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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石鼓歌 ——《曹廣權(quán)<觀禹州逍遙山漢摩崖碑淺井 魏造像記拓本歌為方生作>》淺考 仲偉 (一)淺釋 1918年春天,距禹縣城西六十里的白沙鎮(zhèn)潁河西岸,逍遙山北麓,一位姓楊的村民在周圍雜草叢生的河堰上,發(fā)現(xiàn)了一塊完整的大石頭,石上刻有“中郎將衛(wèi)堅黑袁平王居乳”字樣,分三行,每字兩寸見方,共有11個,字體為漢隸。當時的禹州文人方紫權(quán)聽說了此事,深諳禹州歷史的他知道摩崖碑是件寶物,就拓片保存了下來。 時間過去了一年多,到了1919年,方紫權(quán)把拓片連同近年來在淺井獲得的北魏石婆臼造像記的拓片一起郵寄給了在寶應(yīng)縣隱居的湖南大儒曹廣權(quán),曹公曾在禹州任知州,后任禮部參議四品京堂,典禮學院士,學識淵博,博古通今,一并郵寄的還有北魏時期魏武帝元氏家族墓志拓片兩片,方紫權(quán)想讓曹廣權(quán)為此題跋,并說明題跋后將要刻碑。曹氏獲此拓片,很是震驚,認為此漢摩崖石刻應(yīng)是禹州歷史上金石之祖,想到韓昌黎作石鼓歌,又聯(lián)系到當時社會現(xiàn)狀,感慨萬千,隨為方紫權(quán)作詩歌一首。歌曰: 青陽司令歲戊午,逍遙山下石出土。 警看一角摩崖書,云是奕葉金石祖。 其文中郎將衛(wèi)堅,又黑袁平王居乳。 剝落殘碑譯漢隸,恍惚嚴詞讀石鼓。 三行赫蹄潑墨沈,幾點晨星留碧宇。 無何淺井石婆臼,寶氣亦乘秋月吐。 縱橫字露剔蘚苔,誰令鬼守霾榛莽。 延昌造像信有征,元魏故物獲快覩。 方生珍重不遺遠,謂余老眼頗好古。 試染毫翰述顯晦,他日邑乘供拾補。 媵以元氏兩墓志,并憑驛使過淮浦。 我聞北魏新碣多,爭入東都古墓取。 魏顯一紙洛中貴,輦石莫渡江之滸。 何人更探臨淮穴,石欲有言亡頰輔。 昆明池竭劫灰寒,茂陵盌向人間聚。 竊玉盜國不忌巧,推薪犁田安足數(shù)。 鈞臺且喜雙貞珉,敲火至今無牧豎。 對此西顧空吟哦,我似昌黎涕如雨。 桑宿塵緣不可續(xù),長歌當跋寄縷縷。 何以副之射陽石,嗚呼畫像見尼父。 曹廣權(quán)把所作之詩歌回寄給了方紫權(quán),但又擔心刻石效果,于1920年2月22日,寫信給禹州名士王棽林,提出請禹州匠人李振邦操刀刻石。以曹王亦師亦友之關(guān)系,信中所提請求定然遂愿。就這樣,1921年正月,石碑初刻成。同月二十四日,王棽林作跋記之。從現(xiàn)存拓片看來,曹歌在前,王跋在后,字字珠璣。跋曰: 自民國來,書法尚古,斷自隋前。然物之顯晦,有時得賢人一言則重于九鼎。吾禹故物,鮮馳域外,唯天寧寺殘字入畢秋帆《中州金石記》,杜崗寺遺經(jīng)載孫淵如《環(huán)宇訪碑錄》,談士及焉。至漢中郎將碑久列禹志,終在若有若無之數(shù),石婆臼近年拾得,雖禹人亦不盡知之也??痛海骄蠙?quán)則思有亦并重之,拓二紙媵以新出元魏二墓志,郵寄吾師南園先生索跋。棽林方家居,奉吾師二月二十二日自寶應(yīng)邸書曰:昨始得紫權(quán)索跋各件,作一歌了之,據(jù)云欲刻石,字與詩皆不甚佳,弟可索觀之。石工吳振邦尚在禹否?昔顏魯公作書,每使其仆潤色之。拙書只可仗吳振邦鐵筆改正之。蓋吾師謙抑自嘲云耳。棽林益信此字與詩必皆吾師得意之筆,又書家類自愛其字,不肯令拙工敗之,故遠道馳書相告。越今歲,初刻成,紫權(quán)委志其緣起吾,師書天下早有定論,一歌則韓蘇石鼓之作,有始信者夫,自三都賦貴而元晏序讀者反鮮,今吾師字詩雙絕,此吾禹舊兩片石何如?然吾禹兩片石遂因之顯矣,此紫權(quán)之勞也。辛酉舊歷正月二十四日受業(yè)王棽林敬跋。 (二)考據(jù) 漢中郎將碑禹志多有記載,列舉如下: 明·嘉靖《鈞州志》:“在州西六十里,北臨潁水上有漢中郎將墓,摩崖作碑,篆字猶存”。 清·順治《禹州志》:“郡北六十里,白沙店北。相傳漢中郎將墓北臨潁水,摩崖作碑,刻篆字多剝脫難讀”。 民國《禹縣志》:“逍遙山東臨潁水,北與黑龍山對峙,其陰有漢中郎將摩崖碑,其陽有白沙書院”。 《禹州市志》:“此碑刻于西漢。清末白沙楊氏從潁河邊的堰上發(fā)現(xiàn)此碑,書體為漢隸,字大二寸左右。該碑曾被認為是禹州金石之祖” 關(guān)于石婆臼造像記,民國《禹縣志》記載:“縣西北淺井村鄉(xiāng)人掘土得殘石,方二尺許,字多剝脫,尚存二百余字。凡縱十五行,橫二十九行,觀者定為魏書,而年號漫漶,惟存'歲次癸巳’四字。癸巳,首拓跋珪登國八年,次癸巳,文成帝興安二年,再次癸巳,為宣武帝延昌二年,再后魏亡”。 資料記載,中郎將為武官階。漢朝武官的級別分:將軍、中郎將、校尉三級。由于將軍并不常置,有戰(zhàn)事時才冠以統(tǒng)兵者將軍之稱,所以平時一般武官所能獲得的最高官職為中郎將。歷史上不同時期中郎將官階高低不同,三國時期潁川人徐庶為右中郎將。 禹州漢中郎將碑現(xiàn)已不知何處,與“談士及焉”的天寧寺殘字和杜崗寺遺經(jīng)相比,漢中郎將碑畢竟有拓本見于曹王等人,而后者只是聽說。從曹歌中推知中郎將碑字體書法必然高古,能令曹公譽為“金石祖”、“石鼓”的碑刻,多么令人遐思喲。 (三)存疑 石鼓文系中國最早的石刻,為秦代人所為。韓昌黎感慨石鼓文的廢棄,作長詩《石鼓歌》。今石鼓早無文字,但仍存北京故宮,真可謂“得賢人一言則重于九鼎”。曹廣權(quán)獲睹禹州出土中郎將摩崖石刻拓本,為方生作歌,非為方生,實為禹州所作也。我謂此歌“禹州石鼓歌”也。但歌中描述與志書記載有相悖之處,今存疑如下: 其一、明·嘉靖《鈞州志》和清·順治《禹州志》 記載禹州漢中郎將碑為篆書,而曹廣權(quán)所看拓本顯然為漢隸。 書法的發(fā)展大致遵循著這樣一個路線:大篆→小篆→秦隸→漢隸,小篆和漢隸對比,有著無法理解的差別。中郎將碑字體到底是漢隸還是篆刻?待考。 其二、曹歌中提到碑上刻有“中郎將衛(wèi)堅黑袁平王居乳”共11個字,而《禹州市志》和清·順治《禹州志》校注(五十五)中都是“中郎將衛(wèi)堅黑表王居乳”10個字。孰對孰錯,難定矣。 愿我禹州至寶“漢摩崖石刻碑”早現(xiàn)天日。 2021年3月1日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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