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中國文學史的演變脈絡，首先要關注文學的傳承關系

茶香飄萬里 2019-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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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史識：傳承與創(chuàng)造文學史的歷史意識，還在于要正確理解歷代文學的傳承與創(chuàng)造的關系。那些優(yōu)秀的作品既體現(xiàn)了文學演變的必然趨勢，也包含著日后成為現(xiàn)實的偶然的創(chuàng)造性因子。許多優(yōu)秀的文學大家，本著“立言”的神圣使命，自覺或不自覺地穎悟著文學既往的演變和未來的趨勢。這也是作家的“歷史意識”。他們正是根據(jù)自己的意識去發(fā)揮自己的創(chuàng)造精神的。把握中國文學史的演變脈絡，首先要關注文學的傳承關系。聞一多在《文學的歷史動向》中說：“中國，和其余那三個民族一樣，在他開宗的第一聲歌里，便預告了他以后數(shù)千年間文學發(fā)展的路線?！弊骷乙渤３Ｊ箓鹘y(tǒng)的酵母在當代綻開鮮艷的藝術之花。文學演變、延續(xù)的千百年間包含著人性共通的東西，也包含著民族所認可的優(yōu)秀遺產(chǎn)。

千百年來，中國文學雖然在體式上不斷變遷，風格上屢屢轉換，但中國文學幾千年間的詩性傳統(tǒng)，卻始終一以貫之。中國文學史在其演變過程中有個重要的現(xiàn)象是復古開新。西方的文藝復興也是一種復古開新。兩者雖然有一定的相同之處，但復古開新更體現(xiàn)了中國文學演變的本質(zhì)。中國文學更講究對傳統(tǒng)的體認。一旦認為文學走向歧途，就要打出復古的旗號，對既往的優(yōu)秀傳統(tǒng)進行追尋和體認。陳子昂《與東方左史虬修竹篇序》抨擊齊梁作品浮靡，文章道弊五百年，而推崇有興寄的漢魏風骨。當然文學史上這種復古的效果，也并不都是相同的。唐代的古文運動和明代前后七子的復古主張及其效果，顯然是大相徑庭的。我們在對具體現(xiàn)象的研究中，要充分顯示出歷史的洞察力，而不能刻舟求劍。

在繼承傳統(tǒng)的同時，每個時代的作品又都包含著時代的烙印和個人獨特的趣味。時代的烙印具有歷史價值，是毋庸置疑的。而優(yōu)秀作家的獨特趣味同樣具有歷史價值。作為作家的個體承載著文化傳統(tǒng)與文學傳統(tǒng)，并且在現(xiàn)實的社會中以其獨特的個性與才情綻出艷麗的花朵，以其自由的創(chuàng)造及其對后世的廣泛影響，開辟了新的傳統(tǒng)，匯入到承前啟后的文學洪流中。文學史在其演變歷程中，存在著許多偶然性和隨機性，一些杰作的誕生，某一作家的生成，確實不是天生注定的。那種獨特的經(jīng)歷和體驗，那種頓悟靈思的產(chǎn)生，常常都是“來不可遏，去不可止”的。但是，一個偉大的作家一旦生成并獲得公認，走進文學史的行列，就產(chǎn)生了必然的影響，乃至參與傳統(tǒng)的形成。有些具有獨特性或新穎的作品，某一時代的人理解起來相對有隔膜，故無法有深切的體驗，而在另一時代，則可以引起強烈的共鳴。艾米莉·勃朗特的小說《呼嘯山莊》在問世之初，遭到了評論界猛烈的批評和刻薄的嘲弄。

而1948年英國當代著名作家毛姆應美國《大西洋》雜志請求向讀者介紹世界文學十部最佳小說時，他選了英國小說四部，其中之一便是《呼嘯山莊》，英國著名作家毛姆曾評論說：“我不知道還有哪一部小說其中愛情的痛苦、迷戀、殘酷、執(zhí)著，曾經(jīng)如此令人吃驚地描述出來?！蔽膶W作為一種藝術，在本質(zhì)上是創(chuàng)造的產(chǎn)品。新、變是文學的根本特征。文學史的歷史意識中應該包含著對創(chuàng)新意識和時代精神的關注。蕭子顯在《南齊書·文學傳論》中曾說：“在乎文章，彌患凡舊，若無新變，不能代雄?！碑斉f的文體和語言表述方式不適應時代要求，當舊體詩束縛思想，又不易學時，白話文運動便順應時代的要求、應運而起了。胡適在《文學改良芻議》中說：“唐人不當作商周之詩，宋人不當作相如、子云之賦，即令作之，亦必不工，逆天背時，違進化之跡，故不能工也?！蔽膶W演變的每一步是否必定是進化的，當然還有待討論。站在以往成就的立場，并且以過去的優(yōu)秀作品為尺度，認為文學在不斷退化，當然是錯誤的。

而簡單地強調(diào)文體的變遷必然就是進化，也同樣是錯誤的。有時候兩個遞進時代的文體從審美趣味上說可能是平行的、各有千秋的。但把文學的演變與時代的要求聯(lián)系起來無疑是正確的。王國維將文體的變遷與時代的風貌聯(lián)系起來，認為“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楚之騷、漢之賦、六朝之駢語、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后世莫能繼焉者也?！边@就超越了進化與退化的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