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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名人因癌去世的背后,世界患癌人數在持續(xù)增長,癌癥儼然引爆第一恐怖。然而,癌癥患者抗癌之路卻堪稱兇險。 著名主持人李詠因癌去世令社會愕然,并引發(fā)一波懷念、追悼和各種珍愛生命、珍視健康的感言。 錯愕之余,一個更殘酷的現實是,近年來竟然有那么多名人因癌去世:9月28日搖滾歌手臧天朔就因肝癌永遠離去;同日,相聲界的大師師勝杰也因肝癌溘然長逝;此前,還有方靜、羅京、姚貝娜、羅文、沈殿霞、梅艷芳、帕瓦羅蒂、喬布斯等一眾名人都被癌癥奪去了生命。 大量名人因癌去世的背后,世界患癌人數在持續(xù)增長。 今年9月份世衛(wèi)組織國際癌癥研究機構的《全球癌癥報告》顯示,2018年全球會新增癌癥確診病例約1810萬,死亡病例960萬,這個數字比2012年的1410萬新病例和820萬癌癥死亡病例已經有明顯上升。 其中,從分布情況來看,全球癌癥的患病人數與死亡人數,亞洲占據了幾乎一半(這與亞洲人口基數大,占60%的全球人口也是密切相關);歐洲分別占據了23.4%與20.3%,盡管只有9%的全球人口數;美洲則分別占據了21%和14.4%。 從非戰(zhàn)時的第一死亡率到抗癌創(chuàng)下各類消費最高價格,癌癥儼然引爆第一恐怖。 
然而,癌癥患者抗癌之路卻堪稱兇險,不但要忍受病痛的折磨,還可能會被治療市場上不斷發(fā)酵的泡沫所誤導,延誤治療。 這從當下對癌癥的有關言論就可見一斑。有反科學論者聲稱“癌癥不是病”,“癌癥治療就是騙局”; 亦有中醫(yī)論者捧“中”踩“西”,堅稱“化療導致死亡”,提倡內服中藥、外打太極的“綜合療法”; 更有頂著“攻克癌癥的終極療法”頭銜的新型療法層出不窮,一如當年魏則西事件中被熱議的DC-CIK免疫細胞療法、主打“以毒攻毒”的溶瘤病毒等。 就連當下最前沿的Car-T療法也被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一度叫停,原因是法國生物制藥公司Cellectis在臨床試驗中出現死亡病例。癌癥治療是否已形成一個新的“股市”,淪為大忽悠?
拋開輿論上的紛擾,人類對癌癥的認知其實正逐步深化、愈發(fā)精準。 從癌癥分類來看,現代醫(yī)療最初只是按發(fā)病部位進行分類,具體到器官組織,如肺癌、胃癌等。 隨著臨床病理學的發(fā)展,人們意識到同樣部位的癌癥具有不同亞型,于是進入到“部位+病理”階段。 進入21世紀,隨著基因檢測技術的發(fā)展,對癌癥的認知邁入基因時代,如中國肺癌患者主要是由EGFR、KRAS、ALK驅動基因突變引起; 如今伴隨免疫療法興起,免疫特性又被納入癌癥細分類目。 舉例而言,醫(yī)患之間的對話已經從最早的“肺癌怎么治?”發(fā)展到“PD-L1陽性1+,CD8細胞陽性1+,新抗原指數2+,EGFR基因19號外顯子突變,3期非小細胞肺腺癌怎么治?” 可以預見,癌癥將愈發(fā)細分,甚至“一人一類”,與此相應的癌癥治療也在版本升級,進入革命性的新時代。 8世紀,以約翰·亨特為代表的外科醫(yī)生在人體解剖學的基礎上拿起手術刀,通過手術試圖直接切除癌癥病灶; 隨后麻醉術的問世更是帶來了手術發(fā)展的黃金時代,當年發(fā)明的乳房切除術經過改良后,時至今日仍是被廣泛應用的乳腺癌治療方案。 然而即便當下手術技術長足發(fā)展,但在癌癥復發(fā)和轉移面前仍一籌莫展。 
20世紀初,隨著X射線橫空出世,放射線逐漸被應用于癌癥治療; 半個世紀后,通過抑制癌細胞代謝實施治療的理論被提出,尤其是化療藥物順鉑的出現,掀起了化療藥物開發(fā)和應用的高潮。 放療和化療雖延伸至手術刀難以觸及的部位,但往往導致錯殺,就算是質子治療可以通過調整參數實現腫瘤“定向爆破”,對正常細胞的影響仍不容小覷,更何況“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化療藥物,令正常細胞和癌細胞不分黑白一同全盤消滅。 
2000年前后,在代癌基因發(fā)現的基礎上,靶向治療進入臨床治療,被譽為癌癥藥物的二次革命,在延續(xù)化療最大化殺傷癌細胞的同時,減少對正常組織的傷害。 格列衛(wèi)作為第一個真正意義的特異靶向藥物,讓BCR-ABL突變慢性白血病患者5年存活率從30%一躍至89%。但靶向治療依然受治療范圍狹窄、人體易產生耐藥性等限制。 
免疫療法主要是激活自身免疫系統(tǒng),利用免疫細胞和機制破壞癌細胞; 不僅能清晰分辨“非我族類”,令癌細胞避無可避,更具“記憶”功能,激發(fā)多年有效的保護作用。 其中,細胞免疫主要是由T細胞來實現的,作為第五代免疫療法,Car-T仍延續(xù)從患者體內抽取出T細胞,然后在體外增殖,最終回輸人體以攻擊腫瘤細胞的基本原理,與前幾代不同的是,這次的T細胞在培養(yǎng)過程中加入了基因編輯技術,通過敲除編碼T細胞移植性受體或信號分子的基因使得免疫細胞目標更明確,輸回人體的免疫細胞再也不用“摸著石頭過河”,而是直接尋找對應的腫瘤細胞進行狙殺,“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 Car-T療法因其精準靶向、強殺傷性和持久活躍性的特點,被稱為“連環(huán)殺手”——僅僅一個改造后的T細胞就可以殺死10萬個癌細胞。但回歸技術本身而言,現階段Car-T療法并不足以成為癌癥的終極療法。 一方面,安全性始終是Car-T療法的不可控因素,尤其是Car-T存在免疫系統(tǒng)被過度激活而攻擊機體的危險性,如2016年美國生物制藥企業(yè)朱諾(Juno)曾在同一藥物試驗中出現7位病人死亡。 另一方面,Car-T的療效也尚待考證,不僅應用于實體瘤效果較差,這與實體瘤在慢性發(fā)展中構成一個層層包裹的腫瘤微環(huán)境,T細胞很難歸巢有關; 而且長期療效存疑,如對于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雖然臨床緩解率可達80%以上,但是一年內的復發(fā)率也可達到40%以上。 由上分析,Car-T免疫療法讓患者看到希望,但現在就下結論說Car-T免疫療法預示著癌癥將被徹底攻克,還為時尚早。 
即便如此,各企業(yè)紛紛入局灘搶免疫療法的市場藍海。具體如下。 2017年,FDA相繼批準諾華制藥(Novartis)針對25歲以下急性淋巴白血病的Kymriah和凱特制藥(Kite)針對特定類型誠然大B細胞淋巴瘤患者的Yescarta,在臨床實驗表現中,前者治療三個月內的總體緩解率為83%,后者完全緩解率達51%。 在2017年12月內,就有5家企業(yè)的Car-T細胞治療臨床申請獲批,復星醫(yī)藥則聯(lián)手凱特制藥等國際免疫療法巨頭,著力引進、開發(fā)與Kymriah、Yescarta相似結構的產品。 與此同時,嗅覺靈敏的資本對Car-T療法的炒作熱情更是水漲船高,炒作熱度簡直與區(qū)塊鏈并駕齊驅。 早在2014年6月,只有19名員工的Kite在納斯達克上市,一天之內狂攬1.3億美金;兩個月后,同樣不到20人的Juno也一次性融資1.3億美金,一年之內融資超過3億美金。 再看中國市場,截至2017年中,國內腫瘤免疫治療產業(yè)公開披露融資51次,總金額達88.37億人民幣,其中有3筆的單筆融資金額超十億元。 “無利不起早”,Car-T市場瘋狂的背后是高額利潤的召喚。 出于客觀原因,Car-T療法本就費用驚人,刨去前期巨額研發(fā)成本這一藥價高企的共因,還緣于其個性化因素——Car-T細胞備制周期較長、過程定制化、無法海量規(guī)?;?。 如今更有資本回報率訴求,“最低投資50-60萬元,10個病人回本,年入上千萬元”,形成一條資本——生物公司——醫(yī)院——第三方實驗室的暴利食物鏈,甚至雇傭第三方實驗室培養(yǎng)細胞,再送至醫(yī)院中為患者回輸,以北京為例,類似的第三方實驗主要分布于醫(yī)藥產業(yè)園區(qū),如亦莊的北京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等。 在失控的炒作下,整個免疫療法動輒以百萬美元計,就連叫價高達47.5萬美元的Kymriah也被強調為“便宜貨”。 從某種意義而言,Car-T療法價格“水漫金山”并不是一個異常波動,更像是拔開了一個新醫(yī)療時代的閥門,把“多次用藥、伴隨一生”的花費一次性累計在“一次治療、終身治愈”上。
但問題是,被患者當作“救命稻草”的免疫療法費用高昂,將窮人拒之千里之外,形成富人閉環(huán)式消費,當生命的長度與質量可被金錢量化,更談何醫(yī)療資源的均衡與平等。 此般局面如何破局,新興療法如何定價,詳情請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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