳥叫做“咕咕”。每年春天播種的時候，田間和村子里的樹上就會聽到布谷鳥的叫聲：“咕咕一一咕，咕咕一一咕”，叫聲在天空中回蕩，就像從很 遠的地方傳來，喚起人們對遠方的美好向往。布谷鳥的叫聲，跟古詩詞中通過杜鵑的叫聲表達的感傷情調(diào)大相徑庭。

　　昨天，從《唐詩三百首》讀到一首無名氏的七絕，后兩句是：“等是有家歸未得，杜鵑休向耳邊啼?！焙筮厡Α岸霹N”一詞的注釋是：即子規(guī)，啼聲凄切，其聲如說“不如歸去”。這個注釋很符合詩句的原意。

　　那么，叫聲如說“不如歸去”的杜鵑就不是布谷鳥了。布谷鳥的叫聲“咕咕一一咕”只有三個音節(jié)，而且最后一個音節(jié)很短促，幾乎聽不到。

　　上網(wǎng)用百度搜一下，才知道“杜鵑”鳥有好幾種。布谷鳥叫大杜鵑，還有一種叫聲如“光棍好苦”的叫“四聲杜鵑”?！肮夤骱每唷备安蝗鐨w去”都是人們對同一種鳥叫聲的諧音。那么，這種在古詩詞中引發(fā)游子懷鄉(xiāng)愁思的杜鵑，就應該是“四聲杜鵑”，而不是布谷鳥。

　　小時候，在老家，春天里常聽到一種叫做“光棍打醋”的鳥兒叫個不停。“光棍打醋”跟“光棍好苦”和“不如歸去”一樣，也應該是四聲杜鵑叫聲的諧音。

　　四聲杜鵑的叫聲很有節(jié)奏，每叫一聲“光棍打醋”都要間歇四、五秒鐘。老家的孩子們便趁這間歇插入一句問話，然后跟著鳥兒的下一次叫聲一起回答，每句答話都是四個字，就像跟著樂隊唱一支很熟悉的兒歌。

　　請看孩子們跟鳥兒的對話：

　　鳥：光棍打醋一一

　　問：你在哪兒住？

　　答：我在山后。

　　問：你吃的啥？

　　答：火燒夾肉。

　　問：給俺吃行嗎？

　　答：俺還不夠。

　　問：俺用破鞋換你的行嗎？

　　答：俺還嫌臭。

　　鳥兒不耐煩了，飛走了，邊飛邊叫，“嫌臭嫌臭”，叫聲漸漸消失了，孩子們望著飛走的鳥兒，無限的惆悵。

　　更令人惆悵的是，現(xiàn)在家鄉(xiāng)的孩子們大概再也聽不到“光棍打醋”的叫聲了。

【作者簡介】東皋居士　本名喬慶昌，山東章丘人，定居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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