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冠 or 束發(fā)冠

曹貝貝

上圖為國家博物館館藏的明代水晶七梁冠，此冠為水晶材質(zhì)，看起來晶瑩剔透，其上凸出七道梁，以“梁冠”命名倒也貼切。也有不少人認為此冠上梁的多少跟冠主的身份品級有關，筆者在查證資料之后，認為此說不確，正好利用手頭查找的資料，跟大家聊聊這個話題。因水平有限，難免掛一漏萬，還望方家海涵。

梁冠之制，始于秦漢。據(jù)《后漢書輿服志》記載：“公侯三梁，中二千石以下至博士兩梁，自博士以下至小吏私學弟子，皆一梁。宗室劉氏亦兩梁冠，示加服也?！庇纱丝梢?，梁冠自誕生之初即以冠上梁數(shù)的多少來表示品級高低。后經(jīng)歷唐宋時期進一步發(fā)展演變，至明代時，梁冠已是官員朝服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說到明代的官方服飾，大體可分為朝服、公服、常服等幾大類。其中朝服用于重大節(jié)日或其他正式場合。據(jù)《大明會典》記載：“凡大祀慶成、正旦、冬至、圣節(jié)、及頒降開讀詔赦、進表、傳制、則文武官各服朝服、梁冠。……一品至九品，俱以冠上梁數(shù)分等第。”會典中又細分如下：公冠八梁，侯、伯七梁，一品冠七梁，二品冠六梁，三品冠五梁，四品冠四梁，五品冠三梁，六品七品冠二梁，八品九品冠一梁。

那么大明會典記載的這種代表官員品級的梁冠是什么樣子呢，請看下圖：

看到了吧，這才是名副其實的代表官員品級的梁冠。我們回過頭再來說說圖一的“水晶七梁冠”，這種體型精致的小冠其實應稱做束發(fā)冠，功能也僅做束發(fā)使用，正如明末張岱在《夜航船》中所說：“束發(fā)冠：古制也。三王畫像多著此冠，名曰束發(fā)者，亦以僅能束一髻耳”。

束發(fā)冠出現(xiàn)于五代，興起于宋代，盛行于明代。宋趙彥衛(wèi)《云麓漫鈔》卷四：“高宗即位，隆裕送小冠，曰：此祖宗閑居之服也?！笨梢娛l(fā)冠為士人閑居之服—即“休閑裝”也，如《聽琴圖》中的撫琴者即著束發(fā)冠。

到了明代，束發(fā)冠的地位變得略微特殊，按照制度：明代入流的官員朝服戴梁冠，公服戴展腳幞頭，常服戴烏紗帽；束發(fā)冠仿佛是逸出禮數(shù)之外的；而且實際上除了道士、神像以及戲臺上的角色外，明代極少有人在公眾場合僅著束發(fā)冠出席的，而是把束發(fā)冠掩在巾帽之下，如下圖：

套用孫機先生的話：“明人戴束發(fā)冠要達到的效果是—半彰半隱，似隱猶彰。它是男子首服中雖不宜公開又不愿完全遮起的一份雍雅與高傲”。那么既然明代束發(fā)冠多數(shù)情況是隱于巾帽之下（如圖中能看清巾下之冠的明人容像是極少的），大家又看不見，冠上之梁又如何表明冠主的品級呢？

再者已出土的明代束發(fā)冠，有金、銀、玉、瑪瑙、琥珀、木諸種。其中南京明代沐昌祚墓出土的金束發(fā)冠，冠頂壓出七道梁。沐昌祚襲封黔國公，而“公冠八梁”，可見束發(fā)冠之型制與朝服中的梁冠無涉。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束發(fā)冠與梁冠為兩種不同意義，不同型制，不同使用場合的冠，宜做出相應區(qū)分，以免混肴。

本文主要參考文獻：孫機—《華夏衣冠》，李東陽等—《大明會典》，范曄—《后漢書》；圖片來自百度、微博等，僅做文化傳播交流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