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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今年的好萊塢恐怖片,我最期待的是三部。 一是《女巫》導演羅伯特·艾格斯的新作《燈塔》(The Lighthouse),二是《遺傳厄運》導演阿里·艾斯特的新作《仲夏夜驚魂》(Midsommar); 三就是《逃出絕命鎮(zhèn)》導演喬丹·皮爾的新作—— 《我們》(Us) 巧合的是,這三部電影,都是三位導演憑借處女作驚艷影迷之后的第二部電影?!稛羲啡脒x了今年戛納電影節(jié)的導演雙周單元,口碑非常不錯;《仲夏夜驚魂》將于7月3日公映。 而《我們》,在3月22日北美公映之后,成了今年目前最賣座的恐怖片(只是未能超過《逃出絕命鎮(zhèn)》),同時也是北美影史第四賣座的限制級恐怖片。 不過從口碑來看,《我們》的表現,沒有《逃出絕命鎮(zhèn)》那般出色,無論是IMDb還是爛番茄評分,均低于《逃出絕命鎮(zhèn)》。 但對于我而言,雖然《我們》整體確實不及《逃出絕命鎮(zhèn)》統(tǒng)一出色和富有新鮮感,但卻著著實實地被“嚇”到了! 被嚇到的,是導演喬丹·皮爾的腦洞。 某種程度上,你根本預想不到他這次給主角和觀眾設了一個什么樣的局。換句話說,繼《逃出絕命鎮(zhèn)》的“絕命”創(chuàng)意之后,皮爾又開出了一個驚天腦洞,而且,有點兒大得沒邊兒…… 不過,請放心,本文不會涉及劇透,只談感受。另外,也希望大家在看《我們》之前,最好不要看任何評論包括主創(chuàng)采訪,甚至應該先看了片子后,再來看這篇文章,也不晚。 能放心說的,是影片的前四十分鐘,也就是預告片所透露的信息—— 威爾遜一家四口驅車度署假。父親加布(《黑豹》中的“人猿”姆巴庫)心寬體胖,一直樂呵呵,愛開玩笑。 母親阿德萊德(露皮塔·尼永奧飾)安靜沉穩(wěn),但她似乎被兩樣事情所深深困擾。一個是她在車上夢到了自己小時候的離奇遭遇:在海灘上,她曾經獨自進入一個游戲屋,在黑暗之中,她遇見了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小女孩! 另一個困擾阿德萊德的,是小兒子杰森。按他姐姐的說法,杰森似乎無法集中注意力,而且還喜歡戴著一個猴子面具,玩一些古怪的小游戲??傊莻€怪小孩。至于姐姐佐拉,與普通黑人青春期女孩兒無異,唯一的特點,是手機永遠不離手。
大概是因為童年經歷和擔心杰森走失,阿德萊德對度假的地方,一直抱著強烈的戒備心理,直到她一再看到與自己走失當天相同的“跡象”,再也無法抑制內心恐懼,跟加布坦言想要馬上離開。 正當加布一邊一頭霧水一邊試圖用冷笑話讓妻子穩(wěn)定情緒之際,恐怖的一幕悄然而至——
有四個紅衣人手拉著手,一動不動地站在度假屋門口,定睛一看,原來是四個與蓋博一家人一模一樣的人! 他們是誰?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對于這三個問題,可以產生無數猜測組合,而皮爾給出了可能是最不可思議的結果。
有評論認為,通過《逃出絕命鎮(zhèn)》和《我們》兩部電影,可以看出皮爾試圖通過恐怖類型打造獨有的“黑人政治電影”。 誠然,《逃出絕命鎮(zhèn)》正是以驚天的“實驗”創(chuàng)意,通過天馬行空的恐怖科幻腦洞,大膽而別開生面地戲說了黑人在美國受壓迫與殘害的歷史命運,而《我們》,其實已經變得更為狡猾和曖昧。
出色恐怖片的妙趣所在,在于如何在驚嚇與想像之中,喚起觀眾對現實包括自身狀況的聯想勾連,小到某個生活場景與細節(jié),大到社會族群與人類命運高度。 那么,《我們》會讓觀眾們想起什么呢?它和《逃出絕命鎮(zhèn)》又有什么不同和區(qū)別? 從劇作特點來看,在《我們》里,皮爾其實如法炮制了《逃出絕命鎮(zhèn)》的“光臨恐怖小鎮(zhèn)”+“腦洞恐怖/科幻創(chuàng)意”的方法,雖然主角從一個黑人青年變成了一個黑人家庭,但模式并沒有太大變化。
經過相對沉悶的前半小時,隨著門口“一家四口”的現身,《我們》迅速進入了最恐怖也是最詭異的段落:“我們”,或者說兩個“家庭”之間的搏斗。 在這個段落里,最驚心動魄的,不是兩個家庭充滿各種危險鏡頭的你追我趕,而是在恐怖片慣常的視聽刺激之中,始終伴隨著恐怖片最具致命吸引力的法寶之一——神秘與未知。
在這個段落里,通過兩個“家庭”之間的對話,“他們是誰?從何而來?為何而來?”的答案開始隱約顯現,同時出現了一種模糊的提示。而這個提示的現實指向之強烈,和銀幕上發(fā)生的一切,一樣驚心動魄。 正因為皮爾在不斷打破觀眾的推測與想象之后,給出的答案過于獨特,不少人看過《我們》之后,認為皮爾將主題擴大到了整個美國社會層面。 其實不然。 之所以說《我們》比《逃出絕命鎮(zhèn)》更狡猾和曖昧,在于皮爾對片中那個關鍵提示進行了虛虛實實的偽裝。如果說《逃出絕命鎮(zhèn)》還在注重敘事的障眼法,那么,《我們》已經上升到主題的障眼法。
在我看來,皮爾想要表達的US,并非United States,而依然是“我們”,“我們”黑人族群更為隱蔽和微妙的命運血淚史。 從片名的多義性到片中出現的白人角色,都可以看作是皮爾施放的煙霧彈,是為了區(qū)別于《逃出絕命鎮(zhèn)》的花樣手段,他所想真正講述的,是“我們,以及我們的身份與來源”。
從敘事來看,《我們》的主視角,首先基本沒有偏離過對于“一個黑人家庭”的描述,也無意于描繪黑人與白人的對立; 其次,影片的首尾呼應,再次把焦點落在“我們”的身份認同與內部分裂上,這也是為什么片中關于“鏡子”和“玻璃”的視覺意象一再出現,以及影片某種程度上更像是一個巨大而廣袤的隱喻原因之一。
如果說《逃出絕命鎮(zhèn)》是一次“不懷好意”的譴責控訴,那么《我們》則是“半真半假”的自省反思。 只不過,皮爾的這次腦洞開得太大,使得情節(jié)和主題在處理上,顯得頗有些生硬和容易產生歧義,也使得觀眾的理解接受程度,均要低于《逃出絕命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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