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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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民事訴訟法》）進行了修改，其中第五十六條增加了第三款，新規(guī)定了第三人撤銷之訴制度。該項制度規(guī)定在民事訴訟法的訴訟參加人部分，且僅有一個條款，規(guī)定的內(nèi)容比較簡單。2015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民事訴訟法解釋》）開始施行，在該解釋中，從第二百九十二條到第三百零三條，總共12個條文，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各項內(nèi)容進行了詳細規(guī)定。由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系我國民事訴訟程序新引進的一種制度，司法實踐中操作的時間不長，在實務中存在一些認識不清晰的地方，本文試圖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幾個程序問題進行一下簡單總結(jié)。需要說明的是，本文主要針對的是實務操作的具體問題，所涉及的理論問題，在此不作深入探討。

一、管轄法院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管轄法院與一般民事訴訟案件管轄法院的確定不同。第三人提起撤銷之訴的，應當向作出欲被撤銷的生效判決、裁定、調(diào)解書的法院提起，即其管轄法院與要被撤銷的生效判決、裁定、調(diào)解書的做出法院相同。具言之，一審法院做出的判決、裁定、調(diào)解書，當事人沒有上訴或經(jīng)過上訴期后，第三人提出撤銷之訴的，應當由原案件的一審法院管轄；當事人上訴后，經(jīng)過二審法院做出生效判決、裁定或調(diào)解書的，第三人申請撤銷，應當由原案件的二審法院管轄。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管轄在性質(zhì)上類似于專屬管轄。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56條，《民事訴訟法解釋》292條。

二、訴訟主體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發(fā)起者為法律上的“第三人”，依據(jù)《民事訴訟法》第五十六條的規(guī)定，分為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和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實踐中，當事人如要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首先應當根據(jù)《民事訴訟法》第五十六條第一款、第二款判斷是否為第三人。

第三人撤銷之訴中，提起訴訟的第三人為原告，原審訴訟的當事人原則上應當全部列為被告，其中的例外情形是，原審訴訟中未承擔責任、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在第三人撤銷之訴中繼續(xù)列為第三人。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56條、《民事訴訟法解釋》298條。

三、訴訟請求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訴訟請求應當是請求撤銷法院做出的生效裁判文書。對于撤銷一審法院作出的生效文書，不生疑義，對于撤銷二審法院作出的生效文書，是否需要同時請求撤銷與之相對應的一審文書，看法不一。從法律規(guī)定來看，第三人撤銷之訴，撤銷的是生效的法律文書，而案件經(jīng)過二審審理后，二審法律文書才是生效的裁判文書，因此，對于二審案件，應以請求撤銷二審文書為原則。但是，對于二審中準許撤回上訴的裁定書，如果僅僅是請求撤銷該裁定似乎意義不大，此時，應以請求同時撤銷一、二審文書為宜。

對于第三人能否在撤銷訴訟請求之外獨立提出自己實體上的權利主張，法律沒有禁止性規(guī)定，且在《民事訴訟法解釋》第三百條中，明確規(guī)定了對于第三人提出獨立的訴訟請求如何進行處理。因此，從立法上看，第三人提出自身獨立實體權利主張沒有問題。但是應當注意的是，第三人撤銷之訴性質(zhì)上屬于形成之訴，其審查的核心是原審案件生效的裁判文書是否有錯誤，如在此訴訟中加入第三人實體權利義務的判斷，會加大案件審理難度，拖沓司法程序，于案件審理及當事人之利益皆有所損害，因此，對于是否在撤銷之訴訟獨立提出訴訟請求，應當由第三人根據(jù)案件情況及自身利益角度慎重決定。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56條、《民事訴訟法解釋》300條。

四、立案審查程序

第三人撤銷之訴是對生效法律文書效力的再次審查甚至變更，其立案程序較之一般案件更為嚴格。實際上，根據(jù)《民事訴訟法》和《民事訴訟法解釋》的規(guī)定看，對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立案審查實質(zhì)上采取的是一種實質(zhì)審查標準。

法院在收到起訴狀和證據(jù)材料后，并不直接審查立案，首先應當在五日內(nèi)將起訴狀及證據(jù)材料送交對方當事人，對方當事人自收到材料后可于十日內(nèi)提交書面意見，這是對方當事人的權利，其實際提交與否不影響案件的繼續(xù)審查，在對方當事人提交書面意見后，人民法院對于起訴狀、證據(jù)材料及書面意見進行全面審查。人民法院對起訴狀、證據(jù)材料及書面意見進行審查后，如認為有必要，可以詢問當事人。

經(jīng)審查符合立案條件的，自收到起訴狀之日起三十日內(nèi)立案，不符合立案條件的，裁定不予受理。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解釋》293條。

五、審判組織

第三人撤銷之訴案件一律適用普通程序，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

法律上沒有排除原案件的審判人員組成或參加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合議庭，故原案件的審判人員組成或參與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合議庭不構(gòu)成申請回避的理由。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解釋》257條，294條。

六、原審裁判的執(zhí)行

第三人撤銷之訴原則上不中止原生效裁判文書的執(zhí)行。原告（第三人）可以請求中止執(zhí)行，條件是必須提供擔保，是否準許，由法院決定。人民法院是否可以依職權中止原生效裁判文書的執(zhí)行存有爭議，法律規(guī)定沒有排除人民法院依職權中止執(zhí)行原生效裁判，但這與生效裁判文書的效力性、權威性相沖突，因此應當嚴格限制適用。中止執(zhí)行原生效裁判的范圍，可以全部中止，也可以部分中止，但是不能超越第三人撤銷之訴請求撤銷的原生效裁判的內(nèi)容。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解釋》299條。

七、第三人撤銷之訴與再審程序的關系

第三人撤銷之訴與再審之訴都是對于生效裁判文書不服提起的訴訟，二者不可避免的存在交叉情況，在二者出現(xiàn)交叉時，則存在兩個訴訟程序的吸收轉(zhuǎn)化問題。再審程序吸收第三人撤銷之訴程序：兩個案件均已經(jīng)受理，即第三人撤銷之訴已經(jīng)受理、再審程序已經(jīng)啟動，如再審只是啟動審查程序，尚未裁定再審，不存在案件合并問題。裁定再審在前的，法院可告知第三人參加再審程序，第三人堅持起訴的，法院可以在受理后轉(zhuǎn)移到再審案件一并審理。例外情形，有證據(jù)證明原訴當事人之間惡意串通損害第三人利益的，應當先行審理第三人撤銷之訴案件，再審案件應當中止訴訟。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解釋》301條。

八、不能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情形

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并不是所有案件都可以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以下案件不能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

特別程序、督促程序、公示催告程序、破產(chǎn)程序等非訴程序處理的案件不能適用第三人撤銷之訴。特別程序包括選民資格案件、宣告失蹤死亡案件、認定財產(chǎn)無主案件、確認調(diào)解協(xié)議案件、實現(xiàn)擔保物權案件。

婚姻無效、撤銷或者解除婚姻關系等判決、裁定、調(diào)解書中涉及身份關系的內(nèi)容，不適用第三人撤銷之訴。

《民事訴訟法》五十四條規(guī)定的未參加登記的權利人對代表人訴訟案件的生效裁判不得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代表人訴訟案件，未參加登記的當事人受代表人訴訟案件裁判的拘束。

《民事訴訟法》五十五條規(guī)定的損害社會公共利益行為的受害人對公益訴訟案件的生效裁判不得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公益訴訟不影響受害者個人維護自身權利的訴訟程序，沒有提起撤銷之訴的必要。

相關法條：《民事訴訟法解釋》297條。

編排/盧明亮

責編/張潔  微信號：zhengbeiqing0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