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張羊皮

百里奚，出生年約在公元前725年，又被稱為百里子或百里。百里氏，姓百里，名奚，字子明。春秋楚國宛邑人，另說為虞國人。秦穆公時賢臣，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又稱“五羖大夫”，是秦穆公用五張黑羊皮從市井之中換回的一代名相，羊皮換相，聽起來荒謬卻又無比真實(shí)地存在。百里奚官至相國，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國務(wù)院總理，是秦穆公用五張羊皮羅致到的難得的治國之才?！洞呵铩?、《左傳》、《史記》、《呂氏春秋》、《諫逐客書》、《東周列國志》等史書，還記錄了百里奚幫助秦穆公降伏西戎，稱霸中原以及個人美德的傳奇故事。

百里奚飽讀詩書，才學(xué)過人，可是家境貧困，三十多歲才娶了個媳婦杜氏，生了個兒子叫孟明視，一家三口日子雖然清貧但很和睦。百里奚的妻子杜氏是個很有見識的女子，深知自己丈夫是曠世奇才，于是就鼓勵百里奚出游列國求仕。在百里奚出游那天，家中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杜氏一大清早起來，宰殺了唯一的一只下蛋母雞，劈了門閂燉母雞，煮小米飯，給丈夫餞行。百里奚從出游求仕后，歷經(jīng)宋國、齊國等國家，因?yàn)槌美餆o人，都沒有得到錄用。在齊國，百里奚陷入困境，一度沿街乞討，繼續(xù)求仕生涯。在齊國郅地，他遇見了蹇叔，兩人一番高談闊論，就結(jié)為知己。此后，在蹇叔的舉薦下，到虞國當(dāng)了個大夫。

公元前658年至前655年，虞國北方強(qiáng)鄰晉獻(xiàn)公用荀息之謀，以千里馬和白璧作誘餌，兩次向虞國借路去攻打虞國南邊的虢國，這就是“假道伐虢”。宮之奇勸阻虞君不能借道，但虞君不聽，料定是虞國必亡，便攜全家老小出逃了。晉國大軍在滅虢的歸途中，順便把虞國也滅了，虞君和百里奚都當(dāng)了晉國的俘虜。但百里奚認(rèn)為自己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執(zhí)意不肯離開，最后同虞國國君一起當(dāng)了晉軍的俘虜。百里奚被俘虜后，晉獻(xiàn)公要重用他，但他甘愿為奴，也不肯在敵國做官。

公元前655 年，秦穆公派公子縶[zhí]到晉國去求婚。晉獻(xiàn)公答應(yīng)把大女兒嫁給秦穆公，還要送一些奴仆過去，作為陪嫁。有人說：“百里奚不愿意做官，不如拿他做個陪嫁的奴仆吧?！睍x獻(xiàn)公就叫百里奚跟著公子縶和別的陪嫁的奴仆一同到秦國去。百里奚只好自嘆命苦。半道上人家一不留神，他就偷偷地溜了。東奔西逃，一點(diǎn)準(zhǔn)主意都沒有。后來居然逃到了楚國。楚人把他當(dāng)做北方諸侯派到南方來的奸細(xì)，綁起來問他說：“你是干什么的？”他說：“我是虞國人，亡了國，逃難出來的?！贝蠹一飪呵扑狭藲q數(shù)，又挺老實(shí)，就問他：“你是干什么營生的？”他說：“看牛的?！彼麄兙徒兴磁?。他只好答應(yīng)，就給楚人看牛。他很有一套看牛的本領(lǐng)，他看的牛慢慢地都比別人的牛強(qiáng)。楚人給他起個外號叫“看牛大王”。看牛大王出了名，連楚國的國君楚成王也知道了，就叫他到南海去看馬。

當(dāng)初公子縶以為跑了個奴仆，算不了什么，一路回來沒把這事擱在心里。他在半路上碰到一個大力士叫公孫枝，晉國人，也是個人才，可就沒有地位。公子縶把公孫枝帶了回來，推薦給秦穆公。秦穆公結(jié)了婚，看了陪嫁奴仆的名單，上面有百里奚的名字，就問公子縶：“怎么沒有這個人？”公子縶說：“他是虞國人，是個亡國的大夫，跑了?！鼻啬鹿仡^問公孫枝：“你在晉國，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樣的一個大夫?！惫珜O枝說：“挺有本領(lǐng)，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一個亡國的大夫，情愿做俘虜，不愿意在敵國做官，這就很了不起了?！鼻啬鹿宦?，就派人到各處去打聽百里奚的下落。后來居然打聽著了，百里奚原來在楚國看馬。

秦穆公就要送禮物給楚成王，請他把百里奚送回來。公孫枝說：“這可千萬使不得。楚人叫他看馬，因?yàn)椴恢浪卸啻蟮谋绢I(lǐng)。要是主公這么去請他，分明是告訴楚王去重用他，還能放他到這兒來嗎？”秦穆公就依照當(dāng)時一般奴隸的身價，派使者帶了五張羊皮，去見楚成王說：“敝國有個奴隸叫百里奚，他犯了法，躲在貴國。請讓我們把他贖回去，好辦他的罪，免得叫別的奴隸學(xué)他的樣兒。”楚成王叫人把百里奚逮住，裝上囚車，交給秦國的使者。

百里奚一到秦國，就有公孫枝來迎接他。秦穆公一瞧，是個白頭發(fā)白胡子的老頭子，問他有多大歲數(shù)了。他說：“我才七十。”秦穆公嘆了一口氣說：“唉，可惜老了！”百里奚可不服氣，他說：“主公要是叫我去打老虎，我是老了。要是叫我坐下來商議國家大事，那我比姜太公還小十歲吶！”秦穆公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就跟他聊聊富國強(qiáng)兵的大道理。想不到越聊越對勁兒，越覺得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一連談了三天，就要拜他為相國。百里奚可不答應(yīng)。他說：“我算什么？我的朋友蹇叔比我強(qiáng)得多吶！主公真要搜羅人才，最好把他請來。”秦穆公見了百里奚，就覺得他是千中不挑一、萬中不挑一的能人，非常信任他?，F(xiàn)在聽說還有比他更能干的人，怎么能輕易放過吶？他立刻叫百里奚寫信，派公子縶上鳴鹿村去迎接蹇叔。

蹇叔可不愿意出去做宮，直急得公子縶什么似的。他說：“要是先生不去，恐怕百里奚不會一個人兒留在秦國?！卞渴灏櫫税櫭碱^子，過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說：“百里奚有才能，一向沒有地方去使，現(xiàn)在找到個主兒，我得成全他?！被仡^對公子縶說：“好吧，我就為了他走一趟?？墒俏疫€得回來種我的地吶?！惫涌{又跟蹇叔的兒子西乞術(shù)和白乙丙[兩個人都姓蹇，一個名術(shù)，字西乞，一個名丙，字白乙]聊了一會兒，覺得他們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一定請他們一塊兒去。蹇叔也答應(yīng)了。

公子縶帶著蹇叔和他兩個兒子見了秦穆公。秦穆公問蹇叔怎么樣才能夠做個好君主。蹇叔一條一條地說了出來，樂得秦穆公連晚飯都忘了吃了。第二天，秦穆公就拜蹇叔為右相，百里奚為左相，西乞術(shù)、白乙丙為大夫。這么著，秦國新得了五位能人——蹇叔、百里奚、公孫枝、西乞術(shù)、白乙丙。沒有幾天又來了個勇士，就是百里奚的兒子孟明視。

原來百里奚的媳婦兒自從她男人走了以后，靠著雙手湊合著過日子。后來碰上荒年，只好帶著兒子去逃荒。也不知受了多少磨難，末了兒到了秦國，給人家縫縫洗洗，娘兒倆過著這份苦日子。沒想到孟明視長大成人，不好好地干活，就喜歡跟著一群小伙子打獵練武，反倒叫上了歲數(shù)的媽去養(yǎng)活他。有一天，孟明視聽那群小伙子說：“我們的國君用了兩個老頭兒做相國，已經(jīng)夠有意思了。最特別的是一個叫百里奚的相國，說是用五張羊皮買來的，真是聽也沒聽說過?！泵厦饕曇宦牐南耄骸耙苍S是我爸爸吧。”回來告訴了他媽。杜氏也起了疑，想盡辦法到“五羊皮”的相府里去洗衣裳。手底下的人見她作事利落，全挺喜歡她?？墒撬膬耗芤姷玫较鄧鴧龋?/span>

有一天，百里奚在相府里請客，樂工在堂下作樂，有的彈琴，有的唱歌，挺熱鬧。杜氏在大廳外頭，想瞧瞧這位相國。相府里的人知道她是洗衣裳的老媽子，也不去管她。她瞧了一會兒，好象這位老頭兒有幾分象她男人，可也瞧不準(zhǔn)。她瞧見一個彈琴的樂工出來，就挺小心地跟他探聽一下，又說：“我從小也彈過琴，讓我彈彈，行不行？”樂工起了好奇心，就把琴交給她。她拿過來一彈，居然跟樂工差不了多少。相府里的人高興極了，叫她唱個歌兒。她說：“好吧！不過得請示相國?！卑倮镛烧谂d頭上，順口答應(yīng)了。杜氏對相國和來賓行了禮，唱了起來：

百里奚，

五羊皮，

可記得——

熬白菜，煮小米，

灶下沒柴火，

劈了門閂燉母雞？

今天富貴了，

扔了兒子忘了妻！

百里奚聽得愣住了，叫過來一問，果然是自己的媳婦兒杜氏。他也不顧別人，抱著她哭了。老兩口子的傷心引出了大家伙兒的眼淚。秦穆公聽說他們夫妻父子相會，特意賞給他們不少東西，又聽說孟明視武藝高強(qiáng)，就拜他為大夫，和公孫枝、西乞術(shù)、白乙丙共同管理軍事。

秦國搜羅人才，操練兵馬，開發(fā)富源，努力生產(chǎn)，國家越來越強(qiáng)起來了?？墒桥R近的姜戎[西戎的一支]還不斷地來侵犯邊疆，搶掠財物。秦穆公就叫孟明視他們發(fā)兵去征伐，把姜戎打得遠(yuǎn)遠(yuǎn)地逃走了。秦國占有了瓜州[在甘肅省敦煌縣]一帶的土地，更加強(qiáng)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