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景富

德國南部一個千余人的小村。德軍在天剛亮時進駐這里。兩小時以后，英軍的飛機像傾巢的螞蜂壓向村莊上空。炮彈像雨點落下，瓦片、斷木、殘磚、彈片像失去方向的黑鷹，到處亂飛亂撞。往日平靜的村莊爆炸聲此起彼伏，硝煙四起。
　　德軍來不及休整，一邊還擊一邊逃命。村里的人們?nèi)珞@弓之鳥，四處逃散。一些來不及逃走的老人、孩子死于非命。戰(zhàn)火中的村莊慘不忍睹。飛機仍在不停的轟炸。十九歲的麗絲卻無法像其他村民一樣逃命。因為父親久病在床，母親在她三歲時死于癌癥。面對突如其來橫禍，麗絲束手無策，她只祈求上帝網(wǎng)開一面，讓他們父女逃過此劫。
　　炮彈總是在離他們小屋不遠處爆炸。父親邁特感覺死神正一步一步向他們逼近。他掙扎著想起來和女兒一起逃走，可是，骨瘦如柴的邁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只是一個勁催足女兒趕緊逃命?？墒躯惤z怎么又能丟下父親不管呢？
    麗絲發(fā)現(xiàn)利恩還沒有逃走。利恩就在她家的隔壁。利恩父母離婚多年，他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父親遠在百里之外工作。平時只有利恩一個人在家。當他聽到轟炸聲時立即想起了麗絲。他剛到麗絲門前，一發(fā)炮彈呼嘯而來。利恩猛地把麗絲撲倒在地。轟一聲巨響，炮彈在他們不遠處爆炸！麗絲和利恩都昏了過去。
　　麗絲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一所醫(yī)院里。她只是受了點輕傷，沒有大礙。觀察兩天就出院了。父親也幸免于難。

利恩數(shù)十天后才回到家中。他在救麗絲時受了重傷，被轉(zhuǎn)到大醫(yī)院里搶救，如今痊愈了。村莊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人們在戰(zhàn)后一點一點修復家園，也修復心靈的創(chuàng)傷。
　　邁特經(jīng)過這場災難的洗禮，病奇跡般的好起來，每天靠擦皮鞋賺一點生活費。麗絲在一家鞋廠打短工，父女相依為命，艱難度日。
　　有一段日子，麗絲經(jīng)常感覺頭暈。胸中有一股水直往上涌，欲吐未吐。飯量也減少了。這點小毛病她不想告訴父親。父親多不容易啊。實在受不了，她就到鎮(zhèn)上的珍所里拿點胃藥隨便亂吃一點。有時還真的管用。
　　父親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女兒的病情。硬逼著她到醫(yī)院就診。醫(yī)生看后，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麗絲，說：“你這不是什么病，而是已經(jīng)懷孕四個月了！做女人怎么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父親一聽如睛天劈靂，用憤怒的眼看睛瞪著醫(yī)生，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麗絲也深感意外和驚詫。面對醫(yī)生的眼神，她竟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她從來沒和任何一個男子接觸過呀，怎么能懷孕呢？一定是醫(yī)生弄錯了。麗絲也在極力和醫(yī)生辯解。

　“我們的診斷是不會錯的。你的確懷孕了。”醫(yī)生說，“你不必治療，只是妊娠反應過于強烈。過一段時間自然會好。”醫(yī)生的斷言如千斤重石壓在麗絲的心上。

　父親不再言語。醫(yī)生的話像一根木棒把他砸暈。他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拉起麗絲回家。麗絲一再強調(diào)，這一定是醫(yī)生的誤診。請父親一定要相信她。她說，絕對沒有做丟父親臉面的事。這一定是醫(yī)生的錯！父親相信女兒不會做這種事。他想，還是醫(yī)生搞錯了！可是女兒未婚懷孕的名聲已經(jīng)出去了，他受不了這樣的奇恥大辱，一紙訴狀將醫(yī)生告上了法庭。要他們陪理道歉，并挽回名譽損失。
　　但醫(yī)院堅持說他們沒有誤診。利絲懷孕是絕對的！在警方的介入下，醫(yī)院對利絲進行復診，然而。事實再一次證明：麗絲確實是懷孕了！鐵的事實，麗絲百口莫辯。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會莫明其妙的懷孕！在父親一再追問下，麗絲回憶她的懷孕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那次利恩救她時，趁機作案。當時，是他把自己壓在身下，炮彈爆炸之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邁特一生就這么一個女兒，視若掌上明珠?，F(xiàn)在卻被利恩這混蛋給毀了！他咽不下這口氣。一拳砸向墻壁，牙咬得咯咯響：一定是這個狗雜種干的！我早就看出他對你沒安好心！我一定把他送進牢房！麗絲求父親算了。把他告進監(jiān)獄又能怎樣呢？她總是要嫁人的?，F(xiàn)在懷孕了，還怎么嫁人？不如順水推舟嫁給他。畢竟，麗絲還是喜歡利恩的。可邁特堅決不同意。他一向不喜歡利恩。他堅持要把這個利恩送上法庭。
　　幾天后利恩被傳到了警察局。他被告知，邁特指控他強奸麗絲。利恩當即在警察局咆哮起來。他說這完全是誣陷！因而拒絕配合，拒絕交待，態(tài)度極其強硬。數(shù)天后，由于利恩一口咬定不是他所為，警方也找不出足夠的證據(jù)，不得不釋放。
　　利恩回家，找到麗絲，質(zhì)問：“為何這樣害我？我在哪兒強奸了你？”利恩見麗不吭聲，知道她是在誣陷，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我要告你誣陷！”
　　麗絲卻不慌不忙，抬起頭。有點不好意思，臉上也有幾分紅暈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我只不過想借此機會，想告訴你，我其實真的很喜歡你。”麗絲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再說，我只被你碰過一次。不是你是誰？”利恩哭喪著臉：“可事實是我并沒有做過什么呀！我敢對天發(fā)誓！天知道是誰干的？”“你不承認就算了！”麗絲說，“反正我沒跟其他任何男人有來往！你不想做這個孩子的父親，我自己來把他養(yǎng)大！”“那就隨你吧！”利恩說，“不是我干的，我憑什么承認？！——是誰干的，你就去找誰！”利恩從此和麗絲斷絕了往來。
　　邁特眼睜睜看這個小子占了女兒的便宜，卻又無可奈何。誰讓女兒偏偏又喜歡這個狗雜種呢？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麗絲在村里人奇怪的目光中被送進醫(yī)院。當醫(yī)生對她進行產(chǎn)前檢查時，一件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麗絲臨產(chǎn)，但處女膜竟然完好無損！這在醫(yī)學史上簡直是個空前絕后的奇跡！麗絲被利恩強奸的事實不攻自破。利恩是清白的，麗絲也應是清白的！但這個即將臨產(chǎn)的孩子怎么解釋？這是上帝賜予他們的嗎？人們紛紛猜測，這一定是上帝憐憫他們，賜給他們最珍貴的禮物。
　　麗絲和邁特只能認為這是上天的賜予。麗絲二十歲莫明其妙的做了母親。一切顯得那么笨拙和慌亂。邁特和女兒精心呵護這個意外的生命。利恩也聽說了麗絲懷孕是個奇跡。處女膜沒有破，這說明麗絲的確沒有和男人有過性接觸。當然，他和麗絲從小在一起長大。他非常喜歡麗絲。

利恩幾次想去看看麗絲的孩子。也想去為她做一點什么。但是，麗絲會接受他嗎？

麗絲的父親邁特對利恩有些慚愧。他也暗暗的想，女兒現(xiàn)在莫明其妙有了孩子，怎么能嫁得出去？麗絲和利恩從小在一起長大，兩個人彼此都有好感。如果不是他一直反對，說不定早就是自己的女婿了。于是，邁特找到利恩向他賠理道歉。并希望他能去看看麗絲。因為，麗絲非常需要他！

利恩早就有了想去看看麗絲了。他很愛她?，F(xiàn)在她遇到了因難。他怎能坐視不管呢？從此，利恩天天到麗絲家，為她挑水，待弄家務。麗絲也不再說什么。在她心中，利恩早就是孩子的爸爸了。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情竇初開時，他們都那么向往愛情。

沒過多久，利恩就和麗絲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夫妻倆相敬如賓。和和美美的過上幸福的日子?？墒?，幸福的日子沒有持續(xù)多久，他們就遇到了麻煩。孩子出生后，不知得了一種什么怪病，一直哭鬧不止。他們跑遍縣城大小小的醫(yī)院，都未能查孩子的病因。終于，他們在省城最權威的醫(yī)院得到確診：在孩子的腹腔內(nèi)發(fā)現(xiàn)有一比米粒小一點的異物。根據(jù)專家會診，這個異物可能是先天性腫瘤。孩子哭鬧可能與這個腫瘤有關！必須手術切除。
　　為了孩子能做手術，他們省吃儉用，湊著給孩子做手術的費用。又在許多好心人的幫助下，終于湊足了給孩子做手術的費用。

手術順利進行。幾個小時之后，孩子被醫(yī)生推出來了。醫(yī)生們說，太不可思議了！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因為，在孩子體內(nèi)取出的不是什么腫瘤，而是一枚小小金屬片！是這么一塊金屬片在孩子的體內(nèi)，導致身體疼痛，所以天天大哭不止。孩子哭鬧原來都是那塊金屬片作的怪！果然，金屬片取出來以后，孩子不再哭鬧，一切恢復正常。孩子非?？蓯?。

這么小的孩子體內(nèi)怎么會有金屬片？金屬片為什么會到孩子的體內(nèi)，而且是在肝臟部位？這又是一種什么金屬片？后來，經(jīng)過專家鑒定，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它竟是一枚彈片! 
　　這一切，都是個奇跡，也是個無法解釋的謎。科學家也無破解。
　　孩子很快大了。人們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的長相和行為舉止都和利恩極為相似。
　　一個醫(yī)學專家大膽推斷，利恩可能就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他說，當時這發(fā)炮彈爆炸，這個小小的彈片一定穿過利恩的精囊，瞬時飛進麗絲的子宮。這枚彈片上帶著精液，從而在麗絲的子宮著床而懷孕——這是這個迷團的唯一解釋。
　　利恩說，那次空襲中，他在救麗絲時確實被炮彈擊中了睪丸。至今，每到陰天，傷口就隱隱作痛。的確，利恩就是麗絲那次意懷孕的“罪魁禍首”。他是孩子名副其實的親生父親。這是后來人們用科學的手段證實了的。　　　　　　　　　
　　　　　　　　　

 （已發(fā)《遼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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