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善富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大地震，全國掀起了抗震救災的熱潮，北京歡迎您的高亢歌聲，催促著北京奧運會日益臨近。在余震的驚慌中及迎接北京奧運會的亢奮里，我結束了北京科技大學四年的學習生涯，肇始了我的北漂生活。

“衣食住行”四大事，租房是個大問題，兩居三居的單元房，動則四五千元的租金；條件差的地下室也要幾百元；公寓是個好去處，既干凈又實惠，但一般都在五環(huán)以外六環(huán)以內(nèi)，空位房還要排隊候房。不得已，我住進了又濕潮又憋氣的、窗戶沒有玻璃的地下室負三樓，9平米的地方蝸居。

在演藝劇團我跑過龍?zhí)?，工資太低，人員復雜不愿交際；去過保安公司站過崗當過班長，又嫌晝夜顛倒逆反了人體的生物鐘，公司沒有發(fā)展前途；到過開發(fā)軟件的公司，搞的IP工作，淺嘗輒止，里邊的水太深太深；還教授過中小學生輔導班，周期長，放棄了。后在一位高人的點化下，我涉足了石頭生意。

他言道：你老家在南陽市，東有桐柏的金礦、銅礦和桐柏玉礦，西有西峽的黃蠟石黃龍玉、淅川的虎晴石寶石礦；南有鄧州八里崗遺址、新野的漢桑城光武臺；北有方城的黃石硯和鳳眼石礦。還有全國最大的玉石集散地石佛寺鎮(zhèn)，更有南陽的玉雕大世界、鎮(zhèn)平的玉雕甲天下……

你這不是端著金飯碗要飯嗎？

既然選定了人生的方向，說干就干，巧婦難做無米之炊。我開始了籌錢行動，經(jīng)多方打聽，當年畢業(yè)的大學生國家鼓勵創(chuàng)業(yè)活動，每人貼息貸款6000元。父母是面朝黃土、背朝青天，土地里刨食吃的老農(nóng)民，含辛茹苦，一滴血一滴汗地供我上完大學四年，現(xiàn)今還要蹭父母的皮，謊要父母10000元。又厚著臉皮向老同學擠齊了20000萬元。有了一定的物質金錢，玉石行苑才敢拜師。

經(jīng)過薦頭的引薦和自己的選擇，自己拜了一位經(jīng)營多年石頭生意姓王的老頭為師。擺起香案，點燃三柱香，磕了三個響頭，行了拜師禮，這就算確定了我倆的師徒關系。王師傅農(nóng)民出身，在石海中摸爬滾打近三十年，渾身長的都是能處，長著一雙老鼠眼，一張蛤蟆嘴臉上掛著時常陪著笑。從此我就陪著師傅吃喝，陪著師傅KTV唱歌，陪著師傅閑時嘮嗑，我使盡渾身解數(shù)，使師傅開心意足，我成了師傅的跟屁蟲。就這樣兩個月過去了，不知我是天生愚鈍，還是缺心眼，更還是不了解石頭行的潛規(guī)則。師傅既不給我上課，也不給我實地解說。急得我像熱鍋上的螞蟻，我晚上看著卡里的錢剩下不足20000元，心想這錢可是父母的血汗錢，是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救命錢，可不能打了水漂?。?/span>

師傅靠不住，還要靠自己。自己去石佛寺鎮(zhèn)到遼寧十家子鎮(zhèn)進了一點瑪瑙翡翠貨，開始了不要錢的搶攤賣玉生活。為了能夠占到一個賣石頭的好位置，每天晚上我一點鐘就起床，騎上電動車，車行近1個小時，帶上物品到文苑園邊搶攤。時間長了，人頭也混熟了，三個人或五個人就組成了“托拉斯”，有一個人先去搶多個攤，其余的人晚點去就能擺上好位置。有些時候，一天也能賣上千兒八百塊錢，到鄰攤地攤上淘點寶，壯大壯大自己的家底，生活也稍稍滋潤一點。但是好景不長，搶到攤位的地方，屬于占道經(jīng)營，加之每天晚上占攤引起的糾紛吵鬧喧嘩，使附近小區(qū)的居民不能安歇。占道影響了交通，搶攤又影響了居民休息，真是車告狀，居民投訴。這樣城管執(zhí)法局和派出所就管了起來，先下通知不允許擺攤，再派人深入到每個攤前說服教育，后來每天就錄像取證。由于利益的驅使，我只管小心翼翼的賣著石頭，晚上樂滋滋地數(shù)著錢。第二天是星期日，春光明媚，生機盎然，艷陽高照，人們忙忙碌碌地交易著，似乎比平時還多了些人。只見一人公務員打扮，蹲在我的地攤前，我趕忙讓給我坐的馬扎，他坐下和我就山南海北的聊了起來，兩人你來我往，其談融融。心想又有一條大魚要上鉤了，正在樂滋滋暗自高興。忽然一聲槍響，我怔了一下，只看他用腳踩著我的攤位布厲聲說：“我是公安局的，把東西收拾收拾，坐車到局里！”我四處打眼一看，簡直是一幅“鬼子”進村圖，有提著東西四處逃跑的，有和便衣公安搶拽東西的，有東西被便衣公安拿著抱頭撕叫痛哭的，有和便衣公安動手動腳的，有路人駐足看熱鬧的。經(jīng)過一陣騷動，稍稍安定，我被迫帶著東西，坐上公安局的“囚車”，在公安局里學習了一星期的“北京市的地方法規(guī)”，還沒收了我的一切商品，并且處罰了5000元的現(xiàn)金。我像霜打的茄子，回到“家”里。

在家中大睡了三天，覺得自己進了看守所，有了前科，怪丟人的，不敢跟父母說，更不敢和朋友說，打掉了牙齒咽到肚里去。生活還要繼續(xù)，希望時間能造就輝煌。我決定以北京市為“根據(jù)地”，開始了我的石緣“游擊戰(zhàn)”。

玉泉營古玩城、十里河文化街、祥和玉器珠寶古玩城都留下了我的足跡；大柳樹的星期三大集、天津沈陽道的星期四大集，我享受過大把大把鈔票的快感；見識過平谷桃花節(jié)、山東濰坊風箏節(jié)、安徽宿州的靈壁石文化節(jié)、黑龍江漠河古玩節(jié)的文化底蘊和文化積淀的滄桑；游歷過河北景忠山大廟會全天候的瘋賣瘋買，淮陽伏曦大廟會的人山人海，廣靈水神廟會噴泉的水流潺潺，濟南千佛山大廟會的山路彎彎。認識了賣玉快手老齊，花樣百出的售玉方法使你目不暇接；領教了玉神女郭家小妹出手假貨10萬元的風采；深交了賣玉老行家申公翁在承德賣玉一次成交80多萬元的秘籍；拜訪了出售銅器出名的張二妮，能在公安局四進宮，在北京購買二處房產(chǎn)千萬富翁生活的真諦；得到了賈姨的真?zhèn)?，賣玉就是說話軟如棉，成交就是不讓錢......

最使我難忘的是開封的菊花文化玉器展會，那花有藍的，有紅的，有白的，有黃的；菊花有打著卷的，有伸著腿的，有哈著腰的，千姿百態(tài)。開封的十月真是菊花的世界，菊花的海洋。我感嘆道：“九月菊花黃，盈城透地香。龍騰妝古汴，風舞悅游王。路納千盆菊，門迎萬種芳?；ㄏ上噱忮耍丫葡舶d狂。”誰知到了晚上，黑云壓城城欲摧，不一會兒，狂風大作，大雨滂沱，展棚被吹跑，我們幾個人偎在一起在房檐下挨到天明，巡貨時，發(fā)現(xiàn)好貨丟失了兩箱。我不禁詩意大發(fā)，詠嘆道“暴雨狂風一夜寒，綠肥紅瘦百花殘。趙公元帥抬頭見，方孔兄臺到我船?！弊羁坦倾懶牡氖窃谔粕酱杭臼?，臨近中午，太陽也不見了，漫天的紅雲(yún)籠罩大地，繼而天又大亮，俄爾天又大黑，傾刻間撲撲嗒嗒的冰雹下了起來，大的如乒乓球，小的似棗，加之狂風肆虐，展棚打的像篩子，貨物也被打得叮叮噹噹，當場還有兩個人被活活打死，多人受傷，這真是一幅風雪人命淘寶圖啊，令人終生難忘。

2014年秋，我在北京小武基古玩城有了二十多平米的一間門面，請了算命大師，給門店掛牌為“石緣福德祥店”開始了石緣的門店生意。為了擴大自己的石文化底蘊，自己閱讀了大量的奇石書籍，如《南陽玉探源》《奇石中國藝術品收藏鑒賞全集》《紅山文化玉》《金絲玉與黃龍玉》《賭石寶策》等等。通過閱讀，知道了石頭的產(chǎn)地、結構，特別是真假的鑒定和價值估算的方法。另外自己還考察了一些石頭產(chǎn)地，去南陽看獨山玉的玉華洞，去遼寧十家子鎮(zhèn)看瑪瑙的加工過程，去新疆喀什玉龍河體驗涉水尋求和田籽料的艱辛，到四川涼山、廣州寶山看南紅瑪瑙的俏紅，到云南瑞麗看翡翠賭石“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的風采，到安徽蚌埠欣賞古墓出土文物修復的精湛技術。

最驚險的一次，記得那是一年一度的緬甸首都仰光的翡翠秋季公盤大會，這是全世界最頂級的公盤大會，匯集了品質最高、種類最多、數(shù)量最大的翡翠原石。來自全球各地的翡翠投資商、玉雕大師、賭石奇人齊聚仰光，在翡翠明料、暗料的竟拍中，進行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斗。公盤大會結束后，我和一位南陽老玉人一起前往緬甸密支那地區(qū)，到一些翡翠場口去進行考察。俗話說：“賭石不識場和口，等于倒油漏斗不對口?！鼻胺奖闶恰八骸眳^(qū)域，常被一位老大掌控，走了沒多久，天就蒙蒙黑了。路兩旁有鐵絲網(wǎng)還有棕櫚樹。突然幾道雪亮的手電光，一齊向我們射來，那伙人喊了一陣子，見我們沒有反應，放了幾槍，便改為漢語說：“站起來，把手舉起來……”我倆交換了一下眼色，就把雙手舉了起來，他們開始搜身，隨后就用槍托把我們打暈了。等我們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我們被關在一個小木屋里，被綁成了肉棕子，一位瘸子老漢審問了我們，我們言明情況，不是竊賊，也不是搶場口的強人，幾經(jīng)周折才回到國內(nèi)，否則早就成了坑內(nèi)冤死鬼。

我旁聽了北京地質大學寶石玉器的公開課，參加了北京大學寶石鑒定中心的高層培訓，被吸納為北京市觀賞石協(xié)會理事，學會了玉石的繪圖和粗加工。對石頭也有了不少感悟性的認識：奇石是大自然天造地設的藝術品，它是先于人類而存在，是古物；不以人力而形成是天物；具有超藝術的獨特觀賞性，是奇物；數(shù)量稀少，不可復制，可遇不可求，是稀物；黃金有價值奇石無價是寶物。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2015年春，小武基古玩城拆除，我搬遷到大武基古玩城。2016年春大武基古玩城拆除，我遷居到潘家園舊貨市場，這個北京潘家園古玩玉器市場占地四萬八千五百平方米，全國最大的舊貨市場，全國最大品類最全的的收藏品市場，全國最大的民間工藝品集散地。市場經(jīng)營的主要物品有珠寶玉器、仿古家俱、文房四寶、古籍字畫、舊書刊及生活用品等。是購買、鑒賞、古玩舊貨、工藝品、收藏品、裝飾品的絕好去處，全國的24個省市區(qū)，涉及漢、回、藏等十幾個民族都有人在此設攤經(jīng)營。她是北京最便宜的舊貨市場，它像一個博物館，歷史悠久，素有鬼市之稱；吸引了大批的中外游客，其中世界近百位總統(tǒng)到此參觀訪問。

天闊任鳥飛，海深任魚躍。時夜，更深夜闌，酣然入睡，夢見自己懷抱著一塊集日月之精華，納天地之靈氣的祖母綠原石，春江花月夜，千里共嬋娟。我的石頭緣有福，我建成了集生產(chǎn)加工銷售一條龍的五星級誠信珠寶玉器企業(yè)，全國31個省直轄市都有我的連鎖店；我的石頭緣有德，我在家鄉(xiāng)建起了投資5000余萬元的大型圖書館，有100多萬冊圖書，不僅有經(jīng)史子集的線裝大型圖書，而且還有南陽作家群二月河、喬典運、周同賓、周大新等的全集，真正成了南陽市“天一閣”藏書館；我的石頭緣有祥，“石緣福德祥”成了中國著名的中國制造品牌，我還被吸收為中國玉器珠寶協(xié)會常務會長，成了2025年感動中國國家勛章榮獲者的領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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