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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段式四行體是四行絕句體的擴(kuò)充，基本法度相同，只是增加了“復(fù)合式”而已。其中的復(fù)合式十二言詩《行乞歌院圖》長達(dá)六段，復(fù)合式十二言詩《素絲行》長達(dá)八段，同樣嚴(yán)格地遵循了對稱五范式的大頓對稱法則，可見吳興華是有意為之，絕不是偶合。 《行乞歌院圖》 〔復(fù)合式十二言詩〕 隨著落葉的消息‖來到院門前， (75) a〔一貫式〕 囚首垢面卻不要‖他人的哀憐； (75) a 飄泊在塵海當(dāng)中‖失去了名姓， (75) a 只贏得皓齒朱唇‖轉(zhuǎn)稱道薄幸?！ ?75) a 我曾振九翼‖上窺壯麗的天門， (57) b〔一貫式〕 郁動的豪氣‖未因鎩羽而消沉； (57) b 昔年的錦茵‖，此日藩溷與泥土， (57) b 升降于其間‖，永遠(yuǎn)讓飄風(fēng)作主。 (57) b 落筆賦鸚鵡‖驚倒峨冠的四筵， (57) b〔隨轉(zhuǎn)式〕 有擠而下石‖并無伸手作引援； (57) b 文質(zhì)外露‖只招來妒光與災(zāi)禍， (48) c 悵然念及‖美人的青眼與情熱?！ ?48) c 豈不像‖回到家鄉(xiāng)‖多年的浪游， (345) d〔交叉式〕 嘗厭空虛的謏辭‖和海錯珍饈 (75) a 終結(jié)后‖，轉(zhuǎn)向她們‖伸出的手臂，(345) d 發(fā)現(xiàn)親切的了解‖與從前無異。 (75) a 惟有眩目的麗色‖漸變?yōu)殂y灰， (75) a〔交叉式〕 錦瑟五十弦‖訴說華年的傷悲； (57) b 天真無邪的心靈‖滲透了苦味， (75) a 怕細(xì)雨斜風(fēng)‖僅是群芳的蕪穢?！ ?57) b 知己由來遠(yuǎn)勝似‖感恩與報恩， (75) a〔一貫式〕 一缽冷飯滿染看‖雙方的淚痕； (75) a 不似叩門乞漿在‖夭桃的深院， (75) a 卻如楓葉獲花里‖琵琶聲凄斷…… (75) a 《素詩行》（復(fù)合式十二言詩，多段四行體） 看啊如同‖九天的銀河從三個 (48) c（隨轉(zhuǎn)式） 姊妹手中‖流出來成匹的素絲 (48) c 象牙和玉指‖亂入晶潔的顏色 (57) b 急促的波動‖垂到下沉的盤里 (57) b 這樣堆積著‖軟弱無助如孤兒 (57) b（包孕式） 當(dāng)漆黑瞳子的她‖細(xì)心的擎起 (75) a 另一個手持一管‖金粟的短尺 (75) a 橫直的度量‖——象神度量著生命 (57) b 不要把我向左推‖，也不要向右 (75) a（隨轉(zhuǎn)式） 加重現(xiàn)在的質(zhì)量‖或者減輕我 (75) a 讓我片時‖停止在無限變更中 (48) c 靜觀自己‖，戰(zhàn)栗而無方法捉摸 (48) c 沒有形式也沒有‖先入的印記 (75) a（交叉式） 第一個來到‖就會占據(jù)我全心 (57) b 而你們將會怎樣‖引導(dǎo)我，三個 (75) a 無名的姊妹‖，走上迢遙的長路 (57) b 薄羅織錦‖我將要用你來造成 (48) c（交叉式） 噴在你身上輕染‖如霞的顏色 (75) a 我的妹妹‖將細(xì)心剪裁和熨帖 (48) c 使一切針線余跡‖從手下滅去 (75) a 然后當(dāng)春風(fēng)‖重在萬戶千門的 (57) b（隨轉(zhuǎn)式） 洛陽里太息‖你將快樂的襯出 (57) b 弓腰女子的舞蹈‖，她垂下手來 (75) a 木然的蛺蝶游絲‖縈繞在四周 (75) a 遍染朱唾和香汗‖你將被折起 (75) a（一貫式） 不讓冷氣的牙齒‖碰到你纖維 (75) a 藏在哪里的篋中‖，當(dāng)主人擁髻 (75) a 獨對暗室的清鏡‖凄然而雪涕 (75) a 然而現(xiàn)在當(dāng)你的‖力量還混成 (75) a（一貫式） 沒有為一個傾向‖將一生束縛 (75) a 沒有像飛花自幸‖拂簾恍飄到 (75) a 文茵上或者怨艾‖搖墜入泥溷 (75) a 這里是一滴眼淚‖勞力和同情 (75) a（包孕式） 我交給你‖，尚未曾變黃或變黑 (48) c 站在路歧‖尚不知向南或向北 (48) c 未達(dá)到任何成就‖才是真存在 (75) a 《古意》〔75逗十二言詩〕 云鬟高束新樣式‖幾時始學(xué)成 眾中淺笑欲追問‖阿依的姓名 五絕不愧于世南‖唯文章可信 卿卿注視下竟難‖搖筆賦憨生 一半是自己譏嘲‖一半是同情 天涯相遇何必訴‖身世的飄零 佳人的芳華已逝‖英雄嘆失路 兩般的不幸奏出‖一般的歌聲 美好真情在此世‖長久已相違 今宵一夢成他年‖無力的傷悲 賴有夜來的明月‖尚依依留在 不教歌舞罷化為‖彩云竟高飛 《夜游贈以亮二首》 （一）〔75逗十二言詩〕 什么地方傳來了‖橫笛的幽凄， 河水的聲音汨汨‖從橋下流過； 悄然立在小橋頭‖聽禽鳥低啼， 看假山在銀月里‖染上了藍(lán)色。 我愿折來河對面‖一枝白的花， 借以安慰我自己‖寂寞的懷抱； 但寒月下的流水‖遠(yuǎn)沒有邊涯， 腸斷于一望不盡‖藤妻的芳草。 河邊行列的樹木‖負(fù)滿了花葉， 對著他們也有了‖懷念與悲哀， 悲于行將開始的‖人間的遙夜， 橫笛在曼聲的唱‖：“回來不回來？” ?。ǘ矎?fù)合式十二言詩〕 聽到落葉的林里‖斷續(xù)的哀蟬， (75) a〔一貫式〕 我仿佛感到頰上‖涼風(fēng)的吹拂， (75) a 十月的夜空寂寂‖，堆積著深藍(lán)， (75) a 月亮半隱藍(lán)云里‖如一哀愁婦?！ ?75) a 水畔的殘柳憶起‖逝去的青春， (75) a〔隨轉(zhuǎn)式〕 雨后的長枝灑下‖恨別的眼淚， (75) a 什么時候能‖再對一盞暗的燈， (57) b 兩人細(xì)細(xì)的‖講論詩文的三昧?！ ?57) b 月光裝飾著林叢‖如千株白雪， (75) a〔交叉式式〕 孤獨的影子‖引起無限的愛愁， (57) b 高樹朦朧的明影‖，簌簌的落葉， (75) a 異鄉(xiāng)的光景‖知道已經(jīng)是深秋?！ ?57) b 《秋柳》〔75逗十二言詩〕 未名湖上的秋柳‖，倒影依依的 如一個少女自覽‖□□于鏡中； 夕陽不能點染她‖凋落的美麗， 環(huán)繞著她更吹著‖冷冷的微風(fēng)。 天邊的云霞映著‖群鳥在高飛， 楓樹間的鐘聲是‖悲哀而索寞， 無數(shù)金色的花朵‖無聲的下垂， 在枝頭作病弱狀‖，并不墜落。 步行在這黃昏的‖輕幽的夢里， 聽一只號角響徹‖寥寂的高天； 未名湖上的秋柳‖依依的影子， 如愛中思念的人‖搖落而可憐。 《楚妃嘆》 〔律式復(fù)合式十二言詩〕 細(xì)腰宮畔楊柳枝‖依依的下垂 (75) a 門巷階臺忽綠遍‖凌弱的青苔 (75) a 三年不言笑‖桃花竟累累結(jié)子 (57) b 果然美是它‖自身可靠的良媒 (57) b 太息見巫山十二‖彩云正縱橫 (75) a 一夜荒淫冷盡了‖弦樂的六宮 (75) a 但愿所近者容德‖與樊姬相類 (75) a 不敢在篋中悲嘆‖搖落的秋風(fēng) (75) a 《無題》 〔復(fù)合式十二言詩〕 明燈光四射擘箋‖初賦作無題 (75) a 苦有若無即自己‖已多骨猜想 (75) a 一道紅墻久隔絕‖織婦的音響 (75) a 幾樹橋桐到秋來‖曾未有鸞棲 (75) a 悵然追念那一年‖路上柳花飛 (75) a 伊人的眼光‖初次落在我身上 (57) b 長久的苦心‖建起崇高的理想 (57) b 香草美人以寄怨‖猶慚對玉溪 (75) a （此詩未完） 《暫短》 (77逗十四言詩，多段四行體) 上星期我送給你‖一束朝霞的玫瑰 流溢著春的氣息‖，使人追想起江南 如今燭光伴著她‖灑下悲戚的眼淚 ——玫瑰短的生命里‖并沒有所謂明天 即使你暖的手掌‖曾以微明的泉水 洗滌她黃的枝葉‖，潤濕她干的面頰 永遠(yuǎn)無法停止的‖是將前來的凋萎 ——而在這冷的世上‖調(diào)萎的不止是花 閉上眼，我像看見‖往古哀艷的故事 集鹿跤足在廊下‖，苔蘚緣遍了階石 官門前森然立著‖越國錦衣的戰(zhàn)士 ——一夜凄涼的風(fēng)雨‖，吳官埋葬了西施 （原載《燕京文學(xué)》1941年9月第2卷第5、6期） 〔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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