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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病,醫(yī)發(fā)汗,遂發(fā)熱惡寒,因復下之,心下痞,表里俱虛,陰陽氣并竭,無陽則陰獨,復加燒針,因胸煩,面色青黃,膚目閏者,難治;今色微黃,手足溫者,易愈。(161) 解析 本條論誤治的壞病以及對壞病預后的判斷。 太陽病治用汗法是正確的,但發(fā)汗有輕重緩峻之分,只有運用得當,才能中病有效。今發(fā)汗之后病未愈,發(fā)熱惡寒反更重,說明發(fā)汗不得其法。然一汗不解,本可再汗,但醫(yī)者辯證不清,又改用了下法,從而造成一誤再誤。發(fā)汗不當傷其表,誤用下法又傷其里,致使“表里俱虛”,而“陰陽氣并竭”。陰者,里也; 陽者,表也; 竭,乃正氣竭乏,即表里氣血俱虛之義。若脾胃之氣受傷,而邪氣乘虛內(nèi)陷,致使氣機痞塞、升降紊亂,則可形成心下痞證。“無陽”二字,在本論不止見于一處,成無己解釋為“表證罷為無陽”,“陽”,非指陽氣而言,而是當作表證講,若與第28 條的“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之文互參,其義自明。因此“無陽則陰獨”,是說無表證而只有里證,即表證已解,只存在心下痞的里證。在這種情況下,本應選用瀉心湯類方劑和胃消痞、益氣補虛,但醫(yī)者卻用“燒針”的方法進行治療,實屬大謬。燒針本為治療寒痹的療法,若用之以劫汗而治痞,則反而變成致病因素的火邪。火氣通于心,心居胸中為陽位,火邪擾于心胸,必見心胸發(fā)煩之證。 此證由于多次誤治,病情不斷演變,不僅邪氣未去,而且正氣也大傷,此時細心觀察病情,對預后作出判斷,則有重要臨床意義。氣色是臟腑氣血榮枯狀況的反映,青為肝之色,黃為脾之色,面色青黃不華,為肝氣刑脾,木來克土之象。膚之外者為皮,由肺所主; 膚之內(nèi)者為肉,由脾所主。膚明動者,為脾肺之氣兩虛,皮肉之氣不充所致,由此可以推知,其人的手足也必然發(fā)涼。見“面色青黃,膚睛者”,臟氣已大傷,故多“難治”,而預后較差。假令面色微黃,黃為牌之正色,微黃標志著胃氣尚存。脾胃主四肢,手足溫暖不涼,說明脾胃陽氣不衰。胃氣猶存而化源不絕,則能與邪相中,此雖是誤治的壞病,但還是容易治愈的。 由此可見,對心下痞之證,還應注意面色的變化及手足溫涼等情況,借以了解正氣的強弱和陽氣的盛衰。傷寒病的預后,多以陽氣的盛衰為左右,因此對反映陽氣情況的證候更應詳察。 有很多注家認為本條難以解釋,因而每每避而不釋,有的注家雖作了解釋,但也不夠清晰,唯有成無已的注解還比較通順,可資參考。 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162) 大黃黃連瀉心湯方: 大黃二兩 黃連一兩 上二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分溫再服。 解析 本條論述火痞的脈證與治法。 條文言簡而意敗,只提一證一脈便予處方用藥,這就是《傷寒論》善抓主證的具體體現(xiàn)。 一證就是“心下痞”,即胃脘部堵塞不通之感。“心下痞”作為一個癥狀,可以由很多原因引起,如水熱互結,氣機壅遏的結胸證; 胃腸燥熱,腑氣不暢的腑實證等,這就需要借助其他診察方法以作鑒別,其中的腹診便是一個重要的方法?!鞍?/span>之自濡”,濡通軟,即心下雖痞,但按之柔軟,說明此證并無實邪結聚,正如第159 條所說:“按之自濡,但氣痞耳”,只不過是氣機不暢、痞塞于心下罷了。這樣可與心下痛按之石硬的結胸證、臍腹按之有“ 燥屎五六枚”的 陽明燥實證相鑒別,以加強辨證能力。 一脈就是“關上浮”。關脈居尺寸之中,主中焦病,用以候牌胃。“浮”,在此泛指陽脈,如浮、大數(shù)、動、滑等脈皆風此例。關上見陽防、反映中州有火熱之邪,火熱邪氣結于心下,因而成縮,這又與結胸及陽明照實證之寸浮關沉或沉緊之脈大不相同。本條品僅提出一脈一證,但若把脈企互相聯(lián)系起來分析,就不難看出,此證屬火熱邪痞結于心下,使胃氣不和而作痞證,故又有“火痞”或“火氣痞”之稱。治以大黃黃連瀉心湯泄熱而消痞氣。 本條僅用20余字,便把火痛的病機、病位、病性、主要脈證、治則與方藥概括無遺。然在臨床辨證時,據(jù)此尚嫌不夠全面,往往還需要參考一些其他癥狀,如火熱邪氣上擾,多見心煩,甚或吐血衄血;火熱邪氣迫于小腸則見小便黃赤火熱痞塞于心下,影響胃腸之氣不利,可見大便雖通但不爽。此外舌質(zhì)紅絳、菩灣黃等也多可見到。若能綜合多方面的火邪表現(xiàn),結合本條主脈主證,則可準確無誤地作出診斷。 大黃黃連得心湯由大黃、黃連組成。方?jīng)_大黃苦寒,本為推陳致新,清熱通便,蕩滌腸胃之藥: 黃連苦寒可清心胃之熱而能厚腸胃。本證既為無形之熱邪痞結心下,并無有形之實邪結滯腸道,而為何反用大黃之下? 妙在本方的煎服法與眾不同。方后注云:“右二味,以麻沸湯”漬之,“須臾絞去滓”,是說二藥并不煎煮,而是用滾開的熱水浸泡片刻,然后即去滓飲湯。如此漬藥之義,則取二藥苦寒之氣以清中焦無形之邪熱,薄其苦泄之味而防止其直下腸胃?!督饏T要略。驚悸吐衄下血胸滿瘀血病脈證治》中,用本方加黃芩,名瀉心湯,治吐血、衄血,但用煎煮之法,而且頓服,則取其味厚力大而瀉其血分之熱。用藥雖一,服法有別,效應各異,可謂法中之法。 《千金翼方》注云:“此方本有黃芩”,下條附子瀉心湯中亦有黃芩,故宋臣林億等認為本方中應有黃芩。若有黃芩,則泄熱消痞之力更強。 唐容川在《血證論》中第一張治血病的方子即詩心湯,用其清血中火熱而止血。臨床經(jīng)驗證明,用之治吐血、衄血、心下痞而煩、牙痛等諸般火熱邪氣所引起的病證,效果均非常理想。然在使用時,大便不秘結者,可用開水浸泡法服藥;對伴有大便燥結者,亦可采用煎煮之法。 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163) 附子瀉心湯方: 大黃二兩 黃連 黃岑各一兩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別煮取汁 上四味,切三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內(nèi)附子汁,分溫再服。 解析 本條承上條論述熱痞兼表陽虛的證治。 這里的“心下痛”即指上文的“熱痞”。本為熱痞,復見惡寒汗出,說明不僅里有熱,而且表陽亦虛。衛(wèi)陽原出于下焦,根源于腎,經(jīng)上焦開發(fā),以溫分肉,肥腠理,熏肌膚,司開合,衛(wèi)外而為固。今衛(wèi)陽虛,溫煦失職,故惡寒時而又汗出。文中不言心煩諸證,而突出惡寒汗出,并且惡寒在前,汗出在后,這除了有所省略之外,正反映了本證的重點是衛(wèi)陽虛衰。由于衛(wèi)出下焦,本源于腎,乃腎陽所化生,故腎陽之虛已意在言外。陽虛則生外寒,據(jù)此而稱本證為上熱下寒的“寒熱痞”亦無不可。治用附子瀉心湯扶陽固表消痞,為寒熱并用之法。 附子瀉心湯由附子、大黃、黃連、黃芩四藥組成。專煎附子,取其味厚,意在溫督陽以固表,另清三黃,取其氣薄,意在請心用以消游。一漏陽,一請熱、然溫陽為主,請熱為次,寒熱并用,使陰陽調(diào)和,則諸證自愈。可謂是寒熱異其氣,生熟異其性,藥雖同行而功效各奏。 這種寒熱錯雜之證,對初學者往往不易理解,為什么會形成上熱下寒的心下痞呢? 其原因大致有兩方面的可能。其一,凡是上熱的,往往容易導致下寒,這是因為人體內(nèi)的陰陽是處于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如果在上之陽氣被郁而不能下達,則必然導致下焦的陽氣不足而生內(nèi)寒; 其二是有的患者素體腎陽虛衰,又患了心下熱痞。由于中焦氣機痞塞,陰陽上下不調(diào),而致寒熱錯雜??傊徽撌悄欠N原因所引起,均與陰陽升降失常有關。 曾治一男性肝炎病患者,突出的表現(xiàn)為口干特甚。始用玉竹、生地、麥冬、沙參、冰糖等滋益陰液之品不效,后加石膏、知母清熱生津之藥仍未收動。又經(jīng)細察詳間,其證尚有寐差、多夢、舌尖偏紅等,遂斷為陰陽失調(diào)、水火失齊之證,疏予黃連阿膠雞子黃湯,以瀉南補北、交通心腎、而取得滿意療效。此例雖非寒熱痞證,但很能說明陰陽平衡,心腎相交,水火既濟的道理,及其對人體機能活動的重要意義。 ⊙版權聲明:本平臺旨在傳播中醫(yī)文化知識, 文章來源于網(wǎng)絡,版權歸相關權利人所有,文章內(nèi)容僅代表作者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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