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少年援朝之苦惱——《不平凡的平凡》

        東北的冬天天短，回到家已經(jīng)差黑了。妹妹弟弟們圍了過來，援朝就發(fā)現(xiàn)家里的氣氛有些不對。本來援朝因為沒去上南昌，就很不開心。這時感覺家里的氣氛與外面的溫度差不多，有些冷。還是勝美開口就說”媽媽和爸爸總吵。現(xiàn)在不吱聲了，但媽媽就是不理爸爸?！啊痹趺戳?？“援朝莫名其妙地問道。勝美小聲地說”聽說爸爸在外面有女人了。“”什么？！“援朝的聲音有些高。這時，大姨過來了對妹妹們說”去吧，上樓去。“妹妹們走后。大姨對援朝說”有大字報，說你爸爸以前有不正當?shù)哪信P系?！霸拕偮湟?。援朝的爸爸就回來了，看到了援朝的鞋，就說到“援朝回來了?！薄迸?！爸爸回來了?！霸隽宋蓍T，看到爸爸正在門廳換鞋，爸爸抬起了該理發(fā)的的頭，已經(jīng)可以看到了幾絲白發(fā)，“什么時間回來的？”爸爸微笑著問到?！眲偟郊??！霸呎f著邊扶著爸爸走進了屋?！岸嫉侥牧耍俊卑职肿铝司蛦?。援朝剛要說，就聽到，樓下的婁叔叔，王阿姨，還有媽媽陸續(xù)地都回來了，婁叔叔、王阿姨也過來看看援朝。“媽媽回來了？”援朝在屋里正要往出走，媽媽向屋里看了一眼，就走進了餐廳。援朝隨后也來到了餐廳，媽媽強笑著說“出去一個月了吧？”“差不多一個月了。”“沒得病什么的吧？”“沒有！就是以前住在我們北側樓的姜大明在上海拉肚子，我只好陪他回來了?！薄耙蝗晃揖腿ツ喜V州了?！薄斑€想走！”“不是！我是說……”援朝正在和媽媽說話間，妹妹和弟弟們就都來到了餐廳。這時爸爸已經(jīng)幫著大姨把飯菜都端上來了，”吃飯吧?！罢f著爸爸就在桌子的外側坐下了，大姨也隨著坐下了。這頓飯援朝是在妹妹和弟弟們的歡笑、掌聲與追問中敘述著串聯(lián)的過程。當說到見到毛主席的時候，媽媽有些笑容的說了句”就四、五米呀！離得那么近呀！“”是呀！看的可清楚了，那真是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呀！“援朝很得意的說?！蹦阏媸怯懈庋?！爸爸看到毛主席的時候，是參加全國大會的會場上，毛主席在主席臺上，離得遠一些，那就高興的不得了呀。“爸爸看了媽媽一眼接著說到。”媽媽你看！“援朝從書包里拿出了在天安門廣場，手握”語錄“照的標準像。妹妹弟弟們爭著把頭伸過去搶著看，媽媽用手摸著照片，說到”我的援朝長大了，好英俊呀！“照片經(jīng)由妹妹弟弟們的手，最后傳到爸爸手中，爸爸看了看，揉了揉眼睛說”不錯！不錯！“就這樣吃完了晚飯。爸爸和媽媽還有躍躍、明明先后上樓去了。這時勝美告訴援朝說“哥，前幾天你同學甄念中、孟建國來了，我說你串聯(lián)去了，他倆說過幾天再來?！闭缒钪小⒚辖▏郧熬蛠磉^援朝家，勝美是認識的?！芭叮]說什么吧？”“沒有?！痹€要問……大姨說到”別問了，明天是周日，你媽不上班，我想會與你說點什么的?！啊?啊?！霸粲兴??！蹦俏疑蠘橇恕！半S話勝美上樓去了。這時已經(jīng)是媽媽和妹妹們住在大南屋，爸爸和弟弟住在樓上小屋。援朝一直是一人住在樓下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大姨來的很早，大家吃完了飯，媽媽幫著大姨在廚房收拾著。爸爸就來到了門廳換鞋，援朝隨著出來問道”爸爸今天是周日，還上班么？“”我去看看就回來?！啊蹦强禳c回來，??！“”好?！鞍职值统恋幕卮鸬?。從援朝回來就沒聽到過，媽媽與爸爸說過一句話。果然，一會媽媽說到，”勝美呀你們在樓下玩?！薄霸?！你上樓來?！痹械接行┎幌?，隨著媽媽來到了樓上大南屋。進了屋媽媽就把門關上了，拉著援朝一起坐在床邊。媽媽開口就說“援朝呀！咱家出大事了。你大姨都跟你說了吧！你說說這叫媽媽怎么活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知道了，轟動了整個團省委。這路事是最臭人的呀！”援朝也知道一下，這路事在社會上就叫做“搞破鞋”，是叫人指著脊梁骨議論的丑事。援朝看著媽媽說著說著就用旁邊的手絹擦著留下了眼淚。援朝忙說到：“媽媽！別著急，先看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還看什么呀？雖然是一張匿名的大字報，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就你媽不知道呀！你說這些年人家都是怎么樣看你媽的呀？你媽還像個傻子似的。“”據(jù)說是個農(nóng)大的學生，還是團代表。都說一直到去年那個女學生畢業(yè)了，先后維持了一兩年呀！“援朝不知聲了?！爆F(xiàn)在組織上正在調查，調查的怎么樣？你爸交代的怎么樣？也不知道。但是，你爸他現(xiàn)在也是不得不默認的?！皨寢屵@時止住了哭訴，繼續(xù)說”據(jù)說是與那個許副書記有關，大前年你爸由副職提正職的時候，那個許副書記也在爭取，而且比你爸資格老，提副書記的時間也比你爸提的早；可是水平那是差多了，這是公認的?！罢f到此媽媽倒有些平靜了許多，”而且年齡還大了很多。所以，一直有怨氣，不但工作上不配合，而且還到處發(fā)牢騷。對此，你爸也沒辦法。好幾次都爭執(zhí)到鄭書記那?！霸芈犞?。媽媽繼續(xù)說著”因此，那個許副書記，從你爸爸任書記后就一直不做工作，以前他也干不了什么的！就仗著是個老八路。可是人家，在“文大”中沒事，也沒有大字報，就在家里待著。錯全是你爸爸的。你說說吧?！斑@時媽媽倒有些替爸爸打抱不平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媽媽與援朝說到快吃午飯的時候，爸爸回來了。媽媽說“媽媽與你說說就是讓你知道知道，你也沒辦法，誰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挺著了，看看吧！走下樓吃飯了?！痹蛬寢屢黄鹱哌M餐廳，援朝看到爸爸已經(jīng)坐在餐桌的外邊了，援朝看著爸爸沒精打采的樣子說到“爸爸回來了。”“哦，回來了，吃飯吧?！卑职值吐暣鸬??！蓖饷婧芾浒?！“援朝找話說到，”還行?！鞍职诌€是有氣無力的說著。一家人就這樣在妹妹弟弟們偶爾的相互說笑中吃完了飯。媽媽與爸爸還是一句話也沒說。讓援朝苦惱的爸爸與媽媽這樣的冷戰(zhàn)一直持續(xù)到省委干部走“五七道路”時為止。那已經(jīng)是三年以后的十二月了。

        吃完午飯，援朝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無語無思的望著天棚躺著。這時突然聽到窗外“援朝！在家么！”這是甄念中的聲音，援朝馬上一骨碌的起來，向窗外一看，果然是念中與建國站在大門外。援朝顧不得換鞋，穿著拖鞋跑出樓門，向著念中與建國擺手喊道“進來！快進來！”院子的大門白天是不關的。援朝把念中與建國讓進了樓里，建國穿上了拖鞋，”地板也不涼，“念中說著光著腳就進屋來了。念中在床上，建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援朝到廚房洗了三個蘋果，用茶盤端了進來?！眮硪蝗顺砸粋€，外面挺冷吧！“還行。你上哪去了？“建國拿了一個蘋果，邊吃著邊迫不及待地問道?！跋仁菂⒓恿耸屑t后代糾察隊?！薄昂蟠?lián)去了?！痹f。“見到毛主席了么？”念中也是邊吃著蘋果邊問到。“看到了！”援朝很自豪地說。援朝就把上北京、去上海等說了一遍。援朝又拿出了在天安門廣場上照的標準像，建國與念中聚在一起看著，羨慕的不得了。當說到見到毛主席的過程時。援朝說的是情緒激昂，眉飛色舞，比比劃劃的，建國聽的興奮著連連地問道“就那么近？”“是呀！要是沒有解放軍的人墻，三步五步的就能沖上去握手了。”念中倒是有些沮喪的問到“什么時候還去呀？”援朝想了想說到“我正想去學校，開介紹信，組織一些人徒步串聯(lián)，重走長征路。你們去不？”“我去！”念中來情緒了?！敖▏闳ゲ?？”援朝看建國沒吱聲，問道。沒等建國說，念中看著建國就搶著說道“他能去？他媽也不能讓她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去呀！”“你說！砸檔案室你去了么？抓阮得中你去了么？串聯(lián)我是開不出介紹信，去不上。你哪？一到這關鍵時刻，你媽媽就死活不讓你去。”念中總是這樣不管別人如何，就是喜歡直來直去。而建國和以往一樣，只好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建國的爸爸是位有資格的老八路，參加過“平型關戰(zhàn)斗”等，在解放東北的戰(zhàn)斗中肺部負了重傷，留在了地方，曾任金都市城東區(qū)第一任區(qū)委書記，由于肺部傷勢時常發(fā)作，一直在家治療、療養(yǎng)。建國的媽媽也是位老革命，雖然也在區(qū)政府中任職，但卻一直在家護理著建國的爸爸。建國是家里的獨生子，一直受到過多的呵護，而不能自主，按建國自己說：那真是沒有辦法?！敖▏挥眉?，你自己看著辦?！痹f到。“援朝！你要去學校么？”念中問到?！笆茄?！開介紹信，聯(lián)系二十來人，組織一個長征隊?！痹鸬馈！睂W校的形勢你不知道吧？“念中說?！痹趺戳耍俊霸瘑柕?。“讓建國跟你說吧！”念中一激動容易結巴，因此說到?！翱?！”建國嘆了一口氣說到。唐主任也串聯(lián)去了。費世中把紅后代都整頓到黃字紅衛(wèi)兵里去了。就他現(xiàn)在在學校里說了算了。還有人貼出了你的大字報。”“我的大字報！”“說你是反動血統(tǒng)論的忠實執(zhí)行者，”“那對！”援朝好不服氣地說。援朝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罢f你保阮得中校長，說你抓阮校長時一人進屋是在與阮校長密謀；說你抓阮校長時讓阮校長坐駕駛室里了；說你批阮校長時給他換成紙殼牌子了，還有……就這些吧，念中?！薄安畈欢啵€說你把批斗阮得中推給了別人，自己躲出去了?！蹦钪醒a充說道?！斑@么說，這幾條還都有影呀！我不怕他！我老子現(xiàn)在就是走資派?！痹敛皇救醯恼f到?！皳?jù)說他們還在找你哪！”建國說。“那好！我明天就去會會他，去開徒步串聯(lián)的介紹信，說好了，就拉倒，說不好，咱就試試看！”“你好不知道吧！”“宜思她大姐，宜靜跳樓自殺了。”念中說到?！笆裁矗吭趺戳?？”援朝急了?！昂髞砺犝f，因為阮宜靜是老大，讓她交代她父親的材料，在三樓東邊的那個小屋，外面還有人看守。一會看守的人看到屋里沒人了，沖進屋子一看窗戶開了，向窗下一看，阮宜靜已經(jīng)躺在樓下了。看守的人就喊起來了，據(jù)說是王晉生第一個跑到阮宜靜身邊的，后來經(jīng)法醫(yī)鑒定是跳樓自殺致死?！苯▏f。說到這里三人沉默的好一會。這時不知怎么的倒是宜思闖進了援朝的腦海中來，那是援朝剛剛轉到八十一中學來的時候。一個和西西氣質非常相同的女孩出現(xiàn)在援朝的面前，宜思比西西略矮了一些，西西偏瘦，宜思很勻稱；西西是瓜子臉，宜思是鴨蛋臉；西西很火辣，宜思多了幾分溫順。同樣的雙眼，同樣的伶俐；同樣嬌小的鼻子下有一張同樣紅紅的嘴唇，卻發(fā)出不一樣細細的聲音，一個尖細，一個柔細。愛好可是各不相同，一個愛好文藝，一個愛好體育，最讓援朝不可思議的是宜思竟是校初中部百米短跑冠軍！尤其是讓援朝最為驚喜的是宜思不但酷愛籃球，還很愛踢足球，這在女孩子中更是極為少見。每當晚自習前援朝他們幾個男生在籃球場踢小門足球時，時常就有宜思的身影。這時的宜思潑辣果敢，推拉沖撞真是不亞于男生。每當援朝參加足球賽的時候，宜思就與總是形影不離的靳淑燕在一旁為援朝拿這衣服觀戰(zhàn)加油。宜思還是援朝的前座，這個俄語課代表每當發(fā)老師批改過的作業(yè)本時，總是說“你又錯了。注意！”這是援朝最頭痛的一門課，但遇到考試的時候宜思還給援朝遞過紙條哪！那可是用腳后跟踢過來的呀！這時念中突然打斷了援朝的自我幻覺，神秘的說“據(jù)傳說，在阮宜靜跳樓之前，費世中與阮宜靜談過話?！薄暗恢婕佟！苯▏又f?！懊魈炜纯匆怂既?。再去學校，說不好我就用這個事，干他！”援朝沉思了一會極其氣憤的說到?！叭叶既V西老家了。聽說是九三學社出面調節(jié)的?！苯▏终f。宜思這一去，在援朝的心里竟然去得杳無音信……。三人又沉默了一會。這時援朝的媽媽進屋來，看著念中與建國說到”在這吃頓便飯吧！一會就好?！敖▏R上說”不了！大姨?！坝挚戳丝礉u暗了的窗外說到“我倆該回去了?！蹦钪袑▏€是不依不饒的說：”他回去晚了，他老媽又該罵他了?！啊比ツ愕陌桑　澳钪信c建國邊逗著邊走出了樓門，援朝也穿好了外衣，跟著出來了。一直送到車站，看著他倆上車，說到”明天早上八點見！“目送著電車向東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