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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典,是古代詩人、詞人所常用的一種表現(xiàn)方法,像杜甫這樣的大詩人和辛棄疾這樣的名詞人,他們寫的詩詞,大部分篇章都有用典處。其他詩人、詞人的寫作,也多有用典的。用典,指的是對前人語句、神話傳說、歷史故事等的引用。引用前人語句,第一,是引用經(jīng)、史、子書中的語句,如辛棄疾將《論語》中的“甚矣吾衰也”一句話,改了一個字為“甚矣吾衰矣”而用作《賀新郎》的開頭;第二,是引用前人詩詞中的語句,如柳永《蝶戀花》中有“對酒當歌”一句,是引用曹操《短歌行》中的;第三,是引用民謠諺語中的語句,如陳琳《飲馬長城窟行》中的“生男慎莫舉,生女哺用脯”兩句,引用的是秦時民謠:“生男慎勿舉,生女哺用脯”。引用歷史故事,在古代詩詞中也是多見的?!霸伿贰?、“懷古”一類的詩詞,是引用歷史故事的典型。這些詩詞,有一首詠一人的,如杜甫的《蜀相》,詠諸葛亮一人;有一首詠一事的,如劉禹錫的《西塞山懷古》,詠王溶伐吳一事;有一首詠多人多事的,如辛棄疾的《水龍吟》,先后提到了孫權(quán)、劉裕、劉義隆、廉頗等幾個歷史人物和他們的故事。除“詠史”、“懷古”一類的詩詞外,其他詩詞也有引用歷史故事的,對這些詩詞應(yīng)特別注意,因為在引用歷史故事方面不像“詠史”、“懷古”一類的詩詞那樣明顯。以上說的是用典的一般情況,下面再將用典的不同形式作一介紹。 (一)直引前人語句。將前人用過的語句,照原樣或稍加改動引用過來。這不同于抄襲,因為雖在字面上看來是照抄,但引用過來后組織在新的一篇中,就融合在新的意境之中了。如翁宏《春殘》中的“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為晏幾道所直接引用,在《臨江仙》中寫出:“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再如杜甫《登高》中的“不盡長江滾滾來”,為辛棄疾所直接引用,在《南鄉(xiāng)子》中寫出:“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p> (二)點化前人語句。點化不同于直引,而是將前人語句消化后用自己的話寫出。有的經(jīng)點化后,比前人說的更具體、更生動形象了,如《孟子》中的“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途有餓莩而不知發(fā)”,為杜甫點化,在《詠懷五百字》中寫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的經(jīng)點化后,同前人說的在藝術(shù)風格上不同了,如杜甫《羌村三首》第一首中的“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寫戰(zhàn)亂之中的夫妻相逢,風格是沉郁的,這兩句為晏幾道點化,在《鷓鴣天》中寫出“今宵剩把銀鈺照,猶恐相逢是夢中”,用來表現(xiàn)女子情思,風格是婉轉(zhuǎn)的。有的經(jīng)點化后,同前人說的在思想內(nèi)容上不同了,如韓愈《聽穎師彈琴》中的“昵昵兒女語,恩怨相爾汝”,是用來形容琴聲的,經(jīng)張元干點化,在《賀新郎》中寫出“肯兒曹恩怨相爾汝”,說明了在離別時的惜念,不是兒女之情。以上點化的例子,涉及到的是少數(shù)語句。還有的點化,涉及到了整篇作品。如金昌緒的“打起黃鶯兒,莫叫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這首《春怨》詩,為蘇軾點化成“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三句話,寫進《水龍吟》中。再如周邦彥的《西河》,整首詞是隱括劉禹錫的兩首詩而成的。又有的點化,是仿照前人的筆法,如杜甫的《客從》,開頭是“客從南溟來,遺我泉客珠”,是仿照漢樂府的,漢樂府《飲馬長城窟行》中有“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的詩句。 (三)引用神話傳說。如李賀的《李憑箜篌引》,有“江娥啼竹素女愁,李憑中國彈箜篌”的詩句,用湘妃和素女這樣的神女為樂聲感動來形容李憑的箜篌彈得好。還有“女媧煉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的詩句,進一步形容李憑的箜篌彈得好。最后有“吳質(zhì)不眠倚桂樹,露腳斜飛濕寒兔”的詩句,寫出月中吳剛為樂聲所吸引,也是形容李憑彈箜篌的。引用神話傳說,能增強詩詞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并可構(gòu)成奇特的藝術(shù)境界。 (四)明用歷史故事。在引用歷史故事時,明白地指出是何人何事,這是明用。如白居易《放言五首》第三首中的“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明白地指出是借周公和王莽之事來喻今的。 (五)暗用歷史故事。比明用要隱蔽,因為沒有明白地指}H是何人,所以難于一眼看出。如果知道所用的歷史故事,便能讀懂詩或詞;反之,便要大費腦筋了。如杜甫《前出塞》第三首中的“功名圖麒麟”,暗用了漢宣帝(劉詢)把霍光等十一個功臣畫像于麒麟閣的故事,如不知道這一故事,就要費解了。 (六)反用歷史故事。明用和暗用歷史故事,都是正用其意;反用歷史故事。則是反用其意。比如,漢文帝(劉恒)愛賈誼之才,將他從長沙召回,在宣室接見,而李商隱寫的《賈生》,卻用“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的詩句,諷刺漢文帝不能真正重用賈誼,這是對漢文帝接見賈誼的反用。通過反用,以慨嘆自己的懷才不遇。 用典,作為一種表現(xiàn)方法,有好的一方面。用典用得恰當,便能以精煉的語句包含豐富的內(nèi)容,可以通過用典提供的材料,讓讀者展開聯(lián)想。但是,用典也有不好的一方面。用典影響詩詞的形象性,并且常因用典過多或生僻而使詩詞晦澀難懂。南朝人鐘嶸在《詩品》中就批評過用典,認為“古今勝語,自非補假,皆由直尋”。也就是說,從古到今,一切好的詩句,都不是借用典來添彩的,而是運用了白描的手法。這話有一定的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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