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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可以明智,對號入座者止。 路粹,字文蔚,陳留人。少時,學(xué)於蔡邕。初平年間,隨車駕進入三輔。建安初,以高才與京兆嚴(yán)象,擢拜尚書郎。嚴(yán)象兼有文武,出為揚州刺史。路粹后為軍謀祭酒,與陳琳、阮瑀同典記室。及孔融有過,太祖使粹為奏,承指數(shù)致融罪,融誅之后,人睹粹所作,無不嘉其才而畏其筆也。建安十九年,轉(zhuǎn)為秘書令,從大軍至漢中,坐違禁賤請驢伏法。曹丕素與路粹友善,聞其死訊,甚為嘆惜。 ——《三國志》 孔融是漢末之際,引領(lǐng)魏晉風(fēng)流的名士。做青州刺史之時,政務(wù)怎樣,軍務(wù)如何,他都不管,杯中有酒,案頭有書,幾上有棋,足矣。袁紹的兒子袁譚來搶地盤,攻城之際,流矢如雨,矛戈內(nèi)接,都快打到府邸了,孔融隱幾讀書,一說是與人對弈,談笑自若。當(dāng)然,真的打進來了,他倒是也知道跑,只是把妻子兒女,都丟給了袁譚。 在朝廷為閑官,大中大夫,家里有閑錢,窖中有酒,天天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孔融談笑風(fēng)趣,待人寬厚,魏晉清談之風(fēng),大抵從他那里開的頭。滿朝士大夫,樂意跟他交結(jié)者很多。他跟蔡邕是相交甚深的好友,蔡邕死后,一份相思難以平復(fù),門下有衛(wèi)士相貌跟蔡邕相似,只要是喝多了,孔融就拉這個衛(wèi)士一起坐坐,接著喝,然后大哭。 這樣的人,也遭人嫉恨。當(dāng)朝的曹操,雖說看在名士的份上,還能容他,但并不真的在意這樣的人。畢竟,此人不切實務(wù),下馬管不了民,上馬掌不了軍。還有一個臭毛病,老是愛提意見。因此,越來越看不上他。 僅僅曹操看不上他,孔融還不至于掉腦袋,畢竟,曹操還不想擔(dān)個害賢之名??墒?,不早不晚,打小報告的來了。孔融是建安時代排在前列的大文人,曹操的兒子曹丕,最喜歡孔融的文字,在這個方面,孔融自然也相當(dāng)自負(fù)。由此,引起了一個文人的嫉妒,此人名叫路粹,也是個相當(dāng)有才的文人,只是總被壓在孔融之下,心里不平衡。在覺察了曹丞相的心思之后,路粹上書,奏了孔融一本。文人害人,筆如刀,刀刀見血。 路粹羅列的孔融罪狀有五,其一,說孔融在做北海相的時候,意圖不軌,說自己是孔門之后,可以有天下,何必一定尊奉卯金刀——即劉姓天子。其二,跟孫權(quán)通信,謗訕朝廷。其三,位列九卿,衣冠不整,不遵朝儀,禿巾微行,唐突宮掖。其四,跟另一個名士彌衡一起,有不孝之言。說兒子跟父親,有什么親情,父親當(dāng)初造人,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情欲。兒子和母親,不過就像瓦罐里的東西,倒出來也就了了。其五,跟彌衡互相吹捧,一個說是仲尼不死,一個說顏回復(fù)生。 有此五大罪狀,若要較真,個個都是族誅的重罪。但是,說起來,除了不遵朝儀,幾乎每條罪狀,都是言論的罪過。曹操真要是當(dāng)真,那就是一樁文字獄和言論罪。然而,孔融真的如此說過嗎?人證物證呢?在路粹,充其量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更何況,很有可能,不過是路粹自己加工制造出來的。這個路粹跟孔融有仇嗎?沒聽說。如此小報告,據(jù)說是有人指使,但就算有人指使,兩個完全沒有過節(jié)的人,一個恨另一個,能恨到這個程度,也真是讓人醉了。這樣惡毒分量的小報告,即使放在今天,也是可以排上前三甲的。 自然,小報告一上去,孔融就下了獄,誰給他申辯的機會呢?不僅孔融掉了腦袋,一家老小,都跟著被株連,孔門中最有才的一個后代,就這樣毀在了小報告賬下。 孔融一家死后,朝廷上下,人人都怕了路粹的一支筆。 建安十九年(214年),路粹升任秘書令,成了曹操的首席秘書。 孔融死后,朝中難免議論紛紛,曹操深知路粹羅織的一些罪名,多為不實或言過其詞,所以他不想被朝臣埋怨,說他嫉賢妒能,索性把路粹滅口了。 就在這一年,曹軍路過漢中,曹操以“坐違禁賤請驢”罪名,將路粹誅殺。這是個啥罪名兒呢?白話意思就是,違反了軍令,把軍隊的驢低價給賣了。 這堪稱“三國里最無厘頭的死刑”。因為只是個借口而已。一個丞相府堂堂的秘書令,賣掉一點軍需物資,罪不至死,路粹之死,不過是曹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路粹喪失文人氣節(jié),為虎作倀,心思歹毒,極盡誣告構(gòu)陷之能事,雖然獲得短暫的“成功”,但到頭來害人害己,可恥可悲,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湘語文新開資源共享類公眾號“語文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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