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S小姐：

你好，見信如面。

當(dāng)我給你寫下這段字的時候，我正飛越北極。此時外面定是白茫茫的一片吧；一望無際的雪原映著陽光閃得人眼睛痛，萬里之內(nèi)荒無人煙。飛機內(nèi)卻是黑暗的，只有一排一排的指示燈和寥寥無幾的屏幕還亮著；我左右的乘客都在睡覺，我也剛剛醒轉(zhuǎn)。瞥了一下飛行信息，發(fā)現(xiàn)正在北冰洋的正中央。突然就想寫點東西給你。

我向來沒什么文采，可自從遇見你之后，總想給你寫點東西，記錄下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寫不出川端康成的清高淡雅，寫不出納蘭性德的余韻悠長，寫不出莎士比亞的精妙絕倫；不才文筆拙劣，寫不出對姑娘的思念與愛慕，也描繪不來姑娘的美貌和聰明；但在永不褪色的文字里，我們抓住了永恒的一角，并將未來和愛系在了上面。

我剛才夢到了你；是一個很美好的夢呢，雖然我不太記得夢里究竟有什么，但如果很美好那一定是夢到你了吧。但是為什么，夢醒了就要開始哭泣呢。大概是止不住的想念吧。

睜開眼睛，眼前是黑色的；甚是想你，甚是愛你。

你之于我，就像吉普賽人遙遠的故鄉(xiāng)。你是我的鄉(xiāng)愁啊。

之前讀過一本書，關(guān)于一群如天神的人；他們不老不死，有無限的生命、精力和時間。但他們被人類所欺壓著，被研究，被屠殺，因為他們的超常。他們在人類生活的夾縫里努力的生存著，雖是神明一般，但活得更不如人。然而，在他們的內(nèi)心，總是相信著神國的存在，相信著有一天他們能夠在人間得到一片凈土，能夠堂堂正正的活著。為了這個目標(biāo)，一代又一代的人死去了；但是他們沒有放棄；那僅存于夢想中的神國，就是他們一輩又一輩努力的目標(biāo)。

話雖如此，寫到這里又不愿將你如此作比了。如將你比作我人間的天國凈土，那我則必實現(xiàn)那遙不可及的愿望：我要觸碰到你，我要與你共度余生。如你是那遙遠的天國，我就要窮盡一生去到達；如你是那虛無縹緲的故土，我就要流浪萬鄉(xiāng)去尋找。

我從小到大學(xué)過許多技能；羽毛球，長跑，各種語言，各種樂器，不一而同。我知道怎樣做布朗尼蛋糕；我知道怎樣在一個晴朗無云的夏夜找到小熊星座；我知道怎么拍一張好看的照片，怎么演一部好看的話?。蝗ミ^許多地方，通宵打過游戲，在天臺坐到過天邊發(fā)白。這些經(jīng)歷雖然有趣，但也從沒讓我多么投入；即使我花了很多時間練習(xí)和學(xué)習(xí)，我仍然只是把它們當(dāng)做豐富人生經(jīng)歷的一種方式。我遇到過很多人，有些萍水相逢，有些曾走進我的生活，后又離開。

但你不一樣。你不只是我的經(jīng)歷，你是我的人生，我的長期喜好；未來一輩子的那種。

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呢，要不然我永遠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的我，變成一個要承擔(dān)責(zé)任和未來的人?？矗婚L的一段時日中，你已經(jīng)銘刻在我的生活中了；我永遠永遠也離不開你啊。我覺得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在這個年紀(jì)遇見你；早一點晚一點，我們都很容易錯過，只有現(xiàn)在才正正好好；而有了現(xiàn)在，就有了無數(shù)可能的未來。

親愛的S小姐，我皈依于你了。

“從你叫什么名字開始，有了一切?！?/p>

——梵高

遇見你的時候，我也沒做好準(zhǔn)備和你過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也沒法想象和別人在一起了。多年后，你再讀到這封信，肯定是拿里面的情話調(diào)戲我；我都能想象到你讀到這段話的時候試圖否認的窘迫神情，但是我覺得我的預(yù)測肯定沒錯。畢竟這是我家小朋友的惡趣味啊。

我并不清楚這封信究竟應(yīng)當(dāng)算第二封抑或第一封。與第一封相比，它確是在不同的日子寫下的，但它又將的的確確與第一封信一并寄出。書信還是太慢了，我希望我對你的愛意能在我說出的瞬間就被你收到；我希望我能與書信一同寄到你的手里，然后給你一個驚喜。但只要每天都想你，不久就會見到了吧；想想下飛機就能收到你的消息，不禁開始滿懷期待。

未來還很長，我要帶你去體驗世界上許許多多的美好事物塞納河上的游輪，名古屋城的櫻花；抑或是平凡的日子：大城市的喧囂，每日的柴米油鹽。不論今后如何，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世界是很大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可能發(fā)生，也正在發(fā)生。就比如，兩個偶然相遇的人一直在一起。你當(dāng)然可以相信這些事真實存在，也當(dāng)然可以相信由于某些機緣巧合和命中注定，這些事情在你和我身上發(fā)生了。

飛機飛到西伯利亞海了，我要去睡覺啦。

希望此時此刻我在想你的時候你也在想我。

己亥年季夏

于北極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