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我祖 / 文
馮錯 / 書

墨池出品

▼ 

馮錯書（一）

曼妮，江南人也，家居水鄉(xiāng)，小家碧玉，有美色，閭里憐，然慕巨郡麗都，乃往淞滬，售珠玉華服，多見公子富婦，揮金如土，乃竊曰：好女子當(dāng)如此。

母嘗問曰：城中難如意，阿女何時歸？

曼妮曰：許我三年，若居無樓臺，身無托付，則歸。

歷三年，居無樓，身未嫁，母遺書曰：阿

馮錯書（二）

女歸乎？

曼妮惆悵，賃屋而居，某夕遷城郊，車夫曰：吾為車夫久矣，每見他鄉(xiāng)之人遷居，與大都愈去愈遠(yuǎn)，乃至于黯然還鄉(xiāng)，唏噓哉。

曼妮不樂，乃思郎君。

某日，從容登舟遠(yuǎn)游，獨(dú)酌憑欄，有公子如玉，視之富貴人也，翩翩來，問：今夕何夕，逢此佳人，可共飲乎？

曼妮心旌搖搖，笑曰：可。

馮錯書（三）

時華燈璀璨，巨月浮海，美酒如斯，美人如斯，誠天造良緣也，為一夕之沈醉，一時不知?dú)w路，彼此屬意也。

公子曰梁生，富而閑者也。

臨別，舟泊渡頭，公子迷迷，執(zhí)曼妮手曰：可續(xù)舟上之好乎？

曼妮忽正色曰：舟中之好，付諸水流，不可泊岸，從此路人。

公子笑而已。

既返淞滬，無何，有人叩戶，啟扉

馮錯書（四）

而視，乃梁生也。

梁生曰：非惟他事，思卿而已。

曼妮感泣，遂委身公子。

公子慷慨人也，贈曼妮香車美玉，攜游天下，若無事也。

歡愛既久，曼妮思婚娶之事，乘間問之，公子支吾，然曼妮索問不已，乃太息曰：吾誓不娶。

曼妮曰：君若不娶妾，妾身何以分明。

公子曰：雖非夫妻，然不廢恩

馮錯書（五）

愛，不亦樂乎？

曼妮失意，彷徨久之，忽然曰：但得公子長恩愛，妾亦不悔，或他日思娶妻，則妾在左右，可償愿也。

一夕，有女子至曼妮店肆，呼曼妮伺候，頤指氣使，苛責(zé)百般，曼妮不能堪，怒曰：爾非吾所能奉者，請去。

女子怒目，曰：吾虐爾一時，爾不能受，然爾奪我七年郎君，吾又何以忍

馮錯書（六）

乎？

郎君者，梁生也。女子者，靜雨也。

靜雨，于梁生雖無妻妾之名，然有妻妾之實(shí)，聞梁生幸曼妮，乃北上興師，以驅(qū)異類。

梁生夜見曼妮，曰：吾愛卿卿，實(shí)自肺腑，然靜雨不可棄也，莫若置卿于北，置靜雨于南，彼此共安，可得兩全。

曼妮大怒，不可，卸周身綾羅，擲于地，曰：今還君明珠，與君絕矣。

既與梁生絕，曼妮夜與閨

馮錯書（七）

蜜曉芹、顧氏飲，把酒發(fā)狂，曼妮曰：吾游城市久矣，能百里赴約，相得共飲者，惟二君也，今日一別，吾將何歸。

遂痛飲，泣不能仰，閨蜜亦悲聲，擊節(jié)歌曰：

今日何匆匆，他日何茫茫，飄蓬歸無處，思來獨(dú)彷徨。

與君持杯盤，斟酒思故鄉(xiāng)，依依云橫處，游子隔大江。

馮錯書（八）

曼妮遂歸，盤桓閭里，有小吏甚慕之，約媒妁欲以為妻，曼妮與之共載，俯思良久，乃謂小吏曰：子誠為良人君子，然吾已非此境之人，他日又將翱翔去，長謝君意，恨不早逢。

小吏曰：若為女子，不過擇夫而嫁，擇室而居，此處靜好，勝似大都，卿卿為我留乎？

曼妮曰：吾之抱負(fù)，非君所知。

馮錯書（九）

又別去，離鄉(xiāng)關(guān)，飄飄不知何所以，或曰于海外見之，已縱橫指麾，儼然一方之侯，非常人所及也。

某歲，太史劉游江南，見臨水人家，有女子白皙，攜夫及子，其夫憨憨，其子純純，隔水相呼：君非太史劉乎？今日游江南乎？

太史劉曰：

君非王氏曼妮乎，

馮錯書（十）

聞君四海去，不意今在江南。

曼妮曰：前事如夢，今已恍惚，太史觀劇，劇中一曼妮，人世一曼妮。

當(dāng)時蓮動漁舟，吳音盈耳，灰瓦白壁，楊柳成行，太史劉觀江南之好，憮然曰：曼妮非恨嫁也，乃恨不得逍遙身也，若得逍遙，則嫁與不嫁，何足掛懷，曼妮好便是眾生好。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