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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曹操于金光處掘出一銅雀，間荀攸曰：“此何兆也？”攸曰：“昔舜母夢玉雀入懷而生舜；今得銅雀，亦吉祥之兆也?！?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后曹丕欲學(xué)舜之禪堯，于此先伏一筆。】【贄眉批： 同一雀也，而銅與玉分圣、狂矣?！?/font>操大喜，遂命作高臺以慶之。【鐘眉批：同一雀也，而銅與玉分圣、狂矣?！?/font>乃即日破土斷木，燒瓦磨磚，筑銅雀臺于漳河之上。約計(jì)一年而工畢。【毛夾批：大兵之后，又興大役，愛民者如是乎？】少子曹植進(jìn)曰：“若建層臺，必立三座：中間高者，名為銅雀；左邊一座，名為玉龍；右邊一座，名為金鳳。又生出玉龍、金鳳以配銅雀，更覺分外生色。】更作兩條飛橋，橫空而上，乃為壯觀。”【毛夾批：此所云二橋，乃“橋”也，非“喬”也。】【漁眉批： 二橋囗指此二喬?！?/font>操曰：“吾兒所言甚善。他日臺成，足可娛吾老矣！”【毛夾批：為后大宴銅雀臺及臨終時(shí)遺命伏線。】【漁眉批： 為后臨終遺命伏線?！?/font>原來曹操有五子，惟植性敏慧，善文章，【毛夾批：為后七步成章伏線。】曹操平日最愛之。【毛夾批：前文敘袁紹愛少子，后文敘劉表愛少子，此又?jǐn)⒉懿賽凵僮?，正與前后相映像。】【贄眉批： 此等兒子，便是冤債，不足喜也。】【漁眉批： 袁紹愛少子，劉表愛少子，曹操亦愛少子耶？】【鐘眉批：此等兒子便是冤債，不足喜也?！?/font>于是留曹植與曹丕在鄴郡造臺，使張燕守北寨。操將所得袁紹之兵共五六十萬，班師回許都，【漁眉批： 接前文甚清。】大封功臣。又表贈郭嘉為貞侯，養(yǎng)其子炎于府中。【毛夾批：以上了卻北方事，以下專敘南方事。】【贄眉批： 重既死之嘉者，為未死之嘉也。老奸，老奸?！?/font>【漁眉批： 筆甚古勁，情更婉達(dá)。Ｏ以上了卻北方事，以下專敘南方事?！?/font>【鐘眉批：重囗（既）死之嘉，為未死之嘉也，老奸老奸?！?/font>復(fù)聚眾謀士商議，欲南征劉表。荀彧曰：“大軍方北征而回，未可復(fù)動。且待半年，養(yǎng)精蓄銳，劉表、孫權(quán)，可一鼓而下也?！?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帶說孫權(quán)，早為后文伏線。】操從之，遂分兵屯田，以候調(diào)用。 卻說玄德自到荊州，劉表待之甚厚。一日，正相聚飲酒，忽報(bào)降將張武、陳孫在江夏擄掠人民，共謀造反。表驚曰：“二賊又反，為禍不小！”玄德曰：“不須兄長憂慮，備親往討之?！北泶笙玻袋c(diǎn)三萬軍與玄德前去。玄德領(lǐng)命即行，不一日來到江夏。張武、陳孫引兵來迎。玄德與關(guān)、張、趙云出馬在門旗下，望見張武所騎之馬，極其雄駿。玄德曰：“此必千里馬也?！?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曹操喜得死雀，劉備卻愛活馬。】言未畢，趙云挺槍而出，徑?jīng)_彼陣。張武縱馬來迎，不三合，被趙云一槍刺落馬下，隨手扯住轡頭，牽馬回陣。【毛夾批（漁眉批）：子龍湊趣。】【贄眉批： 通，通?！?/font>陳孫見了，隨趕來奪。張飛大喝一聲，挺矛直出，將陳孫刺死。【贄眉批： 如此不耐廝殺之人也，混帳?？珊蓿珊??！?/font>【鐘眉批：張虎、陳生自來尋死?！?/font>眾皆潰散。玄德招安余黨，平復(fù)江夏諸縣，班師而回。【毛夾批：此段事為得馬而敘，為檀溪張本。○此番為得馬而敘，而奪馬殺將，偏用子龍、翼德，不用騎赤兔馬之人，是其用筆閑處幻處。】【漁眉批： 此段專為得馬而敘，為檀溪張本?！?/font>表出郭迎接入城，設(shè)宴慶功。酒至半酣，表曰：“吾弟如此雄才，荊州有倚賴也。但憂南越不時(shí)來寇，張魯、孫權(quán)皆足慮也。”【毛夾批：但慮南越、張魯、孫權(quán)，而獨(dú)不慮及曹操，可謂知近不知遠(yuǎn)矣。】玄德曰：“弟有三將，足可委用：使張飛巡南越之境；云長拒固子城以鎮(zhèn)張魯，趙云拒三江以當(dāng)孫權(quán)。何足慮哉！”【毛夾批：玄德所慮只在曹操耳。】表喜，欲從其言。蔡瑁告其姊蔡夫人曰：【毛夾批：不告姊丈而告其姊，其姊之為姊可知，而姊丈之為姊丈亦可知矣。】【漁眉批： 蔡瑁為表諫囗忠?！?/font>“劉備遣三將居外，而自居荊州，久必為患?！辈谭蛉四艘箤⒈碓唬?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夜對妙，譖得其時(shí)矣。】“我聞荊州人多與劉備往來，不可不防之。今容其居住城中，無益，不若遣使他往。”表曰：“玄德仁人也。”蔡氏曰：“只恐他人不似汝心?！?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呼夫曰汝，夫人之尊如此。】表沉吟不答。【毛夾批：此時(shí)不即遣玄德，又作一頓，是劉表緩處，是文字曲處。】 次日出城，見玄德所乘之馬極駿，問之，知是張武之馬。表稱贊不已，玄德遂將此馬送與劉表。【毛夾批：劉備贊馬，趙云湊趣奪來；劉表贊馬，玄德又湊趣送去。】【漁眉批： 也湊趣。】表大喜，騎回城中。蒯越見而問之。表曰：“此玄德所送也?！痹皆唬骸拔粝刃重崃?，【毛夾批：蒯良之死，只在蒯越口中帶出。】最善相馬，越亦頗曉。此馬眼下有淚槽，額邊生白點(diǎn)，名為‘的盧’，騎則妨主。張武為此馬而亡，主公不可乘之?！?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若云亡張武者是的盧，則亡呂布者豈赤兔馬耶？恐馬不任咎也。】【漁眉批： 馬能妨人，然則呂布之死，因騎赤兔馬耶？】表聽其言。次日請玄德飲宴，因言曰：“昨承惠良馬，深感厚意。但賢弟不時(shí)征進(jìn)，可以用之。敬當(dāng)送還。”玄德起謝。表又曰：“賢弟久居此間，恐廢武事。襄陽屬邑新野縣，頗有錢糧。弟可引本部軍馬于本縣屯扎，何如？”【毛夾批：數(shù)語已在前沉吟不語時(shí)算定矣。】【贄眉批： 老婆說話靈驗(yàn)。】【漁眉批： 聽了老婆說話，嫡親兄弟多致分離，何況遠(yuǎn)族？數(shù)語已在前沉吟不語中?！?/font>【鐘眉批：老婆說話靈驗(yàn)至此?！?/font>玄德領(lǐng)諾。次日謝別劉表，引本部軍馬徑往新野。【毛夾批：從荊州移屯新野，與前從徐州移屯小沛，同一局面。】方出城門，只見一人在馬前長揖曰：“公所騎馬，不可乘也?！毙乱曋饲G州幕賓伊籍，字機(jī)伯，山陽人也。玄德忙下馬問之，籍曰：“昨聞蒯異度對劉荊州云：‘此馬名的盧，乘則妨主?！虼诉€公。【漁眉批： 有后一言須妨大耳?！?/font>公豈可復(fù)乘之？”【毛夾批：蒯越學(xué)蒯良之相馬以告劉表，伊籍又述蒯越之相馬以告玄德。只一馬耳，卻生出無數(shù)曲折。】玄德曰：“深感先生見愛。但凡人死生有命，豈馬所能妨哉！”【毛夾批：劉表懼怕，玄德不懼怕，即此可見兩人高下。】【贄眉批： 達(dá)?！?/font>【漁眉批：高人之見?！?/font>【鐘眉批：玄德達(dá)天知命。】籍服其高見，自此常與玄德往來。【毛夾批：為后伊籍兩番救玄德伏線。】 玄德自到新野，軍民皆喜，政治一新。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劉禪。是夜有白鶴一只，飛來縣衙屋上，【毛夾批：雀從地出，鶴從天來，前后閑閑映像。】高鳴四十余聲，望西飛去。【毛夾批：應(yīng)后劉禪稱帝西川四十余年。】【漁眉批： 為后劉禪稱帝張本。】臨分娩時(shí)，異香滿室。甘夫人嘗夜夢仰吞北斗，因而懷孕，故乳名阿斗。【毛夾批：前見黃星，此夢北斗，又閑閑映像。○忙中忽夾敘阿斗降生事，卻又并非閑筆。】【贄眉批： 后主原是福星，今之封翁公子皆此派也?！?/font>【鐘眉批：后主原是福星，今之封翁公子皆此派也?！?/font>此時(shí)曹操正統(tǒng)兵北征。玄德乃往荊州，說劉表曰：“今曹操悉兵北征，許昌空虛，若以荊襄之眾，乘間襲之，大事可就也。”【毛夾批：讀前回曹操北征烏桓之時(shí)，深怪劉備在荊州何處睡著；今觀此處，方知英雄謀略。】【漁眉批： 讀前卷曹操北征烏桓時(shí)，劉備在荊州何便睡著？今觀此處，方知英雄未嘗臾忘此?！?/font>表曰：“吾坐據(jù)九州足矣，豈可別圖？”【毛夾批：不出前回郭嘉所料。】玄德默然。表邀入后堂飲酒。酒至半酣，表忽然長嘆，玄德曰：“兄長何故長嘆？”表曰：“吾有心事，未易明言。”【毛夾批：此時(shí)不即說出緣故，是劉表緩處，是文字曲處。】玄德再欲問時(shí)，蔡夫人出立屏后，【漁眉批： 先描個(gè)影子，不就說破，妙。先寫蔡夫人出，卻無所聞?！?/font>劉表乃垂頭不語。【毛夾批：寫盡悍婦妨察之嚴(yán)，暗夫畏忌之狀。○先寫蔡夫人此番竊聽，卻無所聞，妙甚。】【贄眉批： 是，是?！?/font>須臾席散，玄德自歸新野。至是年冬，聞曹操自柳城回，玄德甚嘆表之不用其言。 忽一日，劉表遣使至，請玄德赴荊州相會。玄德隨使而往，劉表接著，敘禮畢，請入后堂飲宴，因謂玄德曰：“近聞曹操提兵回許都，勢日強(qiáng)盛，必有吞并荊、襄之心。昔日悔不聽賢弟之言，失此好機(jī)會。”【毛夾批：九州鐵鑄不成此一大錯。】【漁眉批： 九州鐵，鑄不成此大錯。】玄德曰：“今天下分裂，干戈日起，機(jī)會豈有盡乎？若能應(yīng)之于后，未足為恨也?！?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鐘眉批：囗（機(jī)）會亦囗囗，玄德特寬表矣?！?/font>表曰：“吾弟之言甚當(dāng)?！毕嗯c對飲。酒酣，表忽潸然淚下。【毛夾批：前止長嘆，此寫下淚，文勢紆徐有致。】【漁眉批： 前止此嘆，今且淚下?！?/font>玄德問其故，表曰：“吾有心事，前者欲訴與賢弟，未得其便?！毙略唬骸靶珠L有何難決之事？倘有用弟之處，弟雖死不辭?！北碓唬骸扒捌揸愂纤L子琦，為人雖賢，而柔懦不足立事；后妻蔡氏所生少子琮，頗聰明。【毛夾批：此在劉表口敘出，省筆。】吾欲廢長立幼，恐礙于禮法；欲立長子，爭奈蔡氏族中皆掌軍務(wù)，后必生亂：因此委決不下?！?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前不說明，此方說出，文勢紆徐有致。○既愛少子，又憐長子；既愛長子，又畏蔡氏；活畫一沒主意無決斷人。】【漁眉批： 自怕老婆，問人何用？既愛少子，又憐長子，活畫沒主意無決斷人?！?/font>玄德曰：“自古廢長立幼，取亂之道。若憂蔡氏權(quán)重，可徐徐削之，不可溺愛而立少子也。”【毛夾批：自是正論。】【贄眉批： 佛，佛?！?/font>【鐘眉批：千古定論。】表默然。原來蔡夫人素疑玄德，凡遇玄德與表敘論，必來竊聽。【毛夾批：前既先寫蔡夫人出立屏后，此處所敘便不突然。】是時(shí)正在屏風(fēng)后，聞玄德此言，心甚恨之。【毛夾批：后文孔明不對劉琦之問，直至登樓去梯，而后言者，正恐此屬垣之有耳也。】玄德自知語失，遂起身如廁。因見己身髀肉復(fù)生，亦不覺潸然流涕。【毛夾批：劉表下淚是兒女態(tài)，玄德下淚是英雄氣。】【贄眉批： 佛，佛?！?/font>【漁眉批：劉表是骨肉淚，此亦骨肉淚，丈夫、兒女相去天淵。】少頃復(fù)入席。表見玄德有淚容，怪問之。玄德長嘆曰：“備往常身不離鞍，髀肉皆散；今久不騎，髀里肉生。日月磋跎，老將至矣，而功業(yè)不建，是以悲耳！”【毛夾批：劉表為家庭系情，玄德為天下發(fā)憤。】【贄眉批： 是丈夫。】【漁眉批：真丈夫語，能使丈夫墮淚?！?/font>【鐘眉批：英雄作老大之悲，誠耶？詐耶？】表曰：“吾聞賢弟在許昌，與曹操青梅煮酒，共論英雄，賢弟盡舉當(dāng)世名士，操皆不許，而獨(dú)曰：‘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毛夾批：青梅煮酒事已隔數(shù)回，忽于此處一提。】【漁眉批： 前事又一提?！?/font>以曹操之權(quán)力，猶不敢居吾弟之先，何慮功業(yè)不建乎？”玄德乘著酒興，失口答曰：“備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輩，誠不足慮也?！?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前于曹操面前，假作愚人身分；今在劉表面前，卻露出英雄本色。】【漁眉批： 失言矣。】【鐘眉批：英雄本色，不覺一露?！?/font>表聞言默然。玄德自知語失，托醉而起，歸館舍安歇。【毛夾批：前寫玄德默然，后寫劉表默然；前寫劉表長嘆，后寫玄德長嘆；前寫劉表下淚，后寫玄德下淚；前云玄德自知失語，起身如廁，后又云玄德自知失語，托醉而起：皆故意作此兩兩相對之筆，閑甚，妙甚。】后人有詩贊玄德曰：
卻說劉表聞玄德語，口雖不言，心懷不足，別了玄德，退入內(nèi)宅。蔡夫人曰：“適間我于屏后聽得玄德之言，甚輕覷人，足見其有吞并荊州之意。今若不除，必為后患?！?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屏后所聞，著怒只在前語；今激劉表，卻只說他后語。婦人狡猾。】【贄眉批： 婦人，小人每與英雄作對，何也？】【漁眉批： 專在屏風(fēng)后聽說話，豈是好婦人？】表不答，但搖頭而已。【毛夾批：活畫劉表。】【漁眉批： 描寫得象?！?/font>蔡氏乃密召蔡瑁入，商議此事。瑁曰：“請先就館舍殺之，【漁眉批： 必在荊州亦成語識?！?/font>然后告知主公?！?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讀至此，為玄德捏一把汗。】【鐘眉批：囗殺婦囗囗囗。】蔡氏然其言。瑁出，便連夜點(diǎn)軍。【毛夾批：蔡瑁不奉劉表之命，便欲點(diǎn)軍殺玄德，想見蔡瑁之橫，蔡夫人之專，而劉表之弱。】 卻說玄德在館舍中秉燭而坐，三更之后，方欲就寢，忽一人叩門而入，視之乃伊籍也。【毛夾批：來得閃忽。】原來伊籍探知蔡瑁欲害玄德，特夤夜來報(bào)。【毛夾批（漁眉批）：此伊籍第一番救玄德。】當(dāng)下伊籍將蔡瑁之謀，報(bào)知玄德，催促玄德速速起身。玄德曰：“未辭景升，如何便去？”籍曰：“公若辭，必遭蔡瑁之害矣?！毙履酥x別伊籍，急喚從者，一齊上馬，不待天明，星夜奔回新野。比及蔡瑁領(lǐng)軍到館舍時(shí)，玄德已去遠(yuǎn)矣。瑁悔恨無及，乃寫詩一首于壁間，【毛夾批：幻想。】徑入見表曰：“劉備有反叛之意，題反詩于壁上，不辭而去矣。”【毛夾批：玄德諫劉表是幾句真話，蔡瑁陷玄德是一首假詩。】表不信，親詣館舍觀之，果有詩四句。詩曰：
劉表見詩大怒，拔劍言曰：“誓殺此無義之徒！”行數(shù)步，猛省曰：“吾與玄德相處許多時(shí)，不曾見他作詩。此必外人離間之計(jì)也。”【漁眉批： 自三思者終是君子。會作詩的多惹禍招災(zāi)，虧玄德不是建安才子?！?/font>遂回步入館舍，用劍尖削去此詩，棄劍上馬。【毛夾批：忽而大怒，忽而猛省，忽而拔劍，忽而棄劍，如潮起潮落，是劉表好處，是文字曲處。】【贄眉批： 到底是個(gè)人。】【鐘眉批：劉表到底是個(gè)人?！?/font>蔡瑁請?jiān)唬骸败娛恳腰c(diǎn)齊，可就往新野擒劉備?！北碓唬骸拔纯稍齑?，容徐圖之?！?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既識破假詩，不即說明，乃作此葫蘆提語，是劉表緩處，是文字曲處。】蔡瑁見表持疑不決，乃暗與蔡夫人商議，【鐘眉批：玄德此年流年，必有陰人作耗，一笑?！?/font>即日大會眾官于襄陽，就彼處謀之。【贄眉批： 玄德此年流年必有陰人作耗。一笑?！?/font>次日，瑁稟表曰：“近年豐熟，合聚眾官于襄陽，以示撫勸之意。請主公一行。”表曰：“吾近日氣疾作，實(shí)不能行?？闪疃訛橹鞔??！辫Ｔ唬骸肮幽暧?，恐失于禮節(jié)?！北碓唬骸翱赏乱罢埿麓??！?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請玄德赴會，不用蔡瑁說，卻用劉表說。妙甚。】【漁眉批： 也忒沒心事得快?！?/font>瑁暗喜正中其計(jì)，便差人請玄德赴襄陽。【鐘眉批：囗（中）他圈套了?！?/font> 卻說玄德奔回新野，自知失言取禍，未對眾人言之。忽使者至，請赴襄陽。孫干曰：“昨見主公匆匆而回，意甚不樂，愚意度之，在荊州必有事故。今忽請赴會，不可輕往。”【毛夾批：一個(gè)說不該去。】玄德方將前項(xiàng)事訴與諸人。【毛夾批：歸時(shí)不說，至此方說，曲甚。】云長曰：“兄自疑心語失。劉荊州并無嗔責(zé)之意。外人之言，未可輕信。襄陽離此不遠(yuǎn)，若不去，則荊州反生疑矣?！?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一個(gè)說不該不去。】【贄眉批： 君子心事光明坦蕩，自是如此?！?/font>【漁眉批： 孫乾有識，云長有度，張飛有氣，子龍有膽。】【鐘眉批：君子心事光明。】玄德曰：“云長之言是也?！睆堬w曰：“筵無好筵，會無好會，不如不去?！?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又一個(gè)說不該去。】【贄眉批： 妙人，妙語?！?/font>【漁眉批：一個(gè)說該去，一個(gè)說不該去?！?/font>【鐘眉批：囗囗（老張）妙人?！?/font>趙云曰：“某將馬步軍三百人同往，可保主公無事矣?！?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一個(gè)愿領(lǐng)兵隨去。】【漁眉批： 一個(gè)說隨去?！?/font>玄德曰：“如此甚好。”遂與趙云即日赴襄陽。 蔡瑁出郭迎接，意甚謙謹(jǐn)。【毛夾批：寫蔡瑁之詐。】隨后劉琦、劉琮二子，引一班文武官僚出迎。玄德見二公子俱在，并不疑忌。是日請玄德于館舍暫歇。趙云引三百軍圍繞保護(hù)。云披甲掛劍，行坐不離左右。【毛夾批：寫趙云之忠。】劉琦告玄德曰：“父親氣疾作，不能行動，特請叔父待客，撫勸各處守收之官?！毙略唬骸拔岜静桓耶?dāng)此，既有兄命，不敢不從?！贝稳?，人報(bào)九郡四十二州官員俱已到齊。蔡瑁預(yù)請蒯越計(jì)議曰：“劉備世之梟雄，久留于此，后必為害，可就今日除之?！痹皆唬骸翱质棵裰！辫Ｔ唬骸拔嵋衙茴I(lǐng)劉荊州言語在此?！?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蔡瑁欺劉表既用假詩，欺蒯越又傳假命。】【漁眉批： 既作假詩，又傳達(dá)室假命。】越曰：“既如此，可預(yù)作準(zhǔn)備?！辫Ｔ唬骸皷|門峴山大路，已使吾弟蔡和引軍把守；南門外已使蔡中守把；北門外已使蔡勛守把。【毛夾批：三蔡伏兵只在蔡?？谥袛⒊觯钍」P。】只有西門不必守把，前有檀溪阻隔，雖有數(shù)萬之眾，不易過也?！?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先說得如此之險(xiǎn)，方見后文脫難之奇。】越曰：“吾見趙云行坐不離玄德，恐難下手?！辫Ｔ唬骸拔岱灏佘娫诔莾?nèi)準(zhǔn)備?！?font color="#008080">【鐘眉批：小人奸惡，可恨可恨！】越曰：“可使文聘、王威二人另設(shè)一席于外廳，以待武將。先請住趙云，然后可行事?！?font color="#ff0000">【毛夾批（漁眉批）：與張繡欲謀曹操，先使人灌醉典韋，同一方法。】瑁從其言。當(dāng)日殺牛宰馬，大張?bào)巯?。玄德乘的盧馬至州衙，命牽入后園拴系。【毛夾批：此處寫馬、寫后園，極似閑筆，卻俱暗為后文伏線。妙。】眾官皆至堂中。玄德主席，二公子兩邊分坐，其余各依次而坐。趙云帶劍立于玄德之側(cè)。文聘、王威入請趙云赴席。云推辭不去，【毛夾批：極寫趙云精細(xì)。】玄德令云就席，云勉強(qiáng)應(yīng)命而出。蔡瑁在外收拾得鐵桶相似，將玄德帶來三百軍，都遣歸館舍，只待半酣號起下手。【毛夾批：讀至此，又為玄德捏一把汗。】酒至三巡，伊籍起把盞，至玄德前，以目視玄德，低聲謂曰：“請更衣?！毙聲?，即起如廁。伊籍把盞畢，疾入后園，接著玄德，附耳報(bào)曰：“蔡瑁設(shè)計(jì)害君，城外東、南、北三處，皆有軍馬守把，惟西門可走，公宜速逃！”【毛夾批：此伊籍第二番救玄德，寫得又閃忽，又精微。】【贄眉批： 好個(gè)救星?！?/font>【漁眉批：伊籍第二番救玄德。】玄德大驚，急解的盧馬，開后園門牽出，飛身上馬，不顧從者，匹馬望西門而走。門吏問之，玄德不答，加鞭而出。門吏當(dāng)之不住，飛報(bào)蔡瑁。瑁即上馬，引五百軍隨后追趕。【毛夾批（漁眉批）：前云伏兵五百在城，正為此句伏線。】 卻說玄德撞出西門，行無數(shù)里，前有大溪攔住去路。【毛夾批：讀至此，又為玄德捏一把汗。】那檀溪【鐘夾批：檀溪，在襄陽城府西?！?/font>闊數(shù)丈，水通湘江，其波甚緊。【毛夾批：極言其險(xiǎn)，愈見后文脫難之奇。】玄德到溪邊，見不可渡，勒馬再回。【毛夾批：若此時(shí)便寫躍馬，則無步驟矣。勒馬再回，情勢逼真。】遙望城西，塵頭大起，追兵將至。玄德曰：“今番死矣！”遂回馬到溪邊?；仡^看時(shí)，追兵近矣，【毛夾批：急極矣，險(xiǎn)極矣。】玄德著慌，縱馬下溪。【毛夾批：縱馬下溪，是慌極舉動，情勢是逼真。】行不數(shù)步，馬前蹄忽陷，浸濕衣袍。【毛夾批：不便寫躍馬，偏有此一折。愈出愈奇，愈險(xiǎn)愈妙。】【漁眉批： 說得光景危險(xiǎn)，脫處方才得力。文字不貴一直去，皆類此?！?/font>玄德乃加鞭大呼曰：“的盧，的盧！今日妨吾！”【毛夾批：急到?jīng)]去處，險(xiǎn)到?jīng)]去處，讀者以為必?zé)o生路矣。下文忽然死里逃生，真乃出人意表。】【漁眉批：“的盧，的盧！今日妨吾！”危急中尚作韻語，誰謂玄德不能詩耶？】言畢，那馬忽從水中涌身而起，一躍三丈，飛上西岸。【贄眉批： 誰云妨主耶？】玄德如從云霧中起。【毛夾批：文不險(xiǎn)不奇，事不急不快。急絕險(xiǎn)絕之際，忽翻出奇絕快絕之事，可驚可喜。】【鐘眉批：尚能救主，誰云妨主？】后來蘇學(xué)士有古風(fēng)一篇，單詠躍馬檀溪事。詩曰：
玄德躍過溪西，顧望東岸，蔡瑁已引軍趕到溪邊，大叫：“使君何故逃席而去？”【毛夾批：本是逃死，乃云逃席。】玄德曰：“吾與汝無仇，何故欲相害？”瑁曰：“吾并無此心。使君休聽人言！”玄德見瑁手將拈弓取箭，乃急撥馬望西南而去。【毛夾批：寫蔡瑁尚有余勢，玄德尚有余慌。】瑁謂左右曰：“是何神助也？”【毛夾批：不特蔡瑁吃驚，即讀者至今猶未信。】方欲收軍回城，只見西門內(nèi)趙云引三百軍趕來。【毛夾批：前頻寫趙云隨身保護(hù)，讀者以為玄德全仗此人矣。不謂報(bào)信者乃伊籍，躍溪者乃的盧，趙云竟未及相助。今玄德已去，蔡瑁將歸，而趙云忽然劈面趕來，讀者又疑后文趙云必殺蔡瑁也。】【漁眉批： 好收拾法。前極寫趙云，只道救玄德者乃（以下缺字）?！?/font>正是：
未知蔡瑁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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