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小沈陽

古韻新風 2021-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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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初，年滿40歲的小沈陽突然因一句話而登上了熱搜：“小品我已經(jīng)放棄了。”

熟悉他的觀眾，不免一陣唏噓。就在整整十二年前，他還是小品界的“頂流”，甚至被預言為下一個春晚“小品王”。

十二年一個輪回，他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當年親自把小沈陽帶上春晚的趙本山曾說，他在小沈陽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讀書不多、天資聰慧、出身貧寒、混跡底層……

確實，兒時的小沈陽也算是一個“苦孩子”。1981年，他出生于遼寧省開原市一個十分偏僻的小山村，交通極不便利。小時候生病發(fā)燒，父親半夜背著他走了50多公里的山路才趕到縣城的醫(yī)院。

小沈陽與父親的合影

閉塞的環(huán)境換來的必然是貧困的生活。小沈陽一家就靠父母種地賺取微薄的收入，或者偶爾去給人哭墳、唱戲換點小錢。即使趕上收成好的時候，一整年賺的錢也就只有一兩千元。平日里，他連根冰棍都買不起；學校要交學雜費，他都不忍心告訴家長，因為每次一說，總能聽到母親一陣無奈的嘆息。

“又要交錢了。行，媽想辦法給你籌去?！?/span>

1994年，小沈陽走進了武術學校，想學點能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長。可沒過多久，因為家中實在負擔不起學費，他只能謊稱“不想學了”，離開了心愛的武校。那一年，他只有13歲。

小時候每次家里停電，母親總會點上一根蠟燭，然后哼唱著二人轉(zhuǎn)的曲目，安撫著孩子的情緒。在這種熏陶下，小沈陽從小也會唱幾句。退學回家后，他便跟隨母親跑白事，到過世的老人家里哭喪和唱戲。

小沈陽父母

小沈陽天生一副好嗓子，很快，他嘹亮的嗓音便引起了別人的注意。第一次跑白事，有個好心的農(nóng)民大伯聽完他的戲后，便建議他去鐵嶺學二人轉(zhuǎn)，不要浪費這么好的先天條件。

經(jīng)人這么一說，小沈陽動心了。他太想逃離這種封閉貧困的環(huán)境，想早點出去賺錢，幫助父母和自己擺脫貧困不堪的生活。當這個機會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時，他只想不顧一切地抓住它，就像是要抓住改變命運的一根稻草。

面對1000多元的“高昂”學費，那個曾經(jīng)主動退學的孩子，開始主動問父母要錢了?！皨?，你得去想辦法借錢……”

父母雖然是純正的“莊稼人”，但也明白這次機會對兒子的重要性。1995年，14歲的小沈陽拿著父母籌來的錢走進了鐵嶺縣藝術團，開啟了另一段艱辛的旅程。

小沈陽（左）在鐵嶺縣藝術團的演出照

經(jīng)過縣藝術團正規(guī)的培訓后，2000年，19歲的小沈陽加入了吉林林越藝術團，以二人轉(zhuǎn)演員的身份登臺表演。

頻繁的演出讓小沈陽有了一定的收入，他的名氣一點點擴大，但也給他帶來了更多的煩惱。

他不僅要在正規(guī)劇場表演，還要跑夜場和洗浴中心。那里魚龍混雜，什么素質(zhì)的觀眾都能遇到。

在洗浴中心，面對一幫穿著浴袍、倚在躺椅上的“大爺”，小沈陽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察言觀色一邊表演，生怕把觀眾“惹毛”了。

有時演著演著，一瓶啤酒就送到他跟前。

“必須給我喝了昂，不喝我揍你昂！”

他不敢拒絕，只能陪著笑臉把酒喝下。

他只是一個來此謀生的外鄉(xiāng)客，人家是地道的本地人，他哪里清楚這家伙有幾斤幾兩？不喝的話，萬一他真揍呢？

在夜場演出，情況更慘。

在燈光和音樂的渲染下，在酒精和喧囂的刺激下，人們更容易陷入到狂熱的狀態(tài)。

狂熱到什么程度？酒瓶子“哐哐”直往舞臺上砸，讓人觸目驚心。

有觀眾來送酒，小沈陽只要喝了第一瓶，就得喝第二瓶、第三瓶……要是敢停下，送酒的家伙就會說：“怎么的？不給我面子是吧？”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就不敢想了。

他的最高紀錄，是半小時左右連干30瓶。

喝到第七甁時，他有些受不了，便半開玩笑地對觀眾說：“再讓我喝，得加錢了?！?/span>

“啪”地一聲，有人把厚厚一沓百元大鈔拍在舞臺上。

“喝！喝了都是你的！”

小沈陽不敢接這筆錢，只能陪著笑臉說：“大哥，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喝，我喝……”喝到一半跑到后臺吐，吐完了回來接著喝。

日子長了，他也會討厭這樣的自己。

“打扮得跟個鬼一樣，在臺上跟個猴一樣?！?/span>

沒有底線，沒有尊嚴。

在2010年遼寧臺春晚中，小沈陽重拾兒時記憶，“本色”出演了一個哭墳出身的群眾演員。在結(jié)尾，他向扮演父親的程野說了這樣一句臺詞：“爹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活人的錢不好掙啊?！?/span>

這不是單純?yōu)榱硕秱€包袱。他心里很清楚，這句話陪伴他走過了很長一段歲月。

所幸在這個艱難的時期，有一個女人一直在他身邊陪伴他、鼓勵他、扶持他，那就是他的妻子和搭檔——沈春陽。

小沈陽和妻子沈春陽

二人相識那年，小沈陽19歲，沈春陽16歲。

“小沈陽”這個藝名，就是從沈春陽的名字中得到靈感而起的。

二人搭檔后，小沈陽曾苦追了沈春陽三年之久，可她一直不肯答應。在一次次的泄氣后，小沈陽賭氣地告訴沈春陽：“今晚咱演最后一場，演完咱就散伙！”

在這場“告別演出”中，二人情難自禁，在臺上哭得稀里嘩啦。在回去的大巴車上，沈春陽輕聲說：“要不，咱倆處著試試？”

“曾經(jīng)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所幸的是，沈春陽抓住了這個機會，沒有讓幸福從指尖溜走。

2004年，二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小沈陽夫妻結(jié)婚照

和愛人互相依偎、共同打拼的日子很幸福，但小沈陽也對她充滿了虧欠感。那時兩個人什么都沒有，只是在拼命趕場演出，有時還要承受觀眾的冷眼、捉弄乃至謾罵。

散場后，二人拖著沉重的箱子走在街邊攔出租車，小沈陽看著妻子疲憊的身影，常常在想：“下輩子，再也不干這行了?！?/span>

與恩師趙本山的相遇，是他人生一個重大的轉(zhuǎn)折點。

小沈陽與恩師趙本山

2001年，年僅20歲的小沈陽參加第一屆“趙本山杯”二人轉(zhuǎn)大賽，獲得了銅獎。也就是在這屆比賽上，趙本山第一次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

在往后幾年里，不斷有人在他耳邊念叨著小沈陽的名字，說這個年輕人唱得可好了。時間一長，趙本山萌生了請他到劉老根大舞臺演出的想法。

劉老根大舞臺，是二人轉(zhuǎn)領域最權威、最盛大的平臺，也是所有二人轉(zhuǎn)演員夢想中的殿堂。小沈陽曾經(jīng)的終極目標，就是登上這個舞臺?！澳艿侥抢镅莩?，我的職業(yè)生涯也就圓滿了。”

劉老根大舞臺，

二人轉(zhuǎn)演員心中的“圣地”

2006年的某一天，正準備演出的他接到了本山傳媒副總裁張家豪的電話。張總告訴小沈陽有人要和他通話，不一會兒，電話里傳來了一個深沉的聲音：“你是小沈陽??？”

那一瞬間，他蒙了。這聲音太熟悉了、太震撼了！這不就是自己心目中高不可攀的趙老師的聲音嗎？

在趙本山的邀請下，小沈陽來到劉老根大舞臺試戲。那天，趙本山在岳父去世的情況下還是堅持來到現(xiàn)場。感動之余，小沈陽演得很賣力，發(fā)揮得也很出彩，順理成章通過了測試。

2006年6月，小沈陽加入了“趙家班”，之后的發(fā)展便如魚得水：兩個月后的中秋之夜，他正式拜趙本山為師；2009年，趙本山攜小沈陽登上了春晚的舞臺。

登上春晚這一年，小沈陽28歲，這是自己在貧寒歲月時，想也不敢想的事。

拜師儀式上的小沈陽（右一）

其實早在2008年，趙本山便有意讓他亮相春晚。在審查階段，小沈陽帶來的節(jié)目取得了空前火爆的效果，不但觀眾席全部笑翻，就連導播也笑得忘記切換鏡頭。歷年春晚舞臺，能取得如此“笑果”的語言類節(jié)目，鳳毛麟角。

但是在最后關頭，這個節(jié)目還是被拿下了。原因也很可惜，那一年春晚的主題是迎奧運，恰好前不久又趕上南方暴雪災害，在這種大背景下，一個讓人笑得沒心沒肺的節(jié)目，實在不適合放出來。

好飯不怕晚。第二年的央視春晚，小沈陽在小品《不差錢》中亮相，一鳴驚人；

小品《不差錢》完整版

同年的北京臺春晚，他又表演了去年被央視“斃”掉的節(jié)目——《超級大明星》。兩個舞臺宛如兩發(fā)“雙響炮”，讓小沈陽徹底火遍了大江南北。

小品《超級大明星》完整版

趙本山弟子眾多，為何偏偏選擇了小沈陽？

和趙本山一樣，小沈陽不管是兒時的成長，還是早期從業(yè)之路，都沒少吃苦。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的年輕人，有一顆很強的感恩之心，不容易忘本。更何況，小沈陽確實有本事：天生一副好嗓子，二人轉(zhuǎn)水平過硬，歌唱得好，更有一手十分抓人眼球的絕活——模仿。

許多人記得小沈陽曾在節(jié)目里模仿張雨生、劉德華、刀郎，但其實遠不止這些。早在成名前，他就錄過一段模仿周杰倫、費玉清的視頻發(fā)布在網(wǎng)上。多年后，周董還在節(jié)目里看到了這段表演，并給出了好評?！罢娴暮煤猛?。”

巧合的是，周杰倫的一位化妝師還和小沈陽長得很像。小沈陽成名后，這位化妝師還經(jīng)常模仿他。

“有一次和小沈陽見面，我還把化妝師拉過來模仿給他看，不過很可惜，他并沒有笑?！笔潞笾芏貞浀?。

周杰倫看小沈陽模仿他

趙本山曾說過一句話：“吃過苦的藝人不一定成名，但沒吃過苦的藝人一定出不了名。”從小吃遍苦的小沈陽，終于撥開云霧見天日，從苦日子里熬了出來。

2009年春晚結(jié)束后，小沈陽的生活確實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來請他演出的客戶絡繹不絕，影視劇和廣告的邀約紛至沓來。

在最火的時候，他成了“空中飛人”：2009年《小沈陽全國演笑會》共在20個省，4個直轄市，3個自治區(qū)，70座城市演出100余場……他曾自嘲說，那一段時間，他比飛行員飛的距離都長。

成名后，超負荷的工作壓力讓他的情緒一度失控，有時去某地演出，會對粉絲比較冷淡?！斑@么做的確不對，但我那時確實太累、太煩躁了?！?/span>

所幸在這一時期，趙本山經(jīng)常提醒他、敲打他，以免他迷失在名利場中。

一次二人去內(nèi)蒙古演出，就餐的時候，前來合影的粉絲絡繹不絕，倆人根本沒法正經(jīng)吃口飯。

頭一天晚上趙本山就沒有休息好，今天還要應付這么多的粉絲，小沈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來二去，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厲聲喝止了粉絲的行為，想讓師父能安心吃點東西。

沒曾想，趙本山在桌下狠踹了小沈陽一腳，并要求他去給粉絲們敬酒。

小沈陽只得端起酒杯去向粉絲們誠懇道歉，并與他們熱情擁抱。一場輿論危機，就這樣避免了。

“咱們都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觀眾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沒有觀眾哪有我們的今天？無論什么時候，咱都不能忘本，也不能忘記咱們的根在哪里?！壁w本山經(jīng)常這樣教導小沈陽和其他的徒弟。

但可惜，小沈陽最終沒能沿著師父走過的路一步步走下去，他不僅沒成為下一個“小品王”，更是長期深陷爭議的漩渦，也一直沒能拿出亮眼的成績，反擊那些質(zhì)疑他的人。

在日后的采訪中趙本山談起小沈陽，曾擔憂地說：“他紅得太快了，就像坐火箭一樣?！?/span>

趙本山當年怎么紅的？他從地方宣傳隊慢慢奮斗到縣劇團，連吃好幾年“閉門羹”才敲開了春晚的大門，甚至初次亮相時連掌聲都沒有。他用連續(xù)十幾年高質(zhì)量的作品，才在春晚舞臺上搏出了“小品王”的桂冠。

而小沈陽，則是憑借自身才華和師父搭建的平臺，瞬間爆紅。

一夜爆紅導致的后果之一，就是成名前的眼界與格局，和成名后的生活狀態(tài)不匹配。

這讓他，越來越累。

在人生最風光的那幾年里，小沈陽頻繁亮相銀幕與熒屏，其中不乏與知名導演合作，比如張藝謀。

張藝謀（左一）小沈陽（右一）同臺出席活動

2009年，圓滿完成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總導演工作的張藝謀，決定重回電影界大展拳腳。為了盡快回歸，他沒有選擇從頭創(chuàng)作，而是翻拍了其非常喜愛的一部電影——美國知名導演組合科恩兄弟的處女作《血迷宮》。

在創(chuàng)作初期，影片想走跟原劇一樣的懸疑驚悚路線，但是張藝謀在選角時，看中了當時熱度最高的小沈陽，想用他來為影片吸引關注。為了照顧首次觸電的小沈陽，張藝謀讓他盡量本色出演，因此劇本中加入了大量喜劇、東北的元素，最終呈現(xiàn)出來的，就是那部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三槍拍案驚奇》。

影片上映后，觀眾的反應也非常驚奇：張藝謀怎么了？怎么拍這樣的片子了？

《三槍拍案驚奇》劇照

在拍攝過程中，張藝謀對小沈陽極盡照顧，盡心盡力為他指導，盡量保留他的舞臺特色，還將主題曲交給他來演繹，甚至對他說：“好好演，表現(xiàn)得好的話，我跟你一起來唱?！?/span>

他也沒有食言，在主題曲《我只是個傳說》中，張藝謀首度獻聲，在歌曲里來了一段激情澎湃的說唱表演?！八缶怂硕际撬恕贝肢E的嗓音和小沈陽嘹亮的音色竟十分契合，為這首歌曲錦上添花。

我只是個傳說小沈陽 - 網(wǎng)絡情歌最傷感

小沈陽、張藝謀共同演繹的《我只是個傳說》

這首主題曲，也成為了影片為數(shù)不多的亮點之一。小沈陽的加盟盡管博盡了眼球，但是影片上映后的口碑不盡如人意，以至于不少觀眾在看完后，評價這是一部“加長版的二人轉(zhuǎn)”，一部“純粹的喜鬧劇”。

以《三槍》為起點，小沈陽開啟了瘋狂接戲的序幕。最多的時候，他一年拍了九部戲。為了吸引大眾的眼光，大多數(shù)片子為小沈陽設計的角色，都十分貼近他在舞臺上的形象：滑稽、夸張、喜鬧。畢竟他是靠著這種形象走紅的，也很受青年一代的歡迎。而年輕人，正是貢獻電影票房的“主力軍”。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演了一圈戲，小沈陽大多數(shù)時候都待在”舒適圈“里，用過去舞臺表演的經(jīng)驗，來詮釋影視劇中的角色；絕大多數(shù)導演也不敢用直白的言辭向他提建議，更別提犀利的批評與鞭策。

“在當時，他們就拿我當收視率或票房的保障，我只要能進這個劇組，他們就非常滿足了。”

用現(xiàn)在的話說，當年的小沈陽就是制片方的“財富密碼”。

不知在那個時候，諸多導演、制片人盯著小沈陽這塊“香餑餑”時，是否想起來一句老話：美食不可多用。

在表演上一直鮮有突破的小沈陽，出演的片子大多口碑不高。

2012年，小沈陽與張柏芝合作，共同出演愛情古裝劇《河東獅吼2》，這也是前作《河東獅吼》問世的十周年

2002年，張柏芝與古天樂主演的《河東獅吼》在香港與內(nèi)陸都引發(fā)了不小的反響，笑趴了一群人，也哭倒了一群人。張柏芝飾演的柳月娥在片中的一段臺詞，一度被不少女性影迷奉為衡量男友的標準：

《河東獅吼》經(jīng)典片段

這部《河東獅吼2》雖然名義上是續(xù)作，但是劇情上與前作毫無關聯(lián)，非要說有關系的話，那就是：導演依然是馬偉豪，女一號依然是張柏芝。

也不知這部電影，究竟是為了致敬前作，還是為了拍而拍？

在口碑上，二者的差距更是巨大。在某網(wǎng)站上，其評分和第一部相比非常尷尬：

影視作品口碑不佳，而舞臺作品，也難有突破。2009年后，小沈陽再也沒有奉上令大眾印象深刻的小品，反而幾年后，趙本山另一位徒弟宋小寶的“橫空出世”，奪走了大家的眼球。

2011年，宋小寶跟隨師父趙本山登上了遼寧臺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那個頭戴紅帽、皮膚黢黑、笑聲賤兮兮的“小宋”，用一句句肉麻的“海燕吶~”給觀眾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知有多少人在電視機前笑到“窒息”。

小品《相親》完整版

而那位白衣紅裙的小沈陽，卻在觀眾心中的舞臺上開始“退場”。

他也曾贏得萬千觀眾的喜愛，但這份榮耀就像沙漏，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一點點流逝。

他開始后悔那段瘋狂接戲的日子。如果時光能重來，哪怕少賺一些錢，他也絕不會拍那么多令人一言難盡的作品。

“我曾經(jīng)與如此優(yōu)秀的導演和演員合作過，但我卻沒能抓住這難得的學習機會……”

他開始找專業(yè)老師上表演課，去健身房健美塑形；小時候一聽“語文”兩字就犯困的他，也開始讀《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中國通史》、《老人與海》……

2018年，他更是跳出舒適圈自導自演了一部喜劇片——《猛蟲過江》，初衷也非常樸素，就是想讓大家在電影院里輕松一笑，忘記生活的煩惱。

《猛蟲過江》劇照

為了拍好這部片子，他自掏腰包維持經(jīng)費的正常運轉(zhuǎn)；動用資源邀請了諸多實力派演員加盟，例如老戲骨金士杰、潘斌龍、肖央等；拍動作戲時他從高空跌落，當場失去知覺15秒，事后檢查兩根肋骨骨裂……

這一次，他真的“拼”上了。而一切的努力似乎預示著，積極做出改變的小沈陽將時來運轉(zhuǎn)，從低谷中再次爬起來。

可惜的是，這部片子依然“撲街”了，口碑和票房都不盡人意。盡管他懷著真誠的態(tài)度，付出了很多心血，但依然沒迎來收獲。

“不管這部片子成功與否，這都只是一個開始，今后我將給大家?guī)砀鄡?yōu)秀的作品?！睔⑶嗪?，小沈陽曾信心滿滿地表示道。

但是隨著片子的失敗，他還是選擇了淡出。從2018年至今，他鮮有作品問世，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的頻率也明顯降低。

人們依然懷念退出春晚多年的趙本山，記得那句：“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span>

人們也記得在小沈陽之后紅起來的宋小寶，記得那句：“海燕吶，你可長點兒心吧！”

但是那個“走路piapia”的小沈陽，卻漸漸淡出公眾的記憶。

2021年初，40歲的小沈陽再度露面，懷著學習的態(tài)度登上《我就是演員》的舞臺，扮演《隱秘的角落》里張東升一角，結(jié)果慘遭全體導師滅燈。

這一次，他非常坦然。演出結(jié)束后第一句話就是：“謝謝大家，讓你們煎熬了……”

面對章子怡、郝蕾、張紀中、李成儒等指導老師的批評建議，小沈陽也顯得異常誠懇，說：“我太明白自己的水平了……”

謙遜的態(tài)度，讓人絲毫看不出這是那個十多年前家喻戶曉的“大腕”，那個人見人愛的“陽仔”。

這一次亮相，也是他對小品舞臺的一次告別。理由是，在這個“喜頭悲尾”式小品泛濫的時代，自己已經(jīng)想不出更好的包袱，讓觀眾們從頭笑到尾了。

說這話時，他抬頭望天，眼神中有一種無奈的決絕。

小沈陽曾說，自己小品里的每一個包袱，都是和師兄弟們長期交流的時候“碰撞”出來的，每一個笑點都凝聚著心血。有時為了檢驗一個包袱好不好，還需要其他人在舞臺上演一下，如果觀眾反響一般就直接淘汰掉。最終舞臺上呈現(xiàn)出的包袱，是經(jīng)過大浪淘沙般的篩選留下來的。

在忙碌和奔波中，他越來越?jīng)]有時間去構思創(chuàng)意、打磨笑點了。

在這個熱點頻出、信息爆炸、流量洶涌的時代，感到孤獨的，不只是小沈陽一個人。

也許在某些人看來，成名于舞臺上的他，面對如今小品藝術的變味，理應做點什么。但是已到不惑之年的他選擇了告別，用有限的時間專注于做一件事，那就是提升自己的演技。

在節(jié)目中小沈陽也坦承，這兩年自己并非無人問津，但是他不再輕易接戲，而是關起門來認真研究劇本，讓自己凝神靜氣完成一部作品?！耙院笤倥膽?，我會推掉一切的廣告和商演等活動，就是死心塌地把手頭的作品做好?！?/span>

話語當中，充滿著不甘：我本可以，卻未能全力以赴。

……

去年5月，小沈陽曬出了與導演張藝謀的合影，曾一度引發(fā)網(wǎng)友熱議。這究竟是來老朋友的劇組探班，還是時隔多年后二人的再一次合作？

小沈陽（左）與張藝謀2020年5月的合影

與十二年前意氣風發(fā)的他不同，卸下“小品演員”標簽的小沈陽，選擇從頭開始，以一個“小學生”的身份，在影視劇演員的道路上重新探索。

而等待他的，會是下一段輝煌嗎？

在這個快速、冷漠、健忘的流量時代，小沈陽，還有機會嗎？

部分資料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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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小沈陽

張藝謀（左一）小沈陽（右一）同臺出席活動

再見，小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