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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忽然聽到一聲呼喚,“老劉,喝二兩”。 我納了悶兒,我不是老劉,這是喊誰呢? “你,就是你!走,喝二兩!” “我...,我不是老劉。” “不是老劉,就是老郭,怎么,跟我喝酒,還降低你的身份了?” “沒有,我...我求之不得。” “這就對(duì)了,我邀請(qǐng)你喝酒,你敢不給我面子?” “不敢,No。”一著急,半吊子英語都出來了。 旁邊就是六鮮餃子館,進(jìn)去,高喝一聲:“小二,四兩酒,一盤兒花生米,三兩豬肉茴香餡餃子”。 “來了!”小二手持抹布擦了一下本來就潔凈的桌面,隨后低聲問道“二位客官,您要多少錢一兩的?” “一毛三一兩的。” “先生,沒有一毛三的酒了。” “一毛七的!” “同志,也沒有一毛七的酒了。” “我就不信了,兩毛五的。” “老板,您別難為我了,最低是五毛五,您看,是否還入您的眼?” “那就五毛五的,別給我玩兒花活,如果上的是一毛七的,我可跟你沒完。”
瞬間,一盤兒花生米端上,兩杯酒送來。 舉起酒杯,輕輕一碰,干杯!一口小酒咽下,他吸了一口氣,“啊!好酒呀。” 我趕忙添上一句:不錯(cuò),是好酒?,F(xiàn)在這么“好”的酒不多了,您看,一點(diǎn)兒都不辣。 “誰說不辣?酒要不辣還是酒嗎?”他詰問我道。 我趕緊輕啜一口,“哦,是有點(diǎn)兒辣,剛才著急了,沒咂么滋味。” “這就對(duì)了,酒有五味,辣甜酸澀苦,辣是第一味,白酒不辣,誰還喝?小孩子喜歡喝甜水,成年人喜歡喝苦水,老年人只能喝辣水。” 我低頭一想,還真有點(diǎn)兒道理,成年人喝的咖啡、茶、白酒...,還真是有點(diǎn)兒苦,這些是孩子們不愿享受的。 “你喝酒時(shí),先覺得有點(diǎn)兒甜,然后就是火辣,舌頭輕微一抖,又覺得酸澀,感覺到苦味時(shí),一口咽下,所以有人說,先甜后苦,此白酒也!” “長知識(shí)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聽說。” “你才幾歲,沒聽過的多了!你知道為什么人們都說喝二兩,不說喝三兩,也不說喝半斤嗎?” “喝二兩,那就是個(gè)習(xí)慣而已。”我說道。 “錯(cuò),錯(cuò),大錯(cuò)!

“那為什么要喝二兩,不喝三兩、半斤?”我趕緊追問。 “我告訴你,第一,過去每人一天生活費(fèi)只有三、五毛錢,二兩酒就是兩毛六,你要是再捏上幾個(gè)花生豆,三毛多就沒了,你敢多喝?” “我不敢。” “第二,酒是糧食精,一斤糧食最多釀四兩酒,二兩酒可就是一大碗高粱米飯,你說,還不得省著點(diǎn)兒?” “是,應(yīng)該省著點(diǎn)兒。” “第三,三錢一杯,二兩酒正好一人六杯,中國人講究,圖個(gè)吉利,六六順嗎!” “三六一十八,好像六杯多呀。” “你想的美,打酒時(shí),哪個(gè)老板會(huì)給夠你分量,差不離兒就行了。” “哦,我知道了,以后喝酒只喝二兩,決不超量。” “錯(cuò)錯(cuò)錯(cuò)!” “怎么又錯(cuò)了?”
“如果都喝二兩,哪里還有詩仙李白“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的豪邁奔放?如果都喝二兩,哪里還有詩圣杜甫所贊“張旭三杯草圣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豪落紙如云煙。”的龍騰與顛狂”。 “說的對(duì),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就是筆墨不通的人,喝上半斤也敢吟誦高歌。”我插嘴道。 他瞪了我一眼,繼續(xù)說: “當(dāng)年陶淵明在桃花源曾經(jīng)說“不覺知有我,安知物為貴。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因?yàn)橛芯频呐惆?,才能傲岸不屈,追求自由?/span> 也正是酒才能讓才女李清照深深感觸到“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fēng),人比黃花瘦”的凄美。所以只喝二兩酒是不行的。” “有理。” “當(dāng)然,不僅古人如此,今人也是。酒桌上有幾句順口溜,會(huì)喝一兩喝二兩,這樣朋友夠豪爽;會(huì)喝二兩喝五兩,這樣同志黨培養(yǎng);會(huì)喝半斤的喝壹斤,這樣哥們最貼心;能喝壹斤喝壹桶,回頭提拔當(dāng)老總。” “說的好!來,干杯。” 我舉起酒杯,一碰,仰頭咽下,高喊一聲“小二,再來四兩。” “慢著”,他雙手往下一壓把我按在椅子上。 “怎么,不喝了?”我疑惑道。
他坐穩(wěn)后,看著我說: “你可知道辛棄疾有一首詩,“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dòng)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哦,有點(diǎn)印象”。 “這是喝醉了!但人家是文明人,高雅,只是與松樹較勁,像我們這種普通人要是也喝這么多,估計(jì)就麻煩了,不定做出什么不雅之事,甚至一命嗚呼。正是,“酒過半斤,駕霧騰云;酒過八兩,席地而躺;酒過一斤,急救中心”。” “還真是這樣,喝酒一定要適量”。 “國人喜歡飲酒,郁悶了要喝酒,借酒澆愁很是常見,但我們每一天都可能遇到不平事,唯酒澆之?不行的!借酒澆愁愁更愁!”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更多的時(shí)候,是喝酒助興,但也不能無節(jié)制,別像杜甫所說“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好可怕!” “不多說了,我們這些普通人頂多也就是借酒怡情,俗話說,餃子就酒越喝越有,咱們喝酒就是圖個(gè)高興。咦..!”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扭過身子喊了一聲: “小二,餃子!” 是呀,餃子就酒越喝越有,我的酒見底兒了,怎么還沒上餃子?
“來了——,給您。” 話音剛落,小二手提裝著一盒餃子的塑料袋,遞了過來。 看著我詫異的目光,他說: “感情深不用一口悶,舔一舔不代表感情淺,今天這二兩喝的不錯(cuò)”。 一聽這話,我趕緊站起來, “老甄,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酒喝的好!” “錯(cuò)!” “怎么又錯(cuò)了?” “你認(rèn)錯(cuò)人了,我不是老甄,我是老賈。” 我大吃一驚,酒都喝完了,竟然認(rèn)錯(cuò)人。 “這...” 他手一揮,看著我:“你不是老劉,我也不是老甄,不過這酒喝得過兒,以后咱倆接著喝。” “二兩?” “對(duì),二兩!”
(2019.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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