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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明言十八反,半……半……半蔞蘞,不不,半蔞貝蘞……烏頭……”我,一個初涉中醫(yī)的孩童,正捧著一本《中藥學》,艱澀地背誦著。想古人,祖祖輩輩留下多少經典,世世代代又丟了多少絕活。我和其他平凡的同學一樣,只是捧著幾本教科書混日子,應付考試,能夠及格就算是萬事大吉了。 大學即將實習之前的那個假期,好友神秘地和我說,他認識一個天衣派的道長,是其父親的摯友,想過去學個一招半式的。我腦中立即想出一萬多個不想去的理由,不過,對于法術的好奇打消了一切念頭,最終決定隨好友一起踏上這次的玄秘之旅。我知道,我的好奇心完全源自于對道士的看法,在長期接受現代科學的洗腦中,我很想看看這些封建迷信活動究竟是怎樣的生存狀態(tài);提到這些道士,能夠立即想象出各種各樣的江湖術士念咒畫符,在一陣手舞足蹈過后,讓人們把紙灰喝下去,說是這樣就祛了鬼、治了病。 我們翻過一座山,在犄角旮旯處,望見團團青色。我提高嗓門大喝一聲:“師父,有妖氣!”便一把拽住了好友。好友笑著說:“你可真有病……你看,裊裊升煙想必是快要到了仙境啊!你聞!”陣陣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我裝作什么都沒聞到,吸了幾下鼻子,說道:“是什么味道?”他便又用力聞了一下,之后說道:“啊……你小子!放屁啦?放了屁還讓我聞!”我大笑說:“全都聞走啦?是一點兒都沒糟踐?。 本瓦@樣,我們有說有笑地向前走著?!斑@就是老道的廟了吧?”我說道。朋友瞥了我一眼說:“這是道觀?。∽?,咱進去吧!”接見我們的便是這家道觀的主人。這位老者精神矍鑠,目若朗星,仿佛周圍彌漫著一種強大的力量與明亮的光芒。道長把我們請入里面,與我們談起話來。 一陣寒暄過后,我便直入我內心中的主題:“會畫符嗎?畫一個,讓我看看唄?” 道長收住了一直留存的微笑,卻也沒有慍色,停頓許久,說道:“也不太會,畫不好。” 哈!看吧,接下來就讓我一步步地揭穿你吧!這個江湖術士! “會念咒嗎?來一個吧!” 道長搖搖頭說道:“這也……來,喝茶!喝茶!”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謝了!” 在一旁坐著的好友瞥了我一眼,然后便與道長悟道了。在一旁的我聽得云里霧里,也插不上話,很尷尬地坐在旁邊,過一會就掏出手機看看。心想:等到太陽落山時,就可以離開了。然而,天不遂人愿,道長卻要留我們吃晚飯。飯菜還算可口,而我的心思卻并沒有放在這個上面。我小聲對朋友說:“天也不早了,該沒車了?!迸笥押芷降卣f:“今晚不回去了,咱們要在這里待上五天。”?。课逄?! “你們想待幾天都可以,正好有干凈的客房?!钡篱L說。 “叫我說,要真是所謂法力無邊,倒不如呼風喚雨,直接把我們傳送回家。到了明天,七彩祥云再來接我們過來……”我說道。 好友瞥了我一眼,說:“這想象力倒是豐富,不如把你的想法寫成小說呀!” “好啊!”我說道。 哎!五天……也好,我倒要仔細戳穿這個老道,什么陰啊陽啊、什么鬼啊神啊的! 道長微笑著對我說:“把心靜下來,靜心才能看到事情的本質。同時還要保持謙卑的態(tài)度,我們每個人都會有無知的領域,當我們不懂的時候,謹言慎行。虛心才能學到世間的真理?!?/span> “對!說得沒錯!靜心虛心,就是我的座右銘,我也是一直這樣做的!” 道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后說:“今晚早點休息吧,明天一起做早課?!?/span> 啊?還要做早課? 第二天晚上,許是白天受了風寒,身上陣陣不爽,摸摸額頭覺得很是燙手。臨出行時卻忘記帶退燒藥,我一般吃三天退燒藥,自然便好了。哎,誰知道要在這鬼地方呆五天!難不成我要在這里再燒三天么!我趕緊與好友說:“我發(fā)燒了,明天的早課我看是做不成了。這缺醫(yī)少藥的地方,不光明天不行,這幾天估計都要在床上躺著了。等回家之后才能吃退燒藥,看來要多吃幾天才能好了喲……”好友摸摸我的額頭,說道:“呀!可不是正發(fā)燒著呢么!想你在大學這五年不到的時間里,發(fā)燒還不是家常便飯呀。哎,這身體還真是弱呢!要不……”這一剎那,仿佛一陣靈光閃過!“怎么?明天咱就回去吧?”心中的想法一不小心就冒了出來,想必這就是思想溢滿而泄在外吧!好友說:“怎么這么嬌氣?。∠駛€六七歲小姑娘似的……不就是發(fā)個燒嘛!我是說,要不我就去找道長,看看他那里有什么藥?!蔽倚南耄号d許那個老道能有些退燒的藥片,解我一時之需?!翱烊?,快去!急急如律令??!”我也學著咒語結尾那樣念來。 道長也隨著進來了。我立即說道:“帶退燒藥片來了?快讓我吃,快讓我吃……”好友瞥了我一眼,說:“你怎么跟古時候要吃仙丹的皇上似的。安靜一會吧!”道長說:“我來看看你的情況?!蔽艺f:“其實就是個發(fā)燒而已。”道長卻并沒有理會我,拿住我的手,搭在了寸口脈上?!懊}浮緊且略數?!钡篱L的這些詞匯,在我大學幾年中耳朵早已磨出繭子了。雖然我自己摸不出如此詳細,不過以我多年的學習經驗,直指風寒襲表之證。但這又有什么用呢?發(fā)燒了,還不是得靠退燒藥?緊接著,道長的動作卻很奇怪,在我中指三節(jié)的左右雙側分別輕輕捏按了幾下,好像診脈一樣,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診法。道長舒緩地嘆了一口氣說:“無礙,只不過是風寒襲表。”當我聽到這個詞時,我立即說道:“別!我可不想喝中藥那苦湯子啊!”好友瞥了我一眼,說:“你怎么就這么嬌氣啊?連藥都喝不得了?這辛溫解表的藥,哪有那么苦的!你這都病了,就踏踏實實治療吧!”其實,在我心中有些抵觸情緒,盡管我學中醫(yī)也有幾年,但是我并不認為中醫(yī)能有多快地治好病,甚至我并不覺得中醫(yī)能夠治病。道長笑著說:“這么晚了,你就算想喝,可我上哪給你找藥去呀!”卻見道長倒了一杯熱水,卻并沒有立即遞給我,而是指著水面劃著圈,口中念念有詞。然后才把杯子放到我手上,說道:“多喝熱水噢!”想這老頭子也是老油條了,奈何安慰人卻也是如此俗套,要是談個小姑娘,估計也是分分鐘就會被分手的節(jié)奏。喝罷,好友給我揉了揉大椎穴,這也是道長吩咐過的。哎呀,就算是心理安慰吧!然后便睡了。 “快起床!咱們去做早課吧!”連我都被自己的積極性嚇了一跳,破天荒地主動醒得這么早,感覺身上有用不完的能量,活力四射。 好友揉揉睡眼,說:“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別去了吧……” “不不不,我要去!” 早課時,道長給我找了件厚衣服,讓我在避風的角落處。我思考其中的原因,我不可能無視這些,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確實體溫已經恢復正常,更是感覺身體輕盈,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但我無法將身體的舒適與所采取的方法聯(lián)系起來。難道真的只是心理安慰的作用嗎?心理安慰的強度會大于科學研制的藥物嗎?那么,科學研制的藥物是不是就顯得有些……不對,不對,藥物的作用也不能因此否定,簡單的心理安慰作用怎么能比藥物還高效?一定不是!或許,道長用了獨特的治療手段,只是以我們外人看來不能理解吧!我懷疑也會如同吃退燒藥那樣,次日還會再燒起來,但是事實并沒有。 這幾天的日子,說快也快。臨走的前一天晚上,道長叫我們過去,閉了門之后,對我們說:“明日你們就要走了。今晚之事,切莫輕與外人說?!闭f完之后,道長默默念了幾句,然后又做了些手勢動作,在手上泛出黃光,越來越亮,仔細看,仿佛人形,逐漸清晰……眼前的這一幕,讓我看得驚呆了!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法術,也很難用當今的科學理論去解釋其中的原理。 最后一天,我們即將踏上返程的路。好友戀戀不舍,與道長約定畢業(yè)后再來好好修煉,而我卻想著趕緊找個工作。道長送我們到門口說:“我這有兩個桃木護身牌,算是送給你們當作禮物吧!”我接過來看了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就好像路邊攤頭幾塊錢一個的那種掛件飾物;我的好友則如獲至寶?!澳@個牌我得好好珍藏起來,興許我還能發(fā)財呢!”好友瞥了我一眼,說:“別那么功利呀!你要是能少生點病,就謝天謝地了!”道長對我的好友說:“哈哈哈,既是你的朋友,我卻也怠慢不得。財神爺看在我面子上,自然也會有所照顧的呀!關鍵是要,靜心、虛心、誠心?!蔽倚χf:“這五天,我也學到不少,感覺我真的入了道呢!我覺得我學到了道教的真髓,那就是靜??!就您這個檀香啊!聞起來特別心靜!”好友瞥了我一眼…… 于是,我們前往歸去的車站。剛上車之后,我便睡著了,我的夢仿佛穿越了時空一般。 這是在金代,張子和在與另一個醫(yī)生交流。這位醫(yī)生對張子和說:“我跟隨師父多年,將師家再三叮囑我的用藥禁忌告知于你,切莫輕泄外人!”張子和說:“天下誰人不識您的師父乃是杏林數一數二的人物!哪怕聽得一二句,亦是如沐春風。”便將歌訣唱給張子和聽。張子和聽過之后,大驚說道:“發(fā)前人未發(fā)之旨!藥物一事,馬虎不得!今有禁忌,唯恐未知者用之,必當公之于眾!雖曰私授,倒不如我撰書立言,也算是普渡眾生了?!边@醫(yī)生思忖半天卻言:“也好!”于是,將這個歌訣收錄在了他的《儒門事親》之中:“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藻戟遂芫俱戰(zhàn)草,諸參辛芍叛藜蘆。” 數十年前,一位老大夫有著獨家的秘方,但凡疾病隨手而應。到了晚年,老大夫心中思忖:想我守著這看家的本事,應該傳播給別人的。他便將他的秘法私授給其弟子,并囑咐說:“切莫告知你的師兄師弟,盡是不守孝悌之人。若不是有你,我寧愿把我的秘方帶到陰曹地府。”等這位老大夫死后,師兄弟們便想淘換到師父的那些好方子,最終也卻沒有得到半張方子,得到的回應是:“師父在臨終前給我說的話我全部都說給你們,你們要好好珍存。這些藥物組成是配伍上的禁忌,萬萬不可同時使用!”然后便將秘方中的重要配伍當作用藥的禁令,傳給了這些師兄弟。 當我的夢醒來時,我們已經到了目的地,便各自揮別,而我心中仍舊想著這個夢?;蛟S是因為弟子的做人不正、學習拙劣而不愿真?zhèn)?,或許也只是因為要保密獨門秘方。無可厚非,這種秘方本就是糊口的營生,各家?guī)熼T保密也是理所當然;現如今也是如此,現代醫(yī)藥研制出來的藥物也有科研保護。故意地當作禁令,其實也不過就是不讓人們效仿罷了,會讓人們失去好奇心、抹掉欲知的興趣,直接當作不敢觸碰的領域,主動地排除了可能正確的答案。這讓我想起來,一些中藥具有很不錯的臨床療效,而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卻大肆造謠,給中藥潑臟水,當作禁忌;事實上,有很多現代藥物制品以此研發(fā),已投入市場銷售,用于治療多種疾病了。一邊在禁令阻止,另一邊卻在研發(fā)私自使用,或許這就是一種很好的保護,而解開面紗之后,所謂的不傳之秘便在其中了。 眨眼之間,已是畢業(yè)之后兩年了。我的好友跟隨道長先是修行了一年,之后又考上了研究生。而我,考研究生再度失敗后,正在為找工作而發(fā)愁著。正是如此尷尬的境遇,卻逢同學聚會。哎,不過也好,也是個和許久不見的朋友們重逢的契機。于是,我與我的好友聯(lián)系,在聚會中相鄰而坐。 坐在旁邊有一位同學,畢業(yè)之后也沒個正事可做,被某組織收買,開始寫些反中醫(yī)、反中國文化的小文章,發(fā)在網上收取一些稿費。他問:“你們了解圓光術這個法術嗎?” “什么是圓光術?”我不解地問。 那個同學說:“就是一種法術,可以在手掌上顯示出光和影像。說是法力強的人,也可以放在水面上、墻上。一般顯示的是人物,當然,所謂法力強的人也會顯示出過去的歷史和未來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將這種意念傳達給別人,以夢的形式展現出來。聽來就覺得不靠譜,太違反科學了,你說這多離譜?。∵`反科學!離譜!” 若干年前,若干年前……頓時,我的腦中閃過一條閃電,沿著一條久未途經的已長滿荒草的路迅速行進,仿佛一下子就被拽回到那時在道觀的生活。這……我確確實實見過那位道士給我們展現這種法術,但是,我…… “這……”我笑著說,“呃,是不存在的吧?不過,這事我也說不好呀!” “嗯,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這位同學隨即問我的好友,“聽說你認識一個老道,他會這個法術嗎?嗯,或者畫個符、念個咒之類的,有這東西嗎?” 好友笑笑道:“哎呀,那都是騙人的……來,吃飯!吃飯!” 本文純屬虛構,莫談真實,姑妄聽之。來,閑聊!閑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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