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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躍林: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一家的交游

 聞道山人 2020-07-17

黃庭堅流放黔、戎之際,生活與心境都經(jīng)歷各樣磨難,而其書法創(chuàng)作達(dá)到成熟。在這期間,黃庭堅頗受當(dāng)?shù)毓倭湃缜萏夭茏V、高羽,戎州太守彭道微等照顧,而其中官位最為顯赫的是當(dāng)時任瀘州太守?fù)徇吺沟耐醌I(xiàn)可。而事實上,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一家的交游也是黃庭堅流寓黔、戎歷時最久的,一直持續(xù)到建中靖國元年山谷東歸之后。王黃交游的內(nèi)容也頗為廣泛,對黃庭堅的流寓生活無疑有非常重要的影響。筆者通過對山谷書信、詩文的耙疏,對這一交游時間進(jìn)行了界定,并糾正了一些文獻(xiàn)中存在的錯誤。


王獻(xiàn)可、黃庭堅交游的開始
王獻(xiàn)可,字補之,澤州(今山西晉城)人,元佑七年累官知麟州、西作坊使。因擅自統(tǒng)兵追擊西夏人勒停,起為英州刺史知瀘州。紹圣中知瀘州。元符初遷左騏驥使,權(quán)發(fā)遣梓夔路鈐轄,管勾瀘南沿邊安撫使公事。元符二年五月坐元佑中上書議論朝政罷職。崇寧初入元佑黨籍[1]?!对狱h人傳》卷九、《山西通志》卷一百二十有傳。

黃、王交游,始于治平年中黃對王的耳聞。此事記載在《答王補之書》[2]:
A1庭堅再拜,補之使君閣下。治平中在場屋間,嘗與李師載兄弟游,因熟知閣下才德。此時方以見聞寡淺,日夜刻意讀書,未嘗接人事,故不得望顏色。其后從任東西,憂患涼倒,每見師載,猶能道補之出處。今者不肖得罪簡牘,棄絕明時,萬死投荒,一身吊影,不復(fù)齒于士大夫矣。所以雖聞閣下近在瀘南,而不敢通書。忽蒙賜教,禮盛而使勤,詞恭而意篤,所以奉王公大人者,投之御魎魅茍活人之前,始懼而不敢當(dāng),讀之赧然。惟是先公全州之政,名實相權(quán),重以李誠之所論撰,可信不疑。顧流人罪垢不可洗湔,雖強顏稱述,但污辱先公耳。惟閣下文武不疚,治邊郡有聲,是將震耀功伐,自昭于青云之上,以篤前人之烈,宜當(dāng)屬之王公大人得意之士,而自貶損,托名于不肖,何哉?在中朝時,挾文章、有名譽、居庭堅之右者甚眾,閣下不取諸彼而取諸此,何好惡酸咸,與時異哉?平居其言不見信于人,況于罪戾有言不信之時,閣下何取焉?加以憂患之余,神明去干,舊所記書,昏忘略盡,窮鄉(xiāng)又無書史可備尋繹,提筆臨紙,茫然不知所云。而辱語托丁寧,期于必得,勉輒成命,書其大略。言語昧陋,安能增光輝萬一,以慰孝子之思,以滿全人之意?邊授來使,病于夏畦。庭堅再拜。

這里的李師載兄弟是李師載和李師中二人。李師載事跡失考,庭堅有《賦未見君子憂心靡樂人韻寄李師載》,有“同升吏部曹,往在紀(jì)丁未。別離感寒暑,歲星行十二”之句[3],應(yīng)是指師載與庭堅治平四年(1067年)同登進(jìn)士科。下文的李誠之就是李師中,《宋史》有傳,進(jìn)士出身。累官中允,歷官提點廣西刑獄。熙寧初年,拜天章閣待制、知秦州。后為呂惠卿所排擠,貶和州團(tuán)練使,遷至右司郎中。元豐元年卒。顯然,黃庭堅久從李氏兄弟聞獻(xiàn)可的名聲,而師載似乎與獻(xiàn)可關(guān)系非常近,在黃庭堅給王獻(xiàn)可另一封信中還特別提到“師載困于簞瓢,承側(cè)然念之,仰見不忘平生之義”[4],則是獻(xiàn)可的信中提到獻(xiàn)可對落魄的師載的照拂。
信中提到的另一件重要事情,就是王獻(xiàn)可是來求山谷為其作文,而且是一片很重要的文字,即他的父親的碑文。顯然,庭堅謙遜之后,還是完成了獻(xiàn)可的囑托。獻(xiàn)可對這篇文章很滿意,只提出了很少的修改意見并請求黃庭堅書寫碑文和碑額。這一修改和黃庭堅大字書寫碑文的事情,記載在庭堅的另一封信里[5]:

A2先公潛德之光,雖未顯于中朝,而清湘之民傳世奉祠,此非人力所能致也。托于不肖之文,曾不足以發(fā)揮萬一。過蒙稱謝,愧不可言。謹(jǐn)如來論,改定數(shù)字,大書并作碑額。衰憊,勉為之,殊不足觀,不知堪入石否,更冀裁酌。
這篇碑文,就是《全州盤石廟碑》[6],云“盤石廟者,在州之西,乃故全州使君王侯廟也?!钪荧I(xiàn)可登進(jìn)士第,民持酒相慶曰:“吾父宜有子也?!痹圃??!饵S庭堅年譜新編》記黃王交游始于紹圣四年春“瀘州太守王獻(xiàn)可以書來求山谷為其作書”并引用了A1,顯然有誤[7]。
從A1這封信看來,是王獻(xiàn)可先遣使送信與庭堅。但是,這顯然不是答復(fù)王獻(xiàn)可給山谷的第一封信。查考《黃庭堅全集》,庭堅與獻(xiàn)可的信札一共有四十四封。黃庭堅自紹圣二年四月至黔,王獻(xiàn)可元符二年秋去世(詳下)一共五年,考慮到古人的通信手段及交通技術(shù),推斷這些應(yīng)差不多就是給獻(xiàn)可的全部的信札。這五年中,王黃頻繁的書信往來中,涉及到十分廣泛的內(nèi)容。除了平常的噓寒問暖外,更涉及禮物饋贈、人才推薦、和書法的交流等。下面依據(jù)這些信的內(nèi)容,來推斷王黃交游開始的具體時間及交游的內(nèi)容。

黃庭堅將一家四十余口寄住蕪州,于紹圣二年四月在兄長元明的陪伴下到黔并上《謝黔州安置表》,而元明是年六月東歸。同年七月,弟知命自蕪湖攜庭堅家人出發(fā)來黔,紹圣三年五月到,隨后知命攜其妾訪時為涪陵尉之嗣直(叔向)十余月,生姪牛兒。[8]這些事情令在流放中的庭堅心情大為改觀。以此為界,則不難推出王黃交游的年限。可以確定是元符二年七月之前的有如下二札:
A3謫官寒冷,人皆掉臂而不顧,乃蒙遣使賜書存問,勤勤悃悃,恩意干萬,感激無以為喻,俸余為賜甚惠厚,頗助衣食之源。但愧拙于謀生,一失官財,以口腹累人,愧不可言。某兄弟同庖四十口,得罪以來,勢不可扶攜,皆寓太平州之蕪湖縣,粗營柴米之資,令可卒歲。乃來伯氏授越州司理,小姪樸授抗州鹽官尉,皆臘月闕,可分骨肉相養(yǎng)也。某比茸江濱一舍,粗可御寒暑,已分長為黔州民矣。長者未歸朝廷,自此時可修問。謹(jǐn)奉手狀,不能萬一。(《答瀘州安撫王補之》)[9]

A4天氣差涼,即日不審尊候何似?伏惟樽俎折沖,蠻夷安業(yè),百福所會,有神相之。想僚佐多佳士,有以宴樂之。某憂患之余,癯瘠未復(fù),須發(fā)半白,學(xué)問之氣衰苶。惟是自斷才力,百無所堪,已成鐵人石心,亦無兒女之戀矣。無緣言面一笑,聊因筆墨,以通傾倒之意。守倅皆中朝士人,相待甚厚,為幸不細(xì)也。存問勤篤,故覶縷及此。(《答瀘州安撫王補之》)[10]
A3札中“某兄弟同庖四十口……皆寓太平州之蕪湖縣”,是庭堅赴黔時的情況,還未提及紹圣二年七月弟知命即攜其子、妾及庭堅家人赴黔之事,則此信必在本年七月之前。與“某比茸江濱一舍,粗可御寒暑”時間亦合。A4云“天氣差涼”又“亦無兒女之戀矣”,也是這段時間無奈心情的體現(xiàn)。但語氣“存問勤篤,故覶縷及此。”,似在A3札之后。所以,王黃的交游,至遲是在紹圣二年夏天或更早。

從這里A1-A4信札的語氣來看,也可以看出一個從嚴(yán)重到輕松的逐漸轉(zhuǎn)變,應(yīng)該是王黃二人漸熟后愈加隨意的體現(xiàn)。雖然看不到王獻(xiàn)可書信的內(nèi)容,也可以從這些答信猜測到這位守邊大臣對黃庭堅的尊敬和細(xì)致的關(guān)懷。

王獻(xiàn)可黃庭堅見面的時間

文獻(xiàn)中沒有明確記錄王、黃見面的時間。但是據(jù)流傳的信札,我們也可以大致推測這一時間。黃庭堅于元符元年(紹圣五年)春被旨移戎州,三月出發(fā),六月初到達(dá)戎州。王獻(xiàn)可與黃庭堅的見面,應(yīng)該發(fā)生在黃庭堅從黔州經(jīng)過瀘州至戎的路上。

與王黃會面相關(guān)的,是以下的幾篇文字:

A5再拜啟。春末被旨移戒州,謂計日可參候,故不復(fù)拜狀。而多病就醫(yī)藥,所至淹留,凡三易舟,乃得及此。比來不審尊候何如?嘆早得雨,想少慰憂民之意。某捐棄漂沒,衰病慵惰,久在林麓,已無衣冠,但有幅巾直裙,野人之服,恐不可造公門,謹(jǐn)勒手狀承動靜。(《答溫州安撫王補之》)[11]

A6使君于我,無平生歡,自我投荒,恤予饑寒。有白頭新,有傾蓋舊,三月渡瀘,一笑握手。誰云此別,遂隔終天,臨風(fēng)寓奠,有淚如川。(《祭王補之安撫文》[12])

A7欽想風(fēng)流有日,邂逅獲奉緒余,少慰攝曏往。不肖放蕩林泉間,已成寒灰槁木,尚蒙長者過當(dāng)愛護(hù),使立于無悔之地,敬佩嘉德,無以為喻。重辱手教,存問勤懇,感激感激!區(qū)區(qū)來日遂行,無緣瞻望,唯冀為國自壽,以須陸用。(《答溫州安撫王補之》)[13]

A8別來雖累月,自以罪戾不復(fù)可湔祓,所過人視之,唯恐為渠作祟,故雖平居親愛能忘其不肖者,亦不敢以書遇。如長者之庭,則未嘗一曏往也。乃蒙九月十日賜教,存問勤懇,感慰無量。無緣瞻望,臨書馳惰,干萬伏祈為國自重,以須進(jìn)用。(《與王瀘州書》)[14]
A5中“春末被旨移戒州,謂計日可參候,故不復(fù)拜狀”,是元符元年遷戎的路上,且也表明在黔州期間沒有與王獻(xiàn)可見過面,而希望可能不久即能相會。“野人之服,恐不可造公門”,似為婉拒獻(xiàn)可的正式邀請。A6“三月渡瀘”記載的應(yīng)該是庭堅從黔南改遷戎州,三月從黔南出發(fā),'溯流在道三月'(《與王觀復(fù)書》[15]),路過瀘州時與王獻(xiàn)可會面。而A7“欽想風(fēng)流有日,邂逅獲奉緒余,少慰攝曏往……區(qū)區(qū)來日遂行,無緣瞻望”則是見面之后的謝函,語氣也頗似在行旅中,也必是離瀘赴戎的路上。而上面A5的“恐不可造公門”,也是“邂逅”的注腳?!安恍し攀幜秩g,已成寒灰稿木”用語也與《與東川提舉書》[16]中的“寒灰摘槁木,不省世事”同,都是初到戎州時的語氣。而A8云“別來雖累月”而“蒙九月十日賜教”時間也相吻合。根據(jù)這些這些材料,可以把王獻(xiàn)可、黃庭堅的會面時間,鎖定在元符元年五月間。

黃王具體見面時的情形是怎樣的我們不能不提到楊湜《古今詞話》中記載的一件廣為流傳的黃庭堅與官妓盼盼的故事:
涪翁過瀘南,瀘帥留府。會有官妓盼盼性頗聰慧,帥嘗寵之。涪翁贈《浣溪沙》曰:“腳上鞋兒四寸羅。唇邊朱麝一櫻多。見人無語但回波。料得有心憐宋玉,只應(yīng)無奈楚襄何。今生有分向伊么?!迸闻伟葜x,涪翁令唱詞侑觴。盼盼唱《惜花容》曰:“少年看花雙鬢綠,走馬章臺管弦逐。而今老更惜花深,終日看花看不足。座中美女顏如玉。為我一歌金縷曲。歸時壓得帽沿欹,頭上春風(fēng)紅簌簌?!备⑽檀笙?。翌日出城游山寺,盼盼乞詞。涪翁作《驀山溪》以見意曰:“朝來春日,陡覺春山便。官柳艷明眉,戲秋千、誰家倩盼。煙滋露灑,草色媚橫塘,平沙軟。雕輪轉(zhuǎn)。行樂聞管弦。追思年少,曾約尋芳伴。一醉幾纏頭,過揚州、朱簾盡卷。而今老矣,花似霧中看,歡喜淺。天涯遠(yuǎn)。信馬歸來晚。

從這段記載來看,山谷在瀘州不僅受到了王補之的盛情接待并居住王府,而且與官妓陳盼盼有一段不大不小的韻事。

事實上,楊湜抄的這段《浣溪沙·腳上鞋兒四寸羅》一詞,是秦少游的作品,卻因《古今詞話》這段故事而被收入黃庭堅的詞集[17]。雖然我們也不能排除黃用秦少游的詞來討好盼盼,但以山谷之才華,這個可能性也是不大的。另外這一段故事在其他細(xì)節(jié)上也與山谷書信的記載頗多矛盾。一者,上面A5已經(jīng)說明“野人之服,恐不可造公門”,則黃庭堅顯然沒有去王府居住的。那么,山谷在瀘州住哪?山谷的《跋常山公書》云“紹圣五年五月晦,避暑瀘州大云寺?!倍?,令節(jié)也有不合。山谷《與彥修知府書》云:“比因彭水人回,上狀當(dāng)已……留涪陵忽月余,今日遂成行……四月二十二日,”可見山谷三月離開黔南,在涪陵逗留月余,于四月二十二日才離開。在《書韓退之符讀城南詩后》云:“紹圣五年五月戊午,上荔枝灘,極熱?!?據(jù)李金榮考證[18],唐宋時期,瀘州城上下數(shù)十里的長江沱江兩岸,廣植荔枝,山谷所謂“荔枝灘”當(dāng)位于瀘州境內(nèi)。五月戊午即五月十一日,大約就是山谷到達(dá)瀘州的時間。按上面的“紹圣五年五月晦”,則山谷至少五月底仍在瀘州逗留。案元符元年立夏在四月二十七日,則山谷到瀘州已經(jīng)是初夏。盡管只是初夏,楊湜引用的山谷《驀山溪》開首二句“朝來春日,陡覺春衫便”的春天的感覺,除了與山谷在瀘州逗留的令節(jié)并不相合外,山谷信札中的“極熱”、“避暑”的實際情況也完全不能相應(yīng)。
從A5“三月渡瀘,一笑握手。誰云此別,遂隔終天”來看,這次會面也是王、黃唯一一次的會面,則與盼盼的事情,也不可能在別的情形下發(fā)生。這里要注意的是,《黃庭堅全傳中》,王黃的會面被安排在元符三年黃庭堅東歸的路上[19],是完全與史實相悖的。事實上,王獻(xiàn)可在元符二年五月罷瀘州之后不久就因病去世,時在元符二年夏秋之間,在黃庭堅與王的子姪的通信中多次提到(詳下) 。

以此看來,楊湜的這個故事完全是向壁虛造了,驗證了宋人胡仔《苕溪漁隱叢話》早就說過“《古今詞話》,以古人好詞人所共知者,易甲為乙,稱其所作,仍隨其詞,牽會為說,殊無根蒂,皆不足信也?!?/section>

這次見面,王顯然給黃庭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王獻(xiàn)可罷瀘州之后,庭堅有一封信安慰王獻(xiàn)可:
A9秋暑,即日不審尊候何如?伏惟以義自將,夷險一致,飲食起居,有神相之。承忽被旨罷瀘州,所處僻左,未知其詳審爾。計即東去,此在庸庸之情,戚嗟若不可終日。頃竊觀氣質(zhì)仁厚,神宇深靜,事君之大節(jié),可與冰雪爭明,北叟之所以觀倚。伏惟明公胸中落落,故不復(fù)為憂之耳。惟是無階參侍,不勝馳惰,謹(jǐn)承動靜。謹(jǐn)狀。(《與王瀘州書》[20])

王獻(xiàn)可逝世的時間
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的最后幾篇文字,都是在元符二年秋天。除了上面的A9札外,還有:
A10再拜啟。得雨,秋氣明爽,伏惟燕處萬福。見所賜家弟去月晦日書,悉得日用輕安,處進(jìn)退之際,意慮歡然,惟有欽嘆。承治行日就緒,何慰如之!雖瞻候未卜,而數(shù)聞君子之音,欣慰無數(shù),讀奉手狀承動靜。謹(jǐn)狀。八月初四日,庭堅狀上補之安撫明使君老兄閣下。家弟蒙賜手筆甚勤重,欽仰盛德,何日不勤。繼當(dāng)作記,奉承動靜。庭堅再拜。(《答溫帥王補之》[21])

A9中“承忽被旨罷瀘州”,事在元符二年五月十八日,故秋暑當(dāng)是同年秋天。A9中“得雨,秋氣明爽”,又“承治行日就緒”,則是天氣漸涼,而王獻(xiàn)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擬定了東歸的日程。這封信札時間顯然是元符二年八月初四。
另外,山谷詞中尚有《洞仙歌·瀘守王補之生日》:

月中丹桂,自風(fēng)霜難老。閱盡人間盛衰草。望中秋,才有幾日十分圓,霾風(fēng)雨,云表常如永晝。不得文章力,自首防秋,誰念云中上功守。正注意得人雄,靜掃河西,應(yīng)難指、五湖歸掉。問持節(jié)馮唐幾時來,看再策勛名,印窠如斗。(《洞仙歌·瀘守王補之生日》)[22]
 “望中秋,才有幾日十分圓”,則王的生日當(dāng)在八月十五前后。而“應(yīng)難指、五湖歸掉。問持節(jié)馮唐幾時來,看再策勛名,印窠如斗”,使用了馮唐的典故,與蘇軾“執(zhí)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是一個意思,是鼓勵獻(xiàn)可,認(rèn)為他歸隱時間尚沒有來到,很快會重新得到朝廷的重用。與A9札中的“事君之大節(jié),可與冰雪爭明,北叟之所以觀倚”相應(yīng)。以此看來,這也是一首遙寄的祝壽詞,應(yīng)該是王獻(xiàn)可被罷瀘州后用以鼓勵獻(xiàn)可的,時間顯然是元符二年的秋天,是記錄中庭堅與王獻(xiàn)可最后的通信文字。

王獻(xiàn)可與黃庭堅的交游,不幸的是以王獻(xiàn)可去世而結(jié)束的。王獻(xiàn)可逝世是意外地因病而起,
……王補之小疾,遂不起,令人哽塞。觀其意,氣殊未衰,不謂遽止此也。(《答黔州陳監(jiān)押書》[23])
從上面的《洞仙歌》看來,則王的逝世,應(yīng)該在元符二年八月之后。獻(xiàn)可去世的時間下限,或可以從王獻(xiàn)可去世后,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的子姪的通信中推測:
審雪寒侍奉萬福,為慰。知子飛兄弟居喪,……(《與甥王霖子均》[24])
霜寒,……表姊太君當(dāng)此百憂,眠食健否?(《與甥王霖子均》[25])
安撫公即世,忽復(fù)見春(《與甥王霖子均》[26])
這里的“子飛兄弟”是王獻(xiàn)可的兒子,“表姊太君”是王獻(xiàn)可的嫂子(詳下文)。從“表姊太君”的稱呼看,王獻(xiàn)可與山谷也是親戚。這一親戚關(guān)系,也反映在一些書信中對王獻(xiàn)可的稱呼“老兄”中?!把┖薄ⅰ八倍际乔锒?,“忽復(fù)見春”則是元符三年春天了。所以,獻(xiàn)可的去世,是在元符二年秋天。

另外,山谷之弟知命訪成都,嘗過瀘州受到王補之接待,元符二年春天乃至戎[27],在山谷多篇書信中提到[28]。王補之也和知命多有書信來往[29],黃庭堅也和王補之的幕僚多有往來,如舊識宋子茂等,不一一。

王獻(xiàn)可子姪與黃庭堅的交游 
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的交游,更及獻(xiàn)可的兒子和侄子?!度分猩写纥S庭堅給王獻(xiàn)可子姪的書信二十九封,包括了長子王云(字子飛)、次子王雩(字子予)和姪兒王霖(字子均) 。王云,《宋史·列傳一百一十六》有傳,進(jìn)士,從使高麗,撰《雞林志》以進(jìn)。擢秘書省校書郎,出知簡州,遷陜西轉(zhuǎn)運副使。宣和中,從童貫宣撫幕,入為兵部員外郎、起居中書舍人。王云也是第一個編輯黃庭堅文集的。王雩,王霖,事跡失考?!饵S庭堅全傳》中,王霖也被認(rèn)為是王獻(xiàn)可的兒子[30],誤。這一關(guān)系,黃庭堅在上面所引的多封手札中都提及。最明晰的是下面這封王獻(xiàn)可去世后用以安慰王霖并問候其母親的信:
B1禍變無常,賢叔安撫使君奄棄盛時,問問驚但,不能處惰。伏惟少孤流落,來依猶父之德,當(dāng)此大變,哀痛何勝?奈何奈何!惟表姊太君,雖嫂叔之別,禮所遠(yuǎn)嫌,而賢叔孝友之義,兼倍常人,想哀戚亦不可言。日月不居,逝者益遠(yuǎn),永懷敦睦,何時可忘。千萬以前人之意,照顧子飛兄弟衣袋體粥。(《與甥王霖書》[31])
以此可見,王霖為黃庭堅之外甥,其母為黃庭堅表姐,王獻(xiàn)可的大嫂,因此王獻(xiàn)可是王霖的叔父無疑,其父是王補之之兄長。“伏惟少孤流落,來依猶父之德”,顯然王霖早孤,一家人都來依靠獻(xiàn)可而居。《黃庭堅全集·索引》中徑稱“表姊太君”為王獻(xiàn)可之妻[32],與《黃庭堅全傳》中的錯誤是一樣的。王獻(xiàn)可的妻子,實際上是劉仲更之女,見《跋王子予外祖劉仲更墨跡》[33]。至于王霖母親與黃庭堅的具體親戚關(guān)系,尚需更多的資料考察?;蛟S是因為這一層關(guān)系,在黃庭堅給王獻(xiàn)可的很多信中,都徑稱獻(xiàn)可為“老兄”,如A10。其中有一封信是寫自黔中[34]。

王獻(xiàn)可子姪兄弟與山谷的交游,應(yīng)該始于黃庭堅尚在黔州之時。在黃庭堅答王獻(xiàn)可的信中,有數(shù)札提及此事:
A11夏氣暄濁,不審尊候何如?伏想樽俎折沖,蠻夏安業(yè),齋閣豫暇,亦有文史之樂。扈縣時得安問,先輩幾時可到侍旁?季子講學(xué),有日新之功。近巡教張侍禁回,上狀,并漫送施黔茶,當(dāng)已徹聽下。某春來啖苦筍多,乃苦心痛,殊惡,雖進(jìn)極溫燥藥得無恙,然遂不能多飲茗,亦殊損減人光彩。王子敬所謂都不復(fù)得小失和,亦不復(fù)得妄近生冷,體氣頓至此,令人絕嘆者也。舍弟知命將其雛往視涪尉,未還。不肖既不復(fù)出門,饑飽寢處,頗得自遂。無緣瞻奉,臨書增懷。謹(jǐn)奉狀。(《與王瀘州書》[35])
A12前蒙附郭殿直所賜書,并得蠻弓韜作臥茵,及余甘二種,即作書附江安尉李偳道謝,并致雙井去,不審已徹左右否?郭殿直近方到此,問得動靜甚悉,以慰懷仰。即日春寒,不審尊候何如?伏惟臥閣宴安,折沖千里之外,夷夏無不得其職,明神扶佑,百福所會。令嗣及解元想數(shù)得安問。兩令郎尤淳謹(jǐn),喜讀書,此亦長年可喜事也。前守曹供備己解官去,新守高羽,左藏旦之弟也,老練廉動,往亦久在場屋,不易得也。雖閑居,與郡中不相關(guān),亦托庇焉。某比苦腳氣時作,頭眩,脛中痛,雖不妨寢飯,亦是老態(tài)漸出。因自杜門,不復(fù)與人間慶吊相接,林下唯與二三道人共齋粥,似差勝。舍弟兒姪輩不窘衣食,便是了一生,無足胎念。無緣參承,千萬為國自重。謹(jǐn)勒手狀。正月十二日,庭堅再拜上補之安撫團(tuán)練閣下。(《與王瀘州書》[36])
A11中“夏氣暄濁”,又“舍弟知命將其雛往視涪尉”,則必是紹圣三年夏日事,“季子講學(xué),有日新之功”,則顯然次子王雩已經(jīng)在從黃庭堅學(xué)習(xí)。A12又云“令嗣及解元想數(shù)得安問。兩令郎尤淳謹(jǐn),喜讀書,此亦長年可喜事也”,則是王云也加入了學(xué)習(xí)的行列。A12中“正月十二日”,《年譜新編》考為元符四年,可從。從這些記錄中可見至少早至紹圣三年夏,王霖、王雩已經(jīng)在黔州跟隨黃庭堅學(xué)習(xí)。這里的“解元”應(yīng)該是指王雩鄉(xiāng)試得榜:
A13扈縣想時得安問。見省榜,得第二郎君姓名,奉助歡喜。此猶未見賜第之書,度必取巍科也。季子學(xué)問必有日新之功,想更激發(fā)。示喻唐道人稱述小子人物,愧悚愧悚!小子相今年十四,骨氣差龐厚,讀書不甚費人鞭策,但義理之性不甚發(fā)耳。過荷齒記,故具之。(《答瀘州安撫王補之》[37])
“小子相今年十四”,則是紹圣四年的事。王雩在黔州的事實,還可以從紹圣四年為子予書《陰長生詩》的跋文中得到應(yīng)證:
忠州半都山仙都觀朝金殿西壁,有天成四年人書陰真君詩三章。余同年許少章以為真漢人文章也。以余考之,信然。因試筆,偶得佳紙,為鈔此詩以與王瀘州補之之季子。……紹圣四年四月丙午禪月樓中書?!保ā稌幷婢姾蟆穂38])
此處“為鈔此詩以與王瀘州補之之季子”也不言“寄”,則王雩必已在側(cè),則子予從黃庭堅游更在紹圣四年春之前。
B2頓首。前日遣諸兵還,寓書當(dāng)已徹齋幾。即日暑氣益侵,不審何如?伏惟侍奉熙慶,退食敏修,日用安吉;子均、子與相從講學(xué),有日新之功。子茂所領(lǐng)甚冗,亦得暇時來近文字否?但恐樽酒謔浪,費日多耳。某比無他,得舍弟到眼前,甚慰。兒輩亦隨緣令讀書,不欲迫逆之,平生自不得此物秋毫力耳。自此欲屏筆研,開藏經(jīng)。或未數(shù)書,千萬珍重。謹(jǐn)勒手狀。(《答王云子飛》[39])

B3閑居杜門,不欲煩公家借書吏,不能作膀,以報公銜之賜。惟君子盡人之情,去繁文而見其質(zhì)也。承尊使君授再命,伏惟歡慶。侍旁未有王事,想昆仲相從講學(xué),日有光輝之益。小兒輩過辱推獎,蓋椎鈍似龐厚,不解事似有福耳。亦漫令讀書,或冀少識字,可從仕耳。鄙書無法,不足傳后世,俗浪謂之能,亦自不可解。誠有意書字,當(dāng)遠(yuǎn)法王氏父子,近法顏、揚,乃能超俗出群。正使未能造微入妙,已不為俗書,如蘇才翁兄弟、王荊公是也。雖然,要須先深其本耳。辱書,甚有意于不肖,遂發(fā)狂言,回顧惟以報然。(《與王子飛》[40])
B1中“得舍弟到眼前”或是指知命去涪陵十月,于紹圣四年十月回黔。B2中“承尊使君授再命”當(dāng)是指王獻(xiàn)可元符初遷左騏驥使,權(quán)發(fā)遣梓夔路鈐轄,管勾瀘南沿邊安撫使公事,其時黃庭堅仍在黔州。足見在黔州之時,王云、王雩、王霖都從黃庭堅游,而子飛可能先去黔回瀘。
在戎州期間,王氏兄弟是否仍然從黃庭堅游沒有明確記載,期間多有書信交往。王獻(xiàn)可去世后,黃庭堅仍然在戎州,直到次年東歸。這期間黃庭堅為王家的東歸計劃做了不少建議。
B4承欲寓居襄鄧間,漸謀生事,似未安也。以不肖所商,不若且止荊南,荊南士大夫家頗有知義者,以歲月買回筑屋,使干者以舟上峽,稍稍化居時物,似為有理。至都下雖有二十二驛,其實半月從容可到。聞干故未集,尚須久留舊治所。前已托劉奉職道鄙意,余朝夕更奉書也。居喪哀為主,而濟(jì)之以忠厚則無悔,摧毀太甚,亦不可以獨為君子,千萬以理制情。(《答王云子飛》[41])
B5兩辱書,承表姊太君存問誨諭,恩意千萬,開慰無量。安撫公慈祥孝友,忽然失之,舉家皇皇,于今未寧。子飛氣弱,昨日又經(jīng)大病,恐摧毀太甚,須垂意調(diào)護(hù)之也。子予,父之愛子,想哀毀亦不自勝,惟以禮節(jié)之耳。趙市骨肉,想時得書,暫寓亦安穩(wěn)不?襄鄧謀居,師舍舟出陸,靡費己多,又素?zé)o根基,恐未便得成就。以老夫計之,不若且止荊南,偕弟宅暫居,稍置田園。物賤,又有通水之便,入都盡坦途,轉(zhuǎn)江又易為力,更從長相度。頃病眼半月許,方得少愈。鄉(xiāng)仆煎迫求歸,適有便舟,連日寫書,眼復(fù)痛,腕幾欲脫,作書極草草。(《與甥王霖子均》[42])
B6辱書。審雪寒侍奉萬福,為慰。知子飛兄弟居喪,盡哀應(yīng)禮,甚副此想望之意。但不知成都干事使臣,能不于存亡之際有所負(fù)否?萬一不如人意,乃門戶災(zāi)賽時,物理當(dāng)爾,亦不足計較也。以今之勢,且百事隨緣省約,并力于荊南之田,為三年伏臘之計,有余亦可小作巴峽往來化居之策。人生為善,天不終困人耳。無緣會面,千萬自重。(《與甥王霖子均》[43])

B4、B5中黃庭堅都建議王氏弟兄居荊南而放棄移居襄鄧的想法,因為荊州水路發(fā)達(dá)。B6“雪寒侍奉萬?!保瑒t是王氏兄弟此時已到荊州,時在元符三年春。

黃庭堅元符三年五月復(fù)宣德郎,同年十二月離戎州,次年(建中靖國元年)四月至荊州。這期間,繼續(xù)與已在荊南的王氏兄弟多有過從,在一起觀賞書畫,也做了不少題跋,除上面所引的《跋王子予外祖劉仲更墨跡》外,還有以下記載。
東坡簡札,字形溫潤,無一點俗氣。今世號能書者數(shù)家,雖規(guī)摹古人,自有長處,至于天然自工,筆圓而韻勝,所謂兼四子之有以易之不與也。建中靖國元年五月乙巳,觀于沙市舟中,同觀者劉觀國、王霖、家弟叔向、小子相。(《跋東坡字后》[44])

建中靖國元年十月戊子,荊州之沙市舟中,久雨初霽,開北軒以受涼,王子飛兄弟來過。適有田氏嘉醞,問子飛、子均,皆不能酒,而子予自贊曰能。因濯余古銅瓢,滿酌飲之,曰:「飲此,則為子書匹紙?!棺佑枵埍M之。既而一舉,覆瓢示余,因為落筆不倦。是日子予雖醉,而狂語皆無流俗之談,亦可以觀其不凡也。(《跋匹紙》[45])
與此賭酒事相關(guān)的,是黃庭堅給子予的兩首詩:
病來孤負(fù)鸕騖杓,禪板蒲團(tuán)入眼中。浪說閑居愛重九,黃花應(yīng)笑白頭翁。

王郎頗病金瓢酒,不耐寒花晚更芳。瘦盡腰圍怯風(fēng)景,故來歸我一枝香。

(《戲答王子予送凌風(fēng)菊二首(子予時僑寓荊州)》[46])
“王郎頗病金瓢酒”似與上面的“因濯余古銅瓢,滿酌飲之……既而一舉,覆瓢示余,因為落筆不倦。是日子予雖醉”正是同一件事。
也是在這一年,王云所編黃庭堅文集成,庭堅為跋云:
建中靖國元年冬,觀此書于沙市舟中。鄙文不足傳,世既多傳者。因欲取所作詩文為《內(nèi)篇》,其不合周孔者為《外篇》,然未暇也。他日合平生雜草,搜彌去半,而別為二篇,乃能終此意云。(《題王子飛所編文后》[47])
黃庭堅次年(崇寧元年)離開荊南,直到去世,沒有再與王氏交往的記載。

《黃庭堅全傳》中,將王氏兄弟與庭堅的會面,安排成王氏兄弟特別從瀘州趕來[48],大誤。

王獻(xiàn)可和其子姪與黃庭堅的書法交游
從今天的目光看來,所有黃庭堅給王氏的書信,當(dāng)然都是書法的交游。我們這里所關(guān)注的,是特別的書法創(chuàng)作。黃庭堅為王家創(chuàng)作的書法作品,在書信中可靠的至少有如下數(shù)件。雖然這些書作大部分不存,整理出來也可見王黃交游的一個重要方面。

《全州盤石廟碑》,元符二年為王獻(xiàn)可書,在黔州。

碑記的緣起,上文所引A1已經(jīng)詳述,是應(yīng)王獻(xiàn)可本人之請,碑文全文收于文集中。書碑一事,則在A2說明“謹(jǐn)如來論,改定數(shù)字,大書并作碑額”。此碑不傳?!稄V西石刻總集輯?!分幸彩в沎49]。

《陰長生詩》,元符四年為王雩書,在黔州(圖一)。其后有記云:
忠州半都山仙都觀朝金殿西壁,有天成四年人書陰真君詩三章。余同年許少張以為真漢人文章也。以余考之,信然。因試生筆,偶得佳紙,為鈔此詩,以與王溫州補之之季子。觀陰君所學(xué),守尸法耳,猶須擇師勤苦如是,乃能得之。何況千載之后,尚友古人,求知道德之主宰者乎!紹圣四年四月丙午,黔中禪月樓中書。
原跡久不存,現(xiàn)常見者為清代《秋碧堂法帖》中刻本,后有李東陽跋云嘗為” 儲戶侍靜夫所藏“。今觀刻本,體勢結(jié)構(gòu),與早年大字如《發(fā)愿文頗似》,應(yīng)是真跡刻出。這是唯一流傳下來的與王家創(chuàng)作的書法圖像。

圖一、《秋碧堂法書》中所刻《陰長生詩》[50]

佚題,元符元年為王霖書,在戎州。記載在給王獻(xiàn)可的一封信中:
拙字不足觀,辱過情之譽,增愧。令姪紙卷輒寫去,一笑耳。此所居寺甚陋,比于舍后作槁木寮、死灰庵,前后相當(dāng),差明邃。日與嘉州在純上座及唐道人同齋粥。向所苦心痛不作來六十余日,覺飲食復(fù)似黔中時,但腳氣不除,時有頭眩,膝下痛。但妨讀書及拜起耳,于參道日向百不會者,不為大患也。蒙眷憐之厚,故具之。
“比于舍后槁木寮、死灰庵”,方至戎也。
《符讀書城南詩》等小楷,元符元年為王雩書,戎州。
承七月七日問,喜承秋來侍奉萬福。仕宦之奇竊倚伏之?dāng)?shù),公家父子飯盡之矣,亦無可言者,惟有顛沛不忘問學(xué)耳。所惠書,累幅勤懇,老懶不能盡答,惟君子能盡人之惰情,不以重箋疊記為恩厚也。所寄紙,偶以書數(shù)種鄙語,且寄上,《符讀書城南》它日更作兩幅小楷字往矣。數(shù)舍無緣會面,千萬強學(xué)自愛。(《與王雩書》[51])
《符讀書城南詩》為韓愈詩,黃庭堅長多次書寫?!度酚信c寫此詩與石信道的記錄[52]。信道即石諒,其女嫁黃庭堅子相。

佚題,元符二年為王霖書,在戎州。

頓首。天錫溯流,凡得三書,今猶在成都,所將物已有所付,但事未集耳。往書軸出于草草,不足觀傳后,他日有佳紙,當(dāng)為作小行書數(shù)幅也。適作書多,臂中欲作隱痛,書不能一。(《與甥王霖書》[53])

“天錫溯流,凡得三書,今猶在成都”,應(yīng)是元符二年夏之事。

《蘭亭詩》,元符二年為王獻(xiàn)可書,在戎州。

佚題,元符二年為王云書,在戎州。

佚題,元符二年為王雩書,在戎州。

這件作品在三封黃庭堅的心中都提到。一是元符二年秋給獻(xiàn)可的信:

秋暑方作,旱災(zāi)焚惔,什可畏,不審比來寢膳何似?《蘭亭》詩偶寫得,但揮汗臨紙研,殊不能工耳。盛推不幸至于此,其家倚盛德之蔭,如震風(fēng)凌雨之得廣廈也。然調(diào)護(hù)之功未畢,迫公治行,不識諸幼皆得理所否?人生危脆如此,以此觀,不安分而多岐治生,求與造物者爭功,豈不大惑邪!施黔作研膏茶,亦可飲,謾往數(shù)種,幸一碾試,垂諭如何?江安尉李偳觸事機警,若以道御之,可令辦事,伏望照察。(《與王補之安撫簡》[54])
一是給王云的信:

庭堅竊聞尊公團(tuán)練忽被旨罷瀘州,計須待監(jiān)司交割,乃得解印。亦間僦民舍遷止,甚善。然盛暑又江漲,水陸皆不便,不審即日治行之策何如?幸垂諭。所寄紙軸及尊翁所要《蘭亭》詩,子予紙軸,皆寫畢,不欲付此獠卒。初二日密上座決行,并托調(diào)護(hù)去,并作書承尊公動靜,及附子均書也。(《答王云子飛》[55])

另外是給王雩的信:
-子予:即日想侍奉多慶??S虛閑,當(dāng)能屏去煩濁之緣,求書史清凈之樂也。姚君所攜紙卷,已下筆,未了,不久同《蘭亭》詩及子飛紙軸附密上座行矣。密上座自富義回已三日,更三四日,決定東流矣。見子茂,為致意,千萬。(《與王子飛兄弟書》[56])
《蘭亭》詩顯然是應(yīng)王獻(xiàn)可之請而寫,同時還應(yīng)王云、王雩之請求各寫了一卷書法,其內(nèi)容失考。
《獨行》,元符二年為王獻(xiàn)可書,在戎州。
比急足回,奉狀必己徹幾下。數(shù)日秋暑尤逼人,不審何如?伏惟侍奉不屬調(diào)護(hù)。治行之策何如?潛臺有來音未?尊公去瀘,雖田野小民亦耿然,在公家以理自遣,固己無纖芥矣,唯行李須令出于萬全耳。瞿唐、滟滪,非可玩之水也。文字遂托密上座將行,不審可意否?士大夫聰明文學(xué),世頗易得。至于秉不凋之節(jié),奉以終始,萬人乃一耳。樂公父子好善不倦,故書此《獨行》一篇往,所謂輕塵足岳、墜露增流者。孔子曰:「重耳之伯心生于曹,小白之伯心生于莒?!拱仓也坏弥B渲??小小逆境,皆進(jìn)德之門戶也,愿加意焉。續(xù)更奉狀。(《與王子飛兄弟書》[57])
“治行之策何如”是王獻(xiàn)可罷瀘州后東歸的計劃?!皹饭缸雍蒙撇痪?,故書此《獨行》一篇往,所謂輕塵足岳、墜露增流者”,似為王氏父子好善而作,可能是義賣作品。
《獨行》當(dāng)是指《后漢書》中《獨行列傳》中某傳記。

《論語·檀弓》,元符二年為王霖書,在戎州。

《金剛經(jīng)》,元符二年為王霖書,在戎州。
霜寒,即日想侍奉安常。表姊太君當(dāng)此百憂,眠食健否?《檀弓》卷子方寫得數(shù)行,日為索客踵門,粥食亦失時,殊可厭倦。寫得,續(xù)求便并《金剛經(jīng)》往矣。留使臣二日待文字,竟寫不就,甚愧。草草上報,余須后信也。(《與甥王霖子均》[58])
《跋匹紙》,建中靖國元年為王雩書,在荊州。

其書寫內(nèi)容如下:

建中靖國元年十月戊子,荊州之沙市舟中,久雨初霽,開北軒以受涼,王子飛兄弟來過。適有田氏嘉醞,問子飛、子均,皆不能酒,而子予自贊曰能。因濯余古銅瓢,滿酌飲之,曰:「飲此,則為子書匹紙?!棺佑枵埍M之。既而一舉,覆瓢示余,因為落筆不倦。是日子予雖醉,而狂語皆無流俗之談,亦可以觀其不凡也。[59]

結(jié)語
王、黃的交游作為黃庭堅在流放黔戎時的重要生活部分,對其細(xì)節(jié)的探究和對文獻(xiàn)錯誤信息的糾正,無疑是盡可能恢復(fù)黃庭堅這位世不重出的偉大文學(xué)家和書法家的生活,具有重要的意義。本文考定了王黃交游開始的時間,會面的時間,及交游的一些未被人重視的細(xì)節(jié)如黃為王的父親書寫碑文,為其子姪在王去世后的生活的出謀劃策,以及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的親戚關(guān)系等等。總結(jié)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的交游,始于治平年間黃庭堅對王獻(xiàn)可事跡的風(fēng)聞,在紹圣二年夏秋之間黃庭堅貶黔州開始書信來往,于元符元年五月在由黔遷戎的路上在瀘州相見,至元符二年秋天王獻(xiàn)可去世。黃庭堅與王獻(xiàn)可子姪的交游,則持續(xù)到王獻(xiàn)可去世后,黃庭堅東歸的建中靖國元年冬天。歷時共七年。以這些時間為主干,可以更為全面的重建山谷在黔戎流寓的生活和他的人格形象。有些內(nèi)容或許可以在將來考古發(fā)現(xiàn)中找到印證。
注釋

1《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四百七十八,五百三,五百四。

2  劉琳,李勇先,王蓉貴,《黃庭堅全集》,四川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頁466。

3《黃庭堅全集》,頁91

4《黃庭堅全集》,頁1986。

5《黃庭堅全集》,頁1794。

6《黃庭堅全集》,頁519。

7  鄭永曉,《黃庭堅年譜新編》,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1997,頁287。

8《黃庭堅年譜新編》,頁281。

9《黃庭堅全集》,頁1986。

10《黃庭堅全集》,頁1985。

11《黃庭堅全集》,頁1991(《黃文節(jié)公全集·續(xù)集卷三》)。此札及A7又見頁《全集》1776(《黃文節(jié)公全集·別集卷十五》),題為《與彥修知府書》?!度?776另有《與彥修知府書》云“奉別忽逾半年……即日黔州氣候想尚溫燠……十月初六日,庭堅再拜上彥修知府左藏閣下”,知其人當(dāng)在黔州,則此信必在元符元年十月,則“奉別逾半年”與庭堅離黔時間相合,且中間并無通信。而A5、A7中“久在林麓,已無衣冠”,“寒灰槁木”等,皆是元符元年夏初到戎州時語,非致彥修明矣。又《全集》頁1796有《與王瀘州書》云“前守曹供備己解官去,新守高羽,左藏旦之弟也”,與這里的” 彥修知府左藏”相較,則彥修是高旦,黔守高羽之兄。

12《黃庭堅全集》,頁796。

13《黃庭堅全集》,頁1991(《黃文節(jié)公全集·續(xù)集卷三》)。此札又見頁《全集》1776(《黃文節(jié)公全集·別集卷十五》),題為《與彥修知府書》。

14《黃庭堅全集》,頁1798。

15《黃庭堅年譜新編》,頁299。

16《黃庭堅全集》,頁1861。

17  朱德才主編,《增訂注釋秦觀、黃庭堅詞》,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9年,頁31。

18  李金榮,黃庭堅謫居戎州行跡生活考述,《宜賓學(xué)院學(xué)報》2009年第2期。

19 鄧子勉,《黃庭堅全傳》,長春出版社,頁268,299等。

20《黃庭堅全集》,頁1800。

21《黃庭堅全集》,頁1995。

22《黃庭堅全集》,頁351。

23《黃庭堅全集》,頁1890。

24《黃庭堅全集》,頁2001。

25《黃庭堅全集》,頁2001。

26《黃庭堅全集》,頁2002。

27“知命顛倒壓足,二月七日乃到戒州”(與范長老),《黃庭堅全集》,頁2051。

28“舍弟經(jīng)過,又煩濡沫?!饺忠荒辏m未有生資”(《答溫帥王補之》《全集》,頁1994)。

29“見所賜家弟去月晦日書……悉得日用輕安,處進(jìn)退之際,意慮歡然……承治行日就緒,何慰如之……八月初四日” (《答溫帥王補之》《全集》,頁1994)。

30鄧子勉,《黃庭堅全傳》,頁261。

31《黃庭堅全集》,頁1829。

32《黃庭堅全集·索引》,頁157。

33《黃庭堅全集》,頁1633。

34 “今歲黔中霜雪早寒,以至窮臘,少復(fù)晴日,……十二月二十二日,庭堅再拜上補之安撫團(tuán)練老兄閣下”《黃庭堅全集》,頁2166。

35《黃庭堅全集》,頁1796。
36《黃庭堅全集》,頁1796。
37《黃庭堅全集》,頁1987。
38《黃庭堅全集》,頁1591。
39《黃庭堅全集》,頁1997。
40《黃庭堅全集》,頁1373。
  41《黃庭堅全集》,頁1999。
  42《黃庭堅全集》,頁2003。
  43《黃庭堅全集》,頁2003。
  44《黃庭堅全集》,頁772。
  45《黃庭堅全集》,頁699。
  46《黃庭堅全集》,頁277。
  47《黃庭堅全集》,頁725。
  48《黃庭堅全傳》,頁299。
  49 http://lib./lzy/news_view.asp?newsid=10164
  50 杜海軍,《廣西石刻總集輯?!?,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北京,2015。
  51《秋碧堂法書》,河北美術(shù)出版社,2013年。
  52《黃庭堅全集》,頁1372。
  53 《黃庭堅全集》,頁2305。
  54《黃庭堅全集》,頁2000。
  55《黃庭堅全集》,頁2169。
  56《黃庭堅全集》,頁1999。
  57《黃庭堅全集》,頁1827。
  58《黃庭堅全集》,頁1375。
  59《黃庭堅全集》,頁2001。
  60 《黃庭堅全集》,頁699。
參考文獻(xiàn)

劉琳,李勇先,王蓉貴編輯,《黃庭堅全集》,四川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

鄭永曉,《黃庭堅年譜新編》,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1997年。

朱德才主編,《增訂注釋秦觀、黃庭堅詞》,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9年。

鄧子勉,《黃庭堅全傳》,長春出版社,1999年。

水賚右,《中國書法全集·黃庭堅卷》,榮寶齋出版社,199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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