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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詩經》的出現(xiàn),是我國古代詩歌的光輝起點,奠定了我國詩歌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當時傳授《詩經》的齊、魯、韓、毛四家,如今只有毛詩獨行于世。而對于《詩經》的研究,歷來著作眾多,宋朝的朱熹更是其中的集大成者。本文就將以朱熹的《詩集傳》與毛詩對比,來探討兩者對《詩經》的不同解讀。 關鍵詞:詩經;詩集傳;朱熹;毛詩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06-0000-01 由于宋室重文輕武的統(tǒng)治政策,使得宋代文化發(fā)展非常繁榮。與此同時,宋代也是一個充滿變革氣息的時代,在這種情形下,文人學士們產生了一股疑古的浪潮,并波及到了關于《詩經》的研究中,對長久以來形成的關于《詩經》的傳統(tǒng)觀點有了懷疑?!对娂瘋鳌繁闶悄纤未蠹抑祆鋵τ凇对娊洝返难芯恐鳌M菍τ凇对娊洝返年U釋,《詩集傳》因襲毛詩不少,但其中還是存在有很多不同。 一、 與毛詩序的不同 1、 毛詩大序 序曰:“《關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xiāng)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br/> 其大意是指,《關雎》是講后妃德行的詩,是國風的起始,要用它來教化天下人的夫婦之道,可用于鄉(xiāng)民百姓,也可用于諸侯邦國?!睹娦颉穼Α昂箦隆本唧w解釋為:“《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蔽覀兛梢钥闯?,所謂“后妃之德”確實是人性中真、善、美的一種體現(xiàn),但其中也包含有一種近乎于社會規(guī)范的道德標準,不妒忌、不縱色、思憂賢,是美好的愿望,卻也脫離了一般人性的本質,太過苛求?!睹姟穼⑦@種理想化的道德標準視為“風天下而正夫婦”所需要的,要用始于“后妃之德”的國風來教化天下人。此觀點認為詩歌應在社會道德及政治等領域發(fā)揮作用,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和功利性。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夫既有欲矣,則不能無思;既有思矣,則不能無言;既有言矣,則言之所不能盡而發(fā)于咨嗟詠嘆之余者,必有自然之音響節(jié)奏而不能已焉。此《詩》之所以作也。”朱熹認為,詩歌應是發(fā)自人的本心而作,詩歌創(chuàng)作的來源就是人自身的欲求及平日對社會和生活的感悟,將由自身欲求以及社會生活所引發(fā)的情感用言語表現(xiàn)出來后,就形成了詩歌。這種說法,將側重點放于詩歌本身,更加注重其文學性,而不是道德教育和政治統(tǒng)治方面。 《詩集傳》與毛詩最大的分歧便是對這種社會道德教化體系的認知,毛詩的闡釋賦予了《詩經》更多的政治意義,他弱化了詩歌的文學性和情感以及其反映實際生活的內容,認為詩歌承擔了對于社會道德感化的作用。《毛詩序》提到“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于事變而懷其舊俗”在毛詩的解說下,這些詩的創(chuàng)作者在寫作時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或個人欲求,而更多的是懷有一種渴望社會風氣轉變的帶有功利的政治性情感。 2、毛詩小序 朱熹說過:“某字二十歲始讀《詩》,便覺<小序>無意義,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詩》詞,卻又覺得道理貫轍。當初亦嘗質問諸卿先生,皆云《序》不可廢,而某之疑終不能釋。后到三十歲,斷然知<小序>之出于漢儒所作其為謬戾,有不可勝言。”在朱熹的觀點里,毛詩小序主要存在以下幾個缺點:第一,胡亂定義贊美或諷刺。人的感情是復雜的,而毛詩為了讓詩歌更多的與社會教化相聯(lián)系,將許多詩胡亂定義為贊美或諷刺之詩。第二,牽強附會,明明詩歌本身并無政治含意,毛詩卻硬將其與政治相關聯(lián)。如《詩經?國風?桃夭》,毛詩序的闡釋是“《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妒忌,則男女以正,婚姻以時,國無鰥民也?!逼鋵崋尉汀短邑病返膬热輥碇v,是寫女子出嫁之時的情景,贊美女子美好的容貌以及德行,應是祝賀女子出嫁時所唱的詩歌。而毛詩小序的闡釋,又將其與社會道德教化和政治相聯(lián)系,為了宣揚封建教義而牽強附會,曲解了原本的詩意。朱熹《詩集傳》云:“然則桃之有華,正婚姻之時也……故詩人因所見以起興、而嘆其女子之賢、知其必有以宜其家也。”朱熹將這首詩解釋為女子成婚時的賀詩,它贊美女子的美好,同時用怒放的桃花和累累的果實來比喻婚姻生活的美滿。朱熹的理解與毛詩相比,將重點放于詩歌文本之上,更加注重對詩歌本身的文學性和內容的解讀。 二、對“淫詩”的解讀 在朱熹對于《詩經》的研究當中,最具有新意也最為驚世駭俗的論調莫過于他對“淫詩”的解讀。 例如《詩經?邶風?靜女》,它寫了青年男女幽會的情景,是一首描寫男女愛情的詩歌。毛詩認為“《靜女》,刺時也,衛(wèi)君無道,夫人無德。”,將其定義為譏刺之詩,通過對“衛(wèi)君無道,夫人無德”的諷刺來告誡人們要按封建道德倫理行事,為君者應重德行,為女子者需重婦德。這種說法對這首詩本身多有曲解,并未得其真旨,過于強調其教化作用,功利觀念太深。在一千多年后,朱熹對這種說法產生了懷疑,他從新的角度出發(fā),認為“此淫奔期會之詩也?!彼麑τ凇鹅o女》第一章的解釋為“靜者,閑雅之意。姝,美色也。城隅,幽僻之處。不見者,期而不至也。踟躕,尤躑躅也?!泵妼ⅰ办o”解釋為“貞靜”,并進一步闡釋為“女子貞靜而有法度乃可說也。”,又將其與社會道德說教聯(lián)系在了一起,而朱熹對“靜”的解釋則簡單許多,僅僅從文字的本意出發(fā),指出男子是愛慕這名女子嫻靜優(yōu)雅的氣質。除此之外,兩者對于“城隅”的解釋也有很大差異,毛詩解釋為“城隅,以言高而不可逾?!敝赋觥俺怯纭毕笳髟诜饨ㄉ鐣锬信g的關系如高墻一般不能私自逾越,告誡大家要恪守男女之禮。因此,毛詩的解釋還是在進行一種道德說教,教化民眾遵從封建禮教。與之相比,朱熹的“幽僻之處”更簡單,也更貼近“城隅”的本義,同時,他也緊扣住了他所認為的這首詩是講述青年男女在幽僻之處約會的論調,雖然他也沒有跳出女子婚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倫理觀念,進而將這首詩稱為“淫詩”,但與毛詩相比,朱熹的認識更趨近于詩歌的文本本身,將文學價值作為關注重點,還是要進步許多。 朱熹的《詩集傳》比之毛詩,更加注重詩歌的內容及其文學性,毛詩的解說體系給《詩經》各篇章的作者賦予了較多的政治使命,卻忽略了作者自身情感和詩歌的文本,很多解釋都無法讓人認同。然而,朱熹的解釋雖然在毛詩的基礎上有了創(chuàng)新和進步,也對《詩經》的文學性做了進一步闡發(fā),但所謂“淫詩”說卻始終太過嚴苛。像《靜女》、《有女同車》等被朱熹稱為“淫詩”的詩歌,就內容上看并沒有什么“淫奔”之象,僅僅是在表現(xiàn)男女愛情或描寫女子美好的容貌、德行。 毛詩大體是在漢朝時以毛亨為首的一派學者在以前的基礎上不斷修改而成的,由于當時的統(tǒng)治者為了維護漢代大一統(tǒng)的局面,在思想上實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統(tǒng)治政策,這期間,學者們不自覺的受到這種思想的影響,用一種“經世致用”的精神去看待《詩經》,他們希望通過對《詩經》的闡釋來達到“美刺”和“教化”現(xiàn)實世界的作用,形成良好的社會風氣。從根本上說,毛詩是將《詩經》當成了政治教材,忽略了《詩經》本身,故其文學性便隱而不彰了。朱熹的“淫詩說”,在當時可謂是石破天驚,但與毛詩相比,他在對《詩經》的文本解讀上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正是這種解讀在歷史上首次還《詩經》以文學性的本來面目,這是值得人稱道的。他對毛詩的批判以及一些全新解讀,打破了延續(xù)千百年的世人對于毛詩的迷信,在《詩經》的研究上是一個新的里程碑。 參考文獻 [1] 朱熹《詩集傳》中華書局1958年版 ?。?] 朱熹《朱熹集》四川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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