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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屬于張國榮的。 十六年前的4月1日,哥哥在香港文華東方酒店24樓縱身一躍。 香港人都以為那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十六年過去,哥哥還是影響著這個世界,關注他的人不減反增。 每年的愚人節(jié),來自世界各地的歌迷、影迷在文華東方酒店外排起長隊,獻上鮮花,低聲細語。 巨星逝去,一時的感傷可能是媚俗,但這持續(xù)了十六年的悼念不是。 這么多年,我們?yōu)槭裁催€懷念張國榮? 容顏、歌聲、演技,他都有 對于一個偶像而言,有顏就未必懂唱歌,有天籟之音就未必會演戲。 可這些,張國榮都有。 哥哥的姿容,眉目如畫,陽剛中帶陰柔,世間罕見。 《阿飛正傳》里的旭仔,看似瀟灑,實則性感孤傲,勾勒出一個叛逆的浪子。 《東邪西毒》里的歐陽鋒,眼神多變,長發(fā)飄起露出淺笑,帶點玩世不恭的好看。 《霸王別姬》里的程蝶衣,一笑萬古春,一啼千古愁。非尋常的奶油小生,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天然的嬌媚。 他是2000年香港“四大絕色”之一,也是美國CNN“19位中國香港最美男藝人”之首。 長得風華絕代,偏要靠作品吃飯。 哥哥的唱腔非常特別。 聲音里有點顫抖,溫柔細膩。咬字很輕,用情卻很深。 1983年,他以一首《風繼續(xù)吹》走紅香港; 次年,一首《Monica》讓他紅透了東南亞。 梁文道曾說,大部分歌手唱歌,我會覺得他唱的是別人寫給他的東西,他是代言人。但是張國榮唱的歌,你會覺得那真的是他在唱給你聽,是他在唱,是他的話。 演戲就更不用說了。 戲里的張國榮,不會只讓人覺得“演得好”。他演的角色是立體的,有孤獨、有欲望、有情緒,一個安靜的眼神就能把人勾走。 他曾在《霸王別姬》演過一場犯煙癮的戲。 那是程蝶衣和段小樓最后一次的身體接觸,蝶衣大發(fā)脾氣,用拂塵打爛一整墻的鏡框。 陳凱歌回憶,這場戲對演員要求極高,表面上是砸東西,實際還要表現(xiàn)出在愛里掙扎的情緒。 “果然一開機張國榮就瘋了”,陳凱歌說,“這哪是煙癮犯了發(fā)瘋啊,這是人在眼前愛不得的極度痛苦,是面對不公命運,拼盡全力的反抗?!?br/> 專注敬業(yè),人戲難分 從1977年的達人秀,到山頂上的巨星,張國榮熬了十年。 天生有本錢的他,一路兜兜轉轉,拿過歌唱大賽的獎項,也被臺下觀眾羞辱過——一次戶外演出,他情不自禁把帽子拋下臺,觀眾卻喝倒彩扔了回來。 演藝事業(yè)處處碰壁,他在《默默向上游》中唱道“幸運不肯招手,我要艱苦奮斗”,在工作中異常賣力。 亦舒就曾在專欄里寫過,張國榮“多累都準時到達現(xiàn)場,有時侯發(fā)覺他疲倦得眼睛都紅了,仍然趕通宵,而且及時完工,接著再歸隊拍電影。” 成名之后也是如此。 《霸王別姬》的藝術指導張曼玲說:“第一天我們到片場時,他在那里壓腿,我丈夫問他:‘張先生,你臉怎么這么紅呀?’他說:‘沒事,練的?!髞聿胖溃敃r發(fā)著 38.9 度的高燒,可堅持在練?!?/p>
“就算大家一起吃飯,他都在想動作,甚至連走路都在練習臺步。我從來沒見過這么敬業(yè)的人。” 當時,程蝶衣一角需要化妝,上行頭,上好就不能吃飯,一吃飯就得重新化妝。
哥哥不愿麻煩化妝師,常常忍著胃病,十幾個小時頂著十幾斤的鳳冠,不吃飯,也半天不喝水,不上廁所。 對他而言,拍好戲才是第一位。
好友懷念,為人重情 林青霞說,在香港演藝圈,像哥哥這樣感恩重情的人不多。 拍完《霸王別姬》,張國榮得知張曼玲的丈夫史燕生得了癌癥,專程從香港飛到北京探望。 他把小板凳搬到史燕生床前。生了重病的史燕生什么都吃不下,張國榮就給他盛了一碗雞蛋羹。 “咱倆一人一半,你吃一口我吃一口,看誰吃得多?!?/p> 從出道起,哥哥就是出了名的人好,性情好。
在片場,他沒有助理,沒有私人化裝師,也沒有躲在保姆車里休息的習慣。 平日里,開車到小巷碰上鄰居,他會停下自己的黑色轎車禮讓。 到夜店消遣看到熟人,他也會悄悄地幫人買單。 1982年,還是副導演的關錦鵬找哥哥拍《烈火青春》,和葉童演一場激情戲。 兩個全裸的演員被人圍著,所有人都很不自在,很緊張。 導演喊停,關錦鵬退到一邊,竟被眼前的場面感動。
“張國榮并沒有像一般男演員那樣直接把女生放在一邊,他還是抱著葉童,甚至比拍片的時候更緊一些,一群男人中間,他就用自己的身體完全遮住了葉童。” 陳凱歌形容他“在喧囂熱鬧里保持干凈”,哥哥卻說自己很bitch,對自己要求高,對別人要求也高。 “有企圖心,貪你是名人,或者打量你穿著的人”,都做不成朋友。
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很多人都是張國榮離世后才認識他。 及腰長發(fā)、透視裝和及膝短裙的造型,毫不隱諱的性取向,過去,哥哥被香港傳媒冷嘲熱諷,被罵“貞子”、“人妖”、“變態(tài)”,今天,他所堅持的一切成了性別遺產(chǎn),領先時代。
吟唱著“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的哥哥,怎么也無法理解世人敵視的眼光。 1997年復出歌壇的演唱會中,他參考David Bowie的造型,穿上一雙閃閃發(fā)亮的紅色高跟鞋。
他還憑借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高調(diào)宣布獻給母親,和“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位好朋友……唐先生?!?br/> 這段告白被視為出柜宣言,引來媒體質(zhì)疑不斷。 哥哥說:“將一個事情做好就需要give your heart out,要奉上真心去做一樣東西。在舞臺上,我可以穿高跟鞋,可以男女不分,可能有人覺得我想博出位。那你去做吧,你做得到嗎?”
1998年的香港電影金像獎,在介紹《春光乍泄》時,三名喜劇演員都作出了嘔吐狀。 鏡頭掃到臺下的張國榮,他只是禮貌地微笑。 在他心里,“姣、型、靚、寸”(風騷、有型、美麗、高傲),才是一個表演者的成功之道。 只可惜那時的香港社會,“中性”就是“不男不女”。
我一生人沒做過壞事,為何會這樣? 如此令人難忘的哥哥,還是敵不過患上抑郁癥的天命。
2001年開始,他“長期失眠,反應遲鈍,情緒低落,頭腦糊涂?!?/p> “出現(xiàn)幻覺,被可怕的幻境纏身,常常情緒失控。” “全身疼痛,胃酸倒流,灼傷了嗓子?!?/p> 哥哥為什么會得抑郁癥,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因為哥哥永遠不可能得到幸福的童年。六歲時,他說:“我和爹地不熟。”成年后,媽媽到兒子家,還會生分地問“可不可以借廁所一用”。 “懂事之后,覺得家里很混亂,有好多人物,但沒有一個關心自己,唯一最疼我的是工人,三年前也過世了。沒人理,沒人教?!?/p> 有人說是因為演唱會造型和性取向引發(fā)了媒體圍攻。2000年的演唱會上,哥哥曾說: “這幾年,有許多人在傷害我。不但傷害我,還傷害我的親人。我明白,我是一個藝人,但也是普通人,沒辦法不去處理、面對。希望不要傷害我?!?/p> 還有人說是因為拍《霸王別姬》入戲太深,程蝶衣拔劍自刎,張國榮跳樓自殺。
其實沒有人真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包括張國榮自己。 他說,我又有錢,又有這么多人疼愛我,我又這么開心,可它(抑郁癥)不認的。 網(wǎng)傳的遺書上也留下這么一句:我一生人沒做過壞事,為何會這樣?
十幾年前,抑郁癥這種病鮮為人知,哥哥不敢公開求醫(yī),只能把醫(yī)生請到姐姐家里。 醫(yī)生給姐姐寫過一份4張紙的信。大意是說,抑郁癥醫(yī)學上分兩類,張國榮的病是生理性抑郁。 這種抑郁由腦部化學物質(zhì)不平衡導致,和性格、心情無關。 不是敏感脆弱、心情不好才會得病,個性再陽光的人,也有可能無法幸免。
對于抑郁癥,我們近乎一無所知 十幾年后的現(xiàn)在,我們對抑郁癥的認知依然有限。 世界衛(wèi)生組織預計,到2020年,抑郁癥可能成為僅次于心腦血管病的人類第二大疾病。 據(jù)推算,在我國,抑郁癥患者人數(shù)已達9000萬,每年因抑郁癥而自殺的人達20萬。 去年9月,一位年僅21歲的女孩在峨眉山跳崖。 眾人勸阻,她還是毅然決然地縱身一躍。 女孩在遺書里寫道: “我不是沒有嘗試過求救,然而,要不就是被當成笑話,要不(人們)就是覺得我想不開?!?/strong> 抑郁癥像一塊壓在心靈上的大石頭,患者只靠自救根本搬不走。 他們需要專業(yè)的心理援助。 一些關注精神健康的公益組織就在做這樣的事情。過去幾年,北京尚善公益基金會開展了多個抑郁癥防治項目,幫助了3萬多名抑郁癥患者。 最近,他們還準備開展“彩虹康復志愿服務”項目,推薦病情穩(wěn)定的抑郁癥患者去醫(yī)院當志愿者,在工作中恢復社會聯(lián)系,重新融入社會。 點擊“我要捐款”,支持抑郁癥患者回歸社會 而在所有的抑郁癥患者中,女性要比男性多一倍。尤其是當女性處于懷孕、流產(chǎn)、分娩、更年期等階段時,“精神感冒”更容易找上門來。 2017年,重慶就曾有一位20多歲的媽媽,剛生育不久,懷抱嬰兒雙雙墜樓,釀成悲劇。 一直以來,產(chǎn)后抑郁導致的慘劇屢屢發(fā)生。一些社工機構開展了各種項目,幫助深陷泥沼的媽媽們。 比如重慶的“娃娃需要健康媽媽”項目,工作人員為市內(nèi)6歲以下兒童的母親提供產(chǎn)后抑郁篩查和防治的服務。平時,他們也宣傳防治抑郁的知識,和媽媽們一起組建互助小組。 點擊“我要捐款”,支持產(chǎn)后抑郁媽媽走出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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