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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幾年前這樣過年（4）親戚拜年 昨天的文章貼出后，朋友“吃茶去”留言說，他老家仍然保留著初一莊鄉(xiāng)拜年的習俗。其實我們老家也保留著這種習俗，只是起得沒有原來早了，拜年的人沒有原來多了，拜年的范圍也沒有原來大了，因為拆遷，要開車拜年了，而且早就不能滑冰了。 包括大年初二早晨的“送爺爺娘娘”，初二開始的親戚拜年，現(xiàn)在都還保留著，只是那時候是騎自行車，開拖拉機，現(xiàn)在，一般都是開汽車了。 我爺爺?shù)苄謨蓚€，開始的時候是兩支伙著拜年。因父親和大叔要上班，所以拜年的任務(wù)就落在了二叔和小叔的身上；我是長子長孫，七八歲的時候就跟著兩個叔叔一起拜年。記不清是自己要求的還是父親安排的，反正我對這種安排非常自豪，對拜年也充滿了期待。 那個時候，兩個叔叔都十七八歲。二叔比較瘦小清秀，從小就不愛惹是生非。三叔可就不一樣了，他身材魁梧高大，十分強健，從小就非常調(diào)皮頑劣。 據(jù)母親講，小叔在外邊打架后讓人家找到家里來是常有的事。有時候正吃著飯，人家找上門來，爺爺被氣得摸起棍子就打。小叔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也早有防范，端起飯碗就往外跑。等爺爺追出屋門，小叔早已不見了蹤影。爺爺回到家椅子還沒坐熱，小叔已悄悄地把空碗放到鍋臺上，又無影無蹤了。 還是母親說的，小叔從小便是個“人頭”，身邊的小弟兄都對他言聽計從，不敢違逆。比如下了學到馬路上拾糞，小叔是從來不親自動手的，他會安排張三、李四、王五等人向不同的方向找尋，自己坐在原地等著。幾個人回來后，“戰(zhàn)利品”由他來分配，當然也少不了他自己的一份。 那時，全家就一輛自行車，車梁當然是我的位置了，兩位叔叔也分工非常清楚，一個人騎一段。二叔騎車的時候，小叔常常變身指揮，一會兒追這個，一會兒攆那個的。他這一折騰，輪到小叔騎車的時候，二叔也變成了指揮：“快點！追呀！怎么這么慢呀！??！”如此一來，我們的車子別看載重大，速度可不慢，不一會就到一家親戚家了。 如果行程不緊張，也沒有追趕的目標，兩個叔叔一定會聯(lián)合上演一場“雜技”——我來掌把，一個叔叔坐在車座子上摟著我的肩膀指揮，另一個叔叔坐在后車架上蹬車。那時候都是土路，路上有馬車軋起的許多車轍，我掌把根本沒有任何經(jīng)驗，加之掌把的與蹬車的配合不默契，常常是騎不了多久便人仰馬翻，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在地上。兩個叔叔一陣埋怨，也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爬起來接著“演雜技”。 到了親戚家，一定是一頓吃喝，然后拜年，再趕往另一家。如果遇到午餐，便在親戚家就餐。那時候雖然生活條件不是太好，但無論走到哪家，也都是有酒有肉，好吃好喝的。 一般情況下，在誰家吃飯是早就定好了的。能留下來吃飯的，都是至親，比如幾個姑姑家，叔叔的姥姥家。有時候路上玩兒得時間久了，晚飯也在親戚家吃。 就這樣，一天拜個三四家、五六家，三四天方能走過一圈來。 后來為了節(jié)省時間，我們分成兩組拜年。小叔和我代表的是爺爺這一支，二叔則代表二爺爺這一支——他是二爺爺家的獨子。 分開不長時間，小叔結(jié)婚，而且買了一臺12馬力的拖拉機，于是，我們開始鳥槍換炮，不再騎自行車，而是開著拖拉機頭拜年——叔叔開車，我就坐在他的旁邊。 那是一段非常享受的時光。拖拉機可比自行車舒服多了，屁股不再受折磨，車速又快，還不至于挨摔，真是又風光又舒服。坐在上面，看著一個個拼命蹬車的行人，那種自豪，真是無與倫比。 小叔開拖拉機技術(shù)相當熟練，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有時候越看越眼熱，禁不住懇求一番：“小叔，你累不累？我開一會吧?！蹦菚r我才十歲冒點頭兒，小叔怎敢讓我開？便以路上人多為借口，就是不讓我摸方向盤。后來擰不過我，說：“到了你姑姑的村里再說。如果你自己能把車搖著（發(fā)動起來），就讓你開?！?br> 得了叔叔的應(yīng)允，我當然心花怒放了。但到了姑姑家才知道，即便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仍然不能發(fā)動拖拉機。我垂頭喪氣，小叔卻幸災(zāi)樂禍地拍拍我的肩膀：“今年多吃好吃的，快點長個兒，明年再開吧，??？” 中午吃飯，面對滿桌子好菜，我卻提不起半點兒興致。草草吃了點兒飯，趁大人們不注意，我悄悄地偷出搖把子溜了出來。還別說，也算我運氣好，沒幾下，拖拉機竟然轟隆隆地響了起來。我跨步爬上拖拉機，按著小叔教的，踩離合，掛擋，松離合——拖拉機竟然慢慢地起步了。 等到小叔聽到拖拉機發(fā)動的聲音跑出院子的時候，我已經(jīng)快到村子西頭了。小叔在后面邊喊邊追，我根本聽不見，還是村里的一個人給我打手勢，我這才知道小叔追來了，趕緊踩下剎車，將拖拉機停住。
小叔氣喘吁吁，頭上已經(jīng)冒了汗，見我好好的，拖拉機也好好的，并沒有熊我，拍拍我的肩膀，把我抱上拖拉機，自己開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小叔沒有讓我開車，但自那以后，家里過麥軋場，我便成了替補拖拉機駕駛員了。
現(xiàn)在想來，拜年，確實給我?guī)砹素S富的人生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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