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本文主要是分析漢武帝晚年的巫蠱之禍，從社會原因等方面解析這類超自然力量如何讓事態(tài)失控，最終所有人都為此付出代價，成為規(guī)則失序下的受害者。

PS：藍色字體引用自《資治通鑒》

一  可怕的巫蠱

【一】可疑男子

公元前92年的某一天，如果不出意外，將是平凡的一天。但一個可疑男子的出現(xiàn)，改變了這個平凡?！锻ㄨb》記載：公元前92年，上（漢武帝）居建章宮，見一男子帶劍入中龍華門，疑其異人，命收之。男子捐劍走，逐之弗獲。上怒，斬門候。冬，十一月，以三輔騎士大搜上林，閉長安城門索；十一日乃解。巫蠱始起。

若我們僅把巫蠱之禍的爆發(fā)理解成一個偶然事件，恐怕是不妥當?shù)?。首先巫蠱這類超自然力量是一種未知的存在，囿于時代限制，人們既相信他的存在，卻又充滿無知的恐懼。這是一個重要的社會基礎。同時最高皇權擁有者漢武帝的介入，因其神經(jīng)質(zhì)式的敏感，為某些人借此興風作浪提供了機會。所以由恐懼+最高權力+別有用心產(chǎn)生化學反應，開啟了巫蠱之禍。

【二】嚴懲巫蠱罪

從以往事件來看，巫蠱案也早有發(fā)生。公元前130年，陳皇后（漢武帝的第一任皇后）失寵，為了再次獲得武帝歡心，女巫楚服教皇后“祠祭厭勝，挾婦人媚道”。賈公彥注：“按漢書‘夫人蠱惑媚道，更相祝詛，作木偶人埋之于地。’”這個算是對巫蠱的一種注解，陳皇后正是利用巫蠱這類超自然的力量為自己服務。

當漢武帝得知后，非常憤怒。廢陳皇后，楚服梟首于市，相連及誅者三百余人。從后來的資料來看，漢武帝本人深信鬼神這類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所以才會害怕這類力量為他人利用。同時從漢律來看，巫蠱害人也是非常嚴重的罪。這種對巫蠱的恐懼深入人心，特別是漢武帝年老時，“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思想時常作祟，對巫蠱更是忌諱。所以對涉及巫蠱的人，寧肯錯殺一千，也決不能放過一人。

二  失控的巫蠱

【一】公孫賀之死

當巫蠱之禍開啟后，首當其沖的是丞相公孫賀。他的妻子叫衛(wèi)君孺，是皇后衛(wèi)子夫的姐姐，從關系上講也算皇親國戚，所以深得漢武帝寵信，可他卻生了一個驕奢不奉法的兒子公孫敬聲。

公元前92年，公孫敬聲“擅用北軍錢千九百萬；發(fā)覺，下獄。”公孫賀為了挽救兒子，自請逐捕重犯陽陵大俠朱安世。后來雖然抓捕到了朱安世，但局面卻變得更糟，甚至成為公孫賀族滅的導火線。朱安世從獄中上書告“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上（指漢武帝）且上甘泉，使巫當馳道埋偶人，祝詛上（指漢武帝），有惡言。”

此時巫蠱案正演得激烈，公孫賀的家人偏偏被牽扯其中。對于漢武帝來講，他確實做到了法不阿貴。不出所料，公元前91年正月，公孫賀及家人被下獄。通過審理，巫蠱之事屬實，父子二人死于獄中，并族滅。

但事情并沒有結束，閏四月，諸邑公主、陽石公主及皇后弟子長平侯伉（指衛(wèi)青的兒子衛(wèi)伉，此時衛(wèi)青已死）皆坐巫蠱誅。這個結果對于衛(wèi)氏外戚來講非常糟糕，但對于當時的太子劉據(jù)來講更糟糕。

【二】戾太子之困境

生于公元前128年的太子劉據(jù)，長大后“性仁恕溫謹”，漢武帝嫌其不如自己精明強干，漸漸有些不喜歡他。此時武帝寵愛的王夫人也生一子名叫劉閎，李姬生二子劉旦、劉胥，李夫人生一子劉髆。面臨這種局面，衛(wèi)皇后和太子有些不自安很正常?？纱藭r衛(wèi)氏外戚除霍氏外基本覆滅，那么太子的心里恐怕不僅僅是不自安而已。更為嚴重的是朝中當權派也并不依附太子。

從行政方式來看，太子與漢武帝有著非常大的區(qū)別，“上用法嚴，多任深刻吏；太子寬厚，多所平反。”太子的行為“雖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悅?！庇谑浅兄饾u形成兩派，“群臣寬厚長者皆附太子，而深酷用法者皆毀之。”但朝中真正的當權派卻是武帝賞識的深酷用法者，他們知道一旦太子繼位意味著什么。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競欲構太子”，希望搬倒太子，重立新太子。

偏不湊巧，當時女巫往來宮中，教宮中美人躲避災難的辦法，在每間屋里都埋上木頭人，進行祭祀。這種行為引來相互之間的告訐，相互誣為巫蠱。漢武帝大怒，殺后宮美人及牽連的朝中大臣數(shù)百人。經(jīng)過此事，漢武帝更時時懷疑有人謀害自己，精神也變得無常。奉命緝拿巫蠱案的重要人物江充，因與皇后和太子有矛盾，認為此時機會來了，可借此將太子牽涉到巫蠱案中。

【三】戾太子之死

“是時，上春秋高，疑左右皆為蠱祝詛；有與無，莫敢訟其冤者。”巫蠱這種莫須有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可一旦漢武帝相信他的存在，一個木頭人就可以作為巫蠱的證據(jù)，對于別有用心的人來說簡直是構陷他人最好的工具。

公元前91年七月，江充先從后宮中漢武帝已很少臨幸的妃嬪著手，然后依次搜尋，一直搜到皇后宮和太子宮中，搞得雞犬不寧。最后得出一個結論：“太子宮得木人尤多，又有帛書，所言不道；當奏聞?！边@簡直是赤裸裸的告訴太子死期將定。江充雖然成功得把太子逼上絕路，但也讓自己自食惡果。果然，太子派人收捕江充，并親自將其斬殺?！鞍l(fā)中廄車載射士，出武庫兵，發(fā)長樂宮衛(wèi)卒?！薄?/p>

我們不知道太子是被逼自衛(wèi)還是造反，但其行為與造反別無二致。無論如何，對于太子來說都難有回頭路可選。對于“深酷用法派”，他們已經(jīng)達到了目的。起初漢武帝猶不信太子造反，而報信的人全信誓旦旦的告訴武帝“太子已反”，三人成虎，由不得武帝不深信，于是下令丞相劉屈氂平叛。最終以太子的兵敗出逃為告終。

同年八月，太子被發(fā)現(xiàn)在湖縣的一戶人家，當?shù)乩魢短?，太子自殺?/p>

【四】漢武帝的悔恨

公元前90年，高寢郎田千秋上急變，為太子訟冤：“子弄父兵，罪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罪哉！臣嘗夢一白頭翁教臣言?！苯?jīng)過失子之疼的漢武帝此時終于感悟，巫蠱之禍除了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外，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于是武帝“拜田千秋為大鴻臚，族滅江充家?！薄吧蠎z太子無辜，乃作思子宮，為歸來望思之臺于湖，天下聞而悲之?！?/p>

三  誰是勝利者

我們把巫蠱之禍看成是漢武帝由于猜疑而發(fā)動的一場政治運動也未必不可。因為涉及其中的不僅有太子劉據(jù)、丞相公孫賀、漢武帝的公主、衛(wèi)氏外戚，朝中大臣也被牽連上百人，同時數(shù)萬底層人物也牽涉其中?！锻ㄨb》記載：“民轉相誣以巫蠱，吏輒劾以為大逆無道；自京師、三輔連及郡、國，坐而死者前后數(shù)萬人。”

歷史的記載往往把帝王將相作為主角，惋惜戾太子的無辜冤死，同情漢武帝的失子之疼，而忽略了“民轉相誣以巫蠱，吏輒劾以為大逆無道”而死的數(shù)萬人。究其巫蠱之禍的原因就是人們的無知，加上最高權力的懷疑，以及個別人的小算盤，最后無數(shù)人為此生命的代價，這才是巫蠱之禍真正的可怕之處。而到最后，利用巫蠱打擊對手的江充等人，也難得善終，身死族滅。

從起因看來，無知+猜疑+權力，將人性的陰暗發(fā)揮的淋漓盡致，帶來的結局我們也不難預知。從表現(xiàn)看來，巫蠱之禍的爆發(fā)就是對原有規(guī)則的破壞，從而為別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從結局看來，數(shù)萬無辜之人為此犧牲，漢武帝本人也成為受害者，別有用心之人最終也為此殉葬。那么誰是這場巫蠱之禍的勝利者呢？誰也不是?。ㄍ辏?/strong>

下期預告

第4期 通鑒讀書交流會：權謀立而亡

宗旨目標：

        以文會友，互相交流，互相學習；

        研習經(jīng)典，增進學識，共同進步。

交流流程：

          1. 提出議題。

          2. 交流議題。

          3. 現(xiàn)實啟示。

本周主題：       

        權謀立而亡（《資治通鑒》周紀四）。

交流議題：

        1.“國者，得道以持之，則大安也，大榮也，積美之源也”，作者認為的“得道”是指什么？

       2.關于作者提出“國者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的觀點，您怎么看？

       3.為什么說“權謀立而亡”？

交流時間：10月26日晚上8點-9點。

本周主持：瀟湘學子【資治通鑒啟示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