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通〔《梁書》曰：宋建平王景素好士，淹隨在南兗州。廣陵令郭彥文得罪，辭連淹，系州獄中，上書。景素覽書，即出之。〕（東晉元帝僑立兗州于京口 (今江蘇鎮(zhèn)江市)。南朝宋永初元年 (420) 改名南兗州。元嘉八年(431) 移治廣陵縣 (今江蘇揚(yáng)州市西北蜀岡上)。轄境相當(dāng)今江蘇淮河以南長江以北及安徽鳳陽、滁州以東地。其后略小。北齊改名東廣州。南朝陳太建中復(fù)為南兗州。北周又改為東廣州。）

      昔者賤臣叩心，飛霜擊於燕地；〔《淮南子》曰：鄒衍盡忠於燕惠王，惠王信譖而系之。鄒子仰天而哭，正夏而天為之降霜。（《初學(xué)記》卷二引作“夏五月，天為之下霜”。漢 王充《論衡．感虛》：“鄒衍無罪，見拘于燕，當(dāng)夏五月，仰天而嘆，天為隕霜?！焙笠浴傲嘛w霜”稱冤獄或指冤情感天動地。唐 張說《獄箴》：“匹夫結(jié)憤，六月飛霜?！鼻?蒲松齡《擬上因亢旱躬禱南郊群臣謝表》：“若乃六月飛霜，未雪高賢之獄；三年不雨，只因孝婦之冤。”）《春秋考異郵》曰：桓公殺賢，吏民含痛，流涕叩心。〕庶女告天，振風(fēng)襲於齊臺。〔《淮南子》曰：庶女告天，雷電下?lián)簦肮_隕，海水大出。許慎曰：庶女，齊之少寡，無子，養(yǎng)姑。姑無男有女。女利母財(cái)而殺母，以誣告寡婦，婦不能自解，故冤告天。司馬彪《莊子注》曰：襲，入也。〕下官每讀其書，未嘗不廢卷流涕。〔沈約書曰：郡縣為封國者，內(nèi)史相并於國主稱臣，去任便止。世祖孝建中，始改此制為下官。太史公曰：始齊之蒯通讀樂毅報(bào)燕書，未嘗不廢書而泣也。楊雄見屈原作《離騷》，悲其文，讀之流涕也。〕何者？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淮南子》文也。高誘曰：士有同志同德，其交接有一會而分定，故曰有一定之論也。貞女專一，亦無二心，雖有偏喪，不須更醮，故曰有不易之行。〕信而見疑，貞而為戮，是以壯夫義士，伏死而不顧者此也。〔《史記》曰：屈原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法言》曰：壯夫不為。《左氏傳》曰：義士猶或非之。又曰：君子曰：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独盍昱c蘇武書》曰：足下遭時(shí)不遇，至於伏劍不顧。〕下官聞仁不可恃，善不可依，謂徒虛語，乃今知之。〔司馬遷《悲士不遇賦》曰：理不可據(jù)，智不可恃。鄒陽書曰：臣常以為然，徒虛語耳。又曰：臣始不信，今乃知之。〕伏原大王暫停左右，少加憐察?！?span style="color: rgb(31, 73, 125);">鄒陽書曰：左右不明，卒從吏訊。又曰：原王熟察，少加憐焉。〕

      下官本蓬戶桑樞之人，布衣韋帶之士。〔《淮南子》曰：處窮僻之鄉(xiāng)，蓬戶甕牖，揉桑以為樞，此齊人所謂形植犁黑，憂悲而不得志也。高誘曰：編蓬為戶，揉桑條為戶樞?！墩f苑》唐且謂秦王曰：大王嘗聞布衣韋帶之士怒乎？伏尸二人，流血五步。（蓬草做的門。用蓬草編門，用桑樹作門。指貧苦人家的住房。布做的衣服,韋皮做的帶子,古代未仕或隱居在野者的粗陋服裝。借指貧賤之士）〕退不飾《詩》、《書》以驚愚，進(jìn)不買名聲於天下。〔《淮南子》曰：古之人同氣于天地，與一世而優(yōu)游。及偽之生，飾智以驚愚，設(shè)詐以巧上。又曰：周室衰而王道廢，儒墨於是博學(xué)疑圣，飾詩書，以買名譽(yù)於天下。〕日者謬得升降承明之闕，出入金華之殿，〔《漢書》帝賜嚴(yán)助書曰：君厭承明之廬。又曰：班伯少受詩於師丹，上方向?qū)W，鄭寬中、張禹朝夕入，說《尚書》、《論語》於金華殿中，詔伯受焉。〕何常不局影凝嚴(yán)，側(cè)身扃jiōng禁者乎！〔詩序曰：側(cè)身脩行。班婕妤《自傷賦》曰：應(yīng)門閉兮禁闥扃。（跼影：蜷縮其身體，藏身。形容謹(jǐn)慎小心的樣子。 唐 司空圖 《華師許國公德政碑》：“怡顏侍膳，跼影循墻，此又力行之難也?！?唐 黃滔 《與薛推先輩啟》：“傾身聳聽，跼影瞻風(fēng)，如飛冰雪以清心，若韻笙簧而到耳?！?宋 王曾 《矮松賦》：“愿跼影於澗底，厭爭榮於豫章。” 呂延濟(jì) 注：“扃禁，宮闕之閒。”呂延濟(jì) 注：“凝，堅(jiān)；嚴(yán)，敬也?！?/span>）〕竊慕大王之義，復(fù)為門下之賓。備鳴盜淺術(shù)之馀，豫三五賤伎之末。〔《史記》曰：孟嘗君入秦，昭王乃囚孟嘗君，謀欲殺之。孟嘗君謀欲使人抵昭王幸姬求解，姬曰：妾原得君狐白裘。此時(shí)孟嘗君有一狐白裘，入獻(xiàn)之昭王，無他裘，孟嘗君患之。遍問客，莫能對。最下為狗盜者曰：臣能得狐白裘。乃夜為狗以入秦宮藏中，取所獻(xiàn)狐白裘至，以獻(xiàn)幸姬。姬為言昭王，孟嘗君得出。馳去，至關(guān)，關(guān)法，雞鳴出客。孟嘗君恐追至，客之居下坐者，能為雞鳴，遂得出之。如食頃，追至關(guān)，已后，孟嘗君乃還?！侗阕印ぼ娦g(shù)》曰：大將軍當(dāng)明案九宮。視年在宮，常就三居五。五為死，三為生。能知三五，橫行天下。司馬遷書曰：使得奏薄伎。〕大王惠以恩光，顧以顏色，〔鄭玄詩箋曰：為光，言天子恩澤光耀被及己也。曹植《艷歌》曰：長者賜顏色，泰山可動移。〕實(shí)佩荊卿黃金之賜，竊感豫讓國士之分矣！〔《燕丹子》曰：荊軻之燕太子?xùn)|宮，臨池而觀，軻拾瓦投蛙，太子令人奉盤金轉(zhuǎn)用抵，抵盡復(fù)進(jìn)。軻曰：非為太子愛金，但臂痛耳。《史記》趙襄子數(shù)豫讓曰：子嘗事，范中行氏，智伯滅之，不為報(bào)讎。臣事智伯，死而子何獨(dú)為報(bào)讎也？豫讓曰：中行氏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bào)之。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bào)之。〕常欲結(jié)纓伏劍，（系好帽帶，以身伏劍。比喻從容就義。）少謝萬一，〔《左氏傳》曰：衛(wèi)太子迫孔悝於廁，強(qiáng)盟之。子路曰：太子無勇，若燔臺半，必舍孔叔。太子聞之，懼，下石乞盂黡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jié)纓而死。又曰：晉侯殺里克，公使謂之曰：子弒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臣聞命矣！伏劍而死?！肚f子》曰：弇堈曰：今於道秋毛之端，萬分未得處一焉。〕剖心摩踵，以報(bào)所天。〔鄒陽上書自明曰：剖心析肝?！睹献印吩唬耗蛹鎼?，摩頂致於踵，利天下為之。劉熙曰：致，至也?！蹲笫蟼鳌敷鹨它S曰：君，天也。何休曰：君者臣之天。〕不圖小人固陋，坐貽謗缺，〔楊惲?xí)唬貉怨搪抟病?/span>〕跡墜昭憲，身恨幽圄，〔陸機(jī)《謝內(nèi)史表》曰：幽執(zhí)囹圄，當(dāng)為誅始。〕履影吊心，酸鼻痛骨。〔《詩》曰：顧瞻周道，中心吊兮?！陡咛瀑x》曰：孤子寡婦，寒心酸鼻。太子丹謂曲武曰：今秦王反戾天常，每念之，痛入骨髓。〕

      下官聞虧名為辱，虧形次之，〔《尸子》曰：眾以虧形為辱，君子以虧義為辱。〕是以每一念來，忽若有遺。〔李陵《答蘇武書》曰：每一念至，忽然亡生?！?strong>加以涉旬月，迫季秋，天光沈陰，左右無色。〔司馬遷《答任少卿書》曰：今少卿抱不測之罪，涉旬月，迫季冬?！秴问洗呵铩吩唬骸缎星锪睢罚簞t天多沈陰。蔡邕《月令章句》曰：陰者，密云也。沈者，云之重也。〕身非木石，與獄吏為伍。〔司馬遷《答任少卿書》曰：身非木石，獨(dú)與法吏為伍。〕此少卿所以仰天槌心，泣盡而繼之以血也。〔《李陵與蘇武書》曰：何圖志未立而怨已成，此陵所以仰天槌心而泣血也?！俄n子》曰：卞和乃抱其璞而哭於楚山，三日三夜，泣盡，繼之以血。〕

      下官雖乏鄉(xiāng)曲之譽(yù)，然嘗聞君子之行矣。〔《燕丹子》，夏扶曰：士無鄉(xiāng)曲之譽(yù)，則未可以論行。〕其上則隱於簾肆之間，臥於巖石之下，〔《漢書》曰：谷口有鄭子真，（西漢末年左馮翊谷口（今陜西禮泉東北）人。隱逸民間，修身自保，非其所有，決不茍求。耕于巖石之下，名震京師。成帝時(shí)，元舅大將軍王鳳以禮相聘， 他則不詘而終。 鄭子真，名樸，谷口人。耕讀不仕，修道靜默，世服其清高。朝臣多側(cè)目而無敢違抗者。王鳳欲引子真為己所用，重禮聘之，而子真不為利所誘，不為威所屈。）蜀有嚴(yán)君平。君平卜筮於成都市，裁日閱數(shù)人，得百錢，足自養(yǎng)，則閉肆下簾而授老子?！墩摵狻饭瓤卩嵶诱?，耕於巖石之下，名震京師。〕次則結(jié)綬金馬之庭，高議云臺之上；〔《漢書》曰：蕭育與朱博友，故長安語曰：蕭朱結(jié)綬。（蕭朱：指西漢人蕭育與朱博。結(jié)綬：結(jié)印綬，比喻互相推薦而同顯榮于世。蕭育字次君，是蕭望之的兒子，他為人嚴(yán)峻威猛，屢次因得罪上司而被罷官，很少得到升遷。年輕時(shí)，蕭育和陳咸、朱博是好友。過去有王陽、貢公互相援引的美談，所以長安有俗語說：“蕭朱互相援引，王貢相互推薦”，就是說朋友間互相薦舉而共同顯達(dá)。當(dāng)初蕭育和陳咸都因是公卿子弟而名聲顯揚(yáng)，陳咸顯達(dá)在先，18歲任左曹，二十出頭就當(dāng)上御史中丞。當(dāng)時(shí)朱博還只任杜陵亭長，被陳咸、蕭育援引而入仕。三位好友同任刺史、郡守，后來都列于九卿的高位。但朱博后來居上，官位比陳咸、蕭育要高，最后當(dāng)上丞相。蕭育和朱博后來產(chǎn)生隔閡，友誼中斷了，所以人們認(rèn)為交友是很難的。后以“蕭朱結(jié)綬”為朋友互相援引的典故，亦用以詠官場交誼化友為仇。）《西都賦》曰：承明金馬，著作之庭?！稏|觀漢記》曰：建初元年，詔賈逵曰：南宮云臺，使出左氏大義。〕退則虜南越之君，系單于之頸。〔《漢書》曰：南越與漢和親，乃遣終軍使南越，軍自請，原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闕下。又賈誼曰：行臣之計(jì)，請必系單于之頸而制其命。〕俱啟丹冊，并圖青史。〔《漢書》曰：高祖論功定封，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又有青史子?！兑袅x》曰：古史官記事。〕寧當(dāng)爭分寸之末，競錐刀之利哉？〔《左氏傳》曰：叔向詒子產(chǎn)書曰：錐刀之末，將盡爭之。〕

    下官聞積毀銷金，積讒磨骨，〔鄒陽上書曰：眾口鑠金，積毀消骨?！?strong>遠(yuǎn)則直生取疑於盜金；近則伯魚被名於不義。〔《漢書》曰：直不疑，南陽人，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已而同舍郎覺，妄意不疑，不疑謝有之，買金償。后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慚。范曄《后漢書》曰：第五倫，字伯魚，京兆人，舉孝廉，補(bǔ)淮陽醫(yī)工長。后從王朝京師，得會。帝戲倫，謂倫曰：聞卿為吏，篣péng婦公，不過從兄飯，寧有之耶？倫對曰：臣三娶妻，皆無父，少遭饑亂，實(shí)不妄過人食。（臣三次娶妻都沒有父親。少年時(shí)曾遭饑荒之苦，實(shí)在不敢隨便請人吃飯。）帝大笑。〕彼之二子，猶或如是，況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將之恥，絳侯幽獄；名臣之羞，史遷下室。（指下蠶室。蠶室為古時(shí)受宮刑的牢獄。）〔司馬遷《答任少卿書》曰：絳侯誅諸呂，囚於請室。又曰：而仆又茸以蠶室。〕至如下官，當(dāng)何言哉！〔司馬遷書曰：如仆尚何言哉！〕夫魯連之智，辭祿而不返；〔《史記》曰：秦使白起圍趙，聞魯仲連責(zé)新垣衍，（新垣衍，又名辛垣衍，中國戰(zhàn)國時(shí)期魏國將軍。將軍新垣衍秘密潛入邯鄲，想通過趙相平原君趙勝說服趙孝成王一起尊秦為帝，以屈辱換和平，以解邯鄲燃眉之急。于是齊國高士魯仲連和魏國使者新垣衍展開一場辯論。）秦軍遂引去。平原君欲封仲連，連謝，終不肯受。〕接輿之賢，行歌而忘歸。〔楚狂接輿，已見鄒陽書。〕子陵閉關(guān)於東越，仲蔚杜門於西秦。亦良可知也。〔范曄《后漢書》曰：嚴(yán)光，字子陵，會稽馀姚人。少有高名，與光武同游學(xué)，及即位，變名姓，隱身不見。趙岐《三輔決錄注》曰：張仲蔚，扶風(fēng)人也，少與同郡魏景卿隱身不仕，所居蓬蒿沒人。〕若使下官事非其虛，罪得其實(shí)，亦當(dāng)鉗口吞舌，伏匕首以殞身。〔《莊子》曰：鉗墨翟之口?！堆嗟ぷ印非G軻曰：田光向軻吞舌而死。〕何以見齊魯奇節(jié)之人，燕趙悲歌之士乎？〔《左氏傳》子方曰：事子我，而有私於其讎，何以見魯衛(wèi)之士！《漢書》王先生謂鄒陽曰：今子欲安之乎？陽曰：齊、楚多辨智，韓、魏時(shí)有奇節(jié)，吾將歷問之。《史記》：荊軻之燕，高漸離悲歌擊筑，荊軻和而歌於市中。又曰：趙大夫悲歌慷慨者也。〕

      方今圣歷欽明，天下樂業(yè)，〔《尚書》曰：放勛欽明?！豆茏印吩唬禾煜掠械?，人樂其業(yè)。〕青云浮洛，榮光塞河。〔《尚書中候》曰：成王觀于洛河，沈璧，禮畢，王退俟。至于日昧，榮光并出。幕河，青云浮洛，青龍臨壇，銜玄甲之圖，吐之而去。〕西洎臨洮狄道，北距飛狐陽原，〔《淮南子》曰：秦之時(shí)，丁壯丈夫，西至臨洮狄道，東至?xí)∈?，南至豫章桂林，北至飛狐陽原。高誘曰：臨洮，隴西之縣，洮水出北。狄道，漢陽之臨洮也。飛狐，蓋在代郡飛狐山。陽原，蓋在太原。〕莫不浸仁沐義，照景飲醴而已。〔楊雄《核靈賦》曰：文王之始起，浸仁漸義，會賢儹智。儹音攢?！墩撜Z·摘輔像》曰：帝率握炤景飲醴，蓂莢為歷。宋均曰：炤景，謂景星所炤也。〕而下官抱痛圓門，含憤獄戶，〔《周禮》曰：以圜土教罷民。鄭司農(nóng)曰：圓土，獄城也?！?strong>一物之微，有足悲者。〔《家語》孔子謂哀公曰：一物失理，亂亡之端。此思憂則憂可知矣。〕仰惟大王少垂明白，則梧丘之魂，不愧於沈首；鵠亭之鬼，無恨於灰骨。〔《晏子春秋》曰：景公田於梧丘，夜坐睡，夢見五丈夫，倚徙稱無罪。公問晏子，曰：昔先公靈公出畋，有五丈夫來，驚獸，悉斷其頭而葬之。命曰丈夫丘。命人掘之，五頭同穴。公令厚葬之，乃恩及白骨?！墩f苑》曰：景公畋於梧丘。謝承《后漢書》曰：蒼梧廣信（廣信，即廣信縣，古代地名。位于今廣西蒼梧縣至廣東封開縣。（公元203年-217年為交州治）。《漢書．地理志》  ： “離水東南至廣信(漢蒼梧郡治)，人郁林(漢郁林郡在蒼梧郡西，郡治在今桂平西)。）女子蘇娥，行宿高安鵲巢亭，為亭長龔壽所殺。及婢致富，取其財(cái)物，埋致樓下。交阯刺史周敞，行部宿亭，覺壽奸罪，奏之，殺壽?！读挟悅鳌吩唬葫]奔亭。〕不任肝膽之切，敬因執(zhí)事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