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延國

圖：來自網絡

前幾天，在偶然間，遇到了一個老同學，他談起了我們當年的老班長——水。他說四年前他就走了。雖然他說的那么平靜，但對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心就像被刀猛得刺了一下，內心充滿了疼痛、凄涼、傷感的感覺。

我和水很有緣分。我在小學入學時有兩個一年級，我和水分到了一個班；初中入學時我們又分到一個班級，仍然是同班同學，只是到了高中，雖是同級同學但倆人卻分到別不同的班，曾讓我一度傷感。

在長達七年同班同學的求學中，雖然和水沒有同桌過，雖然與他不是一個生產隊且不是一姓，但我們卻結下了深厚的同學情誼。小時候的我，常常到水家里串門玩耍，繞很多的路約他一塊上學；有點好吃的也會想著水。

到了外地讀高中時，村里二十幾個高中同學只有期待與水一路上學，一路放學，心里才痛快?，F(xiàn)在想想與水同學的那些年經歷，回想起我們之間曾經的友情，真是天賜“良緣”。

水，曾是我求學階段的偶像。水從小在我們同學中算是個子高、身體強壯、頭腦反應快的人，也是我從小學到初中時班長?；蛟S身體健壯的原因，或許腦子靈活的原因，從小學到初中班里的同學都懼怕他，即使塊頭比他大力氣比他猛的同學也懼他三分。水很有正義感，容不得同學以大欺小以強欺弱，只要讓他發(fā)現(xiàn)了，他就會修理那些出格的同學，身體孱弱的我也因此常常受到他的保護。

水，具有管理班級的才能，只要他在班里，再亂的情況下，班內秩序仍很正常，有人說水比有的老師還管用。班里的衛(wèi)生清理、外出勞動、文體活動的開展他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在學校開展的競賽中始終走在其它班級的前列。

水還具有較強的凝聚力和號召力，同學們都很擁護他，有什么話都想和他說有什么事情都想告訴他，只要他咋呼一聲沒有不聽他的。也是由于上述眾多的原因，水便成了我的偶像。羨慕他身體的威猛，羨慕他在同學中的威望，更覬覦他班長的位置。

水痛打校霸的事，至今仍在高中同學中傳頌。當年我們就讀的高中坐落在公社駐地。雖然不是縣城所在地，但縣里的外貿、物資、煤炭、木材、石油、農機等著名的八大公司都在我們公社所在地，因此班里的非農業(yè)戶口同學占了絕大多數(shù)，而在這些非農業(yè)戶口同學中有相當部分人像紈绔子弟，專門在校滋生生非，專門欺侮農村同學，同學們暗地里稱他們?yōu)樾０浴?/p>

一次課間，教室外面鬧哄哄的，班里的同學催促說有人在打架快看熱鬧去。到了外面才發(fā)現(xiàn)，同學們翹首在看圈內的打架，只見水在地上騎著校霸的身上，拳頭像雨點般砸向頭部或臀部，校霸鬼哭狼嚎的求饒，幾個小嘍啰鼻青臉腫癱坐在一邊，不敢靠前。事后才知，校霸曾多次侮辱水并多次向他挑釁，水都忍了。

可這次，校霸不僅動嘴而且動手，水終于爆發(fā)了，便狠狠的把校霸和他的同伙痛打了一頓。起初，我還在為水擔憂，擔心他遭到校霸的報復，我也曾勸過他小心一點。水哈哈一笑說，教訓了他們這一次今后他們不敢了。真的，自從水痛打校霸事件發(fā)生之后，到畢業(yè)校霸見了水都會躲得遠遠的。

水年紀輕輕就當了村官。高中畢業(yè)沒有多久，在我還為人生迷茫、苦悶，不堪繁重農活勞累之苦時，水就成了生產隊長，那時水剛滿十七周歲。當我看到水在大街上吹著哨子集合著農民，看到水在為大家派工，特別是當我拉著滿車圈糞，喘著粗氣，渾身冒著熱氣和臭氣，看到水則在地頭抽著煙，悠哉悠哉看著別人在辛勤的勞作時，心里羨慕死、嫉妒死水了。

當時我心想，水年齡這么小就當生產隊長了，以后的前程還不知怎樣。可惜，當水的隊官當?shù)挠凶逃形兜臅r候，國家的形勢突然發(fā)生了變化，農村逐步推行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生產隊長這中國特有的職務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水的村官也當?shù)搅祟^。

后來，我到公社駐地做起了民辦教師工作，再后來便到外地求學和工作，與老班長水的聯(lián)系便中斷了幾十年。只是聽人說水養(yǎng)過魚、做過服裝生意，后來和老婆在村里以做燒餅為業(yè)，在農村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

不過，在一次下鄉(xiāng)檢查工作時與水巧遇，那也是與水最后的訣別。我依稀記得記得2010年也是這個季節(jié)，我率隊到農村檢查美國白蛾防治，在路上，發(fā)現(xiàn)前面一個人的身影像老班長水，我立刻讓司機停下。沒想到還真的是水。

我們熱情的擁抱著，相互問候著，就像回到當年同學時的感覺。我發(fā)現(xiàn)水變了，變得讓我模糊起來。白凈的臉面變得黢黑，強悍的身軀變得佝僂起來，說起話來再也沒了當年那么豪氣…….。

一切的一切，竟讓我陌生起來。后來才知，老班長水患上了癌癥，他正與死神抗爭著。

在巧遇水之后不久，幾個高中同學在一次聚會。大家說起了水，其中曾在我們那個公社任過黨委副書記的同學告訴我，水患上了癌癥，并且已經四五年了，應該過了危險期。當獲知水患上了癌癥，心里的確不是滋味，當聽說水的癌癥已經度過危險期還是為水暗暗的慶幸。

誰知，卻從一位老同學那里獲知水已經走了，離開了這個多事之秋的世界。記得，那次與水巧遇時曾向他承諾，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回村看望他，一定約幾個同學小酌一杯。誰知，我的承諾沒有兌現(xiàn)，失信與他，誰知他卻走了。那個承諾只能當我和他走到一個世界里才能兌現(xiàn)。

老班長，我懷念您，祝您在另一個世界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