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上三年級，真的長大了。

寫的第一篇日記，放進了她的邏輯；卻得到我的批駁，她不能理解日記也有格式。

她更不能理解為生活的意義寫些什么。

生活有些期待，所以總要有一點儀式。

她想著，給日記取一個題目。在她的世界，生活只是感覺而已。日子是一個無需論述的命題。

她寫《淘氣的妹妹》。她寫完日期，寫晚風習習。

從早上六點起床，寫到晚上奶奶買菜。時間只是被用來開頭，接下來再沒有時間的概念。

一天的發(fā)生，無需時鐘的轉(zhuǎn)動。她認為，時間都是大人定制的規(guī)則。只有妹妹陪她的時間，是最值寫的、最值得回味的。

小孩的世界，一天三兩事，重復、而不復制。上午玩的滑滑梯，下午路過又想在玩；上午陪妹妹玩，下午還陪妹妹玩；還寫刷牙、吃飯的事，妹妹搶她的牙刷，妹妹吃飯很調(diào)皮。妹妹一大早鬧醒她，起床了又想回去睡一會兒。她寫的句子不怎么通順，也不算完整。情節(jié)也沒有太多的描寫，只有人物交代清楚了。只是沒爸媽的事。

周末，她最重要的事，應該是做作業(yè)?？伤龥]寫進日記，爸媽認為的有意義的，在她眼里卻是枯燥無味的。

孩子天天讀書，最不愿背記很多東西；大人每天工作，最期待得到很多東西。

相對于孩子，大人們又真正長大了嗎？所謂大人，只不過是一個愛管小孩子的事的人。

日記結(jié)尾，只有一個問句：“你們喜歡玩滑滑梯嗎？”

她問的是小孩？還是大人？或是自己？

在她小時候，陪伴她最多就是滑滑梯，而不是父母；現(xiàn)在妹妹，跟她小時候一樣，只多了一個她。“滑滑梯”對她來說，是一種意象、一種情感。

所以我想，她問的不是哪一個人，問的是整個世界！

小女兒一歲多，還不會說話。她卻有自己的表達：雙手胸前交叉，說她生氣呢；背著手走路，說她開心了；翻著白眼瞪你，說她不滿意了……

要讓小女兒學說話，妻子給她看英語動畫片，聽說同事小孩這樣學會英語的；丈母娘跟她講閩南話，老人說方言不能忘；我回家只對她講普通話，我的家鄉(xiāng)話他們都不懂聽。

孩子聽懂說話，卻不知道說那種話。

我還想培養(yǎng)她看書的習慣，會經(jīng)常問她：“小寶，今天看書了嗎？”我若在手機里，她就會點點頭或搖搖頭；我若在家里，她就會跑去拿書，坐進我懷里。我翻開一頁，她翻開一頁；她指一個圖案，我說一個答案。有時候，我也故意問她：

“這個是什么？”

她答：“這個！”

后來發(fā)現(xiàn)，只要問“這個是什么？”她都答是“這個?！?/p>

再后來，我意識到，“這個是什么？”是“這個！”一問一答，自成邏輯。

其實，小女兒會叫爸爸媽媽的，卻不怎么愛說；不過，也怪不得她。爸爸一個月才回去天，媽媽每天朝七晚五的，她的世界，我們都不曾進入。

跟她熟以后，她會時不時掐你；你說痛，她就掐自己一下。

看到別的小孩哭，她也會感同身受，想去安慰別人。

……

小小的小孩知道“什么”，你指“這個”問，她就認為“什么”是“這個”！

呵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個，有多少人能搞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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