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文學現(xiàn)代詩刊】

總第2069期

母親的背影

——鄭建

 來到新疆參加工作后，已經兩年沒回家了，對回家便成了一種可望不可及的鄉(xiāng)愁，隔著偌大的塔克拉瑪干大沙漠，我都想把這種情感拋灑在塵埃上飄散到遠方，散落在母親的跟前，寄托我的思念。

說我起我的母親，眼前就會浮現(xiàn)出她瘦小的身影。母親性格很內向，不怎么愛出門，也極少跟別人開玩笑，可能是跟沒上過學有關系。母親是個半文盲，小時候外公讓她去上學，她去學校把書還給老師就再也沒去過，每次說到這個事情，母親總是語重心長的告訴我們兄妹三人，不要像自己一樣，一定多讀書，將來在社會上做一個有用的人。母親今年54歲，比父親小10歲，現(xiàn)在腿腳也不麻利了，從父親和母親結婚，在這個家里她一直操勞，圍著我們兄妹三人從里到外經營，父親是木匠師傅，為了養(yǎng)家糊口每天都早出晚歸，現(xiàn)在我還記得1997年妹妹出生的那天，母親叫我去找在外面干活的父親，那時候我才4歲，根本就分不清楚地方，哭著跑出去，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叫一直喊父親，等我哭累了回去的時候，只看見母親在房間里背對著門口抱著妹妹，嘴里還說著話，時隔這么多年，這是我小時候留存唯一的記憶。

在我小時候能跑會跳之后，母親會帶著我們三兄妹走上2個小時1000多米高的陡峭山坡去看外公。外公家門口院子里有一顆老桃樹，彎曲的樹干像爬犁一樣，小雞們很喜歡在樹上玩耍，每次我都會搗蛋的將它們趕下去，自己順著樹爬上去，坐在彎曲的凹槽里，兩條腿來回的晃悠，就像蕩秋千一樣，枝丫上凋謝的花瓣順著晃動飄散下來。外公是一個很慈祥的人，在記憶中外公總是彎著腰，手里總有忙不完的事情，每次上桌吃飯總是最后一個，如今老桃樹被砍倒做成了爬犁，再也沒有看到外公的身影。 

從小到現(xiàn)在我性格就很內向，可能是隨了母親，記得上初一的時候得了闌尾炎，醫(yī)院確定下來必須做手術的時候，我突然害怕，吵著回家，父母拗不過我，就出院回家，在那段日子，全是母親的身影圍在我身邊，她要照顧地里的莊稼，家里的家禽，忙前忙后，有時候顧得上這頭，顧不上那頭。四川老家天亮的很早，天蒙蒙亮的時候母親就扛著鋤頭背著背簍，她的背影就會逐漸消失在曲折的山路上，等她回來的時候飯菜早已飄香，母親手里總有忙不完的事情，我想是繼承了外公。時光總是這樣重復漫長蹉跎，如今母親的身影越來越矮小，前幾天中秋節(jié)就想起小時候，母親總說她吃月餅牙疼，不喜歡吃，就分給我們兄妹三人。現(xiàn)在長大了，母親依舊不喜歡吃月餅。小時候喜歡跟著母親去喝喜酒，我想讓母親隨的份子錢和別人一樣多，每次母親總跟我說有多大的能力就辦多大的事情；這句話一直到在我的心里扎根。不記得是哪一年，鄰村的青年走上了不歸路，母親特意把我叫到跟前，告訴我最苦最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以后就算再窮再苦，也不能做違背道德的事情，一定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創(chuàng)造未來。

記得大姐第一次出門工作，母親便早早的起來，也把我從床上拽醒，幫著把家里吃的東西塞滿行李箱，大姐拗不過母親，帶走的東西除了吃的其他所剩無幾。在前些年老家還沒有公交車，每次出門先乘坐摩托車走上10公里到鎮(zhèn)上的汽車站，我們兄妹三人在工作和求學的路上，母親總是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起床為我們做好早飯，燒好洗臉水。等天微微亮的時候，我們已經拿上行李出門遠行，只剩下母親還在晨霧中瞭望我們的背影。而今天我們都已經長大，母親再也不用那么辛勞，但母親還是依舊早起。

這些年一眨眼間，我們都長大了，父母的身影逐漸的變得矮小，回頭翻一翻手機相冊，居然沒有一張跟家人的合影。現(xiàn)在就連電話好像都變得少了。說工作忙都一種掩蓋不住的謊言，還是不想面對被父母逼婚的年齡。前幾天中午正在午休的時候，母親給我打電話，她在電話里的那頭，問我過得怎么樣，說我很久沒有回電話了，父親又開始抽煙了，讓我勸勸；而我卻羞愧的說不出話來。他們在遠方無時無刻的牽掛我們兄妹三人，他們的思念都寄托在行李箱里，在電話傳輸?shù)男盘栐瓷稀?/span>

從赤條條落地的那一刻起，父母就是我的超級英雄。父親是匠人無所不能，會用竹子制作簡易的獨輪車、水槍、彈弓，會用木材建造舒適溫暖的房屋，為很多家庭創(chuàng)建溫暖舒適的住所。在我來疆臨行前，他對我說：“希望我用自己的雙手，在需要我的地方為需要的人做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成長中父母變成了我人生中的老師，教會我如何做事做人，為我們操勞牽絆一生。就像高偉的帆船，為我們遮風避雨，指引前進的道路。時光的年輪讓父母的背影變得佝僂，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變得越來疏遠，不知道是我們長大了，還是父母老了。母親經常在電話里鼓勵我繼續(xù)參與邊疆建設，就算無名無分，都要好好的堅持，作為一名共產黨員，要有擔當。我會堅定母親的期望，用實際行動證明給母親看，我永遠也是她的英雄。

在漸行漸遠的時代背影中，我們變成了無數(shù)的游子，被父母牽掛八方。那個偉岸的背影在我的軀殼中成長。在每天拉起的背影中尋求溫暖的港灣，是母親的背影。在深夜熟睡時回到童年的歡笑，母親的背影。在遠方飯香的灶臺，是母親的背影。在他們發(fā)白的兩鬢和眼角的皺紋，時間刻畫出我們成長的足跡，讓青春綻放在祖國的邊陲，

繼承母親的背影，做他們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