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松讀史之——大唐三百年”第一篇 創(chuàng)始團隊:最初的神明(55) 我們曾再三提到:古人特別重視‘天命’。一切大事,都要搬出天命作為依據(jù)。王世充,包括李淵搞的禪代這一套,要表達的核心意思是什么呢?還不就是天命。 古人真就那么愚昧?也不是,古人并不比現(xiàn)代人笨。他們之所以這么干,是有一個不得已的苦衷。 總的說來,人是一種脆弱的動物。在體力方面,實在沒什么可吹噓的。大家很起勁的奧運會,在動物們眼里,恐怕就是個笑話。人類之所以發(fā)展到今天,主要靠的是合作。 但天下最難的事又是合作。不為別的,就因為自由自在是最快活的——想干嗎就干嗎。當(dāng)初隋煬帝要是愿和底下人合作,還有李淵他們什么事嗎?某個哲學(xué)家就講:“迄今為止,人類還沒有過單憑說理就能加強團結(jié)的事。” 所以古往今來,所有思想家、政治家,都希望能解決這個難題:讓大家既快活、又合作。 這里面的難點在哪兒呢?可以再聽聽哲學(xué)家(羅素)的分析:“每個社會都受著兩種對立的威脅:一方面,是由于過分講紀律與尊敬傳統(tǒng)而產(chǎn)生的僵化。另一方面,是由于個人主義與個人獨立性的增長,使得合作成為不可能,進而造成解體或是對外來征服者的屈服。”晚清的中國,上述兩種威脅都發(fā)展到極點,于是國家分崩離析、任人宰割,幾乎亡國滅種,成為幾代人心中的傷痛。一部近代史,讓人幾乎不忍卒讀,就是最鮮活的例子。 那么,在古代那種條件下,怎么解決這個麻煩呢?王國維在《殷商制度論》中有個比較清楚的解釋。他說:“蓋天下之大利莫如定,其大害莫如爭。任天者定,任人者爭;定之以天,爭乃不生。” 什么意思呢?小農(nóng)經(jīng)濟下,不折騰是最好的選擇,競爭不是個好的選項。怎么做到不爭呢?大家想來想去,只有機運這東西,非人力所能為,沒什么好爭的。一件事,只要是天定,就人人服氣。為什么一定要老大繼承皇位,就不能搞個擇優(yōu)錄取嗎?不能。誰是老大生來命定,誰更優(yōu)秀后天努力。命定的無法改變,努力的就可以爭取。而只要允許爭,就一定有人爭。爭小東西就算了,如果是爭天下,那就不知道多少人要家破人亡。‘民將無時或息也’——老百姓就別想有安生日子了! 所以你說古人智慧也罷、偷懶也罷,反正他們就是用這樣一種取消問題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再回到王世充身上。升一級稱帝的問題是解決了,但離一統(tǒng)天下還差得很遠。 新朝要有新氣象。王世充向大家展現(xiàn)的,是一個親民形象。 第一個,叫拉近距離。大人物出行,一貫講究排場?;噬铣鰝€門,前呼后擁不用說了,還要預(yù)先清道。王世充一改規(guī)矩,輕裝出行,不但不封路,還停下來和看熱鬧的老百姓交流、發(fā)表公眾演說。他說:“從前天子深居宮中,底下的事情根本不清楚。我王世充做皇帝,不是為了貪圖名位,而是要挽救危亂?,F(xiàn)在我決心,就把自己當(dāng)個州刺史,今后親力親為,什么事和大家一塊探討。你們有什么想法,盡管各抒己見。我都安排好了,今后就在宮外辦公,歡迎大家隨時拜訪!” 這話一出,可以想象,圍觀群眾那是掌聲雷動、奔走相告,于是王世充又有了第二個舉措:流動辦公。 ‘世充于闕下及玄武門等處皆設(shè)榻,坐無常所,親受章表。’又在宮外設(shè)置東西朝堂,‘西朝堂納冤抑,東朝堂納直諫。’ 這一套對王世充算不上新花樣。他做太尉時,在府門外立三面牌:一求有文才的、一求有武勇的、一求有冤屈的,也是哄動一時。結(jié)果呢?‘終無所施行’,等于無疾而終。這一次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實行開門辦公后,‘獻策上書者日有數(shù)百,條流既煩,省覽難遍。數(shù)日后,不復(fù)更出。’ 辦公這事,其實是個技術(shù)活。一杯茶一根煙,一張報紙看半天,不是沒有,但那不代表辦公的真實狀態(tài)。真實狀態(tài)是什么呢?是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古代公務(wù)員隊伍一般都比較精簡,人少事多是常態(tài)。象王世充當(dāng)前的情況,本就焦頭爛額,一邊打仗一邊還要搞建設(shè)。這時候要的,是快刀斬亂麻的熟手。你什么人都搞來提建議,不是添亂嗎?結(jié)果可想而知。上次是無疾而終,這回則不得不半途而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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