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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21 17:25:23來源:世界王氏網(wǎng) 一、世系簡表 《新唐表》記述魏晉瑯邪王氏傳承世系如下: 融字巨偉。二子:祥、覽。覽字玄通,晉宗正卿,即丘貞子。六子:裁、基、會、正、彥、琛。裁字士初,撫軍長史,襲即丘子,三子:導、穎、敞。導字茂弘,丞相、始興文獻公。六子:悅、恬、劭、洽、協(xié)、薈。洽字敬和,散騎侍郎。二子:珣、珉。珣字元琳,尚書令,前將軍,謚曰獻穆。 按,《新唐表》是為在唐朝曾任宰相的人修立世譜的,上溯祖先,只記直系一支,入唐以后,才詳及父祖子孫分支。故雖瑯邪王氏實始興于王祥,但《表》中王祥的名字只出現(xiàn)了一次,卻詳細記述了其弟王覽的后裔,因為唐宰相王方慶、王玙、王摶的始祖是王覽,不是王祥。也因此,又上溯另一位宰相王璇的始祖到王正(這是因為前面已經(jīng)記了王正是王覽之子): 正字士則,尚書郎。三子:廙⑴、曠、彬。彬字世儒,尚書右仆射,肅侯。二子:彭之、彪之⑵。彪之字叔武,尚書令,謚曰簡。二子:越之、臨之。臨之生納之(此后入南北朝)。 體例攸關,《新唐表》只詳于有唐一代任過宰相的家族。唐代以前均是上溯性質(zhì)。自周靈王太子晉,至東漢末的王融,補上了子、史家未記瑯邪王氏(包括太原王氏)之缺,雖然記述有缺有誤,作為研究王氏家族的資料,起到拾遺補缺作用,其價值是其他文獻不能代替的。其記魏晉南朝部分,由于正是瑯邪王氏鼎盛時期,王氏重要成員,多人正史列傳,故這一段,可依史書所載,立一個較詳細的世系表。今參考正史及趙宋汪藻的《瑯邪臨沂王氏譜》,加上少量補正之處,列魏晉瑯邪王氏譜表(3)于下。西晉瑯邪王氏之興,實由于王雄、王祥、王覽三人。王雄、王祥,傳三至四代后,史書失記。王覽之后嗣,入東晉后,世系綿長,故分列三表,以明端緒。 (一)魏晉世系表: (二)說明: 1、這個譜表示筆者參考所能見到的資料編排而成的,主要依據(jù)的是《晉書》和《世說新語》。汪藻的《瑯邪臨沂王氏譜》本當作為主要參考書。但思賢講舍本轉載的此譜,錯字不少,如王裁寫作王義,王籍之寫作王藉之。又考辨不足,只據(jù)《新唐表》把王廙寫成王曠之兄,無視南朝多少著作稱王廙為王羲之的叔父,故不用它來裁定自己的譜表。時賢的某些譜作,亦多在此表成后一翻閱之,并未據(jù)以修改此表。 2、王雄,是王覽的從祖兄,年齡大約比王祥略小。他的祖父是王仁的兄長或弟弟,也不可考知。足見東漢時尚沒有一部瑯邪王氏家譜,編《晉書》者無以為據(jù),不敢妄擬。 3、王敦弟竺道潛、王導弟釋道寶,見于蕭梁慧皎《高僧傳》,本表據(jù)朱文民《兩晉瑯邪王氏家族的佛事活動及其兩位高僧》⑷一文補入。 4、王羲之諸子凝之的4子,渙之的一子,肅之的一子,徽之的3子,操之的一子,均據(jù)趙雪峰《王羲之在紹興的一支后裔》(5)一文補入。 5、傳世各王氏譜,俱以王翹之為王彬的兒子,筆者舊作《麥華三<王氏世系一覽>補正》,亦據(jù)此入譜。但近來地下出土文物訂正了舊說。故據(jù)《文物》2000年7期中的《南京象山8號、9號、10號墓發(fā)掘報告》訂正為王翹之為王彬之孫,王彭之之子,又補上王康之,又補入王仚之為王彬之子。但據(jù)葉煒《疏證》,仚當為企字之誤,表上改正了。 二、魏晉時代瑯邪王氏家族地位之奠定 兩漢的瑯邪王氏,據(jù)史書所記,未入世家大族的行列,當時,也未形成以郡之望族相矜尚的姓氏大族(元城王氏因政治地位而顯赫一時的“五侯”算是一個特例,只是王莽一死,家族立即式微了),但是王吉是王祥的祖先,畢竟有《晉書》為證,因此,臺灣毛漢光在其《中古大士族的個案研究——瑯邪王氏》一文中,以王吉為瑯邪王氏的祖先,并且推斷“瑯邪王氏源起周靈王之說,可能為隋唐以后的王氏附會之說?!泵壬攀穼W,不太相信譜牒之學,只是從史學角度看,仍然未能解決王吉、王駿、王崇三代至王仁之間世系不明的問題。在這里,筆者大膽地提出一個命題,即:不論瑯邪王氏的祖先是周靈王太子晉之子宗敬、是秦末王離之子王元,還是西漢的王吉,真正奠定瑯邪王氏基礎的,乃是晉代的王祥和王覽。以為以這個觀點考察瑯邪王氏家族,才能解決家族不顯于兩漢,譜牒數(shù)有失誤的問題。拙見之要點是: 政治、經(jīng)濟制度保證了家族的延續(xù) 瑯邪王氏家族,由于王祥以耆老為晉開國功臣,位至三公。又晉用魏制,取士用“九品官人法”,此法延續(xù)至南朝末,瑯邪王氏子孫,以品官定出身,故多以第二品(上中品)例賜六、七品官為起家官。關于王祥在晉初的地位,毛漢光以為“王氏是經(jīng)過文化途徑演變而成的士族(6)”。但據(jù)毛先生所界定一個家族,必須至少三世服膺某一文化,始得成為文化家族,實際上王祥不夠這個條件。他最有名的孝行,只是一種個人行為,并未升華為文化。瑯邪王氏由他發(fā)跡,乃是另有原因。王仲犖舉出西晉十大家族終于成就了門閥專政的原因,才符合當時的情況:“當時世家大族如瑯邪王祥,滎陽鄭沖,陳國何曾,臨淮陳騫,潁川荀、荀勖,河東衛(wèi)瑾、裴秀,太原王渾、王沈,泰山羊祜,河內(nèi)山濤,京兆杜預等,或以國之耆老,特蒙優(yōu)禮;或以參與魏晉遞澶之際的秘策密謀,任掌機要;或以連姻皇室……為晉室爪牙虎臣。門閥專政的典型時期,實形成于這一時期?!蓖跸槟藢儆凇皣壤?,特蒙優(yōu)禮”這一類型的。這樣分析,旨在說明,王祥興于晉朝,成為瑯邪王氏三百年榮華(自西晉初到陳末)富貴的奠基人,必然之中也有偶然因素促成。由于他出仕甚晚(避地廬江,公元222年為魏徐州剌史呂虔的別駕,時年38歲),與志在篡魏的司馬昭搭上關系時,祥年已71歲,官至太尉。司馬炎滅魏興晉時,王祥未表示反對。這年,他年已81,司馬炎利用他年老官高這兩條,又封他為太保,晉爵為公,作為新朝的點綴品,瑯邪王氏也隨著聲望大起。如果他出仕早或者壽短早死,趕不上西晉建國,瑯邪王氏之奠基,怕要另待時機了。關于瑯邪王氏受“九品官人法”之惠,有兩個材料證明,一是毛漢光的統(tǒng)計材料。他將兩晉南朝瑯邪王氏成員列傳中記載起家官(初出仕所任之官)加以分類統(tǒng)計,計以6品官起家的31人。以7品官起家的19人,以8品官起家的10人,沒有以9品官起家的,更不用說9品以下的“流外官”了。故毛先生說王氏最高可以6品官起家,而以6品及7品官起家為常態(tài)。”二是《通典·選舉》言:“因習(南朝)宋代限年之制,然而鄉(xiāng)舉里選,不核才德,其所進取,以官婚胄籍為先,遂令甲族(中正官所評的上品)以二十登仕,后門(中、下品)以三十試吏。”這兩種制度上的保證,就使得瑯邪王氏子弟,二十歲出仕,起家官為6或7品,只要不短命早卒或捲進政變漩渦中去,約5年后可升為5品官或4品官。其中官運好或有才能者,在5品或4品任上遷調(diào)沉浮個5、6年,便可升至掌中樞政權或為地方重鎮(zhèn)的3品或2品官。在當時被稱為“平流進取,坐至公卿”,年紀也不過在40歲與50歲之間???,“九品官人法”雖然因為其弊病頗多,兩晉南朝作了些小的改動(如某一時間停設州、郡中正官之類),但一直到隋滅陳,江左大士族一直保持著仕途優(yōu)勢地位。故瑯邪王氏雖然出了一品官王祥和三品官王覽,如果當時仍用漢朝的察舉與征辟的取士制度,沒有“九品官人法”,瑯邪王氏,還有其他大族,是不會連續(xù)坦步仕途三百余年的。 當然,作為江南僑姓第一的瑯邪王氏家族,如果沒有經(jīng)濟制度(如晉朝的“占田法”)的保證,也許會有更多的衰敗成員被淘汰于史籍之外吧。因為六朝更迭頻仍,江左經(jīng)濟大族變動太大,不予詳考了。 三、晉元帝永嘉南渡劃了一條線 永嘉元年,司馬睿自瑯邪封國,率百族南渡,開府作鎮(zhèn)于建鄴(后改名建康)。當時似乎只是為了逃避北方戰(zhàn)亂。后來,北方的懷愍二帝相繼蒙塵。大勢所趨,他被擁立為皇帝,開創(chuàng)了東晉王朝。這時雖然未到南北朝時期,南北朝的格局已經(jīng)形成了。北方的統(tǒng)治者是所謂十六國政權。東晉倚長江以建國,以西方的襄陽至東方的淮河一線為屏障。后來西取巴蜀,又北據(jù)漢中,穩(wěn)住了半壁江山,政權延續(xù)了百余年。 永嘉南渡及東晉偏安江左,相當大地影響了瑯邪王氏的榮枯興替。從整個家族說,是更加壯大了;從家族各分支說,是王覽一系興盛于江左,綿延不絕達三百余年。而鼎盛于西晉的王祥、王雄兩支系,因未能渡江,傳了三四代之后,族群衰微,在歷史上消失了。 先說王祥一支,他有五個兒子,次子夏、四子烈、五子芬早卒。烈將死時,遺言還葬故鄉(xiāng)瑯邪臨沂。芬的遣言是留葬京邑(洛陽附近)王祥都滿足了他們的遺愿。據(jù)《王祥傳》,祥死后葬西芒,即今洛陽偃師一帶。可見當時王氏祖墓在臨沂,卻又在京邑附近置了墳地。王祥生在洛陽為官,死葬洛陽。他的長子王肇庶出,由三子王馥襲爵。王祥生前封睢陵公,死后賜錢30萬。不知何故,只隔了七年,王馥就“家甚貧儉”了,由朝廷賜絹300疋,拜馥為上洛(今陜西商縣附近)太守。他死后兒子根嗣(當為嗣爵),官職只是散騎郎,也許不及升遷,又早卒了吧。王肇官至始平(在今陜西興平附近)太守,子俊,守太子舍人,封永世侯。這位太子大約是惠帝太子司馬覃,這就快到永嘉元年了。俊子遐,郁林太守,應該是王祥一支唯一處在江南的人,然而終于下落不明,也許在司馬睿稱帝之前死于任所了吧。這樣,王祥一支因為大部分不過江,就沒有傳承人的記載了。 再說王雄一支,王雄,任幽州刺史。子王渾任涼州剌史,封貞陵亭侯,遠不如太原王氏中同名的王渾位高功大。第三代王戎才顯赫起來,他是竹林七賢中人,曾仕至中書令、司徒。子萬,早卒。興,與從弟愔為嗣。王雄另一子王乂,生四子,王愔、王詡,任官情況不詳。另二子:王衍,善清談,為八王之亂的最后獲益者東海王司馬越所倚重,他曾為越畫“狡兔三窟”之計,派弟王澄為荊州刺史、族弟王敦為揚州刺史,以控制長江上下游。自公元309年開始,在山西的匈奴人劉淵,日益坐大,接連攻打西晉都城洛陽。司馬越借口出兵抵御,把晉懷帝留在洛陽,自率精兵14萬東逃。逃到項,聽說懷帝要宣布他的罪狀,憂憤而死。臨死把兵權交給王衍。劉淵部下石勒領兵追司馬越的靈柩,在苦縣追上,王衍全軍覆沒,被石勒殺死。王雄族人同被殺死者不少。王澄:幸而早出為荊州刺史,逃過了這一難,后來卻被族弟王敦害死。二子、詹、早卒?;?,仕至右軍司馬。這一支也式微了。 再看與之成對比的王覽一支。 王覽最后一任官為宗正卿,封即丘子。他有六個兒子:長子裁,撫軍長史。次子基,治書(侍)御史。三子會,侍御史。四子正,尚書郎。五子彥,中護軍。六子琛,國子祭酒。除彥、琛官至三品外,裁等四人都是六品官。他們是這一支的第二代,除王彥參加八王之亂,在成都王穎部下立下戰(zhàn)功,仕至中領軍(大約也隨司馬穎的倒臺而倒臺)王琛升至同九卿待遇(三品官)的國子祭酒,后下落不明(有可能隨同王衍等被石勒殺死。也有可能隨懷帝留在洛陽被劉曜殺死)外,裁、基、會、正官品都不高,又似都早亡,故王曠、王導倡議全族隨司馬睿南渡時,他們一個也沒有跟去。而這一支最顯赫的人物乃是隨司馬睿渡江建立東晉王朝的第三代,王導,王敦,王含、王舒、王邃、王曠、王廙、王彬、王棱、王侃等人。因此,永嘉南渡等于是一條分界線,隨從南渡的王氏家族,由于決策南渡,又輔弼司馬睿的帝業(yè),就成了江東僑姓第一大姓,從他們開始,瑯邪王氏的聲勢遠播、綿綿瓜瓞。留于北方的,在十六國更迭的戰(zhàn)亂中,會像王祥、王雄二支一樣,不知何時傳承中絕了。 再舉同時的太原王氏為例。這一家族的奠基人,是曹魏的王昶,昶有二子,長子王渾,渾子濟,在西晉都是叱咤風云的人物,濟尚常山公主。無子。庶出子二人:卓,拜給事中。聿,襲公主封敏陽侯。這一支未過江,后嗣如何,不見于史籍。昶次子王湛,湛子丞,為司馬越參軍,然而過江投奔司馬睿。丞子王述,述子王坦之,坦之子王國寶,均為東晉有權有勢的高官。甚至王國寶與同是太原王氏的王恭(關于王恭一支傳承,見后文第5節(jié))爭權,終于兩敗俱傷之后,王坦之的曾孫王慧龍?zhí)尤吮背?,還成為北方五大姓中太原王氏之祖。后之治太原王氏史者,均以王昶、王湛、王丞、王坦之……王慧龍為傳承體系,可知永嘉年間的隨司馬睿南渡,是導致瑯邪王氏成為五朝(東晉、宋、齊、梁、陳)世家大族的關鍵。 四、永嘉南渡者為王曠考 王曠,王覽之孫,王正的長子,王羲之的父親。他與司睿是姨兄弟,為司馬睿畫南渡之策的主要人物。在司馬睿到達建鄴后,官拜淮南內(nèi)史,明面上是屏障江南,實際上是替司馬睿為奪取督揚州江北二郡(淮南、廬江)兵權所安下的棋子。當時司馬睿的官職是安東將軍,都督揚州江南(共七郡)諸軍事,決心奪取整個揚州的兵權,故安排親信王曠去淮南,準備選擇時機代替鎮(zhèn)東將軍都督揚州江北諸軍事的周馥。結果是,王曠被派率領三萬大軍參加指揮一場遠在并州(今山西)上黨的戰(zhàn)爭。三萬兵馬幾乎全軍覆沒,屬下兩個將軍戰(zhàn)死。王曠下落不明,從此退出了歷史舞臺。按體制說,淮南國沒有三萬兵馬,內(nèi)史也無權指揮兩個官品相同的將軍。令人懷疑這是周馥設計的一個陰謀(7),但史書記載不詳,且疑點頗多,導致了《晉書》未給王曠立傳。關于王曠,筆者有《一千七百年未解之謎》一文予以考證(8),這里卻有必要澄清一個問題——司馬睿永嘉南渡的畫策者乃是王曠,而且由他說服王導、王敦助成其事。 下面先引有關資料: 1、王羲之,字逸少……父曠,淮南太守。元帝之過江也,曠首創(chuàng)其謀。(《晉書·王羲之傳》)。 2、大將軍(王敦)、丞相(王導)此時(濤按,指公元307年7月以前之某日),閉戶共為謀身之計。王曠世宏來,在戶外,諸人不容之。曠乃剔壁窺之曰:“天下大亂,諸君欲何所圖謀?將欲告官?!卞岫{之,遂建江左之策。(《太平御覽》卷184,引裴啟《語林》) 3、永嘉初,用王導計,始鎮(zhèn)建鄴。(《晉書·元帝紀》) 4、初,元帝鎮(zhèn)建鄴,裴妃(東海王司馬越的妻子)之意也,(元)帝德之。(《晉書·東海王越傳》) 5、晉元帝為安東將軍,(裴)郃為長史,侍中王曠(王曠曾為晉惠帝侍中,非懷帝時為侍中)與司馬越書曰:“(裴)郃在此雖不治事,然識量宏淹,此下人士大敬附之?!?《三國志·魏書·裴潛傳》裴松之注) 6、永嘉元年五月,上(司馬睿,當時尚為瑯邪王,未稱帝)還國。六月,進軍下邳,治嚴。九月,到揚州治……裴郃為長史,王導為司馬,顧榮為軍司,賀循為軍祭酒。(《世說新語》敬胤注。載于趙宋朝汪藻《世說新語考異》中) 7、九月戊申(農(nóng)歷十一),瑯邪王睿至建業(yè)。(《資治通鑒》卷86) 8、王導……后參東海王越軍事。時帝(司馬睿)為瑯邪王,與導雅相親善……會帝出鎮(zhèn)下邳,請導為安東司馬。(《晉書·王導傳》) 9、東海王之收兵下邳也,假帝(司馬窨)輔國將軍,尋加平東將軍,鎮(zhèn)下邳。俄遷安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晉書·元帝紀》) 上面9條材料,可以互證,但是人、時,地、事交錯。今按時間前后,予以考證和說明。說明時,涉及其他事件,非關本文證據(jù),就不再引證原文了。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北方并、冀、青、徐各州,亂象已成(故王曠說“天下大亂”)。東萊反了個王彌,有進犯青徐二州跡象。身為青州刺史的駙馬王敦,借口朝廷(實際掌權者為東海王司馬越)征他為中書令,不顧公主之喪,單車出走。他順道先回家鄉(xiāng)瑯邪臨沂。王導本為東海王司馬越的“參軍事”,不知為何不在司馬越身邊,也回家鄉(xiāng)來了。王曠本為丹陽(今南京市一帶)太守,305年12月,陳敏反于歷陽,偽稱皇太弟(后來的晉懷帝)任命他為揚州刺史,又任命顧榮為丹陽太守。原任揚州刺史的劉機,丹陽太守的王曠,便棄位讓出城池。307年2月,陳敏亂平。劉機又回到揚州任他的刺史。王曠卻因為顧榮既為江東四大姓顧氏的頭面人物,又有里應外合平定陳敏的功勞,不愿意與他爭丹陽太守的位子,也回到了家鄉(xiāng)。這時他姨兄弟司馬睿任平東將軍鎮(zhèn)下邳。王曠先去到他那里,不免提到北方的亂象。王曠很了解建鄴有長江天險,而尚沒有一個親王鎮(zhèn)守,說服了司馬睿請求移鎮(zhèn)江東。他與司馬窨商議,為增厚力量,設法說服王氏長門嫡長子王導率領全族同行,王曠便去家鄉(xiāng)找王導(從王曠剔壁窺之判斷,王導是在自己宅中),導恰巧和王敦,也許還有王穎、王敞、王含、王邃等人也正聚會,“共為謀身之計”,也就是商議他們這一伙人的前途問題。王敦被司馬越征為中書令,王導參東海王司馬越軍事,司馬越當時又獨掌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想來他們的謀身之計是大家一齊投奔司馬越。當時司馬睿剛從八王之亂的中心洛陽逃回封國不久,想當然地不愿意再去洛陽,故王導等人不但不去約他,還背著他開會。王曠來到,王導、王敦知道他是司馬窨的親信,也就不讓他進屋參加會議。王曠呢,先打破窗子往里看,然后說出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將欲告官”。他們大部分都是官,王敦還是未來掌朝政的三品官中書令,誰能管他們?但是,臨沂屬瑯邪國,司馬睿是瑯邪國王,軍事上瑯邪又是平東將軍的轄區(qū)。王曠不啻告訴他們,自己乃是奉了司馬睿的命令而來的。加以王曠移鎮(zhèn)江東之策又確實比不帶兵馬,赤手投奔司馬越的辦法為優(yōu),所以王導、王敦等人也就同意舉族(王導留下了兩個兄弟在原籍)隨司馬睿南渡了。但是,親王移鎮(zhèn)必須得到皇帝的允許,恰巧王敦要去洛陽任中書令,于是請求移鎮(zhèn)的奏表就交他帶去。這時,司馬越并不在洛陽,他于三月份出鎮(zhèn)許昌了。他知道王敦要去洛陽上任,告知王敦,自己的妻子(裴妃)在洛陽,可以幫得上忙。果然,大約王敦307年6月(資料第6條,“6月,進軍下邳,治嚴”。治嚴即整理行裝)通過裴妃,獲得懷帝的允諾,有信息告知司馬睿,睿才令全部南遷者治嚴。七月已末(農(nóng)歷十一)下詔以平東將軍瑯邪王睿為安東將軍,都督揚州江南諸軍事。九月戊申(也是十一日)瑯邪王睿至建鄴。 因為有資料第3條第4條的記載,田余慶先生在《東晉門閥政治》中才用有餅大家吃的辦法,寫道:“它說明南渡的問題不是一人一時匆匆的決斷,而是經(jīng)過很多人的反復策劃,概括言之,南渡之舉王氏兄弟曾策劃于密室,其中王曠倡其議,王敦助其謀,王導以參東海王越軍事,為瑯琊王睿司馬的關鍵地位主持其事,裴妃亦有其意,居內(nèi)大力贊助;最后決策當出于司馬越與王衍二人,特別是司馬越?!碑斎唬耸碌拇俪纱蠹叶加蟹莶患?,但田先生的解釋有三處不當:1、共謀于密室分前后兩截,前半截王敦,王導共為謀身之計,顯然是背著司馬睿的,也當然不是打算移鎮(zhèn)江南,只能是投奔司馬越,因此才不允許王曠進屋,后半截是待到王曠先威脅,后說明依司馬睿移鎮(zhèn)江南之利,才使得敦導同意。王導怎能算關鍵人物?考:他那時連司馬睿的部下都不是。等到詔書下來。司馬睿從平東將軍改為安東將軍,從都督徐州諸軍事改為都督揚州江南諸軍事,應當重組軍府。據(jù)材料第6條,知道新班底四個主要人物為裴郃(9)、王導、顧榮、賀循,全是新人,王導是此時才為安東司馬(不是平東司馬)的。看第5條,組織安東軍府,應該是王曠的建議。因為四人中,顧榮、賀循是江南頭面人物,王曠任丹陽太守時自然相識,他又在陳敏敗亡后給了顧榮一個面子,未重回丹陽太守原任。王導,既已決定率領全族南渡,自然不能再作參東海王軍事。司馬睿讓他作安東司馬,是最合理的安排,只有這個裴郃,任安東長史似乎是王曠推薦的,因此王曠,才寫信給司馬越報告裴郃在建鄴受人歡迎的情況(裴郃是裴妃之兄)。綜上所述,司馬睿的永嘉南渡,王曠(而非王導)才是關鍵人物。2、說“裴妃亦有其意,居內(nèi)大力贊助”也不含乎事實。王導等人密議的地點在瑯邪臨沂,事先連王導都想不到會去江南,裴妃在洛陽,怎么能“亦有其意”呢?她所以參與其事,只是因為此事必須由晉懷帝下詔書,司馬越在許昌,裴妃在洛陽,她能替王敦將申請移鎮(zhèn)江南的奏表送達懷帝并勸說懷帝批準而已。3、說這件事最終由司馬越、王衍決策,也對也不對。王敦由臨沂去洛陽,路經(jīng)許昌,自然與司馬越商議此事,司馬越自然是同意的,所以才有裴妃在洛陽幫助操作。至于王衍,他一直在洛陽,官拜司徒。308年5月,尚有他擊敗寇洛陽的王彌的記載,那時司馬越在鄄城,王衍尚未入司馬越軍府,二人不在一起,怎能共同決策?事實上直到310年司馬越率眾出許昌時,王衍才作為他的軍司(10)與之同行。司馬越死去,王衍代領其軍,為石勒所破。衍越二人的經(jīng)歷,《晉書·元帝紀》記載歷歷分明,田先生堅持司馬越王衍之間已有“王與馬共天下”的關系,不顧時與地的變化,司馬越的事,過早地加到王衍身上。 以上旨在考證王曠在司馬睿決策南渡上的作用。南渡對瑯邪王氏興盛的作用,前文已予以考辨。決策的到底是何人,正史中記得含胡,埋沒了王曠的功績。茲事體大,故立專節(jié)以辨之,順便說一句,記此事最詳盡的,是《太平御覽》所引《語林》之文?!墩Z林》,裴啟所撰,他成此書時為公元362年,時王羲之剛死一年。王曠之孫王凝之、徽之、操之、獻之俱健在。王導之孫王珣、王珉也都健在,對裴啟所記,王氏諸子弟都沒有異議,可見裴啟所記不虛。當時人記當時事,算得上是接近第一手的資料。 五、在東晉的興替沉浮 東晉王朝存在了104年,在此期間,有北方“十六國”的南侵,有門閥大族有兵權者的窺伺大位,有掌有兵權者的內(nèi)斗,有境內(nèi)人民的“起義”(11);也算得動亂頻仍。像瑯邪王氏這樣參與開國大業(yè)的家族,不可能不被捲人這些動亂之中或者受其影響,隨著動亂的結果不同,參與者也隨之或得勢或失勢。不過,如瑯邪王氏這樣子孫支系眾多,而又各立門庭,對朝政國是,就未必能全族觀點一致。因此,本節(jié)打算梳理兩個問題;一、瑯邪王氏本支內(nèi)的興替變化;二、與其他大族比較,瑯邪王氏全族在東晉時的浮沉。 1、瑯邪王氏各分支過江后的延續(xù)與中斷 王覽六子,其孫輩隨從司馬睿過江的為王裁子王導(為僧者不計人)。王基子王含、王敦。王會子王舒、王邃。王正子王曠、王廙、王彬。王琛子王棱、王侃。王敦作亂,病死,被開墓揚尸。王含及其子王瑜、王應(過繼與王敦)戰(zhàn)敗,去荊州投王舒,被王舒沉于江。王基一支中絕。王舒本是王敦同黨,因沉王舒父子于江有功,未受連累。討蘇峻,封彭澤縣侯、卒。長子宴之被蘇峻所害,孫崑之,曾孫陋之嗣。又其次子允之后來官至衛(wèi)將軍,下傳三世,王希之、范之,似已至晉末。以后可能無嗣。王邃因為不應明帝發(fā)兵討王敦之詔,因而在王敦之亂平定后,憂懼而死(12)。王會一支中絕。王棱因為反對王敦作亂,敦使人害之。棱弟侃,仕至吳國內(nèi)史,不知有無后嗣,王琛一支也中絕。王彥于西晉末年便后嗣無聞,故王覽六子中次子基、三子會、五子彥,六子琛四支,至東晉末俱已中絕,只剩下長子王導、四子王正兩支經(jīng)歷南北朝而入隋、唐,世澤綿遠。只是所謂其傳中絕,不一定都是子孫斷絕,或許后世無顯宦,史書不載,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吧。晉、宋之間的《王氏譜》已佚失,今天傳世之譜,多為明朝以后所修,無法據(jù)以補入了。 2、瑯邪王氏在東晉的沉浮 司馬睿南渡時,王敦在洛陽,王舒還在青州(他本在青州投依王敦)料理公主的后事。王廙、王彬在濮陽。真正輔佐安東軍府的是王曠、裴郃、王導、顧榮、賀循等五人。顧榮為軍司(即軍師,避司馬師諱而改稱,是軍府的首席幕僚,并非軍司馬,但后人往往把二者弄混了),職務最高,可是與賀循均是司馬睿為安撫江南大姓而委任的。真正的心腹是王曠、裴郃、王導3人。當務之急,為了鞏固地位,非要把都督揚州江北諸軍事的兵權拿到手不可,便派王曠去淮南。都督江北諸軍事的周馥發(fā)現(xiàn)了這一陰謀,不知怎么說動了司馬越,派王曠千里迢迢,越淮渡河去救上黨。王曠為淮南內(nèi)史,兵馬最多不過五千人。周馥把自己管轄下的兵馬三萬人讓與了王曠。他算定了王曠必敗,但自己的兵馬可以另行補充。果然王曠戰(zhàn)敗,全軍覆沒,他個人下落不明。但是司馬睿沒有放棄兼併淮南兵馬的原計劃,又派裴郃(《晉·元帝紀》作裴碩,《裴秀傳》作裴邵,疑本作裴邵,字形相似誤為郃。邵、碩一音之轉)任淮南內(nèi)史,時為公元310年。11月,周馥上書以洛陽孤危,請遷都壽春。司馬越以馥不先告知自己而直接上書于懷帝,大怒。召馥和裴碩(即裴郃)。馥不肯行,令碩領兵先行。碩詐稱受越密旨,襲馥。戰(zhàn)敗了,向司馬睿求救。311年正月,睿令甘茂攻周馥,周馥兵敗奔項,憂憤而死。裴郃終于擔任了東中郎將,使持節(jié),都督揚州江西(即江北)淮北諸軍事。他領兵去與司馬越相會,不料,卒于軍中。司馬睿終于得到了揚州江北的兵權,卻損失了王曠、裴郃兩大親信。隨他南渡的親信只剩下王導一人。王導是很佩服裴郃的,到了晚年,還說裴道期劉王喬在,吾不得獨登此位(所謂此位《晉書·裴秀傳附裴邵》作司空,《劉隗傳附劉疇傳》作司徒。濤按,作司徒是)。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瑯邪王氏渡江投奔司馬睿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首先,王曠的兩個兄弟王廙、王彬奉侍母親來到。接著,王舒“與諸父兄弟”(13)也“渡江委焉”。這里諸父兄弟不知所指何人,大約有王含、王棱、王侃。早在309年時,司馬越已假懷帝之命任王敦為揚州刺史,但未將原刺史劉陶免職。敦到揚州,司馬睿暫時任命他為安東軍府的軍諮祭酒。不久,劉陶卒,王敦才得為揚州刺史,廣武將軍。接著遷左將軍,都督征討諸軍事,假節(jié)。這都督征討諸軍事,沒有軍府常駐之地,實際上專為替司馬睿擴充地盤特設之官。果然,不久便與甘卓討平華軼,得了沿江又一大州江州。當時,荊湘流民首領杜弢叛,占領湘州、荊州,王敦又督陶侃討平之,于是,巴蜀以下,沿江各大州均為司馬睿所占有。隨著地盤的擴大,司馬睿先是升為鎮(zhèn)東大將軍。313年,懷帝被前趙劉曜所俘,司馬鄴(即晉愍帝)在長安即帝位,先封司馬睿為侍中、左丞相,大都督陜東諸軍事。315年又晉封為大都督,督中外諸軍事,右丞相。無異將全國兵馬大權及行政權名義上都交與了他。這時,司馬睿集軍政大權于一身,又有了江南的廣大地盤,奠定了316年司馬鄴降前趙后他成為晉朝惟一有資格稱帝的地位。果然,在部下文官武將及西晉宗室的擁立下,他于317年稱晉王,318年稱帝。因立國于江東一帶,史家稱為東晉。 王導隨著司馬睿的職位日高,不但歷遷丹陽太守,拜寧遠將軍,丞相軍諮祭酒、右將軍、揚州刺史、監(jiān)江南諸軍事。驃騎將軍,加散騎常待,都督中外諸軍。后來升到領中書監(jiān),假節(jié),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如故(揚州為司馬睿寄居之地,刺史照例用親信人。錄尚書事等于有實權的丞相,雖然這時司馬睿也不過官居丞相),而且將過江的兄弟子侄,陸續(xù)安插在中朝、外朝。當司馬睿稱帝時,已知瑯邪王氏的第三代人物任官如下:王導晉封武岡侯、進位侍中、司空、假節(jié)、錄尚書事、領中書監(jiān)(因為加了司空的頭街,成為一品官了)。王敦,侍中,大將軍,江州牧(后改江州刺史)。王舒、廷尉。王廙:寧遠將軍,荊州刺史。王彬;侍中。王棱,廣武將軍,豫章太守。王含,南中郎將。王邃,尚書。這時,文武兩個最高官,沿江三大州(荊、江、揚)的刺史,都由王氏子弟擔任,故有“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這是瑯邪王氏最為鼎盛的時期。 司馬睿為帝后,逐漸感到王氏勢力太大,便重用劉隗、刁協(xié),抑裁王氏勢力。王敦倚仗手握重兵,兩次起兵攻打建康。第一次以“清君側”(清除劉隗、刁協(xié))為名,殺了周覬、戴淵、刁協(xié)。王氏族內(nèi)意見不一,王含在王敦兵至蕪湖時,逃出建康,投奔王敦。王導率領族中二十余人,在臺等候處分,元帝赦免了他們。等到王敦占領建康,王導貌似中立,實際站到王敦一邊。王彬卻公開指斥王敦“抗旌犯順?!蓖醵匾驗楦鼡Q皇帝的條件不成熟,更換了百官百余人,退兵回武昌,但留下了王邃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諸軍事,鎮(zhèn)淮陰,又清除了湘州刺史譙王司馬丞。他自己遙控朝政,“四方貢獻多入其府,將相岳牧皆出其門?!苯Y果,東晉開國皇帝司馬睿憂憤而死。王敦看到元帝已死,自己最畏懼的祖逖、甘卓也死去,便決定二次起兵,纂奪皇位。新繼位的皇帝司馬紹(史稱明帝)決心用自己能指揮的兵力抵抗。王敦走到于湖,有病,越來越沉重,用從王含過繼來的兒子王應領兵,王含主張向建康進軍。王導知道王敦病勢沉重,站在明帝一邊勸王含退兵,王含進兵,大敗。王敦病死,王含與沈充合兵再攻建康,又大敗。燒營夜遁。王含、王瑜、王應投奔王舒,被舒沉于長江。這一次大動亂后,瑯邪王氏中王基一支絕后,王會一支的王舒雖因沉王含等于江有功,后來明帝發(fā)現(xiàn)他一直站在王敦一邊,將他由荊州刺史遷湘州刺史,已不受重用。只是不久,蘇峻作亂,他兒子允之平亂有功,留下了這一支,直到晉末,王允之以后再也沒出人才。王邃因暗助王敦,憂憤而死。因此,瑯邪王氏只剩下王導一支的王洽、王恬、王劭、王薈。王曠一支的王羲之。王廣一支的王頤之、王胡之、王耆之、王羨之。王彬一支的王彭之、王彪之、王興之、王企之。明帝對于王導,表面上待以殊禮,加太保,卻奪去了他的錄尚書事,又調(diào)應詹為江州刺史,陶侃為荊州刺史,征西大將軍,都督荊湘雍涼諸軍事。討王含立了大功的郗鑒為車騎將軍。都督青兗二州諸軍事,假節(jié),鎮(zhèn)廣陵。這樣,完全控制了長江上下游要害之地?!巴跖c馬共天下”的局面從此結束了。 明帝在位三年死去,遺詔輔佐太子的共七人,太宰司馬羕,司徒王導、尚書令卞壺、車騎將軍郗鑒、護軍將軍庾亮、領軍將軍陸曄,丹揚尹溫嶠。王導知道自己在其中只是陪襯,當群臣向新皇帝進璽時,王導稱病不參加,被卞壺公開批評,又趕緊到場,新皇帝司馬衍才6歲(史稱成帝),尊明帝后庾氏為皇太后,庾太后臨朝稱制,以王導為錄尚書事,與中書令庾亮,尚書令卞壺參輔朝政,但事之大要卻由帝舅庾亮決定。 不久,庾亮處事不當,引得歷陽內(nèi)史蘇峻舉兵攻入建康。他本以討庾亮為名。攻人京城,尚末篡位,只是“改易官司,置其親黨,朝廷政事,一皆由之”。不久,出戰(zhàn)被殺。王導原留在建康,蘇峻很尊重他。后來陶侃、庾亮、郗鑒、溫嶠等人起兵逼近建康,王導才攜二子逃人庾亮軍中。不久蘇峻失敗,論平峻功,王導未得升賞。庾亮因為逼反蘇峻,苦求地方官,為都督豫州、揚州之江西,宣城諸軍事,豫州刺史,鎮(zhèn)蕪湖。王導雖仍為司徒,朝政實掌握在庾亮手中。但王導頗受成帝的尊重。加以王彬為將作大匠,王舒、王允之立有戰(zhàn)功,瑯邪王氏的威望仍然未墜。不過,第三代只余王導、王彬二人(王舒于蘇峻平后死去),第四代人剛開始走人仕途。王導很憂慮無人光大門戶,當朝廷任命王允之義興太守,允之以父喪辭卻之后,王導給他的信中哀嘆:“吾群眾死亡略盡,子弟零落,遇汝如親。如其不爾,吾復何言!” 陶侃不久病死,庾亮升任征西將軍,假節(jié)都督江、荊、豫、益、梁、雍六州諸軍事,領江、荊、豫三州刺史,如果庾亮執(zhí)掌朝政是從成帝即位的326年算起,這時已是聲威最盛之時。可是王導在中朝以司徒身份處理日常政務,雖然有缺點(陶侃、庾亮先后都有廢除王導的打算,分別與郗鑒商議,被郗鑒勸止了),但既是開國功臣,又是三朝老臣,足以起到穩(wěn)定大局的作用?,樞巴跏嫌兴蝗嗽冢妥愕於恕皟S姓第一”的地位。公元335年7月,王導死去(8月,郗鑒死去。336年庾亮死去),其前,王彬死去。瑯邪王氏第四代,大都尚在四、五品官間徘徊,計王允之任南中郎將,假節(jié),江州刺史,四品。王恬:后將軍,四品。王胡之、王羲之在庾亮征西將軍幕府中。(《王羲之傳》雖有庾亮臨死,上書推薦他任寧遠將軍,江州刺史事,但是他實刺江州,應在王允之卸任以后)。王彪之:尚書左丞或司徒左長史,六品。這是瑯邪王氏因為青黃不接而衰落的時期,但衰而不斷。還有這么幾個人延一脈至第四代有更多人出仕之時。本來王允之在官場上是大有前途的,但因為和當政的庾氏家庭成員庾懌為爭江州刺史有矛盾,后來被調(diào)出江州任二品官衛(wèi)將軍,可惜剛到任就死了,年方四十歲。與他同歲的王羲之“素自無廊廟志”召他為侍中(三品)、吏部尚書,都是可以升至尚書令仆,中書監(jiān)令的。不知為何,他辭卻,足有好幾年身為布衣,經(jīng)營男婚女嫁之事。 庾亮之弟庾翼死后,會稽王司馬昱錄尚書六條事,以親王而掌大權,這已是(穆帝)司馬聃以沖齡(二歲)即位以后了。昱是皇族,從而短期擺脫了瑯邪王氏、穎川庾氏大族掌權的局面,但是他也要倚靠親信。首先,他重用“弱冠有美名”,父死后廬墓十年的殷浩為建武將軍,揚州刺史(實際上“參綜朝權”,常在臺中輔佐司馬昱)。同時也重用譙國桓氏的桓溫以奪庾翼兒子爰之之權?;笢乇蝗螢榘参鲗④?,假節(jié),都督六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后,漸漸不聽司馬昱、殷浩的約束,舉兵伐十六國中的成漢(立國巴蜀),拜表即行,只用了4個月,就占領了成都,俘成漢君主李勢。滅蜀之后,聲名大振。殷浩忌憚他,用荀羨為吳國內(nèi)史,王羲之為護軍將軍,以鞏固揚州的地位。司馬昱用人很寬松,桓氏而外,陳郡謝氏漸露頭角,郗鑒的子孫漸居重位。王氏子孫出仕的也不少。王珣為桓溫幕僚。王劭也很受桓溫器重,由丹陽尹遷吏部尚書,尚書仆射,領中領軍。王薈為建威將軍,吳國內(nèi)史。王胡之為丹陽尹。王彪之為廷尉,轉吏部尚書。但這幾個人已經(jīng)分別參加到桓溫一邊和司馬昱、殷浩一邊,成為幕僚一類人物,自己不能左右朝政了。只有王羲之為了將相和睦,勸殷浩不要猜防桓溫,但沒有起到作用。 永和八年(352年)后趙滅。北方大亂,殷浩出兵北伐,九年大敗,十年桓溫上疏數(shù)其罪行,浩被免為庶人?;笢刂饾u過問朝廷大計。為了立個能力弱的人為揚州刺史,他選用了王述。從此以后太原王氏勢力日增,導致了這個家庭爾后成為繼桓氏謝氏以后掌握朝政的門閥士族?;笢赜幸靶?,他志在北伐建立大功,提高威信,建立新王朝。故朝政仍由司馬昱掌管,他只領兵在外。十年,北伐,一度戰(zhàn)勝十六國中的前秦,打到長安附近的灞上,因缺糧而退兵。十二年(356年),又一次北伐,在洛陽打敗姚襄,無大成就而退兵。海西公司馬奕太和四年(369年),又北伐前燕,在枋頭退兵,至襄邑而大敗,威名受損。卻于371年廢司馬奕為海西公,立司馬昱為帝(史稱簡文帝)。不到一年,司馬昱死去,立其子司馬昌明為帝(史稱孝武帝)。373年桓溫死,雖然他的諸弟桓豁桓沖等仍掌荊州、江州兵權,朝廷中已是謝安、王彪之執(zhí)政了。當桓溫大權在握時,王羲之為王述所排擠,棄官,誓于父母之墓前,永不為官,不久死去。王胡之升司州刺史、西中郎將,代替謝尚領兵北伐,未動身便病死。王彪之因為得罪了桓溫,官職幾上幾下,始終為司馬昱所信任,遇到大事能決策,故能與謝安共掌朝政,在這段時間內(nèi),王羲之子凝之、肅之、徽之、操之、獻之都已經(jīng)出仕,只知其中徽之的起家官是桓溫的參軍,獻之的起家官為州主簿。王恬已死,王洽被任為中書令,苦辭,升平二年(公元358年)卒于建武將軍吳郡內(nèi)史任上。其子王珣為桓溫橡(幕僚)掌軍中機務,轉大司馬參軍。王珉,以州主簿起家。雖然除了王彪之、王胡之、王洽以外,王氏第五代官職都不高,但是仍然維持了王導、王曠、王廣、王彬四支于不墜。 王彪之于孝武帝太元二年(公元377年)死去后,謝安以中書監(jiān)、驃騎將軍,錄尚書事執(zhí)政。這時前秦苻堅統(tǒng)一了北方,有吞併東晉之意,太元八年(公元383〗年),謝安指揮謝玄,取得了淝水大捷。王獻之很受謝安器重,前后兩次為謝安軍府長史。但他不喜歡任幕僚,改官為建威將軍,吳興太守,因而,他未參與淝水之戰(zhàn)。這時,王氏其他成員官居何職不可考。王獻之死于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當時他官居中書令。自太元8年起孝武帝便讓自己的同母弟會稽王司馬道子錄尚書六條事,欲奪謝安的權。淝水之戰(zhàn)后,他更嫉妒謝安的功勛,一力排擠謝安。謝安死在王獻之前面,王獻之這個中書令是無實權的,王獻之死后,王珉接替了中書令,二年以后死去。在謝氏掌政的這一段時間,瑯邪王氏雖然出了兩個中書令,實際上已呈中衰之勢了。 隨著司馬道子錄尚書六條事,太原王氏當權開始。孝武帝司馬昌明的皇后王氏與會稽王司馬道子妃王氏,分別出于太原王氏的兩支: 孝武皇后是王恭的妹妹。司道道子妃是王國寶的妹妹。司馬道子與王國寶同掌朝政,朝政昏亂。孝武帝卻培養(yǎng)外鎮(zhèn)勢力,以郗恢鎮(zhèn)襄陽,以殷仲堪鎮(zhèn)江陵,以王恭鎮(zhèn)京口,與之相抗。公元396年,孝武帝死,司馬德恭即位(史稱安帝),他是一個白癡,司馬道子大權獨攬。397年,王恭舉兵討王國寶,司馬道子不得不殺王國寶及其弟王緒。398年王恭又起兵,以討王愉、司馬尚之、司馬休之(三人都是司馬道子新的親信)為名,聯(lián)合上游荊州殷仲堪、桓玄(桓溫之子)兩路來攻建康。俘王愉。這時司馬道子已將大權交與兒子司馬元顯,元顯買通了王恭手下大將劉牢之倒戈,王恭被擒,滿門俱死。王國寶一支在王恭起兵時,亦滿門俱死。這樣太原王氏除了被桓玄俘獲的王愉以外,兩大支自相火併,全都死亡。王愉后來也被劉裕殺死。從此太原王氏在南朝(宋、齊、梁、陳)中完全消失了。在王恭王國寶互相殘殺中,瑯邪王氏只有一人參與其中,即王薈之子王廞。他先助王恭,后來又上表司馬道子欲討王恭,被王恭部下劉牢之所殺。還有一個王珣,要調(diào)停于王恭與王國寶之間,既被王恭譏為像胡廣一樣圓滑,誰也不得罪,又差一點被王國寶殺死。王恭第二次起兵,他便不得不接受王恭委任的都督瑯邪水陸軍事了。幸而桓玄器重他,得以壽終,死后贈車騎將軍(三品)。他的幾個兒子,顯名于劉宋王朝。 另外,一個間接受到影響的人,人們不大注意到他,這便是王凝之。他是王羲之的第二個兒子,大約才氣平庸,一結婚便被妻子才女謝道蘊所嘲笑:“想不到天地之間還有這么一個(無才能的)王郎”。但是東晉時越是這種胡涂人越容易升官。太原二王相爭時,他為江州刺史。司馬元顯為了控制上游,派太原王氏的王愉為江州刺史,代替了他。他被任為左將軍,會稽內(nèi)史,這是398年的事,399年,孫恩起義,攻會稽,王凝之被殺。他要是仍在江州呢,可能躲過這一劫,王羲之一脈也不至于完全衰敗。 再以后,桓玄攻人建康,元興二年(公元403年),桓玄篡位,國號楚。三年,劉裕等發(fā)兵攻桓玄,破建康,又破荊州,迎回晉安帝復帝位。殺桓玄。此后,劉裕有大功,已經(jīng)安排取晉而代之了。這過程中一件有意思的事是:桓玄篡位,王導的孫子王謐奉上安帝的傳國璽。劉裕攻入建康后,他又推薦劉裕為揚州刺史。從此開了南朝改朝換代,必有瑯邪王氏中有地位者勸進的先例。 研究瑯邪王氏一族在東晉的興替浮沉,不可不與當時掌權的其他門閥士族作對比研究。綜計門閥士族前后掌握政權的有:瑯邪王氏,潁川庾氏,譙國桓氏、陳郡謝氏,太原王氏。殷浩執(zhí)政的時間太短,就不計入了。五大門閥中,潁川庾氏與太原王氏的結果是幾乎全族覆沒。譙國桓氏在桓玄失敗后,除了桓謙北投姚興以外,也是全族覆滅。只有瑯邪王氏、陳郡謝氏,進人南朝以后,仍為大族,阮裕曾說謝萬是“新出門戶”,而瑯邪王氏不僅與東晉一朝相終結,更可上溯至兩漢,門戶的源遠流長,在謝氏之上。 今為作一簡要概括如下: 東晉王朝,在八王之亂中,得以南渡,在建鄴站往腳跟,得力于王曠的獻策、王導王敦的輔佐。故王朝建立之初,王氏布列于朝中。內(nèi)有王導,為丞相20余年,對穩(wěn)定新建立的王朝,起了很大的作用,外有王敦,揚州之外,又取得了荊州、湘州、江州,形成了南朝的格局。其后的王彬、王彪之、王獻之、王珣、王珉、王嘏、王謐等人,或為尚書仆射、或為中書令,或為司徒,雖權勢有大有小,都居于中樞決策之位。外有王舒、王廙、王含、王邃、王允之、王恬、王羲之、王劭、王胡之、王凝之,都擔任過刺史、太守和各種名號的將軍,統(tǒng)領兵馬,鎮(zhèn)守重要州郡。因此,在整個東晉王朝中,幾個大門閥家族,旋起族滅,瑯邪王氏,卻在每代皇帝治下,都有輔弼人才,到南朝時,仍為四大姓(王謝袁蕭)的首姓。有人稱此現(xiàn)象為細水長流,以區(qū)別太原王氏那其興也忽焉,其滅也倏然。然耶?否耶?此處不具論了。 六、兩晉墓志銘中的瑯邪王氏 1、兩重證據(jù)法與兩晉的出土墓志 史學大師王國維倡“兩重證據(jù)法,即治文、史學科應以地下出土文物及傳世的文獻資料,在研究學術時交互為證,始能得出較正確的結論。據(jù)此。今日研究中古瑯邪王氏家族,所需要的論證,除了史部諸書與《世說新語》、《郭子》、《語林》以及晉以后傳下的譜牒之書外,所需要參考的,無過于兩晉、南北朝、隋、唐出土的墓志銘。本書將于本篇以及南北朝、隋唐兩篇述考中引錄一部分各該朝代的墓志銘,以資參考。 漢代至南北朝時期,是中國古代石刻中墓志這一大類型的產(chǎn)生和形成階段。但是據(jù)趙超所著《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輯錄的看來(14),漢魏兩朝的墓志甚少,兩晉時,才稍稍多了起來,卻并未統(tǒng)一稱作墓志,也沒有銘文。只在南朝宋元嘉年間以后,才都有了銘文,而且統(tǒng)一稱作墓志銘。這是因為漢人時興在墳墓外立石碑,不大需要墓志。魏、晉都禁止立碑,但被埋入墳墓的人有必要使后世知道他姓甚名誰,所以開始有人刻磚、石為志,寫明墓主的姓名、鄉(xiāng)里、官職、卒年、葬于何地等等,放在靈柩前面或墓穴壁上。那時,名稱還不統(tǒng)一。就西晉所立而論,有的稱墓志,有的稱墓碑,有的稱神柩(表示這是某人的棺木),有的稱柩銘,有的單稱碑,有的單稱銘。東晉時稱墓志者漸多,卻不提銘文。這一切志文,都字數(shù)不多,很少諛墓(對死者歌功頌德)之文。不過志文雖然簡單,有的足以補上史之缺文,又能表現(xiàn)出書法的演變,所以還是有學術價值的。 2、東晉墓志文選錄 《匯編》西晉部分中,沒有瑯琊王氏成員的墓志。東晉部分中,收入20世紀南京象山出土的王彬一家人的墓志四件,即王興之墓志、王閔之墓志、王丹虎墓志、夏金虎墓志。再據(jù)《文物》雜志所補入20世紀90年代在象山出土的墓志四件。計共八件: (一)(王興之墓志)銘文(15): 君諱興之、字稚陋,瑯耶臨沂都鄉(xiāng)南仁里。征西大將軍行參軍、贛令。春秋卅一,咸康六年十月十八日卒。以七年七月廿六日葬于丹陽建康之臼石,于先考散騎常侍尚書左仆射特進衛(wèi)將軍都亭肅侯墓之左,故刻石為識,臧之于墓。長子閩之。女子稚容,次子嗣之,出養(yǎng)第二伯。次子咸之,次子預之。(背面即碑陰銘文)命婦西河界休都鄉(xiāng)吉遷里宋氏,名和之,字奉贏,春秋卅五。永和四年十月三日卒,以其月廿二日合葬于君柩之右。(下略) (二)(王閩之墓志)銘文: 晉故男子瑯耶臨沂都鄉(xiāng)南仁里王閩之,字治民,故尚書左仆射特進衛(wèi)將軍彬之孫,贛令興之之元子。年廿八,升平二年三月九日卒,葬于舊墓,在贛令墓(下轉入碑陰)之后,故刻磚于墓為識。妻吳興施氏,字女式。子嗣之,咸之、預之。 (三)(王丹虎墓志)銘文: 晉故散騎常侍特進衛(wèi)將軍尚書左仆射都亭肅侯瑯耶臨沂王彬之長女,字丹虎,年五十八,升平三年七月廿八曰卒,其年九月卅日葬于臼石。在彬之墓右,刻磚為識。 (四)(夏金虎墓志)銘文 晉故衛(wèi)將軍左仆射肅侯瑯耶臨沂王彬繼室夫人夏金虎,年八十五。太元十七年正月廿二亡。夫人男企之,衛(wèi)軍參軍。婦彭城曹秀姜。父蔓,少府卿。大女翁愛,嫡淯陽丁引。父寶,永嘉太守。小女隆愛,嫡長樂馮循。父懷,太常卿。 據(jù)《文物》補人之四件: (五)(王康之墓志)志文: 永和十二年十月十七日,晉故男子瑯耶臨沂王康之,字承叔,年廿二,卒。其年十一月十日,葬于臼石,故刻磚為識。 (六)(王企之墓志)志文 晉故前丹陽令、騎都尉、瑯耶臨沂都鄉(xiāng)南仁里王企之,字少及,春秋卅九。泰和二年十二月廿一日卒。三年初月廿八日葬于丹陽建康之臼石,故刻石為志。所生母夏氏,妻曹氏,息女字媚榮,適廬江何粹、字祖慶。息男摹之,字敬道。 (七)(王建之墓志)志文: 晉故振武將軍鄱陽太守都亭侯瑯耶臨沂縣都鄉(xiāng)南仁里王建之,字榮妣。故散騎常侍、特進、衛(wèi)將軍、尚書左仆射、都亭肅侯彬之孫。故給事黃門侍郎、都亭侯彭之之長子。本州迎西曹,不行,襲封都亭侯。州檄主簿、建威參軍、太學博士、州別駕,不行。長山令、廷尉監(jiān)、尚書右丞、車騎長史、尚書左丞、中書侍郎、振威將軍、鄱陽太守。春秋五十五。泰和六年閏月丙辰朔十二日丁丑,薨于郡官舍。夫人南陽湼陽劉氏,先建之半年薨。咸安二年三月甲午朔,十四日丁未遷神。其年四月癸亥朔,廿六日戊午,合葬舊墓,在丹陽建康之臼石,丹陽令君墓之東。故刻石為識。二男未識不育。大女玉龜,次女道末,并二歲亡。小女張愿,適濟陽卞嗣之,字奉伯。小男紀之,字元萬。建中母弟翹之,見廬陵太守。小弟朔之,前太宰從事中郎。 (八)(王康之妻何法登墓志)志文 晉故處士瑯耶臨沂王康之妻,廬江潛何氏,侍中司空文穆公女,字法登。年五十一,泰元十四年正月廿五曰卒。其年三月六日,附葬處士君墓于臼石,刻磚為識。養(yǎng)兄臨之息績之。女字夙旻,適廬江何元度。 3、八志透示的幾點信息 (一)象山,在今南京市的北郊,也就是志文中所說的臼石。上一世紀60年代開始,南京市文管會在其地發(fā)掘了七座瑯琊王氏墓地,出土了若干墓志。加上2000年的發(fā)掘就是上面引錄的八塊。看來這是王彬一支所經(jīng)營的墓葬地。那末,王導一支、王廙一支、甚或王舒一支也應當各有其墓地。墓地如此,居處亦然,想來瑯琊王氏至少在穆帝永和以后,在建康的聚居地,必不止烏衣、馬糞兩處了。 (二)王彬一系的墓志似乎自成一體。八文都字數(shù)不多,但名字、籍貫、官職、享年、子女及其配偶,下葬時間,都包括進去了。八篇中都有相同的一句:“立石(磚)以識之”。査趙超《匯編》東晉其他各志志文中,均無此一句,看來是用來說明所以立石乃為了記墓主身份的。所以八志均無“志額”,現(xiàn)在各志所加以“xxx墓志”及“銘文”或“志文”字樣,均為后人所加。不可據(jù)以認為那時就通稱墓志了。 (三)墓志文雖簡單,但仍然可以補史之缺文,例如《晉書·王彬傳》,只說王彬長子彭之,次彪之,最知名。據(jù)墓志文,王彬有四子:彭之、彪之、興之、企之(南京對象山王氏墓地的發(fā)掘簡報,錄文時把企之寫作仚之。筆者昔年編《魏晉瑯琊王氏譜》從其說。今志文既云字少及,自當名企之。今從羅新、葉煒《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之言,改正舊說)。王彪之之子,《晉書》只言:“二子:越之……臨之。”據(jù)墓志所記,應是三子即越之、臨之、康之。又趙宋汪藻所修的《瑯琊臨沂王氏譜》,把王翹之作為王彬的兒子。今據(jù)《王建之墓志》,翹之顯然是彭之的兒子,王彬的孫子。 (四)墓志文偶用通假字,如立石以“識”之,“識”自是代替“志”字。又如《夏金虎墓志中的“大女翁愛,嫡淯陽丁引”,“嫡”字自是代替“適”字??墒前酥局械默?span style="line-height: 36.3556px; color: rgb(0, 0, 255);">邪臨沂都寫作瑯耶臨沂,就不是偶然的,可見當時自有這么一種寫法,研究瑯琊王氏的人,不可不知。 注釋:, (1)南朝論書法者,多稱王廙為王羲之的叔父。又劉隗彈奏王籍之表(王籍之,王曠之長子,王羲之之兄)也說王廙王彬是王籍之的叔父。這是第一手資料,故王正之子的次序應為曠、廙、彬。《新唐表》排次序,錯寫作廙、曠、彬,貽誤后人,影響甚大。 (2)王彬4子,見后文《魏、晉世系表》之第二表。 (3)魏朝只記王祥、王雄。其后均入晉,故實為《晉代世系表》。 (4)朱文,載于吉林人民出版社版《王羲之與瑯琊王氏文化研究新編》。 (5)趙文,載于紅旗出版社版《王羲之書法與瑯琊王氏研究》。 (6)毛漢光《中國中古社會史論》367頁。 (7)指周馥向司馬越推薦,情愿將麾下三萬兵馬交與王曠,令王曠去救上黨。但這只是一種推測,無史料根據(jù)。 (8)見中國文史出版社版拙著《王羲之及其家族考論》1至18 頁。 (9)裴郃即《晉書·裴秀傳》的裴邵,亦即繼王曠為淮南內(nèi)史的裴碩。郃是形似邵導致的字誤,碩又是邵一音之轉。三者實為一人,詳列《三國志》裴注,《晉書》及《世說新語》敬胤注以比較之,即可明白。 (10)《晉書·元帝紀》及《晉書·王衍傳》。 (11)孫恩之父與盧循,俱為北方大族,他們起兵反晉,算不算農(nóng)民起義,史學家尚有爭議。 (12)《世說新語》敬胤注。 (13)《晉書·王舒?zhèn)鳌贰?/span> (14)除了趙超《匯編以外》,還有趙萬里整理的《漢魏南北朝墓志集釋》、《匯編》錯字較多,但收錄較全,所以本書引錄的墓志文全出自《匯編》。 (15)趙超《匯編》中標題只有《銘文》二字,括號內(nèi)五字為筆者所加。下面六墓志同此。按《銘文》,以作《志文》為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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