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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原名三變，字耆卿。少年時到汴京應(yīng)試，由于擅長詞曲，熟悉了許多歌妓，并替她們填詞作曲，表現(xiàn)了一種浪子作風。當時有人在仁宗面前舉薦他，仁宗卻說：“且去填詞”。之后，柳永別無出路，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并以“白衣卿相”自詡。由于失意無聊，流連坊曲，在樂工和歌妓們來往，因此，柳永的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于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創(chuàng)作慢詞獨多。其填寫的詞深受廣大市民的喜歡。全詞如下：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首寫離情的詞，總是圍繞“傷離別”而構(gòu)思。詞的起頭三句寫道：“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薄伴L亭”古代在交通要道邊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長亭供行人休息，又稱“十里長亭”。靠近城市的長亭往往是古人送別的地方。唐李白《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王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绷肋@里首先點明了送別的時間、地點、景物?！伴L亭”不但點明了地點，也暗示了事件——與自己戀人餞別。意思是說，晚上，陣雨才停，知了發(fā)出凄切的鳴叫，長亭送別，面對離別，心里充滿著離別的痛苦。詞作中，詞人首先營造了離別氛圍——“凄切”?？梢哉f，這為詞定了情感的基調(diào)。這里，詞人用了“寒蟬”（秋后的蟬）的聲音，不但暗示了送別的時間，而且營造了送別時的氛圍，給人以凄涼之感。 接著寫道：“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薄岸奸T”即國都之門。這里代指北宋的首都汴京（今河南開封）?！皫わ嫛本褪钦f在郊外設(shè)帳餞行?！盁o緒”就是沒有情緒?！疤m舟”古代傳說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這里，詞人盡情地寫?zhàn)T別時的心情。意思是說，在京都城外設(shè)帳餞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舍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著出發(fā)。這里，詞人把離別時兩情依依，難舍難分狀態(tài)給描繪出來，表現(xiàn)了戀人之間的情深意長。 接著繼續(xù)寫道：“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凝噎”即喉嚨哽塞，欲語不出的樣子。這里，詞人在“都門帳飲無緒”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描寫。面對著戀人，相互之間握著手相對瞧著，滿眼淚花，直到最后喉嚨哽塞，欲語不出，也無言相對。這里，詞人用了“執(zhí)手”、“相看”這些詞語，從動作上表現(xiàn)出戀人之間此時此刻傷心失魄的心理狀態(tài)。為什么會這樣傷感留念？詩人接著寫道：“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薄叭トァ笔钳B詞的運用，重復(fù)“去”字，表示行程遙遠?！澳红\”即傍晚的云霧?！吧蛏颉奔础俺脸痢?，深厚的樣子?！俺臁敝改戏匠氐奶炜铡＿@里，詞人以“念”字領(lǐng)起，首先表明了以下是設(shè)想別后的道路遼遠——“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從描寫對象來說，這浩渺的煙波，沉沉的暮靄，遼闊的天空是寫景?！耙磺芯罢Z皆情語”（王國維的《人間詞話》），也就說，詞人寫景，實際上全含的是情。這樣的景，恰是襯托出旅人前途茫茫，情人相見無期，那無邊之景恰是無限之情的形象化表現(xiàn)。 上片寫景，下片抒情。詞人在詞的換頭寫道“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币馑际钦f，想到這回去南方，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無邊。詞人以情起，嘆息從古到今離別之苦。其中，“傷離別”點明這首詞的主旨?！案强袄渎淝迩锕?jié)”又將離別傷感之情推進一層。本來就“傷離別”，而又在冷落清秋的時節(jié)。你看，這是多么地讓人難以忍受。而這里，詞人化用了江淹《別賦》中“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和宋玉在《風賦》中說的“悲哉，秋之為氣也”的悲秋情思。 接著說：“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痹~人緊承上而來，說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可能只有楊柳岸邊，面對凄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詞人又進一步推想別后的凄涼景象。現(xiàn)在是“對長亭晚”而“帳飲”，而醒來也許就是“楊柳岸，曉風殘月”了。其中，“楊柳岸”明寫眼前景，實則暗示了別時情。在中國古代詩歌中，“柳”諧音“留”，這樣，就會見物思情，就會想到昨晚別離時的傷感場面。 面對如此景象，詞人寫道：“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經(jīng)年”就是年復(fù)一年。也就是說，如今分離之后，這一去估計難以相見，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shè)。這里，詞人設(shè)想了別后長久的寂寞，也會虛度美好年華。所以，詞人最后寫道“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縱”即使?！帮L情”情意。往往指男女相愛的深情蜜意。也就是說，即使有再多的情意，又能和誰一同欣賞呢？這里，詞人在“良辰好景虛設(shè)”的遭遇上深入下去，嘆后會難期，風情無人訴說?？梢哉f，詞人在結(jié)尾用了一個反問句，不但突出了與戀人分別后的寂寞孤單，更把“傷離別”的主旨推向高潮。真是情韻深厚，離別傷痛；風情萬種，孤獨寂寞！ 在藝術(shù)上，這首詞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運用白描 這首詞以白描的手法鋪敘景物，突出景物特點，為我所需，借以傾吐心情。 其次，層次分明 詞作圍繞“傷離別”來寫，將臨別的情景和別后的設(shè)想層層推出，步步加深，層次分明，情感深厚。 再次，虛實結(jié)合 臨別是實，別后是虛。具體來說，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年淚眼，竟無語凝噎?！睂懙亩际茄矍暗膶嵕皩嵤聦嵡椋恰皩崱?。“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則是半虛半實。“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边@三句，是想象之景，屬虛寫。可以說，詞人運用虛實結(jié)合的手法，在虛中表現(xiàn)了別后的凄涼景象，從而倍增了眼前實景產(chǎn)生的斷人腸的離愁。 第四，用“點染”法 所謂點染法，就是指詩人在有些地面正面點明旨意，有些地方側(cè)面渲染。而這首詞中，詞人一“點”，后面就反復(fù)涂抹，增強渲染效果。劉熙載在《藝概》中就認為：“詞有點染，耆卿《雨霖鈴》‘念去去’三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三句染之?！边@里就說出了柳詞中的“點染法”的運用和“點”后加深描繪，反復(fù)涂抹的表現(xiàn)技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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