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國演義》中諸葛亮七擒孟獲這一部分,可以說是非常具有動物史研究價值的一篇,因為其中登場的走獸,除了讓我們深深地為武侯吸了一口氣之外,還讓我們很多資深的歷史讀者產(chǎn)生這樣一個疑問,那就是在中國古代真的有這么多動物嗎?為了解開這個謎題,今天我們將帶領大家從春秋戰(zhàn)國這一站出發(fā),來探索以草食為主的動物們在中國古代的芳蹤。 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那時的北方還不是現(xiàn)在這樣干燥粗獷,那個時候的北方氣候是以熱帶氣候為主的,和南方差不多。從殷商時期開始,北方大地都是以竹子為主的綠林,殷墟出土的甲骨和銅器上還雕有很多竹子的符號,可見那時北方遍地是竹子,詩經(jīng)中的《淇奧》一篇中的猗猗和青青這樣的詞匯,更是將殷商人在青銅文明上刻畫竹子的場景刻畫的淋漓盡致,四周綠意濃濃,壯漢披發(fā)揚錘,剛柔并濟的場面真的讓人感嘆不已。有了這片綠林,以草食為主的動物們就有了在北方大地活動的一片廣闊天地。 在中國北方貴族的視野中,大象、犀牛和麋鹿等以草食為主的動物絕對是活躍分子,其中犀牛和麋鹿更是中國人的老朋友了,早在新石器時期,就成了人們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和烹飪的素材。麋鹿因為其溫順的性格,經(jīng)常被當時的人當成模特制作陶器,鹿紋圖騰更是和鳥紋、魚紋和蛙紋并稱四大圖騰之象,可見當時的人們對鹿的喜愛。 ![]() 而犀牛則不一樣了,它們雖然以草食為主,但是畢竟屬于雜食動物,脾氣非常粗暴,《論語·季氏》一篇中有這樣一句話叫虎兕出于柙,將老虎和犀牛放在一起并稱,我們可以想到在中國古人的心目中,犀牛是多么兇悍。然而,饒是如此,在河姆渡文明遺跡中出土的犀牛骨骼卻依然掩蓋不了一段血腥的歷史,即使人類在進攻猛獸方面并不占優(yōu)勢,但是脾氣兇悍的犀牛仍然成為了當時人們的盤中餐。 到了商代,大象開始走上了中國的歷史舞臺,不過雖然它們比犀牛更大更不好對付,最終的結局也還是變成了荒冢之中的白骨累累。夏朝時期,河南大地大象眾多,大禹將中原取名豫州,意思就是中原大地上大象很多的意思,因此河南如今的別稱就被稱為豫。夏朝被滅之后,商朝崛起,在中國河南一帶自由生長的大象成了商代貴族的坐騎,也就是說大象這樣的動物竟然被武器并不先進的商朝人馴化了,我們經(jīng)??吹降摹盀椤弊洲D變成象形文字之后就是用手牽大象的意思。 戰(zhàn)國時期開始創(chuàng)作的《呂氏春秋》和《孟子》中都記載了紂王率領大象,犀牛,豹子和老虎等猛獸與武王姬發(fā)作戰(zhàn)的故事。話說紂王這輩子和動物真是有緣,老婆據(jù)說是九尾狐,士兵也是各種猛獸,真是稀奇。不過更稀奇的是,武王姬發(fā)竟然將它們打敗了,這就給我留下了一個謎團,不管封神演義里那些殷紂王的獸兵部隊是真是假,但是姬發(fā)打敗了殷紂王,這個是毋庸置疑的。當時的西周究竟研究出了什么武器,將兇悍的獸兵擊敗。 ![]() 不過,之后我看到了一個人的事跡,就讓我徹底相信了人可以擊敗犀牛和大象這件事的真實性?!短接[》中曾經(jīng)記載商朝人有一種游戲叫“手搏”,意思是徒手搏斗野獸。商朝著名的奸臣費仲的特長就是“足走千里,手裂兕虎。”腳力如此好,力氣又如此之大,可以手撕犀牛和老虎。 電視劇里表演出的費仲的文弱猥瑣又狡猾奸詐的形象是錯誤的,實際上他很可能是商朝版和珅,武功又好,嘴巴又甜,才能得到紂王賞識。商代的甲骨文卜辭中還有‘今夕其雨獲象’的記載,意思就是今天晚上下了大雨,我們抓捕了大象,所以當時的人很可能已經(jīng)具備了趁著夜雨之時利用大象的弱點抓捕大象的本領。 既然商朝人有如此力量和本領,那么西岐人將本領學去也就不足為奇了。當然,除了用大象做坐騎之外,商朝人還喜歡觀賞大象馬戲,用大象的牙齒制作杯子或者藝術品,不過這樣的行為在當時人眼睛里并不違法,因為畢竟是自己養(yǎng)的大牲畜,吃肉宰殺算不上罪過。 和大象的待遇差不多,鹿在商代也是牲畜的一種,不算野獸。紂王曾經(jīng)建造的鹿臺的主要功能,就是用來和美人觀賞鹿的優(yōu)雅。除此之外,鹿作為牲畜,還被用來宰殺制骨來刻制卜辭。 ![]() 不過,犀牛就沒有那么好命了,從殷商時期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犀牛的命運永遠都是被獵殺,沒有被貴族善待過,即使是在《墨子》中記載的犀兕麋鹿?jié)M之這句話中,犀牛也并不像鹿一樣被貴族重視,一直都是以獵物的色彩存在的。中國古代對犀牛唯一的溫情色彩就是商代人曾經(jīng)用犀牛做素材來制作小臣艅犀尊,其余時間都是殺戮和爭執(zhí)。 《國語》中記載的晉國始祖唐叔虞曾經(jīng)獵殺犀牛,《詩經(jīng)》記載的兕觥是用犀牛角做成的杯子,《楚辭》中的《國殤》一篇記載的犀甲其實是用犀牛皮制作的產(chǎn)品,《戰(zhàn)國策·楚策》中記載的楚王向秦王進獻的禮物駭雞犀其實也是犀牛角制品。因為人類的殺戮,也因為犀牛的脾氣暴躁,犀牛在1929年正式離開了中國,不過它的命運并沒有什么改變,從它們的身上我們似乎可以看到被校園暴力的人的影子,如果不改變自己的性格,真的是到哪里都被欺負。 到了周代,曾經(jīng)被當做牲畜的大象被驅逐到了野外,和犀牛的命運有了共同點。因為周朝人認為自己已經(jīng)能擊敗象兵,所以他們認為飼養(yǎng)大象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根據(jù)《爾雅》中記載,犀牛和大象主要生活在梁山,不過這里的梁山并不是水泊梁山,而是現(xiàn)在陜西的一個地帶??吹竭@里,我的心中不免覺得可惜,如果大象能一直被牲畜化,那么今天的中國也能像柬埔寨一樣有鱷魚作坊這樣的大象作坊了,我們的農(nóng)業(yè)說不定還會增添新的特色。 然而,我們的惋惜并不能阻止大象的被野生化的進程,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在《老子》和《詩經(jīng)》這樣的文學作品里,犀牛和大象這樣的動物徹底成了需要防范的野生動物?!对娊?jīng)》中的《魯頌》中還專門記載了象齒這樣的產(chǎn)物,說明在當時的貴族眼里,獵殺野生大象作象牙制品并不稀奇。比如“區(qū)兕匪虎,率彼曠野”這句話,言外之意說的就是人們已經(jīng)習慣了犀牛和老虎在野外的出現(xiàn)。而《老子》中所記載的攝生者這個職業(yè),應該就是專門抓捕老虎和犀牛的獵手。從《史記》中蔡澤勸說范雎時說的“且夫翠、鵠、犀、象,其處勢非不遠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於餌也?!边@句話中,我們可以看到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犀牛和大象雖然已經(jīng)野生,但是并不算罕見。 ![]() 《呂氏春秋》還專門用“肉之美者,旄象之約?!边@句話描述了大象的肉的美味??尚Φ氖?,戰(zhàn)國時期的人竟然編造出了舜帝的弟弟象能夠用大象耕田的故事,將飼養(yǎng)大象當成了神話,不禁讓人唏噓不已。反觀鹿的命運,就沒那么坎坷了,一直是在被殺和被照顧中輾轉,周朝時期,鹿因為其君子一般的溫順個性,依然是古代人的寵物,《詩經(jīng)》中就有描繪文王姬昌到囿中欣賞麋鹿的詩歌。呦呦鹿鳴,食野之蘋這句話,更是給鹿賦予了親情的定義。 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鹿開始被人們賦予了其他定義。在楚文化中,鹿的角被當做制作鎮(zhèn)墓用品的素材,表示對幽冥世界的征服。在《國語》中,鹿字用來作為糧倉的別稱,象征五谷豐登;而《呂氏春秋》中有一個叫鹿布之衣的詞,意思是粗布衣服,用來比喻這個人生活貧苦,小小一頭鹿,竟然能被人們賦予各種各樣的定義,可見貴族對鹿是真的喜愛。這種喜愛從漢代被延續(xù)到了清代,直到今天我們的園林里依然有鹿的存在。 隨著貴族退出了歷史舞臺,以及城市化的進程,我們生存的環(huán)境逐漸狹小,能養(yǎng)得起鹿和大象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如今的鹿因為鹿茸商的殺戮已經(jīng)和熊貓一樣成了動物園里的可愛囚徒,犀牛已經(jīng)徹底消失在了中國境內,而大象的足跡僅限于云南偏遠地區(qū),我們中國具有的珍貴的以草食為主的動物已經(jīng)不多了。 作為如今的中國人,面對這些可愛又可憐的動物,我們應該能做的就是保護,想辦法依照古代,允許有能力的人在郊區(qū)或者山林建立鹿或者大象作坊,讓中國的農(nóng)業(yè)更加特色,重新引進犀牛回國進入動物園,讓中國的特色動物更加富足,重現(xiàn)當年的食草王國。本文由海叔說春秋圈子作者Jennifer編寫,喜歡的朋友多多分享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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