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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心香依瓣 | 成都

 香落塵外 2020-03-14

本文已授權本平臺發(fā)布

成都

作者:心香依瓣 | 版式設計:鳳尾

 

看到這個標題,您是否想到趙雷的《成都》呢?

對,趙雷的《成都》,一夜之間火遍大江南北,我也無可救藥地愛上這首歌,因為這首歌,我念起了一個成都人,勾憶起一段塵封在內心二十年的往事。

那是一個夏季,我18歲,剛剛高考落榜,無比失落難過。暑假的某一天,我跟隨做生意的父親去了趟西安。在此之前,我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姑娘,沒出過遠門,最遠就到過縣城,第一次去大城市,我小心翼翼地防備著所有陌生人,不敢隨意亂走一步。

 

那個午后,市場里仍舊人來人往,嘈雜不堪。我在父親的水果攤旁,剛剛小睡了一會兒,睜開惺忪的雙眼,亂糟糟的頭發(fā)裹著汗水,貼在我的額頭,臉上是被胳膊壓出來的一道道印痕,一件粉紅色印花短袖,后背已經泛白了,和前面的顏色反差很大,但那又怎樣呢?這就是最原生態(tài)的我。

抬眼望去,遠遠看到一群人向這邊走來,其中一個人,便是他。是的,他就是這樣冒然闖進我的視線,走進我的生命,成為我青春期最心動的風景。我第一次感受到少女那情竇初開的羞澀,一種瞬間而至的心跳加速、面紅耳赤,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彌漫我全身每個細胞。

他穿著一身T恤套裝,紅白條的那種,烏黑的短發(fā)中分造型,一張陽光帥氣的臉,嘴角微微泛著笑,輕輕哼著歌曲,夕陽灑在他的臉上,就像一道神圣的金色光芒,專程為我送來一個王子,面朝著我,踏歌而來。

想入非非,想入非非……

 

終究,他從我身邊走過,慢慢走遠了,走遠了??粗谋秤?,我心里默念著:前生五百次的回眸,今生,我終是等來了你,那么親愛的你,再見,再也不見!

兩天后我回到農村老家,重新拿起課本,準備異地復讀。他,仿佛只是我打了個盹,所做的一個短短的夢,在我的腦海里,他只剩下了一個輪廓。

人生如戲,兜兜轉轉,緣分總是這樣的奇妙,該走的,你無法挽留;該來的,你無法抗拒。仍舊是一個午后,仍舊是剛剛睡醒,我睜開雙眼,居然看到他站在我的面前,就在我家,屋檐下。

他和我父親成為合作伙伴,父親是甲方,他是乙方,來我家洽談生意。

沒有人知道我的小秘密,也沒有人知道我當時怎樣的心頭鹿撞。那一刻我突然手足無措,只想趕緊逃離,或者讓我找個沒人的角落,簡單收拾一下自己,照照鏡子,梳梳頭發(fā),整理一下妝容也好。

 

因為生意,他在我家呆了好多天,我慢慢地放松了緊繃著的心情,偶爾能和他說幾句話。我知道他比我大七歲,他說兄弟四人的名字,是“中華民國”,建中,建華,建民,建國,他是老四建國。他說自己雖小學畢業(yè),但是大學文憑,社會大學。他說他喜歡聽音樂,也寫得一手好字。他說他很早就開始做生意,走過大江南北。對他的了解,也僅僅止于這些,他走的時候,讓我給他留了通訊地址,說要給我寫信。

后來,我們就通信了。復讀期間,我總是能收到他的來信,他告訴我,成都是個多么美麗的城市,成都有杜甫草堂、寬窄巷子;他做生意又去了哪里,春天的云南多么詩情畫意,冬天的海南多么溫暖迷人。他鼓勵我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也希望我孝順父母做個好女兒。他每次來信的最后一頁,會送我?guī)资缀寐牭母枨?,偶爾,會在信紙里,夾五十元,或者一百元,希望我能買雙球鞋,或者喜歡的書籍。

他像個哥哥,給了我很多溫暖;又像個戀人,給我了很多憧憬。我幻想著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美好,或執(zhí)手相看淚眼,或并肩共走江湖。林徽因說:邂逅一個人,只需片刻,愛上一個人,往往會是一生。我想,我往后的人生,他都會在這里了。在陽光下和喜歡的人一起筑夢,守著一段冷暖交織的光陰慢慢變老,是多么的幸福。

 

上大學之后,我們依舊通信。當時我已經蛻變?yōu)橐粋€城市姑娘,穿著打扮以及談吐,都有了質的改變,內心也多多少少的自信了很多,對于愛情的幻想,更加地豐滿而又現實。我常常在想,是否可以省下幾個月的生活費,奢侈地坐一回火車,去一趟成都看看他呢?

剛入學的那年十月,我給家里寫信,讓家人給我捎一些生活日用品。大概四五天之后,

有人在校門口等我,我出去一看,居然是他。當時他因為生意又去了我家,家人收到我的信的時候,他正好閑來無事,便自告奮勇地來西安給我送東西。

一起在校門口的餐館吃了午飯,記不清都聊了些什么,也許他談談他的生意,我說說我的功課,或許當時四目相對,相視無言,記不清了,那次,也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大二時的某一天,我依舊去校門口的信箱,看看有沒有我的信。我看到一封寫著我名字的信,地址來自成都市成華區(qū)青龍鄉(xiāng),但筆跡卻很陌生。我內心突然忐忑不安,那是一個女人的來信,說是他的妻子,兩個孩子的母親,說讓我不要相信他的話,也不要再和他通信,如果我不聽勸,她就去我家找我父母。一剎那,我徹底懵了,難道說,稀里糊涂的,我成為了第三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當時特別想質問他,但是我又憑什么質問,我是他的什么人呢?

 

從此,我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來信,他突然就從我的世界里,消失得無蹤無影,一切不了了之,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也無從得知。

就此別過,我想,我應該會逐漸淡忘他吧。

在大學畢業(yè)后的第三年,我的女兒還不到一周歲,他曾寫信到我娘家詢問我的情況。說他自己入獄了,他給我家人說我是個好姑娘,他時常會想起我,希望能把我的地址給他,他想給我寫信。但是我的家人為了保護我,并沒有把我地址和電話號碼給他。

七年前,我父母來電告訴我說,近幾年來,家里的座機時常會接到電話,說是我的同學,和我失聯了,想要我的手機號。我當時就想到可能是他,因為我娘家的座機幾十年都沒變過,他能找我的方式,只有那一個座機號。

 

大概五年前,有個國慶節(jié),我回到老家,突然家里座機響了,母親接的,說是個女孩,言稱是我同學,想找我。我還在猜想,誰會這么快就知道我回老家了,怎么不打我手機呢?拿起電話的瞬間,我突然心跳加速,我弱弱地問了一句:“喂,請問是哪位?”的確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她說,您稍等,大概三秒鐘之后,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嗓音還是那樣的年輕爽朗,還是一口四川話,他說:“還記得我嗎?知道我是誰嗎?”

我沒來得及回復一句,電話已經被母親奪了過去,迅速掛斷。母親說才回過神來,肯定是建國吧?你還是別和他聯系的好。

流年似水,一切太過匆匆,近幾年來,我仍時常想起他,是因為那段青春,有了他,變成了記憶中最美的段落,在那里,有最美的遇見和最傷感的別離。

 

以前他給我的每封信結尾,都有一首高林生的《舍不得你的人是我》:舍不得你的人是我/離不開你的人是我/想著你的人哦是我/牽掛你的人是我是我/忘不了你的人是我/看不夠你的人是我/體帖你的人關心你的人/是我是我還是我/哦也許前世欠你情太多/欠你的情太多太多/就算送我一個明媚的春天/我也不會覺得擁有花朵/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最心疼你的人是我……曾有一次在KTV里,聽到有人唱這首歌,我突然忍不住地淚如雨下,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遍布我內心的角角落落。

我時常在想,一個手機號碼,只有十一位數字,怎樣的組合,便可以一鍵過去,對方的聲音便是他呢?我只想簡單地問候一句:“嘿,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只想再見一面,了卻未了的心愿。

 

轉眼歲月如風,花落如塵,成都,是我的一個夢。如今,每每聽到《成都》這首歌,便忍不住的,思緒里全是他,二十年的過往,恍然如夢。

我沒有去過成都,而我的夢里,卻從未離開過成都。

是否,我也可以挽著你的衣袖,你把手揣進褲兜,我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哪怕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是否,走到玉林路的盡頭,坐在酒小酒館門口……

成都,你還在這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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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筆名:心香依瓣,愛好廣泛,喜歡旅游、繪畫、音樂和文字,大學期間做過主編、編輯,曾有多篇文字發(fā)表于校園雜志,畢業(yè)后寫過微小說,現在偶爾會寫點短篇,隨心而寫,無固定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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