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史記次元里讀史記

舜的故事大家都該耳熟能詳，是否應該重復一下他的故事呢？還是重復一下吧。畢竟在整個五帝本紀中，舜的戲份是很重的。有人理解為這是《五帝本紀》核心環(huán)節(jié)，因為讓賢這種事在中國歷史中一直被津津樂道。因此也有人懷疑，創(chuàng)造《史記》次元的司馬遷也是持這種態(tài)度的。

果真如此嗎？也許是的吧?；蛘咚抉R遷和很多創(chuàng)作者一樣，以為他自己寫得已經(jīng)非常簡單明，通俗易懂了。

008

舜，又叫重華。是四岳向帝堯舉薦的，后來，他就成了堯的接班人。這是一個麻雀變鳳凰的故事，甚至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最令人艷羨的一次人生逆襲。

窮小子舜應該在很小的時候就沒了娘，這很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樣：“小白菜地里黃，三兩歲沒了娘。跟著爹爹好好過，就怕爹爹娶后娘……”舜的命運完全就是歌里唱的那樣，或者說，這首歌就是為他寫的。他瞎眼的爹愚昧，娶了個恨心歹毒的后娘，還生下了一個桀驁不馴的弟弟。一家人一心就想弄死舜，這個可憐的孩子能夠長大，應該說是個奇跡。

這是不是就是所說的天意呢？在司馬遷的《史記》次元里，這種天意是存在的。插一句，舜的爹叫瞽叟，也就是瞎老頭。很有可能這個“瞽”字只是對他的一個評價，他愚昧無知，就像眼瞎了一樣。不然他怎么會看不出兒子的優(yōu)秀呢？

至于在那個恨心的后娘和弟弟心里，當然會因為舜越優(yōu)秀，就越有必要弄死他。從這種人性理解，反而是正常的。這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就算是司馬遷，也很難理解在舜身上發(fā)生的故事。他并沒有打算把這件事解釋得合乎邏輯，相反，他似乎是要把舜身上發(fā)生的事講述得非常不合乎邏輯。就像他記錄了在那種兇險得環(huán)境中長大，舜仍然是游刃有余的。

“舜順適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殺，不可得；即求，嘗在側(cè)?！?/strong>

他瞎眼的爹和后娘、弟弟想殺掉他的時候，就找不到他；而有事要找他的時候，他又總是在身旁侍候著。你說氣人不氣人。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在一種兇險的、不合邏輯的成長環(huán)境里，舜早早就名聲在外。

在四岳舉薦他之前，是否和舜有過接觸呢？還是僅僅是聽說，或者只是暗地里考察過呢？如果是這樣，舉薦一個將來要執(zhí)掌天下的人，未免失之草率。而且這事就這么成了。在這時候堯是肯定沒有接觸過舜的，他只是聽說，舜的大眾點評比較好。

后面的事人們應該更熟悉了。舜成了堯的女婿，一次就娶了堯的兩個女兒。進而又委以重任，作為接班人來培養(yǎng)。這肯定讓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嫉妒死了。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一家人仍然一門心思想弄死他。在《史記》記錄的兩次非常兇險的謀殺里，機靈的舜幸好留了后手，再一次僥幸活了下來。

不過，就在舜的父母和弟弟以為已經(jīng)得手之后，有個細節(jié)很值得注意：

“瞽叟、象喜，以舜為已死。象曰：‘本謀者象?！笈c其父母分，于是曰：‘舜妻堯二女，與琴，象取之。牛羊倉廩予父母?！竽酥顾磳m居，鼓其琴?！?/strong>

舜的弟弟象的行為不是更奇怪嗎？他并不看重舜的財產(chǎn)，僅僅是要占有舜的妻子，也就是堯的兩個女兒，還有不知道有什么特殊意義的一張琴。象住進了舜的家里，還彈了那張琴，一副猴急的樣子。

關于堯派出的兩個女兒，在《史記》次元里的表現(xiàn)一直都很被動，盡管她們擔負著考察舜的任務。但僅僅從象的表現(xiàn)中來看，她們和那張琴似乎還應該代表著另外一重意義。關于兩個女人應該也有很多的故事。

是否可以猜測，如果擁有了她們和琴，就意味可以擁有某種資格呢？司馬遷惜字如金，卻在象這個非重要人物上浪費這么多筆墨，難道僅僅是要突出一下象是個垂涎于兩個嫂子美色的音樂愛好者嗎？

對于父母和兄弟的惡，舜幾乎是視而不見的。就連象住進他家里這件事，舜也沒有深究。要知道，后來等舜執(zhí)政之后，是讓這個弟弟做了諸侯的。從這個弟弟的一貫表現(xiàn)來看，他何德何能呢？僅僅是為了表現(xiàn)舜很愛他弟弟嗎？

對于這一家子，舜一直都是無條件順服的，能在這個家里活下來，全靠他的機靈。你可以理解為這是孝，也可以理解為舜就是一個軟蛋，無條件的順服只是他的生存技巧。

在《五帝本紀》的這段記錄里，時間上的先后順序其實是模糊的。就在堯還沒死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管理天下的職責交給了舜。“令舜攝行天子之政，薦之于天。堯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strong>這種情況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中也是不多見的？

如果這事是發(fā)生在“舜攝行天子之政”之后呢？是否可以理解為，象在父母的支持下，共同發(fā)起了一次奪權呢？結(jié)果，幾乎就成功了。舜也沒有追究。

要知道，在《史記》次元里，舜可不是一個爛好人、和事佬。和堯比起來，堯更像一個爛好人。舜一掌權，他雷厲風行的風格是一個十足的霸道總裁。人一旦擁有權力，性情就變了嗎？這個可以之后講。

最后，還要捋一個細節(jié)：

關于舜的血緣承繼關系，《史記》里做了清晰的記錄：“重華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橋牛，橋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窮蟬，窮蟬父曰帝顓頊，顓頊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從窮蟬以至帝舜，皆微為庶人?！?/strong>

這是要說什么呢？至少有兩點，舜的崛起是從窮蟬那一代跌落塵埃之后，又一次從庶人重新崛起。很可能意味著這并不是一代人努力的結(jié)果。堯讓位給舜，是否是因為他爹帝嚳占了窮蟬的位子，要還這家一個解釋呢？

這事并不遙遠，四岳還記得。他們舉薦的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一個在野的、重新崛起的政治勢力。舜只是這個家族最合適的候選人而已。

第二點，按照輩分關系上，堯是舜爺爺?shù)臓敔?，這一次的繼承人的選擇上，確實跨度上有點遠。

我已經(jīng)寫了7篇了，《五帝本紀》還有好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