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敘事學探索詩歌鑒賞之路

——《涉江采芙蓉》課堂實錄

劉小芳

師：同學們，悠悠中華，是詩歌的國度，是詩意的民族。今天，就讓我們一起溯流而上，站在一千八百多年前的歷史河岸，靠近《涉江采芙蓉》，去聆聽這朵詩花的吟唱，去感受一份豐富的詩情。

師：首先，請大家自由朗讀，用心體會這首詩的情感。

（生讀，師板書課題）

師：同學們，在自由的朗讀中，你覺得這首詩抒發(fā)的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呢？

師：這么整齊?。看蠹覐脑娭惺裁吹胤娇闯龅哪?？

師：還有沒有呢？

師：能抓住詩眼和關(guān)鍵詞來理解,非常不錯，那有沒有同學主動來通過朗讀感受這種情感呢？

生：深情朗讀。（掌聲四起）

（讀完掌聲起）

生：放慢的，憂傷的······

師：老師聽出大家讀出詩的一些情感來了，那么，這思念、憂傷，抒發(fā)的究竟是誰的情感呢？

（1）以舊帶新，認識敘述者

師：男子的？女子的？都有啊？（學生觀點不一）其實啊，大家有爭議是正常的，因為詩歌一般都省略了主語，在理解的時候就需要我們補充，那這首詩的主語該怎么補充呢？

（師展示ppt，三處主語填空，生說，師板書，師生一起推進）

生：我。

師：我，他，然后呢？

生：我們。

師：大家想一想，“我”和“他”，能不能說成“我們”呢？

生：能。

師：“我采芙蓉”“他望舊鄉(xiāng)”“我們同心”?

生：應(yīng)該把“他”改成“你”。

師：“我”和“你”，構(gòu)成“我們”，很好！那還可以怎么加呢？

生：你、我、我們。

師：想一想，還可以怎么加?

生：我，我，我們。

師：大家再想一想，還可以怎么加？

生：ta ta  tamen

師：那第一個ta是哪一個呢？她！第二個？他！然后？對，是“他們”

師：好，同學們，我們是在集體智慧的努力下，感受到主語可以這樣來加，那么究竟是誰在敘述這詩的內(nèi)容呢？我們看這一組是誰在敘述？

生：女子。

師：第二組呢？

生：男子。

師：第三組呢？

生：女子，男子，一起的······

師：有點難，有爭議了，來，這位同學說說你的理由。

生：我認為“女子”和“男子”是一起的?！芭印痹诓绍饺兀澳凶印痹谕f鄉(xiāng)。

師：就是說這個人會變？有沒有同學來解決這個疑惑呢？

生：我覺得就像說話，女的說“我”在采芙蓉，男的說“我”在望舊鄉(xiāng)。

師：究竟我們能不能解決呢？這個疑惑點我們先放一放，我們看最后這一組，誰在敘述呢？

生：別人。

師：那我們叫他“旁觀者”。同學們，誰在敘述詩歌的內(nèi)容，誰就是詩歌的敘述者，抒發(fā)的就是誰的情感。那什么叫敘述者呢？我們先來認識一下。

（師出示幻燈片：敘述者，是敘事行為的承擔者，是個虛擬的人，其作用是講故事。作者為了實現(xiàn)表達效果，特意設(shè)置一個恰當角色代替自己說話。）

師：大家小聲朗讀。

師：好，在平常我們學習詩詞中啊，往往習慣把敘述者與詩人本人簡單地劃等號，忽略了對敘述者的認識，其實，初中時在溫庭筠的《憶江南》里我們曾接觸過的,大家齊來朗誦。

生:憶江南 溫庭筠（yún）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師：請思考一下，這首詞的主語可以怎么加？

生：“我”。

師：“我”是誰呢？

生：女子。

師：敘述者是女子，那抒發(fā)女子什么情感呢？

生：思念。

師：還可以怎么加呢，這主語？

生：“她”。

師：敘述者？

生：旁觀者。

師：旁觀者！抒發(fā)旁觀者什么情感呢？

生：對女子的同情。

師：嗯，思維來得非?？?！那我們在學習詩詞的時候，可以像這樣通過補充主語，明確敘述者，來明確抒發(fā)了誰的情感，以更好地理解詩詞。剛才我們留下一個困難點，“我”采芙蓉，“我”望舊鄉(xiāng)，“我們”同心而離居。那究竟是以誰來作為敘述者呢？我們要確定，詩歌的敘述者是一個人才行。那請問，我們確定是誰呢？

生：可以是女子，也可以是男子。

師：敘述是一個人，那男子在望舊鄉(xiāng)，女子在采芙蓉，這中間怎么說通呢？

生：是想像。

師：非常好，詩歌創(chuàng)作離不開想像，我們在解讀的時候也離不開想像，這樣我們就理解通了。剛才我們通過補充主語，明確了《涉江采芙蓉》的敘述者可以是女子，可以是男子，還可以是旁觀者。那你更喜歡哪一種呢？請說說理由，并揣摩情感。

（2）合作探討，體會效果

師：合作就是力量，大家小組思考討論：你更喜歡哪一種敘述者？請說出理由，并揣摩其情感特點。女子？男子？旁觀者？

（生討論，師巡視）

師：小組推薦代表發(fā)言，展示討論的成果。

生：我們小組都認為是第三種，“我”“我”“我們”更體現(xiàn)思念的一種程度。平常都會想像對方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想念我，也體現(xiàn)一種心連心的感覺。

師：把那種心心相通，心有靈犀不點通的感覺解讀出來了。來，下一組呢？

生：我們小組更贊同“我”“你”“我們”，從意思上來說，這個情感比較細膩，一般屬于女子抒發(fā)出來的。而且開始是女子涉江采芙蓉，然后通過這一行為，自然而然的產(chǎn)生想像，想像男子還顧望舊鄉(xiāng)，這樣就會更加自然地承接過來了。

師：雖然你是個男孩子，但是你感受到女子細膩的情感，你覺得這詩中，什么地方很突出女子這細膩的情感呢？

生：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師：那你朗誦體會一下這細膩的感情。

生：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師：對，用朗讀來理解這情感。那下一組呢？

生：我認為是“我”“我”“我們”，是以女子來寫的。我想的情節(jié)，是這女子很優(yōu)秀，美若天仙，這男子比較普通一點。這女子被另一個高富帥看中，就帶走了，其實女子內(nèi)心很思念夫君的，就回想以前的生活，雖然貧窮普通的生活，但很快樂。

師：這背后是一個凄美的故事，婉曲的愛情故事，那請問，還顧望舊鄉(xiāng)，這男子在哪里呢？

生：在老家。

（其他生笑）

師：那“舊鄉(xiāng)”在哪里呢？

生：女子被帶到一個豪華的地方去了，皇宮之類的······

師：這個看穿越，看宮廷故事看得比較多，在遷移理解了，這是你的感受。那其他同學呢？

生：我跟她的理解完全相反，因為從詩的內(nèi)容上來看，還顧望舊鄉(xiāng)，這個“望”字是渴望，里面也有種空望無奈的感覺。說明這男子就不在家鄉(xiāng)了，要么他是征夫，要么他是游子，所以我覺得這詩的主角就是男的。大家提到語言細膩情感細膩，我覺得其實沒有這個界限的，憑什么說男子就不細膩呢？還有作為詩的結(jié)構(gòu)與形式來說，前四句是虛寫，男子想像妻子在故鄉(xiāng)采芙蓉的情形，我覺得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一點。

（掌聲自起）

師：哦！那你能不能用你的朗讀，把那種高端大氣讀出來呢？

（生讀）

師：不錯，你覺得哪兩句最能體現(xiàn)男子的大氣？

生：還顧望舊鄉(xiāng)，長路漫浩浩。

師：好，再朗讀體會一下。

師：男子的這份大氣，你覺得我們班哪位男生能體現(xiàn)？

生：xx

師：好，你來朗讀這兩句體會。

（生讀）

（掌聲自起）

師：好，其他小組呢？

師：不錯，很有積淀。

師：誰在自問自答呢？

師：自問自答體現(xiàn)女子的什么情感呢？

生：失落的。

師：來朗讀體會一下這失落。

（生讀）

師：這中間失落感有，那她為什么失落呢？

生：因為她想要采芙蓉給夫君，夫君不在身邊，所以有了失落的感覺。

生：后面是男子的口吻來寫的，因為“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就寫得特別地直白，直抒胸臆。我覺得女子一般都比較含蓄，男子就會很直白地說。這兩幅畫面就是空間不一樣，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給人突出了感動，對凄美愛情的感動。

師：有感動。就是說旁觀者看在眼里，熱在心里。

生：嗯，有一種同情。

師：理解有深度。那你覺得直接體現(xiàn)旁觀者情感，是詩中哪些句子呢？

生：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師：你能不能把旁觀者的這份同情的悲憫的情懷，讀讀感受一下？

師：不錯，理解得非常深刻，旁觀者不僅看到這兩位的命運，他看到同心而離居，是很多人的生命狀態(tài)，憂傷以終老，是很多人的悲劇命運。旁觀者的這份深廣、博大的悲憫情懷，化為天地間這聲長嘆啊，同學們，我們一起再來朗誦一下最后這兩句。

師：其他小組還有沒有不同理解？

師：你這解讀，真是男子的知音啊，能夠讀懂男子有柔情的一面，也感受到男子大氣的一面。難得的懂啊，懂了男子，就懂了世界！

師：其他小組還有嗎？來，我們照顧一下這邊。

師：抓住一個關(guān)鍵詞，分離可能是痛苦的，更痛苦是的什么？

師：與愛人分離，還有呢？一輩子的分離！同學，你對文字的敏感太準確了，你能夠把那終身分離的痛苦讀出來嗎？

師：大家感覺還可以怎么處理一下？

生：再悲傷一點。

師：好，再悲傷一點，再痛苦一點，再讀得夸張一點，放開一些。

（生讀）

師：能夠理解到，能夠體會到，但沒有體驗到，能不能來一位同學幫幫這位同學朗讀體會。哦，還是那位同學，好！英雄救英雄！

（掌聲自起）

師：你的拯救是有效的！同學們，在大家智慧的碰撞中，我們明白，這首詩敘述者，可以是女子，我們體會到了她的細膩、豐富；也可以是男子，我們體會到他的大氣、厚重；更難得，還可以是旁觀者，我們體會到旁觀者深廣、博大的悲憫情懷。

這首詩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敘述者存在多樣性。正因為敘述者可以作多樣解讀，我們可以讀出豐富的情感，悠遠的意味來?，F(xiàn)在，我們請一位同學把整個這首詩朗讀一下，大家在想像中，伴隨音樂，細細體會這首詩豐富的意蘊。

生：一女生朗讀。

（掌聲起?。?/span>

師：這是女兒版的，再來一個男子版的？

生：一男生朗讀。

師：這位同學的節(jié)奏把握得非常好，語速也把握得很好，如果情感再濃一點點就更好了！再來一位！

生：又一男生朗讀。

師：我已經(jīng)感受到，很多同學，都想來展示一下，尤其是這位同學，給你機會，帶領(lǐng)大家一起朗讀。

生：帶領(lǐng)齊讀。

師：好的一個領(lǐng)頭羊，就能帶出一個好的班級！那同學們，這首詩大家能不能背誦了呢？

生：能！

師：能？我不信，背來聽聽！

生：齊背誦。

四、鞏固訓練，引導改寫詩篇

師：真不錯！老師仔細觀察了大家，都會背誦了。同學們，我們在剛才的朗讀中，再一次感受了這首詩情感的豐富，情韻的悠遠。我們知道，詩歌語言講究凝煉，往往富于跳躍省略，給理解帶來難度，像邊塞詩、閨怨詩的敘述者大多存在多樣性，理解難度就更大。我們可以像今天這樣，通過補充主語，明確敘述者的方式，來更好的理解這類詩歌。

剛才的朗讀不夠盡興，也不夠盡味。下面，我們就把今天對敘述者的理解，化為文字。現(xiàn)在，請選定一個敘述者，把《涉江采芙蓉》改寫成100字左右的散文片段。

（生奮筆疾書，師巡視）

師：好，同學們，我看大家?guī)缀醵汲^一百字了。大家先小組內(nèi)部交流一下，然后推薦優(yōu)秀作品，派代表到前臺來作點評。

師：現(xiàn)在，才情未盡，我們就把已經(jīng)展示出來給大家分享。小組內(nèi)部推薦作品，并扣我們本堂課學習的知識來學著點評。誰來推薦呢？好，你來！

師：首先，把推薦的作品朗讀一下。

女子蘸著江水，臨步于河畔，漸漸嗅到了陣陣花香。蘭，則孤寂佇立在旁，采朵朵芙蓉，沁醉于心，無奈只能念香孤思，一抹芬芳無法贈給他。男子偶然回頭望去，路漫孤至。有情人啊，使依依情相守，又怎奈距離化作一團愁絲。

生：我推薦的我自己的。

生：我認為最好的敘述者還是旁觀者。首先是寫女子，女子采芙蓉想贈給男子，卻無奈的心情；男子還顧望舊鄉(xiāng)，心中是充滿思念的，他一個人在外，無法與女子相守。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到這對可憐的有情人，發(fā)出感慨，距離使這對有情人我無法終身相守。

生：煙雨江南，那滿池的芬芳中依稀可見一襲素沙撫過。女子的皓腕在瓣瓣粉嫩下翻飛，看那裊裊飄起的是蓮的幽香和著歌聲飛舞，聽那滴落的是珠珠傷淚。盈盈的明眸已是一片朦朧，手中的蓮欲寄給身邊的人，可水中的影卻只一人，滿眼的憂傷。千里外，北風呼嘯，衣帶飄盈，望向故鄉(xiāng)，那漫漫長路曾是如何走過？風撫過，只一聲嘆息飄向天涯。

生：不是。

生：她寫的是女子為第一人稱。

生：“盈盈的明眸已是一片朦朧”看出來，思念深切，描寫生動。她主要描寫的是第一句采蓮的場景，就沒有寫后面，但可以很深切的體會到女子對男子的思念之情。

······

師：寫得很精彩，評得也很精彩，語言優(yōu)美，筆觸細膩，想像力也很豐富，把我們帶入詩歌優(yōu)美的意境中，讓我們收獲了愉快的審美體驗。

同學們，衷心地希望你們在以后的詩歌學習中，運用補主語、明敘述者這種方法，去感受更多詩歌豐富的情感，悠遠的情韻！去領(lǐng)略我國詩歌更豐富的文化魅力！好，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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