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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秋風(fēng)塞北，杏花煙雨江南。中國自古疆域遼闊，各地風(fēng)土不同，自然形成了“一物之名，楚夏各異；五方之音，清濁不同”的現(xiàn)象。 與漢語其他方言一樣，四川方言里也富含地域文化魅力的“基因”。從方言詞匯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四川話的幽默、形象、古樸，以及觀察社會的獨特視角。  在四川，父母教小孩說話，把雞稱為“雞咯咯”，把魚叫做“魚擺擺”。“雞咯咯”是模擬雞的叫聲，魚又為何稱擺擺呢？考其語源，它出自舊時袍哥隱語“擺尾子”。擺擺即“擺尾子”的簡稱。  川語與飲食文化 川語與川菜的情緣，要從《蜀語》算起。作為第一本傳世的區(qū)域方言詞典，《蜀語》記錄了大量與飲食相關(guān)的四川方言。 如食物的氣味有“酒醋味薄曰醈（音淡）”“香氣盛曰?（音蓬去聲）”；又如烹飪手法有“以辛香和食曰萫（音向）”“以米糤鹽椒釀肉魚曰鲊（音查上聲）”等。 正因為川人從古至今對吃不變的熱愛，使得川語留下了不少飲食文化的痕跡。  姑姑筵，其實就是過家家。在川西叫扮姑姑筵，在川北叫辦家家，也有叫做“扮家家酒”“鍋頭熱熱”的。《集韻》：“家，古胡切，音姑。”“家”讀為“姑”，這是古代語音在四川方言中的遺存。 吃巴片 吃巴片，意思是自己未被邀請，卻跟著被邀請的人去赴席；也指因別人的關(guān)系而占便宜。 成都方言里意思為占便宜的“吃”不少，還有“吃欺頭”“吃裹攪”“吃混糖鍋盔”等。川西還有句俗話“爛想喝湯圓開水”，比喻總想從中分一杯羹。 現(xiàn)炒現(xiàn)賣 現(xiàn)炒現(xiàn)賣，比喻活學(xué)活用?，F(xiàn)在的大小飯館都是現(xiàn)炒現(xiàn)賣，并不稀罕。但是在改革開放初期，因街頭小飯館沒有固定顧客，不可能像食堂那樣先炒好菜，只有等顧客上門點好菜后當(dāng)場炒。習(xí)慣了在單位吃食堂的人們頗為新奇，因此傳出了這樣的說法。 蓋面菜 蓋面菜本指放在碗面上做面子的質(zhì)量最好的菜，引申為一個群體中頭等的人或物。  “莽莽”，指飯（姚果果/繪） 川語與區(qū)域文化 方言與地域關(guān)系緊密，一個個川語詞匯就是一個個蜀人生活的印記。在川語形音義的外殼里，包裹的是蜀文化，是川人千年來的生活史。 扯謊壩 成都人把皇城壩一帶叫“扯謊壩”，扯謊即說謊，這是因為皇城壩一帶舊時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扯場子賣打藥者，刀矛并舉；耍百戲者，鑼鼓齊敲；醫(yī)卜星相各家，心機費盡……凡此種種，無一不需要夸張吹噓。 又因為“皇城”顛倒為“城皇”，與“扯謊”音近，在這里難得聽見一句真話，因此人們就把這里稱為“扯謊壩”。  竹枝詞《春官說春》是這樣調(diào)侃四川春官的：“漫道春官也是官，雙手捧著爛盤盤。而今宦臣真清苦，墨染胡須紙作冠?！?/p> 說春 川人形容某人說話滔滔不絕或癡人說夢叫“說春”。這與舊時四川的一項民俗活動有關(guān)。每年農(nóng)歷臘月十六以后，便有春官上門來送歷書和“春牛圖”。春官進屋送歷書，首先得“說春”討好屋里的主人。說春的內(nèi)容帶有民間說唱性質(zhì)，是由吉祥話串成的順口溜。只要逗得房主發(fā)笑，便能討得好處。 因這些春官能說會道，見什么說什么，而這些往往只是難以實現(xiàn)的吉言，因此才引申出“說春”的四川方言意義。  指假裝糊涂（姚果果/繪） 川語與川劇 在四川，有小孩的父母常會一個“扮花臉”、一個“唱白臉”，花臉蠻橫，白臉溫和，寬嚴(yán)并濟的教育小孩。這是川劇臉譜詞匯融入四川方言的一個例子。 川劇植根于川蜀文化，在川語中吸取營養(yǎng)。而川劇同時又反哺川語，將自身的行業(yè)術(shù)語輸入川語系統(tǒng)。  耍翎子也叫顫翎子，川劇中的紫金冠、獨獨冠、女帥盔等都加有翎子，翎子功是川劇表演中的一種絕招。在翎子的顫動中，展現(xiàn)戲中人物的喜怒哀樂。 四川方言中，“顫”讀為“zan”，與“囋”音同?！皣浴睘槎嘌远嗾Z的意思，因此“顫翎子”也就有了“愛表現(xiàn)自己、愛出風(fēng)頭”的意思。 黃腔 四川方言稱某人蠻橫不講理，說話外行叫“開黃腔”，“黃腔”是從“荒腔”這個川劇術(shù)語演變而來的。川劇中，演員音調(diào)不準(zhǔn)叫“荒腔”，有川劇謠諺如是說：“南腔北腔，切莫亂唱黃腔；高腔昆腔，最忌學(xué)成苕腔?！?/span> 走過場 在戲劇表演中，有的角色上場后，徑直穿過舞臺而下場，不作長久停留，這就叫“走過場”，意為馬虎敷衍，做表面功夫。四川方言中另有一詞“做過場”，與“走過場”的意思相差甚大，是指故意刁難人。 板眼 “頂板”指唱得不合拍，方言意義為唱反調(diào)。與之相近的是“走板”，即演員演唱時，節(jié)奏與樂隊的板眼脫節(jié)。戲劇每小節(jié)中最強的拍子叫“板”，其余的拍子叫“眼”，合稱“板眼”。四川有句歇后語“刷子脫毛——板眼多”，就是形容一個人鬼點子多，是貶義詞。 打假叉 打叉是川劇武生的一種特技，需要打叉者用數(shù)根鋼叉，連續(xù)擲向另一個人的周圍，鋼叉距被擲者只差分毫。然而在真實演出時，表演者有時要表演“打假叉”，即被刺者在打叉時故意表現(xiàn)出膽怯害怕。又因為“打假叉”表演時的叉子是紙做的假叉，因此就產(chǎn)生了“打假叉”這一用語，表示說假話、做假事。 川語與歇后語 四川的歇后語里包含有很多特殊的語音現(xiàn)象。而這些歇后語，也只有在四川方言的特殊語音之下，才能成立。  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小貓坐飛機…… 落雨天不帶傘——精靈 四川方言把機靈叫做“精靈”。明知要下雨而不帶傘，這人若不是頭腦不精靈，就是經(jīng)得住淋雨而不感冒。經(jīng)淋（lin）與省去鼻音后的精靈（ling），正好是同音相諧。 肚皮頭裝鹽巴——寒心 “肚皮頭”指向“心”，“鹽巴”指向“咸”，合起來就是“咸心”。因“咸”四川話讀為han，與“寒”同音，所以咸心諧音為寒心。 場背后落雨——該背時 場，指場鎮(zhèn)街上。街（jie）在四川口語里讀為gai，正好與該（gai）同音，“街背濕”諧音為“該背時”，即該倒霉的意思。 矮子過河——安了心的 “淹”與“安（ngan1）”同音相諧。安心在四川方言里是成心、故意的意思。 糾纏不休地調(diào)皮，多指小孩（姚果果/繪） 川語與民歌 民歌是保存四川方言詞匯的重要載體。四川的民歌形式主要包括勞動歌曲、風(fēng)俗歌、山歌、兒歌等，以及各地的竹枝詞。細(xì)細(xì)品味，這些四川民歌中不乏有馮夢龍《山歌》《掛枝兒》的韻味，也不乏田間鄉(xiāng)野的趣味。 巴心巴肝：一心一意 洪雅兒歌：“新上門的姐夫哥，脾氣好得沒法說。巴心巴肝愛姐姐，尊敬爸媽心頭樂?！?/span> 扯筋：指吵架，鬧糾紛 巴中情歌：“夫妻二人心連心，一時不和扯了筋。歇房打到灶房里，棒棒一丟又相親?！?/span> 現(xiàn)在的四川方言里，“扯筋”還有閑聊、瞎扯、不講理、胡攪蠻纏、沒事找事等多種意思，帶有貶義。 斷尖：掐去植物的嫩芽 巴中民歌：“說吃煙來就吃煙，栽煙就在三月間。三匹葉兒栽下地，七匹葉兒就斷尖?！?/p> 誆：引逗小孩使其安靜或高興 成都兒歌：“娃娃服媽誆，苕菜服米湯?！?/p> 吃巴片 洪雅兒歌：“新上門的姐夫哥，脾氣好得沒法說。巴心巴肝愛姐姐，尊敬爸媽心頭樂?！?/span> 窩：棵 川北民歌：“一下田中稗子多，擇了一窩又一窩，只顧埋頭擇稗子，哪有閑心唱山歌！” 做過場：故意做作 崇州民歌：“情哥當(dāng)門一口塘，情嫂出來洗衣裳。情哥拿根魚竿子，假裝釣魚做過場?！?/p> 張巴：不沉著，不穩(wěn)重 都江堰民歌：“郎在外面喊賣花，情妹擺手莫張巴。后院有棵梧桐樹，輕輕穿過鐵藜芭?！?/p> 旺實：多，豐盛 鹽亭民歌：“人不真實眼真實，哪里旺實哪里吃。” 四川方言讀來實在妙趣橫生 就像四川的人民一樣幽默風(fēng)趣、不尊軌轍 又像我們腳下的土地一樣質(zhì)樸、遼廣 四川話中有我們的記憶， 有我們的生活，有我們的歷史 作為四川人 我們應(yīng)該好好保護并使之傳承下去！ 本文內(nèi)容摘自《四川畫報》2019年8月刊 版權(quán)聲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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