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薏怠

    自古以來，當官的人中雖也有會寫詩的，但是真正會寫詩的人中卻絕對沒有會當官的，或者說真正的詩人根本就不是當官的料。

    李白（701至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開元十三年（725），李白出蜀，順江而下，到達江陵。此后數(shù)年間，他與洛陽、太原、東魯?shù)鹊氐牡朗俊㈦[士郊游，遠近聞名。在這期間，李白也與當時的一般士子一樣，想由布衣一躍成為卿相。為此，他還多次投書長史，干謁求仕，但均未獲回應，都石沉大海。時光荏苒，好不容易，到天寶元年（742），李白得到玉真公主和賀知章的推薦，被玄宗召入長安，在翰林院中待詔供奉，結(jié)束了漫游生涯，開始宮廷侍從生活。不過，文武百官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環(huán)境下，并且當時玄宗已經(jīng)變樣，朝政日趨腐敗黑暗，奢靡享樂之風正盛，這怎么能讓李白這樣的人看得下去呢？李白不滿于宮廷詩人的無聊生活，所以經(jīng)常喝得爛醉，沉醉酒鄉(xiāng)。一次，玄宗找他入宮，他趁著酒性，讓高力士為自己脫靴，這之后就高力士開始在玄宗面前常說他的壞話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弊鳛樵娙耍畎讓懗鰩拙浞畛性挷⒉浑y，但溜須拍馬，獻媚唐玄宗和楊貴妃的目的也明擺著。雖然唐玄宗、楊貴妃一時高興，不計較李白的放蕩不羈，可高力士一個宦官，卻不會贊賞他的才華，反而找機會就得說他不好了。

    除寫詩和喝酒，而干不了別的，李白終于在朝廷無所作為，上書求去。天寶三年（744），李白又離京遠游，這期間結(jié)識了杜甫和高適，三人周游了梁（開封）、宋（商丘）。同時，這一階段的李白也命運多舛，先是前妻亡故，再取許氏，而許氏亡后，又娶了宗氏。

    天寶十四年（755），安史之亂爆發(fā)，李白避居廬山。這時，永王李璘（玄宗第十六子）出師東巡，盛情邀李白入幕為賓。李白出于平定叛亂，恢復國家統(tǒng)一的心愿，參加了李璘的軍隊，并作《永王東巡歌》十一首，詩里有名句“三川北虜亂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靜胡沙?！崩畎滓灾x安自命，想通過李璘而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求得一番作為。然，不幸的是，永王為了爭帝位竟和唐肅宗（李亨，玄宗第三子）兄弟反目，兵戎相見，李璘兵敗被殺，李白也被捕下獄。

    在封建專制社會，只有人治，沒有法治。李白之所以能被安上罪名，只是因為他跟了永王李璘，并且永王李璘爭帝位失敗了。否則，若李璘當了皇上，李白也能獲得重用了。盡管李白人緣好，入獄后還有御史中丞宋若恩、宣撫大使崔渙堅持救助，但也遭到了流放夜郎（今貴州桐梓一帶）的治罪。走在中途，李白得到大赦，才得以放還。也就是在獲得大赦的返回中，他又寫下了一首名詩：“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61年，已經(jīng)六十一歲的李白聽說李光弼正在追擊叛軍史朝義，又決定再度投軍，但行到金陵因病折回。762年，病逝于當涂，終年六十二歲。

    與李白比，杜甫（712至770年）的詩沒有那么多浪漫，而多的是反應現(xiàn)實和針砭時弊，所以杜甫更容易得罪人，更難在官場生存。天寶五年（746），杜甫來到長安參加科舉考試，當時掌權(quán)的正好是奸相李林甫，不學無術(shù)的李林甫最忌恨有才學的人，生怕他們議論朝政，對自己不利。李林甫暗里做手腳，結(jié)果這一年的科考中，布衣之士竟無一人及第。為了掩蓋自己的惡劣行徑，李林甫大拍玄宗的馬屁，說因為皇帝圣明，天下人盡其用，野無遺賢。在這樣的情況下，杜甫當然不可能入仕朝廷，而且在長安很快陷入了貧困，不得不靠向一些達官貴人投詩以求溫飽。在此期間，杜甫針對楊氏兄妹的奢侈荒淫、專權(quán)誤國以及朝廷的窮兵黷武，寫了《麗人行》、《兵車行》等詩篇。他以詩人的感覺和觀察力，洞察到了唐朝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局，為開元盛世也唱響了挽歌。

    安史之亂爆發(fā)后，唐玄宗逃亡蜀地，在兵變的壓力下殺了楊國忠、楊貴妃。剛?cè)斡倚l(wèi)參軍的杜甫，此時正帶著妻子兒女從奉先（陜西蒲城）趕往麟州（陜西富縣），聽說太子李亨在靈武已經(jīng)即皇帝位的消息后，匆匆安頓了家眷就上路前往靈武，卻在途中被叛軍抓獲，掠至長安。757年，杜甫逃出長安，奔向朝廷所在的鳳翔，肅宗對杜甫的到來表示贊賞，授他為左拾遺。杜甫認為自己報效天子為民干事的時機終于到了，積極上書建言，結(jié)果不到一個月，就遭到了貶斥，被貶為華州（今陜西渭南華州區(qū)）司功參軍。赴任途中，他又目睹了各級官吏不顧百姓生死，無論男女老幼征兵拉丁，寫下《新安吏》、《石壕吏》和《新婚別》、《垂老別》、《無家別》。不久，杜甫好友嚴武出任兩川節(jié)度使，于是他投奔入蜀。

    杜甫的詩充滿了對窮人的牽掛和擔憂，“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人行見空巷，日瘦氣慘凄”……直到770年，杜甫依然為生計奔波著，長期的辛勞使身體貧病交加。這一年冬天，杜甫在湘水上的一條小船上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