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錦靈,江西余干人,有詩文發(fā)表在《雜文月刊》《雜文選刊》《散文詩》《上饒文藝》《思維與智慧》《中國教育報》《北方人》《太原日報》《長春日報》《五指山》《貴州商報》《半月談》《潮州日報》《鹽城晚報》《散文中國》等報刊,有作品摘得各級各類獎項并入選文集。 空巢老人 如一件廣口麻布袋,一股腦兒,把柴米油鹽喜怒哀樂那么一箍,扔進歲月的彎道,然后狂奔,松散、干癟、沾滿塵土。 沒有華麗的盔甲,只把沉重往皮肉里扣!緊扣!死扣!站成田間地頭的一撮枯景,呼吸咸澀的風,偶爾抒發(fā)一袋煙的感慨,疲倦的思緒飛一會兒,放牧在田野的另一頭,用縹緲的云,揩拭心底的淚痕,然后在孤寂的夜,溫習一個熟稔的夢。唯流浪的貓,興許能懂。 與荒漠化的村莊對峙,你反倒是綠洲。 生命急劇縮水,在兒孫的盲區(qū)完成。 縮水的生命,固執(zhí)將風干掉的水分,注入腳下的土地后輩的身體。物質的身體,不想何時已,不思何處往。不管,也管不上。祖輩只遺傳了一部教科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零亂的溝溝壑壑,滄桑把額眉綴滿,似枯敗的蒼山丘陵蓋戳的一枚印章。年輕的光芒,早已遞交辭呈。就連一根毛細血管一個細胞,也沸騰不出汗珠的熱量。 身陷鄉(xiāng)村,華年莫奢談。 奢侈的華年,宛如昨夜星辰,無聲無息遺落遙遠的故鄉(xiāng),驀地回眸,故鄉(xiāng)恍如他鄉(xiāng)。 手頭不得閑,膝下從來繁忙。一個個生命,是一桿桿接力棒。孫子孫女接替了兒女,在跟前活泛。身后,老牛徐行,把一束夕陽卷入胃,反芻、嚼爛。也罷,且與老牛一起消化過往和村莊。 夕陽的另一束,濃烈,又蒼涼,漆在枯瘦的軀干;那空巢的窗上,硬紙張已替代碎裂的玻璃,頑強支撐,不成形狀,仿佛剪影一搖一晃、一明一暗。視線紊亂,步履蹣跚,溫暖是一枚月亮,在天邊斜綴,也在千里之外的窗前照亮。 留守兒童 學期伊始,留守兒童登記在案,如數著身體的道道傷疤。學校例行公事,以千篇一律的形式,激勵,也在哄騙,妄稱留守不是孤單。 當初不以為然,且將它視為一個泛濫的概念、廉價的慰安。非我無情,只是不想說謊,那怕善意的謊言。那些小心靈的空洞,唯有至親方可彌補一二。 重走鄉(xiāng)村,在田間地頭,在泥路小巷,一幕一幕瘦單的影像,仿佛從拙劣的專題片中逃逸而出,幻燈般映入眼簾,突襲心房,有些疼,有些冷。 他們,被高科技忽視的他們,被肯德基忽視的他們,被親情長時間忽視的他們:衣衫不整、頭發(fā)蓬亂、眼神呆滯。他們在樸素的課堂學會的所有詞語,估計也不夠把內心的憂傷羅列。 或許,我是說或許,有那么一襲暖色,在城里學生的習作中,在寫手們的矯情文字間:天際的夕陽,村邊的歸牛,屋后的蟲鳴,都是他們的課堂;雙手捂成喇叭狀,對著溪流吆喝、吶喊,暫且當音樂課,灑一把歡笑…… 相信,應是堅信,確有一幕活生生的風景——他們,屹立山坡,凝望山的那頭,那頭的山,把思念的素材匯集、整理,一次次用目光撰寫、修改和溫習。因為,爸爸媽媽回來時,一定會看。 磚瓦小屋 父輩向往的溫飽,貯藏溫飽的瓦房,被風寫入歷史。歷史從來沒有舞臺,只有擂臺。 糙脆的青磚黛瓦,怎比堅硬锃亮的鋼筋水泥?一幢幢樓房,亢奮地上演,秀出各種Poss,陽光無疑是它們的鎂光燈,就連雨水也是造型師。它們的正門朝南或朝北,都讓人猝不及防。 磚瓦房,躲在被遺忘的角落,陽光下發(fā)呆,雨天里哭訴。斷壁殘垣,只有野風光顧,荒草沒路。 風依然年輕,草依然茂盛,磚瓦房,如垂垂老翁,面對娉婷少女,自卑且猥瑣。借著風聲,憑著草影,裝腔作勢把“空城計”吟唱,不成曲調,沒有歌詞,或晝或夜,聞如擊缶。 奄奄一息的磚瓦房,數著日子期待:在別人的風花雪月里,主人如期歸來。也匍匐在大地幻想:他鄉(xiāng)能一年一年新顏把舊貌換,主人空出時間也給它架鋼添墻,從腳下的土地分娩一幢嶄新的樓房。請蒼天大地也來欣賞,真心也好,假裝也罷,權當為了這份悲情的決絕——它將與老人、小孩堅強地駐守、祈盼……
發(fā)掘文學新星、培育潛力作者、推出知名作家,是《現代作家》的擔當。 投稿須知: 一、欄目設置為詩歌陣地、美文視線、小說在線、散文詩苑等欄目。 四、來稿請以正文加附件形式發(fā)送,務必注明作者簡介、詳細通聯和本人照片一張。投稿郵箱: Luodaxiong@126.com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