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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東湖元老 第二部曲《舞動之神兮》
作者：諾源 原名：任耕儂 湖北利川市人 舞動之神兮·十四行詩（土家族文化大型敘事詩歌） 一、廩君之殤① 遠方飄渺煙霧你默默尋找著自己， 任彷徨的雙眼向更深的地方追溯； 土家的始祖是太嗥、成鳥以及乘厘②， 而后照③是你基因最為直系的家祖。 記得曾經武落鐘離山④明珠的姿態(tài)， 帶著部落朝著北斗方向尋求棲居， 展開追月逐日的途程更遠的塵埃， 在你遼闊的疆域騰起烈烈的火炬。 鹽水女神⑤的浪花翻轉蕩漾在土船， 宛如沉默的語言處血含羞的衣襟； 而死于你前行旗幟向陽坡⑥的羽箭， 讓無情的風無情的青絲吹折愛情。 如今，已無法窺清你那奔波的情殤， 而祭祀眼中是白虎那慘綠的哀腸。 【注釋】①廩君之殤：廩君是巴人原始社會最早的部族首領，即巴氏之務相。廩君初居武落鐘離山（今湖北長陽假山），有巴、樊、暉、相、鄭五姓。巴氏出于赤穴，其余四姓出于黑穴。后廩君死，在長陽西漁峽口東村白虎隴化身白虎；②太嗥、成鳥、乘厘：《山海經·海內經》載： 西南有巴國。太嗥生成鳥，成鳥出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為巴人?！疤弧?，即伏羲，列三皇之首；③后照：后照為巴人祖先；④武落鐘離山：廩君巴人五姓從巫山一帶遷徙到“武落鐘離山”安居。據(jù)《太平寰宇記》卷一四七《長陽縣·下》云：“武落山一名難留山，在縣西北七十八里，本廩君所出也?！惫?，長陽縣在今湖北省清江流域。漢代稱恨山縣，隋改為長楊縣，唐又改為長陽縣，今沿用其名；⑤鹽水女神：《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晉書·李特李流載記》、《太平廣記》卷四八一都有類似的大同小異的記載?！胞}陽”即鹽水北岸，水之北稱陽。鹽水“源出于清江縣西部亭山”，“夷陵郡巴山縣清江水，一名夷水，一名鹽水。”在今湖北長陽縣西，清江河畔地界，恩施東行四十里，曰鹽城。鹽水女神為這一帶的母系氏族部落首領，也叫春巴媽帕，又稱巴山老祖婆，或鹽水女神，因她是廩君妻子，后土家人將她封為德濟娘娘，與廩君共享祭祀煙火；⑥向陽坡：向陽坡即廩君射殺鹽水女神的地方。
二、初冬洗神① 記得，你們如初的日子相擁著暖意， 這個寒冷蕭瑟的冬季已很快來臨； 不妨找到高尚的理由去迎合生息， 讓世間萬物歇于來年的一場蘇醒。 那么就請換上那對襟盤扣②的服裝， 盤裹黑白的布帕加入洗神的行列； 你們將會慎重而慷慨的殺豬宰羊， 萬分景仰擺上三牲祭品跳舞驅邪。 而梯瑪會手執(zhí)司刀③令牌吹響牛角， 用歪斜的步履去踏出招神的舞步； 你們用三尺竹竿畫上紅綠的色調， 打通竹節(jié)那盤旋燃燒的桐油土布。 這祖神雷厲風行堅定不移的信仰， 為你們精彩人生賜予成功及輝煌。
【注釋】①洗神：舊時土家族除信奉白虎神外，還供奉“大、二、三神”（家神），每年冬月初一殺豬宰羊，男女老少著本民族服裝參加“洗神”，擺三牲祭品，由老梯瑪手執(zhí)司刀、令牌、吹牛角招神，跳舞驅邪。然后由一班男女?；鸸鳎ㄓ萌唛L的一根竹竿，畫上紅綠顏色，打通竹節(jié)，灌上桐油，塞上布條點燃）左右盤旋，跳民族舞蹈；②對襟盤扣：土家族男子的民族服裝。較古老的上衣叫“琵琶襟 ”，安銅扣，衣邊上貼梅條和繡“銀鉤”，后來逐漸穿滿襟衣和對胸衣，青年人多穿對胸衣，正中安五至七對布扣。褲子是青、藍布加白布褲腰，鞋子是高粱面白底鞋，鞋底厚；③司刀：梯瑪祭祀用的法器，刀柄大環(huán)套有很多小環(huán)，舞動時環(huán)佩有聲，叮當作響。
三、趕杖祭神 而你們就不得不追記古老的神靈， 那對山胞們無限深愛的梅山女神①； 相信她赤裸的軀體一顆羞澀的心， 醒于殺神祭祀②那慢慢復蘇的抗爭。 所以，請不要大聲的討論以及喧嘩， 用一種淫蕩的眼神或者曖昧舉止， 把祭臺上的幺妹一絲不掛的獵殺， 沖淡梯瑪們執(zhí)拗祭禮和高尚動機。 你們只能在問鼎后進行圍獵趕杖③， 在白雪皚皚的嚴寒拿起長矛弓弩， 一路的圍捕展現(xiàn)原始公社的彪狂， 根據(jù)特長嚴密分工去獵食和驅逐。 而整個冬天的主角將是梅山獵神， 通靈的梯瑪是傳達旨意的主持人。
【注釋】①梅山女神：梅山神是土家族最崇拜的女獵神，又名媒山，或媒嫦。傳說梅山是土家族遠古時代的一位女獵人，手持一把鋼叉，殺過熊，殺過野豬，殺過老虎，武藝高超，英勇無比。后梅山與一只危害人畜的猛虎搏斗，人虎廝斗了幾天幾夜。最后，老虎被打死了，梅山全身衣服撕碎，因流血過多，赤身裸體的死在老虎身旁，后來人們敬她為“獵神”。 而在祭祀她時不能打赤膊，講痞話，要閉上眼睛，要畢恭畢敬；②殺神祭祀：殺神祭祀是土家族遺俗。土家族早年曾盛行過殺人祭祀的風俗，即將裝扮神靈的人殺死來祭祀所扮演的那個神祗。后改殺人祭神為椎牛。有的地方把殺人改為“殲頭”，即巫師用刀劃傷自己的皮肉，以滴出的人血代替殺人，使殺人成為象征性儀式；③趕杖：趕杖就是打獵的意思。土家人每年冬季上山打獵都要先“扎梅山”，即安“梅山壇”。于人跡罕至深山古樹或懸崖峭壁之下，用石頭搭成小石龕，龕內放一個破碗香爐，上插三朵野花，并插香，燒幾張紙錢以祭梅山神，祈求保佑打獵時人畜平安。敬梅山神時，梯瑪?shù)勾┧蛞?，燒香念梅山詞，詞分“掃山”、“安堂”、“催山”三部分。
四、蔑竹農韻 這是多么樂趣而富有生氣的冬天， 用滿滿的鼓動安撫著拔節(jié)的絮語， 用竹篾編制你曾兜兜轉轉的壯年， 盛裝那來年山野生機怏然的豐腴。 所以沒誰會安分守己的盤踞火塘①， 醉心于黝黑條石煙熏火燎的日子； 帶上鋒利的篾刀逐步墊高你目光， 丈量著無盡翠綠沙沙作響的淋漓。 你輕輕剖開預示豐年登高的竹節(jié)， 宛如抽繭剝絲般拉出這韌性歲月； 而那些紋理細密脈絡清晰的挽結， 終究是來年深秋物美天華的歌訣。 你不只編制簸箕撮箕背簍及籮筐②， 你還編制攀爬時光里豐收的希望。
【注釋】①火塘：土家族人在自己家吊腳樓偏房用條石鑲嵌的四方火塘，用于烤火做飯，是一家人每天閑時聚集圍坐的地方；②簸箕撮箕背簍及籮筐：簸箕、撮箕、背簍及籮筐等都是土家族地區(qū)常見的竹編器物，一般用于農事生產和生活用品方面。
五、祭神歸天① 我們知道他活于一個虛擬的世界， 停止飛翔的翅膀墮落在郁郁紅塵， 埋沒在炊煙發(fā)出無聲無息的耿介， 眼中結出的定是冰凌一樣的星辰。 而在這一年他恪盡職守不辭辛勞， 用愛的火光開出五彩繽紛的光影； 所以，將享受煙香作一次高位游走， 在臘月二十三榮歸于匆忙的旅行。 我們得感謝灶神②致以萬分的敬奉， 讓寒冷空氣潑灑我們殷切的淚雨； 在額頭叩響的神祗表現(xiàn)無比虔誠， 讓凄凄的寒風席卷著離別的愁緒。 這將足以闡釋我們的眷戀和尊重， 而他對我們則是無怨無悔的認同。
【注釋】①祭神歸天：土家族風俗。每年小年，即農歷臘月廿三或廿四，是祭祀灶王爺?shù)墓?jié)日，也是灶王菩薩上天向玉皇大帝匯報的日子。稟報這家人的善惡，讓玉皇大帝賞罰。因此送灶時，人們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其中后三樣是為灶王升天的坐騎備料，焚香祭酒完畢，揭下灶王神像，與紙扎坐騎一并燒掉。自古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習俗，因此祭灶王爺，只限于男子。祭完灶神后，接下來是祭祀祖先；②灶神：灶神稱為“司命菩薩”或“灶君司命”，全稱是 “九天東廚司命灶王府君”，負責管理各家的灶火，被作為一家的保護神而受到崇拜。
六、敬五谷神① 原始初蒙之期，偉大的神靈②給予了， 生息勞作的大地風調雨順的年景； 而滿山溝壑遍布青翠的五谷禾苗， 茂密的深林漫過歲月回望的眼睛。 就讓像擇土拔普③德高望重的老翁， 在每年的除夕把嘮嘮叨叨的思念， 落入刀頭齋耙豆腐及甘果的五供， 于三拜九叩之中焚化煙香和紙錢。 我們不知道幾度的風搖曳的春夏， 凋零的流年這為族人奔赴的興旺； 那鋪天蓋地的火把綿延的田埂啊， 族人喜悅的面孔洋溢著秋收吉祥。 這隆重而神秘的黑夜混合的深林， 五谷神不滅的功績與火畬神平行。
【注釋】①敬五谷神：敬五谷神一般在大年三十夜吃年夜飯之前，并由家里的最年長者負責主持祭事，從煮熟的年夜飯裝一碗沒有被吃的飯與早就準備好的刀頭、齋耙、豆腐和糖果等五供，置于方桌上擺好。主祭人用熱水把手洗凈，燒化錢紙，隨后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少要來跪拜作揖，三拜九叩首，表示虔誠。主祭人祭祀時必須口念祭詞，祭祀之后把祭品撤走，由主持人把祭過的熟飯先吃一口，然后按輩分的大小每人都要吃一口，剩下的飯又由主持人送給牛和豬吃，表示五谷豐登，六畜興旺。最后，由主持人手拿鐮刀在谷倉板壁上用力敲三下，口中念道：“五谷神到，福落我家，禍降天涯，百載不逢，千年不遇?！埃虎谖骞壬瘢和良易寰捶畹霓r神，是專門護佑五谷的神靈，凡危害五谷生長的各種災害都由五谷神統(tǒng)管；擇土拔普：擇土拔普是傳說中土家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
七、趕年懷古 多少年，我們趕年①的日子依然如初， 火塘鼎罐燉煮的合菜②飄逸著清香， 甑子飯③駝子肉大碗酒為團聚祝福， 舉起追憶緬記的祭酒行走在山鄉(xiāng)。 就拿起為土王祭祀的號角和炮銃， 奏響出彪悍剛勁鐵骨遠征的吶喊； 那嗬喂的對歌將密布大地和天空， 傳遍奔騰的田野蜿蜒起伏的山巒。 而殘陽西下的云天如嘶鳴的銅鑼， 密集的鼓點掩蓋歲月那滾滾風塵； 我們在靜默猜想旗幟飛揚的蠻落， 割舍不了的眷念陷入征戰(zhàn)的蹄聲。 而他們勞苦功高為國殉道的胸懷， 化為了顧全大體流芳于世的博愛。
【注釋】①趕年：趕年是土家族人最重要的節(jié)日，從內容到形式比土家族的其他節(jié)日都要隆重，持續(xù)時間也最長。土家族過年比漢族過年要早一天，即月大過臘月二十九，月小過臘月二十八，土家族人將這種比漢族提前一天的過年方式叫做過趕年。傳說明嘉靖年間，倭寇（日本）入侵中國，朝廷給土司王下了一道圣旨，調集土家族士兵趕赴東南沿海一帶抗擊倭寇。但是正逾年關，土司王決定提前過年。待土家男兒與家人團年后，土司王帶上土家壯男按時奔赴抗倭前線，一舉大敗倭寇，取得重大的勝利。為了紀念這次征戰(zhàn)勝利，同時也為表達廣大民眾對抗倭將士的深切懷念，每逢過年土家族人都要提前一天，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土家族人的一種過年習俗；②合菜：因奔赴戰(zhàn)爭前線時間緊，來不及做許多菜，為了盡快團年，就來個臘肉、豆腐、蘿卜一鍋燉，叫作“合菜”，吃了好上路出發(fā)，后來這道菜就演變成了“三下鍋”；③甑子飯：“甑子”是土家人常用來蒸飯的炊具，一般用香椿樹或杉木樹制作，狀如圓桶，底部是竹篾編制的竹底，便于通氣加熱，促使米飯高溫下熟透。而在里面蒸煮的飯叫甑子飯。
八、敬火畬神 我知道是有太多牽掛停留的生命， 居于空濛星際那娓娓垂釣的時空； 像很多神靈以悲劇完成華美造型， 敘說遠古無聲絕唱不休眠的耕種。 火畬神婆①啊，我們怎樣去深深景仰， 因燒荒赤身裸體無法見人的元身； 作為女神，你沒有留下廟宇和神像， 殊不知深居簡出的山洞何等凄冷。 可對于我們只能在黑夜悄悄祭愛， 熄滅燈火，回避于司祭②的大門角落， 在古樸的繩火③中等待你羞澀到來， 為我們播種一年豐收的紅紅火火。 從此，你生命開創(chuàng)刀耕火種的序曲， 讓單純狩獵的山中，燃起農耕火炬。
【注釋】①火畬神：火畬神是主管火貿活動的女神，是土家族遠古最早發(fā)明刀耕火種原始農耕作業(yè)的女祖先，是土家族刀耕火種農事活動的精神領袖；②司祭：祭祀火畬神。 傳說火畬神最善種小米和砍火苗。有一次，她去燒火欽。由于風很大，刮得火團在密林深草中亂飛，使得山山著火、燃燒起來。她被火山包圍，燒死在火欽地里。后來，人們將她安祭到坡上巖洞里，敬奉為“火畬神”，請她保佑莊稼茂盛，不受蟲害以及野獸糟蹋。因為她是燒死在山里的，家里沒有她的神位，除了大年三十除夕以外，其余逢年過節(jié)不能在家中神龕上祭祀，只能上山祭祀；③繩火：祭祀火畬神在大年三十夜里，這時家家戶戶團年守歲，不會出來，被火燒后一直赤身裸體的火畬女神下山才沒有人看見。祭祀時，家里的人須全部出屋躲到僻靜處回避，大門半開，門角燃以 “繩火“引路。再放個簸箕，里面擺上酒肉祭品及小米粑粑，粑粑上面放一把芭茅稈做的筷子，火畬神享祭后會返回山里，保佑山寨五谷豐登。 九、祭神搶年①
當最后的季風帶向另外一條河瑩，
你無比的景仰如一匹光影的馬匹；
于是我們將和巴族所有神靈同行，
走進這時間的背后那蕭穆的祭禮。
你經過許多墳墓恰似對光的愛戀，
蕩滌心頭塵埃在為祖送亮的途程；
你舉起煙香祥和的目光無比燦爛，
伏地叩首的姿勢宛如抽象的圖騰。
沒有那個神以及祖師②不將你庇佑，
絕了土地、四官神③、灶神給你的念想；
你們愛上了四方火塘與烈焰相守，
在擺古④的絮語中等待搶年的時光。
你所祈禱的水和種子將漫過屋頂，
直到多年以后還居于悠遠的夢境。
【注釋】①祭神搶年：土家族過完趕年后照樣過除夕。三十這天不但要祭神，在除夕之夜還要"守年"、"搶年"，即吃過團年飯后，會手執(zhí)吹火筒在房前屋后轉一圈，名曰"出征"，有的手持獵槍上山走一趟曰"模營"，以紀念先人。以往在凌晨四點五點還要跑去水井挑水，一第一個到達水井為好，現(xiàn)在是十二點一過鞭炮煙花齊放，搶水同時進行，有自來水也要象征性的放滿水缸，暗示自家風調雨順，金銀滿倉；②祖師：巫教歷代梯瑪，稱之為祖師；③四官神：土家族認為他是使人致富或專管六畜的神。每逢清明、端午、中秋、除夕都要祭祀；④擺古：土家族生活習慣，老人向年輕的一輩講述過去，是擺龍門陣，講故事的意思。
十、獻祭敬祖
鼓動的胸膛折射山寨初升的光芒，
燃祭的煙波遮斷起起伏伏的日空；
在今天舍巴節(jié)①里遠近歡騰的山鄉(xiāng)，
紅燈②萬盞照耀那浩瀚的歷史天穹。
我看見帕譜③披紅的神位遙遙而來，
妝點出涉世很深氣勢不凡的背景，
挖出血玲瓏顫動的祭祀，人潮澎湃，
展現(xiàn)一場靜默不息的深愛和崇敬。
多少次人們翻耕記憶的滄海桑田，
春天的歡顏總是屬于期盼的人們；
所以遠古的列祖列宗不的吶喊，
化為蒼翠的群山高風亮節(jié)的社神④。
把故去寫在一張錯綜雜亂的紙上，
頃杯暢飲較隱秘更為內斂的離殤。
【注釋】①舍巴節(jié)：社巴節(jié)”又名“調年會” “舍巴節(jié)”?！吧绨凸?jié)”是土家族傳統(tǒng)節(jié)日中最為隆重的一個綜合性節(jié)日，是土家族傳統(tǒng)祭祀節(jié)日，祭祀祖先、祭祀社神的節(jié)日。 “社巴節(jié)”一般在每年正月舉行，有的地方也不在正月舉行，而是三月或五月舉行；是土家族傳統(tǒng)祭祀祖先、祭祀社神的祭祀節(jié)日，是一種以祭祖先、求興旺、慶豐收、祈吉祥為主旨，以擺手歌舞為載體，表現(xiàn)土家族開天辟地、人類繁衍、民族遷徙、漁獵農耕、古代故事、神話傳說、生產生活及信仰祭祀等一體的民俗活動；②紅燈：舍巴節(jié)日燃起的火把以及燈籠；③帕譜：土家語祖先的意思。傳說土家族祖先彭帕譜、邀約李帕譜等七位不同姓氏土家結為兄弟出征抗倭，由于叛徒的出賣，兄弟們召慘殺，后土家族人民為了祛除毒蟲，懲治邪惡，為祭祀這七位英烈而修建了社巴堂，設下了這七位帕譜的神位；④社神：“社神”，即為土家族帶來風調雨順、人丁興旺的神。土家語稱“咱卡”，咱，土語意為社菩薩，卡，土語，意為過，倒裝語，咱卡即過社菩。
十一、擺手降祖①
就請忘記過去的苦痛去施以愛意，
豐盛的供奉接受我祖無上的降臨；
而這些刻意阿諛奉承的酬神②儀式，
是為了安撫先祖承困受厄的魂靈。
這是多么分明狂歡的擺手舞蹈啊，
在炮銃鑼鼓土號揚起的擺手土場，
成群結隊的旗幟井然有序的步伐，
踏出遠古開耕播種和征戰(zhàn)的物象。
我們堅信這風調雨順的日子之后，
一次豐慶的浪花會在鮮明的素箋，
犁溝出連綿不絕綠波萬丈的季候，
啟承鑼鼓逍遙且磅礴簡潔的史篇。
既然享受了下界族人的祭祀豐供，
就得保佑族泰子安以及豐登火紅。
【注釋】①擺手降祖：“擺手降祖”是舍巴節(jié)的第二部分，擺手舞是土家族最有影響的大型舞蹈，帶有濃烈的祭祀色彩，是一種祭祀祖先的舞蹈。歌隨舞而生，舞隨歌得名。土家人在擺手活動中，請祖先降臨，并追憶祖先創(chuàng)業(yè)的艱辛，緬懷祖先的功績，展示土家先民的生活場景，在整個活動中都帶著濃厚的祖先崇拜痕跡；②酬神：土家族認為自己的祖先死后都將成為神靈，因此在擺手活動中，舉行的祭祀儀式，目的是感謝祖先，緬懷祖先。
十二、歌舞頌祖①
這一首頻道清高隱逸的抒曲小令，
在熱鬧恢宏的氛圍里挾依著靜謐；
人們不得不在若渴的回望中憧憬，
彈奏悠遠的曲調跳出高雅的舞技。
由此就不要訴說一些佯裝的動作，
那樣桀驁任性的展現(xiàn)凌厲的品格，
把原始的基調終隱于偉大的部落，
騰躍起伏的舞姿宛如歡樂的長河。
而我們永遠記得當年那征戰(zhàn)疆場，
記得前歌后舞的場面叫囂的巫舞②，
沖出陣列譜寫出巴民族勇悅華章，
在圖騰面具③后是一片向生的歌賦。
這不死的目光豁達向上的精神觀，
將開啟人類最為勇猛善戰(zhàn)的序言。
【注釋】①歌舞頌祖：“歌舞頌祖”是舍巴節(jié)第三個組成部分，多以舞蹈的形式，祭祀天地，頌揚祖先功德。以粗狂的舞姿展現(xiàn)原始狩獵和戰(zhàn)爭的場景；②巫舞：“巫舞”起源于巴渝戰(zhàn)舞，表現(xiàn)于原始宗教的祈神儀式，由專門的巫師即土家族的梯瑪跳唱。顧名思義，巫舞即是巫師在祭祀活動中的舞蹈，雜以卜筮、巫詞、咒語以及歌舞等手段制造神秘、 靈驗等氣氛，從而達到溝通人神之間的“聯(lián)系”，尤以舞蹈為表現(xiàn)形式；③圖騰面具：是巴渝戰(zhàn)舞里佩戴的虎圖騰面具。
十三、梯瑪歌舞
裝束鳳冠花褂及八幅羅裙的梯瑪，
揮舞著司刀斬刀①和五彩的柳巾棒②，
馳向那毫無防御無從抵抗的鬼怪，
那統(tǒng)治通靈司命的權限至高無上。
你可以出入各種儀式華麗的場景，
搖動銅鈴吹響一彎低沉的牛角號③；
用冥冥法力渡厄魂魄去安撫心靈，
給無依靠的族人安身立命的福誥。
轉換的聲音那么低沉婉轉而悠長，
這格局龐大篇幅遙遠的梯瑪詞牌④，
仿若巴人幅員遼闊而深厚的土疆，
闡述母性氏族跌宕的過去和未來。
你能對族人的禍福作出評價預估，
但對自己前生和結局卻不能占卜。
【注釋】①師刀斬刀：師刀和斬刀是梯瑪用于法事的法器，是誅殺鬼怪兇惡的利器；②柳巾棒：梯瑪用于法事的法器之一；③牛角號：牛角制成的號角，其吹奏時聲音低沉雄渾，是梯瑪用于法事的法器，主要是起著召喚神靈驅逐鬼怪的作用；④梯瑪詞牌：《梯瑪歌》是土家族巫師（梯瑪）在一年一度的“跳擺手”敬神祭祀、為他人消災祛難做法時所唱的請神之歌。其篇幅浩繁，長達數(shù)萬行。它以集詩、歌、樂、舞為一體的龐大藝術載體，表現(xiàn)開天辟地、人類繁衍、民族祭祀、民族遷徙、狩獵農耕及飲食起居等廣泛的歷史內容和社會生活內容。被譽為土家族的“民族史詩”。 有豪放者如《墨日里日》，有瀟灑者如《坐馬》，有纏綿者如《解錢》，有粗獷者如《大賞兵》，有風趣者如《選男選女》，有灑脫者如《擺郎》等等。
十四、茅古斯舞①
這祭禮祖先開拓荒野的古老舞蹈，
宛如那刀耕火種捕魚狩豬的戲??；
那一身的棕樹桐葉芭蕉以及茅草，
是這歡樂大地無私的饋贈和施與。
我知道血脈相連的身影緊密相依，
拔步比②與拔尼③的笑容裝滿了宇宙；
來回旋轉的場景祖輩生長的故事，
模仿的動作像極了原野上的野獸。
而詼諧有趣渾身顫動的茅草身形，
成為那風餐露宿茹毛飲血的語言；
那動作粗魯?shù)谋磉_則是原始本性，
無須羞澀的家族人丁興旺的器官④。
所以，為了人畜興旺就去紀念先祖，
論述古老的宗教，藝術綿延的產物。
【注釋】①茅古斯：茅古斯舞是土家族古老而原始的舞蹈，土家語稱為“古司撥鋪”， 意即“祖先的故事”。 他們都身披稻草扎成的草衣，赤著雙腳，面部 用稻草扎成的帽子遮住，頭上用稻草和棕樹葉擰成沖天而豎的單數(shù)草辮，四個單辮的是牛的扮演者。是土家族為了紀念祖先開拓荒野、捕魚狩獵等創(chuàng)世業(yè)績的一種原始戲劇形式，是舞蹈界和戲劇界公認的中國舞蹈及戲劇的最遠源頭和活化石，從其服飾、道具到表演形式、表演內容，茅古斯真實地再現(xiàn)了父系社會至五代時期土家人的漁獵、農耕生產生活及婚姻習俗狀況?！埃虎诎尾奖龋骸鞍尾奖取?，土家語，即老頭子，在舞蹈中代表土家族先祖；③拔尼：“拔尼”， 土家語，即老婆婆，在舞蹈中代表土家族先祖；④器官：這里喻指用稻草扎制的男人陽具，是茅古斯祭祀舞蹈中土家族生殖崇拜的產物，象征部落生命潘盛。
十五、遠古之音
那么請演奏剛強悅耳的銅質樂器，
拿起熱情活潑的音節(jié)取悅于鼓點，
用擊打的姿態(tài)穿行于沉浮的大地，
仿佛一再重疊的目光堅強的山巒。
這源遠流長的溜子曲牌①精細繁多，
是技藝精湛濃郁鮮明的音樂形象 ；
塑造完美的嗩吶與溜鑼頭鈸馬鑼②，
無疑增添喜慶境況的歡樂和吉祥。
這其實就是來自遠古鏗鏘的蛩音，
標榜土家人對大山的贊美和熱愛；
而充滿生氣以及樂觀爽朗的個性，
無疑是一首部落積極向上的曲牌。
由此，這天工之樂完美無暇的奇葩，
講訴人世情感的典故、傳奇和神話。
【注釋】①溜子曲牌：“打溜子”是土家族一種傳統(tǒng)打擊樂器表演，土家語叫“家伙哈”，其歷史悠久，源遠流長，曲牌種類繁多，表演形式多樣，具有濃郁的民族特點及鮮明的器樂形象；②嗩吶與溜鑼頭鈸馬鑼：嗩吶是土家族傳統(tǒng)的吹奏樂器，其演奏曲牌曲調種類繁多。溜鑼、頭鈸、馬鑼是土家族傳統(tǒng)的打擊樂器，與鼓和嗩吶組合表演，氣勢恢弘。
十六、打春祈福
這風中的耳語在音色契合的瞬間，
被一種流年芳菲的雪影漸化成愛；
宛如平仄分明的歲月停佇的驛站，
在春天的脈絡里鋪陳絢麗的綠海。
當鑼鼓火銃喧天的儀式掀開序幕，
披紅掛綠的值日星君①將粉墨登場，
在空巷的山寨雋永那旖旎的豐圖，
吹彈一場盛況空間中不絕的回響。
你們期望被同一種顏色消災除邪，
摘下漫天的風調雨順和五谷豐登；
讓咫尺傾情的打春②步入耕耘季節(jié)，
恰似拜年的雙手凝結披靡的微風。
而你們也將會出行于播種的土坎，
靜靜蟄伏于陽光下那彌留的溫暖。
【注釋】①值日星君：值日星君為二十八星宿，各以一個字來命名：角、亢、氏、房、心、尾、箕、斗、牛、女、虛、危、室、壁、奎、婁、胃、昂、畢、觜、參、井、鬼、柳、星、張、翼、軫。 土家族人將它們定位二十八獸；②打春：“打春”，是土家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打春節(jié)在每年立春舉行，又稱鞭春節(jié)、三壇節(jié)，是土家山寨中人們最隆重的節(jié)日，人們通過節(jié)日活動，期望能夠消災除邪、風調雨順、五谷豐盛。同時宣告一年的春耕農忙已到來，應抓緊作好春耕春播準備。 這天，民間土戲、道情、龍燈、彩蓮船、獅子滾繡球等節(jié)目相繼亮相登堂。待三眼炮銃響畢，鞭炮喧天，鑼鼓齊鳴之后，山山寨寨各路戲隊相繼出發(fā)游行。游行隊伍依次是披紅掛綠的三匹彩馬、手執(zhí)二十八個模型獸隊伍，以及紙扎的彩色春牛、五谷倉，人飾的“春官”，然后是獅子、龍燈隊伍，最后是插滿鮮花的八抬大橋，轎前有手捧“天印”的童男童女。 十七、元宵燒毛狗①
你可以在這兒唱出你心中的高腔，
迎接紅火映天的花燈北方的星辰；
那九拐十八灣的山道鋪出的火光，
將照亮穿行山寨的獅子以及龍燈。
就聚集一切能燃燒的干柴和竹枝，
點起沖天的篝火合拍優(yōu)美的旋律；
用你粗狂的爾嗬驅趕毛狗的呵斥，
讓挽草為記耕種的日子得以安居。
光芒定會從毛狗驚慌的面孔掠過，
依次排放的路燭②將把它逼向絕境；
而升騰的火焰會促使它居無定所，
化為通明壯觀里歡聲笑語的繁星。
這對于你執(zhí)耕木犁灑滿竹笛之前，
憑借意志就能把收獲的歲月裝滿。
【注釋】①元宵燒毛狗：土家族鬧元宵主要活動是燒毛狗（狐貍）棚和點路燭。十五晚上，人們將早準備好的干柴、包谷稈、枯竹枝、稻草等堆放一起點燃，于是漫山遍野燃起堆堆篝火，小孩則圍著篝火歡快跳躍。據(jù)傳，在過去土家族祖先“挽草為記”，刀耕火種，由于森林茂密，山大人稀，常有野獸出沒傷人和捕食家畜，最厲害的是毛狗，常于夜間偷吃家禽。但毛狗難以捕獵，卻唯獨害怕火光，于是，人們就在每年正月十五晚上燃起篝火，“爾嗬、爾嗬”地吆喝著驅趕，于是便形成了一種習俗，流傳至今；②路燭：點路燭是在燒毛狗棚的同時進行的，在房子附近的路邊或田坎上插上蠟燭后依次點燃，有的還將蠟燭擺成吉祥字樣。元宵夜四處歡聲笑語，燈火通明，遍地路燭似繁星點點蔚為壯觀。
十八、敬土地神
只有播種才能光耀耕種者的價值，
那收獲絕對不是夜里的一束曇花；
而這虔誠的目光串行蒼然的足跡，
絕對是一方土地積淀許久的牽掛。
你們將會選擇土地堂①去作出依附，
在二月二②值得瞻仰敬奉的日子中，
殺雞敬神燃香燒紙祭拜一寨之主，
以寧靜的心態(tài)磕頭作揖擺上清供。
這掌管土家族農業(yè)生產精神領袖，
也會以隆重姿勢接納祈盼的目光；
不論你遠近的田野貧瘠還是豐秀，
都將在太陽月亮中吸汲全部芬芳。
而給你們的是風信子一向的詢問，
不得不留給的一切如抽象的象征。
【注釋】①土地堂：土家族人居住的地方一般都有一座土地廟，也叫土地堂，逢年過節(jié)，山寨上下都會去土地堂敬土地菩薩；②二月二：“二月二”是土地菩薩生日，這天家家戶戶要以酒和粑粑敬土地神。
十九、薅草鑼鼓①
彼岸的烈焰順夷水②之源踏波而上，
不過是一席漣漪絕代風華的初衷；
那成群的歌聲促烈清壯緩急抑揚，
讓耕作陶醉在優(yōu)美旋律的曲韻中。
這薅草鑼鼓具備固定結構和格式，
是山坡團結互助協(xié)作生產的精神；
鑼鼓敲擊土地傳遞著勞作的信息，
是領唱或對唱里即興隨意的歌聲。
引子請神揚歌和送神的音調悠揚
自娛自樂的曲牌裝滿田間及山坡；
這音域是多么寬廣渾厚以及高亢，
那巨大的鑼鼓震撼山谷氣勢磅礴。
你們那請神楊歌③消累解乏的情緒，
譜成土家激情高揚的勞動進行曲。
【注釋】①薅草鑼鼓：“薅草鑼鼓”，起源于3000多年巴人時期，是土家人在薅草，即用鋤頭給地里的莊稼除草，在這個季節(jié)，聚集數(shù)十至數(shù)百人進行集體勞動時，請兩名歌手（一個擊鼓，一個敲鑼）面對薅草的眾人，隨著鑼鼓聲的擊節(jié)而歌以解乏憊，其曲牌種類很多唱詞頗豐，表演形式多樣，是土家族民歌的一種，具有獨特的民歌藝術形式；②夷水：“夷水“今清江古水名。即今湖北西部長江支流清江，其發(fā)源地在湖北省恩施州利川市境內齊岳山，其清江水繞利川城而過，向東轉北不到十里入騰
龍洞伏流，至雪照河露出水面經咸豐、恩施、宣恩、建始、巴東、鶴峰、五峰、長陽、宜都等十個縣市，在宜都陸城匯入長江。清江全長423公里，流域山明水秀，號稱八百里清江畫廊。夷水?！逗鬂h書·南蠻傳》：“[廩君]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③請神楊歌：薅草鑼鼓的歌詞多為一韻到底，而內容則分為“歌頭”、“請神”、“揚歌”、“送神”四個部分。
二十、 清明祭祖
這潔凈的夜晚，你習慣用垂直詢問，
無限回升的氣溫是否在傳遞消息？
家喻戶曉的季節(jié)，隔斷新火的舊墳，
過多的雨水會不會是思念的淚滴？
天晴了，迎來一個生機蓬勃的景致，
祭掃風花雪月生離殤別的悲酸淚；
你在掃墓時大山背上爬行的四肢，
用盛行的踏青①去叩響沉寂的春闈。
看族親忙碌著興味蕭然、寒食禁火②，
忙碌著掛青③插柳，祭禮芁野的孤魂，
借牽線風箏飄往居無定所的角落，
為這個世界帶來一季春雨的好運。
而割肉喂養(yǎng)的孝子賢孫開始祭奠，
前后十日，拭凈祖上那孤獨的思念。
【注釋】①踏青：“踏青”又叫春游。古時叫探春、尋春等。四月清明，春回大地，四處呈現(xiàn)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正是郊游的大好時光。中國民間長期保持著清明踏青的習慣；②寒食禁火：清明節(jié)是一個祭祀祖先的節(jié)日，傳統(tǒng)活動為掃墓。寒食節(jié)，又稱熱食節(jié)，禁煙節(jié)，冷節(jié)，這個節(jié)日的主要節(jié)俗是禁火，不許生火煮食，只能食備好的熱食，冷食，故而得名；③掛青：土家族會在清明節(jié)這天上墳焚香燒紙，祭祀祖先，緬懷祖先。土家人把構樹皮做成的白色紙張，用紙錢鏨子打印成墳飄，土家人稱為“青”， 插于祖墳上，就叫“掛青”。
二十一、四月敬牛神①
你在離群索居的歲月里反復咀嚼，
塵世里風霜彌漫陽光顛簸的青草；
用枷檔拖斷纜索的你流淌著汗血，
換取坍塌的死亡休息掛耙②的紀要。
你的活肉布滿了人類拼命的鞭子，
而一向緘默的口里沒有半句怨言；
二三月瓢潑大雨摸黑整田的日子，
任烈焰滾滾的火把在你犄角盤旋。
你是不辭辛勞橫行大地的耕耘者，
拖著年輪的身軀宛如爬行的犁耙；
你因對大山土民深情眷顧的炙熱，
這四月八感恩的贊詞將把你緬懷。
你那埋頭奮進的蹄音低沉而輝煌，
你才是人類進程里最偉大的養(yǎng)娘。
【注釋】①四月敬牛神：土家族地區(qū)在每年的農歷四月八或四月十八日，傳說是牛王菩薩生日這天，土家族將舉行祭牛神儀式。并把耕牛放假休息一日，并給牛喂好料，如黃豆等，打掃牛欄，人們還要殺雞、宰豬，祭祖先；②掛耙：土家族為了表達對牛王的感激之情，到這一天，取下犁田用的耙，把犁耙掛起，讓牛休息。
二十二、五月端陽
摘下的粽葉包裹糯米淡淡的清甜，
馥烈的雄黃酒①深入器官無比甘醇；
那些因辛勞漸沒的歲月曲折蜿蜒，
吸汲的日子浸潤入往事植入黃昏。
我知道門楣左右高掛的艾草菖蒲②，
治愈五月端陽的詞牌沉默的疼痛；
無數(shù)次如約而來的身影漸漸復蘇，
停佇的日光劃行在淅瀝的雨水中。
而那些風雨無阻勤懇勞作的叮嚀，
像極了上山狩獵堅強步伐的音節(jié)；
就請舉起遠山的火把燃燒的寂靜，
以五彩身姿涌入粗獷擺手的序列。
所以你不能因為錯位而不懂尊重，
讓一場祭祀死于生活征戰(zhàn)的日鐘。
【注釋】①雄黃酒：“雄黃酒”是雄黃與酒的混合物。每逢端午，家家戶戶都要吃粽子，全家聚集擺酒席喝雄黃酒?！靶埸S”又稱作石黃、黃金石、雞冠石，是一種含硫和砷的礦石，質軟，性脆，通常為粒狀，緊密狀塊，或者粉末，條痕呈淺桔紅色。加熱到一定溫度后在空氣中可以被氧化為劇毒成分三氧化二砷，即砒霜。現(xiàn)科學家研究表明，和雄黃酒等于喝砒霜，因此這一習俗將會改變和取締；②艾草菖蒲：“艾草菖蒲”是兩種植物，土家人一般在端午這天都會采來成束，掛于大門兩邊驅毒避邪。“艾草”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本草綱目》記載：艾以葉入藥，性溫、味苦、無毒、純陽之性、通十二經、具回陽、理氣血、逐濕寒、止血安胎等功效?！拜牌选?多年水生草本植物。有香氣，根狀莖橫走，粗狀，稍扁，有多數(shù)不定根，整株有毒，人食之，讓人產生視幻。
二十三、六月六祭祀①
九龍騰舞的身軀化為昏暗的怒吼，
打曬的陽光宛如漁網凌遲的胸腔；
七天的帝位將是反抗失敗的哀愁，
蒙難的土王死于怒目圓睜的刑場。
這是一個多么重要的紀念性節(jié)日，
祈求太陽神賜給陽光豐收的萬物；
讓萬民都以歌唱收成豐裕的祭祀，
煮酒殺牲敬神感謝這布施的新谷。
你們不單是祭祀土王和遠祖廩君，
你們還將抬著那披紅掛彩的黑神②，
在燃燒香燭后穿行于環(huán)繞的年輪，
燃放鞭炮祈求保佑幸福健康平穩(wěn)。
而那延伸的足跡仿佛如期的約定，
翻曬往事踏響六月里明亮的蛩音。
【注釋】①六月六祭祀：六月初六日，土家族人曬衣服,謂之“曬龍袍”，也叫吃新節(jié)或嘗新節(jié)。傳說這天是明初土家首領覃后王殉難忌日，為土家族一大民族節(jié)日，要用包谷酒敬神祭祀土王；②黑神：“燒黑神”是土家族人在六月六這天的一個祭祀項目。在利川、龍山等地的土家人相信黑神能驅邪除穢，每年六月六這天燃燒香燭，抬著披紅掛彩的黑神游行，名曰“燒黑神”。
二十四、月半祭祖
對祖先崇拜是土家人崇高的信仰，
七月十二比年還重要的祭祖月半①，
你將以紙錢符紙②，寫上先祖的名楊，
注明焚化時期揚聲呼名以示哀念。
你會用一種清澈可辨如水的圣潔，
撥動江上一盞流放遠古的青蓮燈③，
香燭遍插的小徑凝固構思的季節(jié)，
化錢野外給遙遠年代孤游的鬼神。
而這八部大神④的神廟是年節(jié)盛會，
祭祀游樂萬年，后世里的經典對白；
那些年部落酋長駐足停留的名諱,
長途遷徙中留下永不泯滅的氣概。
因為關照子民，化為了偉大的祖神，
巨大的山體，沉積淺吟向晚的印痕。
【注釋】①月半：“月半”是每年農歷七月十二，在節(jié)日時要燒紙錢，所謂月半紙，祭祖先，據(jù)說月半前后，死了的祖宗都回來，因而也有人形容月半為鬼節(jié)，所謂年小月半大；②符紙：土家人把火紙紙錢折疊裁剪后用一構皮紙包成書信狀，在上面書寫供奉祖先的名諱、焚化因由、數(shù)量、時期以及敬奉人姓名輩分，在接祖先團聚后，于寂靜處焚燒請祖先帶走紙錢；青蓮燈：土家人在月半鬼節(jié)這天，會用紙做成青蓮燈，點燃置于江水中，寄托哀思，緬懷祖先。那天寬廣的河面飄蕩著很多青蓮燈，蔚為壯觀；④八部大神：“八部大神”是土家族敬奉的始祖神。為八個部落的首領，為一母所生，因其怪模怪樣而被拋棄在山野，后由龍乳鳳蔭而長成八個頂天立地的很人。他們分別名叫敖朝河舍、西梯老、西呵老、里都、蘇都、那烏米、攏比也所耶沖、接也飛也那飛也，或叫破西卵蒙、刀太卵蒙、澤豐卵蒙、拜爾卵蒙、羅陀卵蒙、那祖卵蒙、比耶卵蒙、巢祖卵蒙。但是對于八部大神起于何時，姓什名誰，已無可考，其傳說頗多，眾說紛紜。 二十五、曬龍谷①
太陽染色擇日里沉甸的顆粒標記，
收獲季節(jié)選定的吉日將禾稻割下，
那扎成的小把在田里以萬字形式，
恰似蜿蜒長龍十里田園壯麗的畫。
這源于古老農事勞作的豐收景象，
在梯瑪帶領下將祭祀谷神和祖先；
那十里八鄉(xiāng)把酒開宴相聚的盛況，
牽系著你對龍的默憶去祝福祭天。
那土家妹系滿五谷草繩攔住大門，
在攔門儀式②顯擺自己的豐碩收成，
就像歡快音樂中嬌艷婉約的花絮。
無數(shù)不休扶犁的日夜編制織光芒，
生成作你與神靈一次邂逅的對唱。
【注釋】①曬龍谷：“曬龍谷”是土家族的習俗之一，源于土家人的農事勞作活動，每到收獲季節(jié)，他們先將田里的禾稻割下，扎成小把，在田里用“萬字格”的形式，擺成一條蜿蜒的長龍，讓太陽曬上數(shù)日，十里田園連成一線，似金龍條條，然后再擇日統(tǒng)一扮禾，顆粒歸倉。而土家人在這個活動中，由梯瑪?shù)膸ьI，舉行祭祀祖先，敬拜谷神的儀式。 “曬龍谷”是土家族祭祀祖先活動，每年的舍巴日第六場里，也有春播秋收，開秧門、曬龍谷的農事表演。土家“曬龍谷”活動的主要分為踏青觀龍、祝福祭天、擺手祭龍、“把酒開宴”四部分。這天，村寨里的男女老少聚集田頭，觀賞田里谷子，品評龍谷花案，顯擺自己的豐碩成果；②攔門儀式：在“曬龍谷”這天，還要舉行攔門禮。在歡快的音樂聲中，土家姑娘們用系滿五谷雜糧的草繩攔住大門，“老嘎嘜”（當?shù)氐赂咄氐拈L者）主持豐收攔門儀式。
二十六、摸秋求嗣①
當更深人靜指根交聚的神經末梢，
你淡然臉上寫滿純凈快樂的光輝；
正如今晚滿目華光里的柔媚思潮，
看皎潔月光滴滿波光粼粼的清翠。
你望向土家古老山寨的美麗傳說，
早生貴子并祝福將喜結良緣的人；
那種子偷摘越多你們的子嗣越多，
宛如季節(jié)寂靜蔥綠的蔬菜和瓜仁。
而遠近的族親并不因為失竊氣惱，
他悄悄披著明媚的月光妝行祝愿，
或者鳴鑼擊鼓號送瓜瓞連繳②之兆，
在撞響的天空下來到你歡愉門前。
于是摸秋的習俗，將傳遞愛的物語，
把羞答容顏存于內心初始的際遇。
【注釋】①摸秋求嗣：“摸秋求嗣”是土家人過中秋的習俗。在中秋夜晚，那些已婚未生育的男女以及戀愛中的男女都會借著月光，去冬瓜園或果園里偷摘平時里暗暗選好的瓜果種子或者蔬菜，留給自己或者送給無生育之夫婦，意曰“求嗣或送子”。當晚，即便被主人發(fā)現(xiàn)，主人不但不生氣，還會裝著沒看見，任由人家偷走，寓意為希望結婚的早生貴子，沒結婚的能夠早日囍結良緣，洞房花燭夜也早生貴子。偷的瓜果種子或蔬菜越多越好，寓意為將來不管生男生女，還要多生，也是祝福他們自己將來多子多福；②瓜瓞連繳: 凡婚后三載無育，親鄰好友會主動在中秋之夜，于更深人靜，悄悄去冬瓜園，把偷摘到的冬瓜裹于襁褓之中，送到 無生育夫婦床上。送一般有兩種禮儀，一是當夜摘來偷偷送去。另一種是乘轎子，鳴鑼吹號擊鼓繞街巷大張旗鼓的送去，意取瓜瓞連繳之兆。
二十七、割樹取漆①
你可能還有段故事埋在自己心中，
就像桶里的一面飽滿潤滑的鏡片，
任憑一雙大手的毛刷攪拌成深痛，
在某塊木器書寫平滑細潤的流年。
你不曾忘那落地生根傷心的模樣，
裂開皮膚浸滿了太陽憂郁的血液；
就像初始的口子源于割刀的劃傷，
涂抹的妝容陷落綠枝茂盛的黑夜。
你將會收起疼痛，感嘆那世事如棋，
用干涸麻木封閉秋天的蕭瑟凋零；
你就是我心中余味猶存的一首詩，
是史記里的一段傳說和一片綠瑩。
而你疼痛漸老中溫習的豐物片段，
依然長出來年枝繁葉茂啟承畫卷。
【注釋】①割樹取漆：漆樹是土家族地區(qū)經濟樹種之一。漆樹汁液一般用于涂料或粘接功用。每年樹木上水季節(jié)，土家人會背上竹簍，帶上割刀滿山遍野的尋找漆樹，割去一小塊狀如嘴唇的口子，插嵌入河蚌殼接取漆樹汁液，名為“割漆”。土家族地區(qū)漆樹資源豐富，質量上乘，特別是鄂西南利川毛壩、咸豐小村一帶更勝一籌，曰“壩漆”。該“壩漆”全國、全世界聞名，有詩贊曰：“壩漆清如油，照見美人頭，搖起虎斑色，提起釣魚鉤”；
二十八、土家號子①
沉重步伐踩陷的山道鏗鏘的足音，
眾目睽睽的身子赤裸著豪邁粗狂；
高亢婉轉雄壯的聲調在彼此呼應，
即興的勞動行話結成自由的行腔。
這船石二工山水的節(jié)奏步調一致，
讓風趣幽默具象的演唱得心應手，
卷入一場讓人知曉和明白的心底，
對偶出聯(lián)曲體式結構的長短分號。
沉重枷鎖將黯然于你執(zhí)著及活波，
青苔倔強的音階錯落成長短旋律；
你用手吸收了我忘卻勞苦的微熱，
收藏的溫度將是優(yōu)美漫步的思緒。
所以，單純的呼叫生命邊緣的銘記，
是遠古山巔回眸懷望的彪悍足跡。
【注釋】①土家號子：土家族勞動號子是土家族人民在從事各種勞動時，所發(fā)出的以呼喊為主的一種歌謠，叫“喊號子“。在勞動中起著協(xié)調節(jié)奏、鼓舞情緒、調節(jié)疲勞的作用。在土家族不同的勞動形式有不同的號子。經統(tǒng)計，土家族地區(qū)的號子可分為船工號子、放排號子、石工號子、背腳號子、打夯號子、搬運號子、龍船號子、打油號子等八種。各種勞動號子曲牌豐富，歌詞簡短，句式相對固定，連貫易記，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喊號子同勞動動作的起始快慢及呼吸緊密配合，一領眾和，領和交替，領詞帶號令性質，和詞多為勞動的呼聲，音樂節(jié)奏感明顯；
二十九、開山伐木①
為什么這個時候你想起開山伐木，
用激越號歌升華原始曠野的魅力；
就像預言從巖居茹血的年代之初，
族落終究會步入興旺榮盛的境地。
就不要刻意告誡這場儀式的必要，
接載萬物瘋揚高漲的靈性及情商；
那雄雞香蠟紙祭山神暗示的起造②，
是順山滾馬③的砍伐后發(fā)家的木梁④。
所以揮舞的斧子就像彎彎的新月，
在平靜內心撇下漸漸夕陽的黃昏；
而那些壓彎了的背膀伐木的號樂，
是輾轉山路最為明確的一聲音韻。
所以，請卸下人生風雨兼程的疲憊，
在渴望堅強的路上敞開你的心扉。
【注釋】①開山伐木：“開山”指木匠上山砍伐樹木，同樣要開山，用雄雞、香、蠟、紙祭山神，求得伐木安?！胺ツ尽笆强撤淠疽蛏巾敺宓梗瑸轫樕降?，說明主家在走上坡路，步步高升；②起造：土家族地區(qū)修建吊腳樓，根據(jù)所修造的房屋要求，對各種木料逐一進行加工制作的過程。這階段，對掌墨師的要求很高，僅憑簽棒套畫出各個部件的尺寸，并毫無差錯，就必須要有很高的技藝，多年的經驗才能對整幢房屋了然于胸；③滾馬：安滾馬。將砍伐的樹木運至新屋場后，便于施工而安撐的支撐架，稱之為“滾馬”。所以稱之為“馬”，是指其奔騰之勢。叫之“滾馬”，是因為所有木料放在上面都可以隨便翻滾，謂之“滾馬”；④木梁：“木梁”土家族實際稱為“梁木”，這是一個便于詩句押韻而倒裝過來的詞語。土家族在房屋起造基本竣工之時，要造梁木。造梁木很講究，一是要選擇杉木、柏楊、泡桐等不斷發(fā)枝的樹木。二是要選擇一蔸兩梢的雙叉樹，意為已發(fā)。三是梁木須找親鄰聘要，得送聘梁禮物，對方收禮物后樂意送給梁木，為送財。在土家族地區(qū)，還有偷梁木的風俗。
三十、立房上梁
這樣石木二匠擺下啟水祭馬①法場，
在堂屋東頭中柱上去畫符和念咒；
而那安放的香爐映射出萬丈光芒，
護罩主家安祥寧靜婉約的吊腳樓。
根據(jù)傳統(tǒng)儀軌和你經濟條件確定，
這吊腳樓的高度間數(shù)進深及式樣，
將趨向靈巧多變層次均衡的光影，
顯示超拔形體的雄偉、風雅和流暢。
那儀式繁瑣氣氛熱烈的排扇②形體，
在九碗十一盤的魯班飯③后的說唱，
行使祭雞祭錘④發(fā)列⑤立房的儀禮，
讓紅布乾坤畫梁⑥的云梯接入枋梁。
無論遠近平視仰瞻那優(yōu)美的輪廓，
開合的財門居于賞心悅目的香火。
【注釋】①啟水祭馬：“啟水“稱啟動或安胎，是多數(shù)匠師到主家的第一道也是必須進行的儀式。啟水時，匠人手持斧頭或鐵錘在主東家堂屋東頭中柱前念咒語、畫字符。石匠啟水后，便安香爐、揎鋼鉆?！凹礼R“是在立房子清晨，石匠也要“祭馬”。在新屋場中堂神壁后，擺上雄雞、刀頭、酒碗、粑果，點上香、蠟、紙，先祭魯班后敬祖師，保佑立房平安；②排扇：“排扇”，即把加工好的梁柱接上榫頭，排成木扇； ③魯班飯：“魯班飯“一般在祭馬后天亮之前，主家請匠師，幫忙立房的人員和前來賀喜的客人一起吃一餐豐盛宴席，意思共同祭祀魯班恩賜的新房，實則是為大家吃飽肚子，這樣立屋才有勁；④祭雞祭錘：”祭雞“主要是封贈主家，然后是保護修造者，即煞禁，謂之有百煞禁拒； “祭錘”是在祭雞之后發(fā)列之前的一個儀式，祭雞和祭錘都由掌墨師在中堂東頭的中柱前進行。掌墨師左手持斧頭，右手持木錘，右腳踏在中柱底端，這時都需要說一些祝福的話；⑤發(fā)列：“發(fā)列“要中堂兩列一同立起，掌墨師和二墨師分別在東西頭列前站立指揮。主人事前已經請眾鄉(xiāng)鄰幫忙立列，待掌墨師傅說福世完畢，早已做好準備的眾人喊起的一聲，一鼓作氣的把列子立正；⑥畫梁：“畫梁”一般由掌墨師負責，在梁木正中央畫一圓形，分內外兩層，外圈為朱紅色，中心為黃色，用鑿在黃色圓心處鑿一圓洞，形狀就像一個“卵”字。有的則在梁木正中央畫上蓮花或太極圖，梁木的兩端分別寫上“乾”、“坤”二字。有的則用紅布將一本萬年歷書，兩支毛筆、兩錠墨用四枚銅錢或硬幣包釘在梁木的正中央，意為子孫萬代有文昌。梁木畫好后，要祭梁，祭品有雄雞、刀頭、香、蠟、紙。要用雄雞冠上的血在梁木上畫字徽，意為棟梁一正壓百邪。
三十一、吊腳樓①
這干欄式②的住所接近圣天的華宮，
把星星緊攬入了裂紋深掩的懷里；
用你典雅靈秀的美及穩(wěn)定與莊重，
縫制細潤平滑的荷包多情的相思。
這是土家石木二匠最偉大的杰作，
是三維空間垂直體系智慧的結晶；
啟水安馬的咒語和字符充滿迷惑，
是乾坤日月周遭樂達相交的華鎣。
而這依勢而建人神共處的現(xiàn)象外，
是技術與藝術美結合的古樸典范，
那更接近的路口山野錯落的舞臺，
仿若居于宇宙里密不可分的邊緣。
但今天，我不想去挽救木樓的掙扎，
在這樣一個母語喪失殆盡的當下。
【注釋】①吊腳樓：吊腳樓，是土家族傳統(tǒng)民居，吊腳樓多依山就勢而建，這種結構和居住形式主要受山區(qū)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影響與資源的制約。因此，修房造屋只能依地勢而定，屋后靠山，前低后高，所以廂房多成吊腳樓；②干欄式： “桿欄式”或“半桿欄式”建筑是土家族房屋的主要樣式，樓外有陽臺，以木制成各式各樣的雕花欄桿。即使居地平坦，也多采用半桿欄式建筑，這種建筑具有防潮、通風、防蛇蟲等優(yōu)點。欄桿上便于晾曬衣服及其他農作物。
三十二、壽誕禮制
你的父母活得與這民族一樣古老，
宛如山巔上一棵高大澄明的綠蔭；
而那些斑斕的光亮在婆娑的歸巢，
仿佛鏤空的歲月日夜兼程的星星。
所以這男進女出①六十花甲的禮制，
將在一禮一答②的儀式中裝飾喜樂；
那熱鬧大道傳盆③的壽鞋壽衣壽禮，
是這敲鑼打鼓里五世同堂的祝賀。
你是他們永遠的兒女永遠的骨肉，
盡管年老也要奉養(yǎng)他生息的來路；
用敬重心態(tài)感謝含辛茹苦的養(yǎng)育，
為生生父母布施行祭孝道的歸途。
而你的行為將會直接影響著后代，
他們的效仿讓晚年絕不孤寂悲哀。
【注釋】①男進女出：土家族舉行壽禮一般分為六十歲、七十歲、八十歲、九十歲、一百歲等幾個階段，意思是滿十制。“男辦進，女辦出”，即男子在69、79興辦70、80壽慶；女子則在滿70、80周歲時舉辦壽慶。男子不需要滿十辦壽禮，女子必須滿到整數(shù)十方興辦壽禮；②一禮一答：是土家人對來拜壽的客人，表示的一種禮節(jié)性問答形式，叫做“你一禮，我一答”；③傳盆：在土家族地區(qū)舉行滿“十”的重大壽慶時，祝壽者一般采用“傳盆”的方式祝壽?！皞髋琛笔菍⒉枧柩b上壽鞋、壽衣或用錦緞繡制的壽仙、拜壽圖案、條幅以及其他禮物敲鑼打鼓送去。
三十三、坐活夜①
多年后你可以名正言順舉行壽誕，
在所剩無幾的時光看見你的死亡，
看見靈堂棺材香煙裊裊紅燭冉冉,
及鼓樂喧天獅龍齊舞的熱鬧景象。
你就在這正壽的日子里尋求安靜，
在宗親族人的陪同下穩(wěn)居于靈位；
而你這壽未終寢的衣帽簇擁一新，
接受晚輩批戴紅孝②的笑容和參跪。
這里沒陌路相隔凄哀欲絕的哭泣，
一切盡孝禮儀與實際的喪事相同；
有人在宣讀壽文③,講演你生平德義，
教誨后人以耕讀賢達為本,以孝為重。
你看淡生死兩傷肉體靈魂的裂變，
用民族的氣勢闡釋豁達的生死觀。
【注釋】①坐活夜：“坐活夜”是土家族習俗，現(xiàn)在已經少見。是已經年老，但身體十分健康的老人，在自己大壽正期前一天舉行的特殊壽禮，其壽禮形式類似給亡人坐夜掉念一樣，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慶典。在坐活夜這天，堂屋中依然設靈堂，放棺材，香煙裊裊，紅燭高燒，鼓樂喧天，獅龍齊舞，十分熱鬧。正壽那天，壽者由其胞兄弟及妯娌陪同，新衣新帽，端坐靈前，接受后輩參拜，除不哭外，一切禮儀與舉辦喪事相同；②紅孝：坐活夜這天，后輩須披戴“孝帕”，不同的是，不是白色布帕，而是紅色布帕，俗稱“紅孝”；③壽文：坐活夜的正生之夜，舉行壽祭。一是宣傳壽文，講演壽者生平德行，啟迪后人應以耕讀為本，以孝為榮。二是大擺筵席，酒菜必豐。吃完筵席后，飯碗多數(shù)被來客帶走，意思是用壽者的碗吃飯，自己今后也能長壽。
土家族民族文化大型敘事詩歌巴神曲之文化背景
作者：諾源
文化背景:《山海經海內經》曰“西南有大國，大昊生咸烏，咸烏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始為巴人”。另《世本》記載：“廩君之先，故出巫也”。由此，土家族的始祖巴氏子、務相廩君，是巴人的子孫，原是一個名叫“延”的巫師的后代。
由此，土家族是遠古巴國之后裔，是一個尚巫用巫信巫的民族。根據(jù)現(xiàn)有歷書籍史記載，其上古時代屬苗蠻部落集團，與當時中原華夏部落集團并存于世。以至于從上古開始，通過不同時期的變遷，在不斷發(fā)展繁衍中最終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巫文化”，也可以說是“巴文化”，對后來的“楚文化”影響頗深。
作為巴民族后裔的土家人，不但繼承了祖先尚武而不懼生死的豁達精神觀，在日常生活中也還是一個勤勞樸實善良的民族。隨著社會秩序的不斷變化，不斷進步，已經不單純依賴于自然，以積極主動的索取方式逐步走向農耕時代，采用原始“刀耕火種”的生產方式維持生計。并逐步從一個依靠漁獵為生的民族轉向農業(yè)經濟時代,產生了原始的農耕文化。也從一個母系氏族部落轉向男權主制，形成封建社會的雛形。
土家人在農事生產中，?！柏摵t于背，上山斧薪，下田薅草，有襁褓兒，勤苦特甚”。在農忙季節(jié)采用互相幫工、換工的集體勞動方式，解決繁忙沉重的農事，以此抓季節(jié)，搶速度。但是，這樣的勞動單調枯燥且辛勞。所以，偌大的勞作人群，不分男女，凡是在集體開荒、挖土、插秧、薅草、采茶等都要歌唱。他們還在田間地頭的唱歌中安排專人打大鑼敲大鼓擊節(jié)助威以解乏憊，投入到這個邊歌邊和的勞動陣營中，歌唱之聲彼此起伏，稱之為薅草鑼鼓，其曲牌之多，歌詞之豐，蔚為壯觀。即便在其它勞動中，諸如開山伐木，拉船托邦，都有歌唱，用生活譜寫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勞動號子，形成不同場景不同的歌樂體系，比如石工號子、船工號子等。當然還有其它民事活動的哭嫁歌、孝歌等。
土家族其歷史源遠流長。由此，在民族發(fā)展繁衍的過程，因地域種族的差異，生活習慣的不同，神靈信仰的區(qū)別，在婚喪嫁娶、生小孩，過壽宴，過節(jié)氣等方面有著濃郁的地方風俗特色，成為了與外界民族文化相區(qū)別的標識。尤其是喪葬風俗方面，較其他地區(qū)更顯特征。而“擊鼓踏歷歌，叫囂以興哀”，“通宵且達旦，歌舞尚不息”，是土家族喪葬中最具典型的表現(xiàn)形式，內容堪稱豐富。其風格迥異的喪葬文化絕不亞于“孔孟葬禮”。而在葬禮中，很多歌舞的形式，那引人入勝的人文景致，宛若一部恢弘的土家族拓荒史。
由此，根據(jù)這樣的特征對喪葬歌舞習俗進行探源索蹤，見《華陽國志·巴志》有載：“巴師勇銳，歌舞以凌殷人。前徒仰戈，故世稱之曰武王伐紂，前歌后舞也。”經過考證分析，巴曾參加了周武王伐紂的軍事行動，在武主伐紂的歌舞即巴人舞，起源于周代?？梢赃@樣說，即便在戰(zhàn)爭中，巴人就有一種不畏死亡的豁達精神觀。所以，由于先祖遺傳的彪悍血性，就形成了土家族這樣一個輕生重死的民族，這一個哭著來唱著去的精靈。
土家族在生產生活中，崇拜自己的祖先，相信自己的祖先在死后都將成為神靈，在另一個世界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肩負起蔭佑子孫的崇高職責。所以，他們把所有死去的遠祖信奉為家神。他們還崇尚主事神靈、自然及圖騰。土家族相信世上萬事萬物均由神主宰，所以土家族人在崇拜固有的列列眾神之時，把這種心靈的信仰以外在表現(xiàn)的形式訴諸于各種祭祀活動中。若是我們秉承尊重和認同一個民放歷史的客觀存在的意志，把這些自然和神靈作為一種人化了的文化現(xiàn)象研究，剝去信仰外衣，這些原始的形態(tài)無疑是遠古時代先民早期的啟蒙文化和意識文化的延續(xù)、還原和再現(xiàn)。
在如今，漢文化逐漸滲透入土家族及其他的民族，所以富有民族特性的文化逐漸缺失和同化。但是在土家族地區(qū)的巫覡文化頑強的存活下來。它使用巫歌、巫咒的語言手段和巫祭舞蹈的表演形式，在農事生產、生活習慣、人文風俗、神靈信仰等方面成了一個獨特的文化標簽。比如撒爾荷、孝歌、繞棺舞、擺手舞、茅古斯以及很多詞牌唱腔的祭神歌等起到了維系民族、德化族人的作用。從而溝通人與人、人與事物、人與自然、人與神靈之間的感情寄望達到一種共生關系，展現(xiàn)了存在自我、發(fā)展自我的民族精神。
我們認真的對土家族神靈文化作一些分析和梳導，可分為始祖神靈、命運主宰神靈、生產神靈、生殖神靈、圖騰崇拜、先祖家神等幾個方面。隨著時間空間的不同，在歷史發(fā)展、社會經濟變革的延序中、他們獨立存在的個體都有自己不同的職責和分工。比如分管民族文化和精神的始祖神廩君、鹽水女神春巴媽帕，以及后面演變的八部天王、向王天子等土王崇拜和白虎圖騰崇拜。還有主宰萬物統(tǒng)治三界、有著土家族先民中至高無上的權力的天神墨貼巴。繁衍人類的始祖神雍尼(女性)、布所以及暖玉佘婆等。有主導生產的神靈梅山獵神、五谷神、土地神、四官神、火畬神及紡織女神西蘭卡普女神。有主導生育、蔭佑嬰兒的女神如春巴嬤嬤，茶婆婆阿米麻媽以及依窩阿巴等神靈。除了以上這些，還有分管民事生活的神靈灶神、火神、井神、水神、山神。
所以，在這樣一個神性家族的組織機構里，在傳達神的意志和民眾意愿的時候，和神靈溝通中就需要一個使者。這就有了巫覡文化中最重要的具有特殊意義的一個角色，介乎于神和人之間的人，那就是梯瑪。梯瑪”是土家語，意為敬神的人，漢稱為“土老師”，在鄂西利川一帶叫“端公”。梯瑪是土家族宗教職業(yè)，認為他們是人與神的溝通者。凡是土家山寨的祭祀、治病、趕鬼、許愿、婚姻、求嗣、趕白虎、解糾紛、占卜問事等都歸梯瑪負責和打理。而今，隨著科學的發(fā)展，歷史的進步，人們對事物理解認知的不同，在很多地方這些習俗、人物以及故事都逐漸淡化出人們視野。而梯瑪也之是在日常的婚喪嫁娶等風俗里面是為總監(jiān)祭祀儀式的執(zhí)行人。
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信仰，對同一事物的看法有著不同的理解，這就是一種區(qū)別。有了這種區(qū)別，土家族的文化現(xiàn)象成為當今外人似乎不能觸及和理解的現(xiàn)象不足為怪。所以，通過以上各種復雜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和內在的審美情趣及精神分析，在眾多的民族文化背景下，這標新立異的區(qū)別文化，成為一個民族土家族最深層的精神內涵以及文化思想。不論人們用什么態(tài)度看待，無論是否相信人的靈魂以及神靈的存在，但是這種積極健康的生存觀、發(fā)展觀與土家人豁達的生死觀將是人類永遠的信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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