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 陜北人喝酒，簡單中講究多，豪爽中禮數(shù)周，淳樸而不失文雅，憨厚而不少智慧他們倒酒有倒酒的標(biāo)準(zhǔn)，上菜有上菜的要求，敬酒有敬酒的講究，座次有座次的規(guī)矩。盛酒時，一般用壺不用瓶，因為用壺盛酒倒酒時不灑酒，分的勻，顯文雅；倒酒時，拿酒瓶捉瓶身不捉瓶頸，捉瓶頸意為對客人不尊。上菜時，葷素有先后，擺放有講究，紅白事有區(qū)別，動筷子分主次，時時得小心，缺一是大忌。敬酒時，人要站席口，臉要露微笑，杯要斟得滿，酒要雙手端。坐席時，子輩和父輩不能同席，小輩不能坐在長輩前面，子輩和父輩不能劃拳，長輩不給小輩敬酒。 兩相好對飲，他們能喝出“三杯竹葉穿心過，兩朵桃花上臉來”的感覺；為朋友餞行，他們能喝出“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的留戀；為知己祝賀，他們能喝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豪爽；思情人獨斟，他們能喝出“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的惆悵。 陜北酒文化是中國酒文化園中的奇葩，體現(xiàn)著中華酒文化重要的審美特質(zhì)和精神特質(zhì)。如果從民俗學(xué)的 角度，對滲透于陜北人婚嫁祝壽、喪葬祭祀、節(jié)日慶典和飲食習(xí)俗中的酒文化內(nèi)涵，進行一種學(xué)理上的考查 和審視，這對于批判地繼承和改革傳統(tǒng)酒文化.建設(shè)健康文明的現(xiàn)代酒文化，有著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一、酒與陜北人的男婚女嫁 在陜北民間，男婚女嫁結(jié)成百年良緣，主要是以人為媒，但絕對少不了酒的媒介作用。正如民歌《娶奴 家》所唱:“正月里。正月正，雙方媒人到奴家門，雙豬雙羊雙酒瓶，喝酒啦話要成親?！碧嵊H要拿表心酒，訂 婚要喝訂婚酒，結(jié)婚要喝喜酒，洞房花燭夜要喝合巹酒，新娘懷孕要喝大喜酒，兒女滿月要喝滿月酒，百天 要喝百天酒，周歲要喝周歲酒，12歲要喝成人酒……及至兒女成婚，又是新一輪的飲酒儀式。 生生不息生命 綿長;生死代謝生榮死枯;酒是陜北人生命世界里的液體太陽，是陜北人意識深處的希望與寄托?，F(xiàn)世與來 生，自信與恐懼，酒是陜北荒涼大地從古及今澆灌生命之樹得以葳蕤蓬勃的物質(zhì)汁水和精神汁水。 “會親酒”即訂婚儀式時要擺酒席。喝了“會親酒”，表示婚事已成定局，婚姻契約已經(jīng)生效，此后男女 雙方不得隨意退婚、賴婚。 “回門酒”即結(jié)婚的第二天，新婚夫婦要“回門”，回到娘家探望長輩，娘家要置 宴款待?；亻T酒一般只設(shè)午餐一頓，酒后夫妻雙雙回家。 “交杯酒”是我國婚禮程序中的一個傳統(tǒng)儀節(jié)，在陜 北流傳甚廣?！敖槐痹诠糯址Q為“合巹”(巹的意思是一個瓠分成兩個瓢)，《札記 昏義》有“合巹而 醑”，孔穎達解釋道:“以一瓠分二瓢謂之巹，婿之與婦各執(zhí)一片以醑(即以酒漱口)”，合巹又引申為結(jié)婚的 意思。在唐代即有交杯酒這一名稱，到了宋代在禮儀上，盛行用彩絲將兩只酒杯相聯(lián)，并綰成同心結(jié)之類的 彩結(jié)，夫妻互飲一盞，或夫妻傳飲。 至于婚禮上的“交擘酒”，則是為表示夫妻相愛，在婚禮上夫妻各執(zhí)一杯 酒，手擘相交各飲一口。 “滿月酒”或“百日酒”是中華各民族普遍的風(fēng)俗之一.在陜北也不例外。這是婚嫁酒儀式的自然衍生。生了孩子滿月時，須擺幾桌酒席，邀請親朋好友共賀，親朋好友一般都要帶禮物，也有送上紅包。 “寄名酒” 指孩子出生后，如請人算出命中有克星、多厄難，就要把他送到附近的寺廟里，作寄名和尚或道士.大戶人 家則要舉行隆重的寄名儀式，拜見法師之后，回到家中就要大辦酒席，祭祀神祖，并邀請親朋好友三親六眷 痛飲一番。此風(fēng)俗如今已近絕跡。 “壽酒”是對個體生命綿延不衰的一種祝賀。中國人多有給老人祝壽的習(xí) 俗，陜北人尤為看重，一般在50、60、70歲等生日，稱為大壽，由兒女或者孫子、孫女出面舉辦.邀請親朋 好友參加酒宴。 二、酒與陜北人的喪葬祭祀 古人認為人和自然界萬物都有脫離自身物體形狀存在之外的、并且暗中支配著一切生命意義的靈魂;這 些靈魂反過來又操縱和支配著人和自然界的命運。這便是人類早期的宗教意識。酒文化的源頭，應(yīng)該是從人 類的早期宗教意識或者是史前宗教開始的。在此后漫長的歷史時期里，灑與祭祀、宗教一直有著密不可分的 聯(lián)系。由于祭祀活動表達的是~種心靈期待，所以人們在祭祀中是十分虔誠的。人們把作為人間珍品的酒敬 獻給冥冥之中的鬼神，以此期望獲得某種暗中的庇護保佑。 此種遠古宗教行為，在陜北民間至今仍有相當(dāng)廣 泛的遺存，如陜北謁廟秧歌《祭孤魂》所唱:“人生有酒須當(dāng)醉.三點何留到九泉，孤魂祭在荒野地，超度冥 間早升遷?！痹谵D(zhuǎn)九曲秧歌“請神”時唱到:“天地諸神都請動，騰云駕霧來觀燈。滿把黃香爐里焚，斟茶奠 酒供神靈”;“拜燈山”時則唱:“燈山四周轉(zhuǎn)一轉(zhuǎn)，五道火神現(xiàn)燈山。眾位神仙都喜歡，斟茶奠酒受香煙?！?清代陜北甘泉的知縣任敘典曾作過《五架山龍湫報祀歇四章》，這是一組祭祀天神求降甘霖的七言古體 詩.由《迎神曲》、《侑神曲》、《樂神曲》、《送神曲》組成。 作者按照傳統(tǒng)觀念中的神系和鬼系，組成了一個 從天上到地下的司雨鬼神系列，以華美的辭藻贊美天神的威嚴正義和垂惜下民之情，褒揚其神威浩大無邊， 同時委婉暗示神龍有時可能耳不聰目不明，故需供奉各種社酒和犧牲品，需要百姓舉辦規(guī)模隆重的奉獻歡迎 儀式，邀請神仙邊嘗各種新水果、美酒佳肴，邊欣賞歌舞弦樂。從“迎”、“侑”、“樂”到“送”.一絲不茍， 完整圓滿，希求以此感動天神，垂降救命之雨。 在此隆重神秘的儀式中，“酒”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侑神”、 “樂神”的角色。如《侑神曲》:“村童社鼓聲填填，村老指點話豐年。老幼雜坐語喧闐，炷香灌酒拜仆顛。神 未醉止樂油然，須臾微雨過前川。半雨半晴不妨田.預(yù)備來歲取十千?！庇秩纭稑飞袂?“聞道社酒將治聾. 文章有神神萬通”再如《送神曲》:“仙樂導(dǎo)引還貝闕，異香紅燭迎龍女。女是黃河貴公主，細部報賽醉椒醑。愿君寸暢陽衍期，毋使祈請頻延寧?！痹谠娭小熬啤钡挠白尤綦[若現(xiàn)。與詩文和其它犧牲貢品一樣。已成為寄 托求雨之情、感應(yīng)天神心靈的重要載體。 陜北人的祭酒。更多的表現(xiàn)為生者對死者表示哀傷、思念或祈福的一種莊重肅穆的儀式。老者逝去.親 朋好友都要來吊祭死者，“吃齋飯”或者叫“吃豆腐飯”，這就是葬禮期間的舉辦的酒席。雖然都是吃素，但 酒還是必不可少的。死者三天之內(nèi)不能人葬，要進行三夜的美酒祭奠。死者的靈柩前，家庭中同輩人和小輩 依長幼排列兩旁，由兩位祭奠主持人下跪斟酒，然后由家人親朋一個接一個給死者的魂靈磕頭，燒紙錢，焚 高香。祭美酒，哀傷肅穆的神秘氛圍中，寄托著生者的無限悲情。待棺材入土?xí)r，先要用酒淋灑墓穴，讓酒 氣永遠充溢墳塋，驅(qū)妖避邪。有人甚至還在墓穴內(nèi)放入酒，為的是死者在陰間也能享受到人間飲酒的幸福。 此后凡是到了重要的節(jié)日。死者的晚輩后代們都要提著美酒去他們的墓前祭奠。特別是在清明節(jié)為死者上 墳，必帶酒肉。在一些重要的節(jié)日舉行家宴時，都要為死去的祖先留著上席，一家之主這時也只能坐在次要 位置，在上席為祖先置放酒菜，并示意讓祖先先飲過酒或進過食后，一家人才能開始飲酒進食。在祖先的靈 像前，還有插上蠟燭，放一杯酒，若干碟菜，以表達對死者的哀思和敬意，讓祖宗們在陰曹地府也能享受人 間的幸福。此種禮俗自古綿延至今.幾乎神圣不可違抗。 近乎刻板的禮俗中，包含了陜北人對死的敬畏和對 生命的尊崇，暗含了因“不孝”(不為祖先敬酒)而可能產(chǎn)生的因果報應(yīng)的恐懼心理。它是原始先民生命崇拜 宗教意識的現(xiàn)代遺存，是一種積淀深厚的集體無意識，其中所蘊含的駁雜的文化內(nèi)容，絕非“封建迷信”所 能涵蓋.不可簡單地加以否定。如果在重要的節(jié)!El或忌El不給祖先敬酒就可能遭到懲罰，此種觀念已深深植 入陜北民間綿延不絕?！跋茸哒邽樯瘛?“人土者上山”，死亡對于每個生命都是公平的，先逝去的就有可能上 天堂，或稱為無形無跡游蕩于天地問的靈魂，俯察人世善惡。藏否眾生功過，理應(yīng)接受后來者的尊崇和敬畏，而酒作為人問尤物，是最能表達這種尊崇敬畏感的一種替代物。為祖先(鬼魂)祭酒、唱酒歌、寫酒表等等， 既是向鬼魂陳述心跡，又是自我鼓舞，自我安慰肯定，從而獲得新的生存信心。 三、酒與陜北人的節(jié)日慶典 “上梁酒”、“合龍酒”和“進屋酒:在陜北農(nóng)村蓋房是家業(yè)大事，蓋房過程中，上梁又是最重要的一道工 序，故在上梁這天，要辦上梁酒.有的地方還流行用酒澆梁的習(xí)俗。陜北山大溝深多修窯洞，拱形窯頂以石 條或磚塊“合龍”，標(biāo)志著箍窯成功，所以還要喝“合龍酒”。房子或窯洞造好，舉家遷入新居時，又要置辦 進屋酒，一是慶賀新屋落成，并志喬遷之喜，第二是祭祀神仙祖宗，以求保佑?！伴_業(yè)酒”和“分紅酒:這是 店鋪作坊置辦的喜慶酒。店鋪開張作坊開工之時，老板要置辦酒席，以志喜慶賀;店鋪或作坊年終按股份分 配紅利時.要辦“分紅酒”?！皦研芯啤币卜Q“送行酒”，有朋友送行，為其舉辦酒宴，表達惜別之情。在戰(zhàn)爭 年代，勇士們上戰(zhàn)場奮勇殺敵前.指揮官們都會為他們斟上一杯酒，以酒為勇士們壯膽送行。 陜北人在一年中從正月到十二月的幾個重大節(jié)El，都有相應(yīng)的飲酒活動，如端午飲“菖蒲酒”，重陽節(jié) 飲“菊花酒”.除夕夜的“年酒”等。在這些節(jié)日里的祭祀及慶祝活動都具有泛宗教意義。過年也叫除夕。是 中國人最為重視的節(jié)日，游子歸鄉(xiāng)，家人團聚，年夜飯就成為一年中最為豐盛而鄭重的酒席，即使窮，平時 不怎么喝酒，年夜飯中的酒是必不可少的。吃完年夜飯，有的人還有飲酒守夜的習(xí)俗。正月初一人們一般不 出門，從正月初二開始才開始串門，有客人上門，主人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精美的下酒菜肴擺上桌子，斟上酒， 共賀新春。新年伊始，古人有合家飲屠蘇酒的習(xí)俗，飲酒時從小至大依次飲用。據(jù)說飲此酒可以避瘟氣。袁 宏道的《迎春歌》云:“鳥紗新樓漢宮花，青奴跪進屠蘇酒?！绷⒋喝諡榘荽?，“祀神供天”當(dāng)然也少不了酒; 過年后至正月十五，親戚朋友歡聚飲宴，喝的是“年節(jié)酒”;二月二日是土地公公誕辰日，民間也要以酒食供 奉“田公田婆”;三月清明上墳無酒食不成敬意;五月端午則飲雄黃酒以避邪解毒;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九月九 日重陽節(jié)、十一月的冬至節(jié)、十二月的臘八節(jié)都是無酒不成節(jié)、無酒不能祭祀的。酒文化已深深滲透進了陜 北人的各種節(jié)El慶典、祭祀宗教活動中。 四、酒與陜北人的飲食習(xí)俗 酒與陜北人飲食的關(guān)系至為密切。在現(xiàn)代陜北民間，一般不說古語中的“飲酒”、“吃酒”而是叫“喝燒 酒”。酒是陜北人飲食中不可缺少的內(nèi)容，喝酒已成為一種社交禮儀場合的重要手段。酒宴多在節(jié)Et、迎親 喪葬、喜慶豐收之時舉行。若是來自遠方的稀客.主人定會隆重地專設(shè)“場合”，接風(fēng)洗塵。 比如陜北富縣人酷愛喝酒，其酒量之大聞名于外。富縣人喝酒不是穩(wěn)坐家中，自斟自飲.而是呼朋喚友， 少則三五人，多則十?dāng)?shù)人，團團圍坐在一起，打平伙、行酒令，務(wù)必有一人醉倒后方休。 富縣善酒者往往是 “高拳”--出色的劃拳手.其種類有牛拳、螃蟹拳、五經(jīng)拳等。出拳者聲音洪亮，甚至帶一點樂音，如同唱 歌一般。高明的猜拳手，可以每次只喊“五魁首”，但每次都變換不同的手指頭、神出鬼沒變化莫測，這樣不 但不會失拳(喊出的數(shù)大于大手出的數(shù))，而且可以使“唱拳”的昧道更加熱烈，具有進攻性的氛圍上的感染 力，故能飲善劃是富縣人生活習(xí)俗中自古及今的一大特色。 唐朝詩人杜甫當(dāng)年回羌村探家。消息傳開，古道 熱腸的羌村父老聞訊登門，執(zhí)酒歡聚其樂融融。杜甫有感于此，曾寫下了著名的《羌村三首》:“賴知禾黍收， 已覺槽床注。如今足斟酌。且用慰遲暮?！?《羌村三首 其二》)“群雞正亂叫，客至雞斗爭。驅(qū)雞上樹木，始 聞叩柴荊。父老四五人。問我久遠行。手中各有攜，傾盍濁復(fù)清。莫辭酒味薄，黍地?zé)o人耕。兵革既未息，兒 童盡東征。請為父老歌，艱難愧深情。歌罷仰天嘆，四座淚縱橫?！?《羌村三首 其三》)《羌村三首》不僅 有著重要的思想藝術(shù)價值，而且也是一份關(guān)于陜北唐代民俗生活的重要史料實錄。 遠行人歸來，村人必執(zhí)酒 相迎，話桑麻敘世事，盡情歡宴，哪怕在兵戈四起的動亂年問，在陜北鄉(xiāng)間也能保持這一份純厚古樸之風(fēng)。 詩中不僅逼真狀寫歡宴的情景.還寫到古代的榨酒器--“槽床”和盛酒器--“盍”，以及所飲之酒的種類 --“濁酒”和“清酒”。如果再聯(lián)系北宋名將范仲淹在陜北所寫的詩句“濁酒一杯家萬里”，這足以證明在 陜北以谷物釀酒，在唐宋時已經(jīng)十分廣泛。 無獨有偶，唐詩人李頻的一首《春El富州贈裴居言》，也證明了在 唐朝時酒已廣泛進入富縣人的飲食生活中，文人雅士間互贈詩文也多道身邊事、口中物:“雖將身佐幕，出 入似閑居。草色長相待，山情信不疏。燈前春睡足，酒后夜寒余。筆硯時時近，終非署薄書?！碧瞥娙隧f莊 也曾寫有一首《宜君縣北I-居不遂.留題王秀才別墅一首》:“明月嚴霜撲皂貂，羨君高臥正逍遙。門前積雪深三盡，火滿紅爐酒滿瓢?！北彼蚊挤吨傺驮谘又輹r有不少詩文傳世，除過著名的《漁家傲 禮在中國文化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觀念。禮儀不僅體現(xiàn)在政治生活中，更廣泛地表現(xiàn)于日常世俗生活中，“禮”的意識滲透進了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包括飲食習(xí)俗。 陜北人的酒俗中十分重視“禮”。凡遇大事必設(shè) 大宴，“無酒不成禮”。遠方貴賓、鄉(xiāng)村老年人為大賓，設(shè)為上座，位正西;次賓為娘家、外家客人，位西南; 隨從賓客設(shè)北座;主人陪客座東。飲酒開始，先在杯內(nèi)倒一點酒潑地上，以祭天地，然后開席。席問放一蒜 頭型酒壺。上置一酒杯，依次傳壺遞飲，善飲者滿懷，不善者酌量自斟。 待到酒過三巡，主人才開始勸酒。一 般情況下勸酒時要客隨主便，不能撥了主人的面子。第一回合，主人為每位賓客之間互敬，自斟自飲自便。 若你不勝酒力.禮數(shù)剛完就想退席，那是要被制止的。原來這才只是宴席的第一階段，接下來還要進行猜拳 行令或唱酒曲，那才是“酒場交響曲”中的華彩樂章。 傳統(tǒng)酒俗是一種農(nóng)家酒、儒家酒。在陜北人的宴席中.酒是絕對少不了的主角。 開宴前幾天，主人要鄭 重發(fā)請貼或口頭邀請客人在家中赴宴?？腿说胶螅篱L幼尊卑依次入座。一張桌子，東為大。西為小，長 輩居上，小輩居下，輩分禮數(shù)井然，在和諧中顯出倫理的秩序。舉箸開宴前，主人先會熱情陳述宴請一番的 理由.然后一一為各位賓客倒酒。 給長輩倒酒稱“斟酒”，長輩可根據(jù)酒量酒力量力而飲，主人不可強求。 給 同輩倒酒叫“敬酒”，同輩人接酒時要一飲而盡，飲后要有回禮，或回敬一杯，或以言語答謝表示主家的厚意， 或邀對方碰杯，同飲麗盡方顯友情。 給小輩倒酒則為“滿酒”，小輩接酒杯時要起立雙手端杯，喝得一滴不剩， 若杯中剩酒或翻杯倒出一滴，則會被視為對長輩不仁不敬，被發(fā)現(xiàn)后應(yīng)斟三杯而飲，以示懲罰。三杯之前是 酒場的第一階段，客氣、恭敬而略顯嚴肅。但過了三杯之后，就可以自由暢飲，敘談家庭之事、兒女風(fēng)情、世 事滄桑;也可以酒為題.生發(fā)侃談插科打諢，嬉笑逗趣以盡其歡宴。 主人為了讓客人盡享美酒，往往會在此 時邀在座的長者、尊者打“酒關(guān)”，或者率先“打酒關(guān)”，從而把酒場儀式轉(zhuǎn)入第二階段，掀起酒場上口且酒曲、 猜拳或擲骰子的高潮。不論唱酒曲、猜拳或者擲骰子，均是以雙方輸贏結(jié)果確定輸家的飲酒數(shù)量。這是大展 酒才的階段，也是陜北人在酒場上豪情四溢揮灑人生的激情表演。 酒才大展，酒膽盡顯，酒情宣泄，酒德袒 露。酒才中有智慧，酒膽中見英雄，酒情中蘊肝膽，酒德中顯修養(yǎng)?？v而不酗，豪爽時仍然注意謙恭有序、禮 義有加;性情天然，忘懷現(xiàn)實。嬉笑幽默中，最當(dāng)緊是友情與義氣。調(diào)侃也罷，激將也罷，慷慨直言或善意 嘲諷也罷.一切都是為了酒，只要你善飲、豪飲、實飲、規(guī)矩飲，只要你自覺遵守酒場上的游戲規(guī)則，且能 兩肋插刀代人受罰，那就是酒中君子酒場義士，也就是主人的最佳賓客。 雖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在酒場 的全過程中，主人既要豪爽美飲，又要冷靜心細，視各位賓客的酒量情況和酒場氣氛，適時轉(zhuǎn)移話題或改變 “進攻”對象，并且在諸賓客將醉未醉狀態(tài)接近極限之時，及時撤酒進食，轉(zhuǎn)入第三階段。 巧手能干而細心體 貼的女主人此時會裊然出場.手端一樣一樣拿手的吃食，像獻花一樣翩然敬在桌上，以此顯示著主家的另一 番誠意和別樣的心情。干的、稀的、葷的、素的，都會因人而異;酒場輸酒的、不勝酒力的、心事重重的、喜 不自勝的，女主人會在此時以各種吃食如春風(fēng)化雨般一一調(diào)節(jié)撫慰。 相對于酒場高潮時的慷慨壯歌大江東 去，酒場的尾聲則是絲弦縷縷余音裊裊。酒場氣氛由張轉(zhuǎn)馳，由陽剛之美漸入陰柔妙境。諸位親朋賓客在十 分美好而不過分激動的心情中.起身離座向熱情的主家拱手、擺手、握手感謝告辭:“喝好了!”“喝夠了!” “受麻煩了!”一群人漸遠漸隱的背影后面，是主家夫妻二人站立鹼釁的杜梨樹下，依依不舍目送遠行的身影。 正是由于酒的參與，才使得人們?nèi)粘５纳缃煌鶃?、親朋聚會格外鄭重其事起來，具有一種莊重和神圣的 意味。酒的角色在這種場合里，不僅體現(xiàn)為飲用助食的物質(zhì)功能，更升華為一種文化的表征，以酒表情達意、 寄予美好祝愿、傾注萬千心情，“一切都在酒中”，含蓄中有熱烈，豪放中有禮節(jié).體現(xiàn)出了鮮明的陜北地域 特色。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