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生｜給牛年點一個贊

昵稱29648628 2021-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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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年到了，有個地方請我去談文學(xué)作品中的牛，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牛郎織女，這個神話故事十分美麗，流傳廣泛，幾乎是家喻戶曉。打開百度，可以看到小學(xué)生們?yōu)榇藢懙奈恼?，他們文思活躍，有的突出牛郎的樸實勤勞，有的贊美織女不戀天宮、熱愛人間生活，也有的批評王母娘娘專橫跋扈，都寫得不錯。

不過，我注意的卻是老黃牛，它辛勞了一輩子，在即將離開人世的時候，懇切地對牛郎說，把它的皮留下來，以后有用。果然，當王母娘娘帶走織女時，牛郎急中生智，把牛皮往身上一披，他就飛起來了，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上織女了，如果不是王母娘娘摘下玉簮，劃下一條銀河，他就真的追上了。不知為什么，我記住了這張牛皮，老黃牛死了，最后一點東西，還能為牛郎們謀福祉。

其實我就是一個牛郎，那是半個世紀前的事了，我下鄉(xiāng)到北大荒，沒有少和牛打交道。夏天在草原上放牛，冬天趕牛車進山伐木，牛是我朝夕相處的伙伴。北大荒的天空無限廣闊，夜里可以看到銀河和群星。還有不少水泡子，水是淺綠色的。當然，不會有一頭老黃牛悄悄告訴我，仙女們從天上飛下來，到哪一個湖里洗澡。

我對牛夠了解的了。冬天進山伐木，早晨冷得可怕，我曾經(jīng)多次寫到，在太陽出來前一刻，空氣都凍成了白色纖維一樣的結(jié)晶，感覺下巴都凍掉了，不存在了。牛也是知道的，它在圈里不肯出來，不肯架轅進山，你只能用大鞭子抽它，它才勉強上路。但是，等裝上木頭，晚上往回走的時候，它們走得飛快，根本不用你吆喝，刷刷刷地在雪地上快跑，它完全認路，在哪里拐彎，在哪里直走，在哪里涉河，它記得清清楚楚，不用你指揮，那個有吃有喝的閃著燈火的牛圈永遠在前面招喚它。成語說，老馬識途。我也放過馬，但我覺得，老牛更識途。

我由衷地感嘆，牛真是人的好朋友！我想，放過牛，和牛做過伙伴的朋友都會有這樣的感嘆。神話故事中，老黃牛讓牛郎把它的皮留下，是對人盡善盡忠。一點不錯，?；钪鴷r辛勤勞動，任勞任怨，離世了還要充當人們的食物，但有什么辦法呢？人需要食物，需要蛋白質(zhì)，我們站在人的角度，只能這樣看問題。我見過殺牛，看了很不好受。牛是會流淚的?？吹脚Ａ鳒I，我這個放過牛的人只能轉(zhuǎn)身走開。但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們要吃牛腩面，吃牛肉燉土豆，現(xiàn)在還流行牛排。如果人類進化到不需要吃牛肉了，有代用品了，營養(yǎng)口感都可以，那該當別論。至少目前不行。所以，我們應(yīng)該盡可能讓牛安樂死，可以聽音樂而死。隨著科技發(fā)展，這樣的方法應(yīng)該越來越多。這里，我們要強烈譴責(zé)那些虐殺牛的人，那些為了賺黑心錢給牛灌水的人，他們是人類的敗類，應(yīng)該立法，予以嚴懲。如果容忍他們存在，我們就不是一個文明社會。

再講文學(xué)作品中的牛，記起西游記中的牛魔王，雖然它也是一個妖怪，也和唐僧師徒取經(jīng)作對，但它好像是唯一不打算吃唐憎肉的妖怪。所以讀起來，有幾分頑皮可愛，他們和孫悟空斗，也是饒有趣味，你變了臉騙他，奪走扇子，他又變了身子騙你，拿回扇子，變來變?nèi)?，有點像游戲，似乎沒有殊死搏斗的味道。最后的結(jié)局也還可以，牛魔王沒有給哪個菩薩收去，還在人間混，只是不要再作惡。

想起魯迅，他有兩句詩，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這里，魯迅賦予孺子牛無私奉獻的新形象。2020年是鼠年，新冠疫情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災(zāi)難，虧得廣大醫(yī)護工作者和孺子牛一樣，辛勤地?zé)o畏地工作，才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整整一年過去了，新冠病毒和人類決斗還沒有結(jié)束，尤其在海外，疫情還在嚴重地蔓延。所以，牛年不會輕松。

然而，我想起了我曾經(jīng)的伙伴，今年的生肖是牛，牛是很有韌勁的，有時走了很長的雪路，以為它們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卻沒有想到它們身子里還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所以，牛年有希望，人類至今還沒有戰(zhàn)勝不了的傳染病，疫苗的產(chǎn)生為戰(zhàn)勝病毒帶來了曙光。以牛的韌勁來對待困難，我們一定勝利，人們將重新獲得自由，世界能恢復(fù)到原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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