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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阿妻

 十五志于學者少 2019-04-05

一、魅影

“錢管家,這燈籠暗成這般,也不曉得換一換”,江沅一邊埋怨,一邊踏進了家門,這會兒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下午她在街那邊的柳府陪柳家老夫人說話,不覺天色已晚,便被柳家留下吃飯了。

想必此刻丈夫龐阿早已用過晚膳,獨自在書房讀書了,富貴人家的弟子,能有這番心思,也不枉自己把終生托付了給他。

江沅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走,一邊露出了笑意,不知為何,龐府的晚上總是有點昏暗,不似別家燈火通明,總是那幾個奴才偷懶罷了。江沅繞過屏風,穿過院子,剛要進屋的時候,丫鬟龐青兒端著一盤碗碟走了出來,差點撞個滿懷,青兒嚇得滿臉張皇,連忙跪下來請罪。

江沅笑罵道:“瞎了眼的小蹄子,冒冒失失撞你老娘作甚,莫非屋里有鬼么?”

青兒連忙搖頭說:“回奶奶,并沒有鬼,老爺吃完飯,已經(jīng)回書房讀書了?!?/span>

江沅輕輕踢了她一腳,道:“收拾你的去吧?!蹦茄绢^一溜煙跑了,江沅走進屋子,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偷眼看她的夫君,雖然兩人早已是三年的夫妻了,但在江沅心里,這夫君還是如新婚的夫君一樣,龐阿公子的相貌,放在整個巨鹿城,也是百里挑一的了,人物風流,才名遠揚,又是侯門獨子,整條街的女人,都對江沅羨慕得緊。

然而當江沅從門縫里打量她夫君的時候,卻又驚又怒,原來在燈火之下,卻見有一白衣女子侍立在龐阿身旁,兩人四手相握,款款溫存,龐阿滿面含春,笑意盈盈,正對著那女子的臉。

“賤貨怎敢如此!”江沅大叫一聲,沖入門中,把手中的香囊狠狠沖那女子丟了過去,卻不巧擊中了燭臺,只聽兩聲慘叫,火花爆燃之下瞬間熄滅,屋內(nèi)一片漆黑,江沅不顧一切,沖上去按住了那女子,摸黑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大叫道:“來人哪,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家中進了賊人都不知道!”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過,燈光亮起,卻是青兒和錢管家打著燈籠帶著眾家丁趕到,江沅轉(zhuǎn)身沖他們喝到:“快將這女人拿下!”卻見眾人驚疑不定,錢管家指著地上結結巴巴說:“少夫人,哪來的什么女人,你按住的是少爺……”

江沅回頭再看,卻見夫君龐阿被自己掐住了脖子,還被蠟燭油濺了一臉,一句話說不出,臉漲得通紅,江沅連忙松手,四下里尋覓,卻再也不見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龐阿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苦著臉道:“夫人,你這是干什么?”

江沅驚慌之下四處尋覓,轉(zhuǎn)書架,窺床下,卻再無蹤跡,問管家、丫鬟和家丁,都說無人從此屋出去。她忽然崩潰了,哭得梨花帶雨,撲進龐阿懷中,語無倫次地說:“我明明見到有人的,夫君,我明明見到有人的,那是一個白衣女子,夫君,你沒有看見嗎?”

龐阿苦笑道:“夫人,都怪我,只顧閉門讀書,府里的事情勞乏你了,青兒,明日快請王太醫(yī)來給夫人把把脈!”

二、靈藥

八卦街不過數(shù)十戶人家,昨晚這一鬧,消息傳得比風還快,大家都傳說昨兒個龐府的少夫人撞鬼了,更有好事者,說不是那么回事,說龐家少爺有河東獅吼之患,胭脂虎嘯成災,少夫人則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這么一來,江沅就更生氣了,正坐在床上悶悶不樂之際,青兒端著藥碗走上前來,輕聲喚道:“夫人,王太醫(yī)說您神思焦慮,肝火太旺,需要服藥調(diào)養(yǎng),這是照著王太醫(yī)藥方熬的藥,說是最能安神養(yǎng)氣,夫人趁熱喝了吧?!?/span>

江沅接過碗來,冷眼看這丫頭,青兒是她出嫁時帶來的通房丫頭,如今也有15歲了,倒也出落的亭亭玉立,模樣更是討人喜歡,便問道:“青兒,你陪嫁三年,我待你如何?”

青兒忙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夫人一家收留我爹娘,我們一家早已葬身黃土了,我是陪著夫人一起長大,一起來到龐府,能有今天衣食無憂的日子,都是夫人所賜?!闭f著說著,這丫頭眼睛就紅了。

江沅嘆息道:“我倒是想起我未出閣的時候,咱們一起在花園子里捉蝴蝶,那時候,你還叫我小姐……”頓了頓,她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因為她想起,那一日,正是龐家來江府做客的日子,龐阿誤闖花園之中,青兒卻在追蝴蝶的時候,一頭撞入龐阿的懷中,那時候,青兒還只是個小丫頭,賴在龐阿身上,龐阿站在花樹從中低頭看她,自己就那么癡癡地看了半晌都挪不動步子……

江沅打斷了自己的回憶,抬頭對青兒道:“青兒,我們雖有主仆之分,可我從來都把你當妹妹看的,我有一件事情囑咐你,人倒是我疲乏生病,眼花看錯了,但愿如此倒好,可是昨天,你收拾碗碟出來時,真不曾見到書房另外有人嗎?”

青兒目瞪口呆,連忙道:“奴婢不曾見到,奴婢遵夫人吩咐,夫人不在時,從不敢進書房打擾少爺讀書,所以未曾見到書房有別人,也未曾聽到人聲?!?/span>

江沅點頭道:“此事聽起來匪夷所思,但自古踰墻鉆穴之事屢見不鮮,當時燈火熄滅,一片漆黑,焉知那人沒有渾水摸魚逃之夭夭,乃至于還藏匿于府內(nèi)?我雖然有點累,卻不曾老,也沒有眼花,我清清楚楚看到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少爺身邊……我香囊擊中燭臺的時候,我分明聽到了女子的尖叫聲,必定是阿郎在燈滅之際,以身掩護這賤人逃了出去,可恨!可恨!”

江沅把藥碗重重往床沿上一放,湯汁都濺了出來,藥香四溢。

青兒跺腳道:“夫人對少爺如此癡心,若真有此事,那少爺就太對不起夫人了,青兒能為夫人做些什么?”

江沅讓她附耳過來:“莫急,此后你常在少爺書房外伺候,若有異常,速速報我知曉便可,記住,不可莽撞行事,露了形跡,咱們拿賊要拿贓?!?/span>

“是”

“你出去吧,我要服藥了”。

江沅端起藥碗,看這琥珀色的藥湯,一飲而盡,溫熱馨香,直入胸隔肺腑,卻是輕松了許多。

三、花香

自從服了王太醫(yī)的藥后,江沅倒真的變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了,就連面色也變得紅潤了起來,每日家除了打理家務之外,還有了伺弄花草的興致。

一日,正在園子里修剪去年種下的幾株芍藥,忽聽門前一陣車馬喧嘩,錢管家跑過來剛要報信,卻見一人大步流星直入中庭,人未到,聲先聞,只聽他哈哈大笑道:“龐阿白日里也門也不出,在家做得大好事啊?!?/span>

江沅一見來人,倒是喜上眉梢,連忙上前施禮道:“吳大哥許久不來,倒是讓愚夫妻盼望良久了?!鞭D(zhuǎn)頭向書房方向喚道:“龐郎,吳將軍來啦!”

來人身披錦袍,足踏輕靴,生著一副虬髯,原來是龐府的熟人,龐阿的發(fā)小,驍騎將軍吳戈,這吳戈一見江沅,立馬還施一喏,笑道:“弟妹安好,剛從邊境回來,聽說龐阿最近天天發(fā)奮讀書,連門也不出,老哥我十分好奇,且來看看這書呆子學成了什么樣子?!?/span>

正說間,龐阿從書房沖了出來,發(fā)髻散亂,滿臉通紅,喜道:“吳大哥,你回來了?”

吳戈哈哈大笑,迎上去握住他手說:“你這小子,為了那秋闈,也不必如此拼命吧,如今你有了世襲的侯爵,又有沅妹這如花似玉的老婆,何必和天下的書呆子一起爭個虛名呢?這暮春三月的,不陪夫人縱馬踏青,豈不白瞎了這青春啊。一味窩在書齋中死讀書,難道書中還真有顏如玉不成?”

“哪有的事?”龐阿訕笑道:“不過是不想只靠祖上蔭佑,自個兒靠文章取個功名而已,吳大哥這邊走,我們花廳喝酒去?!?/span>

“好好好,恰巧我從邊塞帶回了不少野味,咱哥倆不醉不休?!?/span>

兩人攜手往花廳走去,江沅笑盈盈望著,又想起他們那些年少輕狂,城南射獵的歲月了。

吳戈和龐阿走得很近,鼻子抽了抽,忽然笑道:“阿弟身上薔薇香氣很濃啊,想必是弟妹每晚陪你紅袖添香夜讀書夜讀書的咯?!?/span>

龐阿干笑兩聲,吳戈則又是哈哈大笑……

四、石蘿

江沅靜靜地站在園子里,花剪不知不覺已經(jīng)落到了地上,她好想說,這一年多,阿郎讀書的時候,她從未走入過書房,為了他的功名,她每晚都在空床上守到深夜,然后沉沉入夢,待到雞鳴時分,她才發(fā)現(xiàn)夫君已經(jīng)在她的身邊鼾聲如雷。

這都成了不能說的故事了,最重要的是,她從未用過什么薔薇味道的香水和脂粉!

江沅秀美的眉毛漸漸豎了起來,眉頭擰成一團,她待龐吳二人走遠,忽然低喝一聲:“青兒何在?”

剛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青兒已經(jīng)跪在她腳下,滿臉驚恐之色,低聲道:“少夫人,少夫人,我剛剛在書房外侍奉,的確聽到房中有女人的聲音……”

江沅眼神一亮,咬牙道:“好,我們再去看!”

這一次,青天白日,再也不是什么幻覺,再也沒有什么魔障,那女子安安靜靜坐在書房的繡榻上,妙目流轉(zhuǎn)。江沅恨得咬牙切齒,仔細打量著這個女子,她長的并不算多么美艷,但眉眼靈動,素衣白裳,有一種說不出的俏麗可人,簡直是從人物丹青中跳出來的仕女。

那女子款款起身,對江沅施禮道:“江姐姐在上,妹妹石蘿失禮了?!?/span>

石蘿?這名字如此熟悉,江沅的記憶飛速流過,那女子的面龐逐漸熟悉了起來……

那是兩年半前的事情了,當時江沅和龐阿新婚不久,龐阿的父親龐岳還未曾入京城為官,巨鹿城中的巨富石淵攜子女前來拜見,當時在花廳相見的時候,賓客如云,整個巨鹿城的達官顯貴都來了,龐阿和江沅站在一起,無人不夸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江沅當時就覺得,有一雙眼睛像火燭一樣熱烈,總是罩在她和她夫君的身上,循著目光望去,卻是巨富石淵深厚的一個白衣女孩子,當四目相對時,那女孩迅速躲了開去,站到了石淵身后。后來江沅才知道,那是石淵的獨女石蘿。

江沅忘不了那雙眼睛,如今這雙眼睛不再熱烈,卻變得清澈而堅定。

江沅大喝一聲:“拿下了!”

當江沅、青兒和一眾家丁帶著雙臂反剪,上身捆著繩子的石蘿穿過花廳的時候,龐阿和吳戈都驚得站了起來,龐阿酒杯跌落,顫抖著伸出手指:“你……,你待去哪里?”

江沅笑道:“夫君,我一個八卦街都不出的婦道人家,能到哪里去,石家妹子迷路了,我讓青兒送她回家去。”

又對青兒道:“青兒,你到了石家府上,務必對石先生和夫人說清楚,石家妹妹年紀尚小,還望府上長輩多加關照,如今世風日下,巨鹿城浪蕩不軌之徒頗多,還得小心提防才是?!?/span>

眼見著青兒帶著石蘿走出了府門,江沅才回過頭來招呼吳戈不必驚奇,繼續(xù)吃酒,這不過是他們姐妹間開的玩笑而已。

五、化蝶

眼見著酒席是吃不下去了,三人就在花廳間坐著。江沅坐得端正,只等青兒回來,而龐阿卻垂頭而坐,臉上青紅不定,吳戈卻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踱起了步子,大步流星連走三四個來回。

然后大聲問道:“龐阿老弟,老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是找兄弟和弟妹喝酒敘舊的,可不是陪你們打啞謎的,你且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

龐阿依舊低頭無語,急得吳戈直跺腳。

江沅開口道:“吳大哥莫逼我夫君了,剛剛你不是說‘書中自有顏如玉’嗎,他這一年多來閉門用功,我都進不得書房,那便是讀出了顏如玉了?!?/span>

吳戈愣了半晌,氣的虬髯倒豎,罵道:“枉我把你當作兄弟,枉弟妹當年對你一片癡心,你說你為了文章功名閉門用功,原來用的是這個功啊?”

龐阿囁囁嚅嚅,欲言又止,半天才對吳戈說:“大哥你有所不知,沅兒近來為我操持家務,夙興夜寐,勞乏了精神,最近患了幻視幻聽的毛病,她總是疑心我身邊有人存在,我書房空無一物,哪里來的女人啊?!?/span>

江沅怒道:“夫君好不死心,我身子骨弱勞神生幻也不足為奇,但照你所說,剛剛從你們面前路過的那白衣女子是誰?”

吳戈卻大驚道:“沅妹這是何說,方才只有你和青兒路過,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子?”

江沅急得一口濁氣直上胸口:“剛剛我和青兒明明押著一個女子路過花廳,那是巨鹿城石家的獨女石蘿,反剪了雙手被青兒送出門去,吳大哥你也沒有看到?“

吳戈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仿佛不認識江沅一樣,緩緩搖了搖頭。

龐阿嘆了口氣:“沅兒,是我無能,連累你幸苦如此,但你也該按照王太醫(yī)的囑咐,每日按時服藥才是……”

江沅騰地紅了臉,站起身來,正要說話,卻見青兒跌跌撞撞,連滾帶爬跑了進來,身上衣裳都被樹枝勾破了好幾處,江沅急忙問:“怎么說?“

青兒滿臉驚駭,撲到江沅面前,如搗蒜一般磕頭說:“夫人贖罪,奴婢帶著石家小姐剛走到半道上,卻遇一陣香風吹過,石家小姐,石家小姐她……她化作蝴蝶飛走啦。”

江沅看到了青兒手中完整沒有解開的繩圈,忽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怒道:“混賬,胡說八道,一個活人如何能化作蝴蝶飛走了呢?”

江沅狠狠一巴掌把青兒打倒在地,自己卻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六、幻境

等到她緩緩醒來時,躺在床上,又聞到了熟悉的藥香味。

她還聽到吳戈和龐阿的對話。

吳戈問道:“弟妹這病癥,有幾多光景了?“

龐阿嘆道:“沅兒從去年開始,就有了這個幻癥,青天白日的,總是能憑空見到人影聽到人聲,三個月前服了王太醫(yī)的藥,頗有成效,然而她總是疑心不改,不聽太醫(yī)的囑咐,這半個月又不大服藥了,總說自己好了。所以我今日就讓青兒演了一出戲,結果她果然當真了,這病真是好生可怕,這事原也怪我,沒有向大哥說明,還請大哥恕罪?!?/span>

吳戈也嘆道:“罷了,原是我不知其中原委,錯怪你了,可惜弟妹青春年少,便被如此頑癥襲擾,也是可憐,兄弟,你也莫怪她疑心病重,你早已是否極泰來,有著繁花似錦的前程,而當年她為了你付出太多,如今如何能不珍惜呢?看在老哥哥和江家的面子上,還請務要治好她,若是缺錢,只管和哥哥說一聲?!?/span>

龐阿連忙謝道:“難得大哥如此掛心,我和沅兒是患難夫妻,恩愛如山,豈敢不竭盡全力,大哥放心。”

“好,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朝廷還有事務?!?/span>

江沅掙起半個身子,眼看著夫君和吳大哥一步一步走出了臥室。

忽然間,燈火一花,青兒端著藥碗走到了床前,淚眼婆娑地說:“夫人,該吃藥了?!?/span>

江沅心里一痛,伸手去摸她的臉:“青兒,我今天打痛你了嗎?”

青兒含淚笑著說:“小姐打的,不痛?!?/span>

江沅撫摸著她的臉龐笑道:“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小姐,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你告訴我一句實話,那個屋里,真的沒有女人嗎?你和家丁們綁上那個女子,都是在做戲給我看嗎?回來你告訴我她化作蝴蝶飛走了,也是你編的瞎話嗎?”

青兒哭道:“小姐對不起,都是少爺和我商量著演戲給你看的,這半個月來你不甚吃藥,疑心又重,于是少爺便想出了這怪力亂神的法子,原本沒有料到吳將軍來訪,也沒想到你真能見到我們見不到的人,還能看出是石蘿小姐,我們演戲的人都嚇壞了。青兒聽小姐的,也聽少爺?shù)?,只想陪你抓出奸婦,最后讓她化作蝴蝶飛走,讓小姐你心安?!?/span>

江沅長嘆一聲,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七、離魂

八卦街藏不住任何秘密,人言就像盛夏的雜草一樣四處橫溢。

“聽說了么?龐家的少夫人得了幻癥,青天白日的,能看到一個白衣女人出入龐府,別人卻看不到?!?/span>

“那又什么稀奇的,早年城隍廟的神婆,也能作法神靈附體,看到子虛烏有的鬼怪呢?!?/span>

“龐家少夫人這幻癥,據(jù)說還頗為奇特,她看到的那個女子,居然有名有姓,卻是本城石老爺家的千金石蘿姑娘”。

“那也是有緣由的,據(jù)說當年龐公子和龐家少夫人婚后不久,石老爺曾帶著他的千金上門拜訪石老爺,他們是有一面之緣的,說來也奇,聽石家下人講,石小姐自從去過龐府之后,一直悶悶不樂,一年前居然生了病,所以一直也未曾托人談婚論嫁?!?/span>

“哈哈,我聽來的卻和老兄說的有點分別,你且附耳過來,不許說給外人聽……這石小姐見過龐少爺之后,便心生情愫,卻不能與人說,只好悶守閨中,據(jù)說她閨房里,還掛著龐少爺?shù)漠嬒衲???/span>

“卻是胡說,人家千金小姐閨房重的事情,你這賣花布的又從哪里得知?”

“我賣花布怎么了,難道他們大戶人家,就不買布料做衣裳了嗎,正是他們石家后院做針線的婆子和我說的,還說其實龐少爺對石小姐也是有意的,但卻也不敢明說,因為他們家有位胭脂虎啊?!?/span>

“由此可見,婦人自古心胸狹窄,這江家大小姐自從做了龐家少夫人之后,越發(fā)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人了,不但一手操掌了龐家的家業(yè),把龐阿公子限得像戴了籠頭的馬駒一樣,每日里大門都不出,如今她還是疑心太重,以至于生了心病,可見這”嫉妒”一關過不了,終究還只是個尋常女子?!?/span>

“說得也是,如龐家公子的人品才學家世,便是娶個三妻四妾,又有什么大不了?!?/span>

“據(jù)說前些日子,龐府還鬧了個雞犬不寧,龐少爺和他們家婢女青兒,為了讓龐少夫人寬心,還特意陪著她演戲,憑空抓了一個白衣女子,然后騙她說半路化蝶飛走了?!?/span>

“一群人對著虛空指手畫腳,想想也真是可怖……”

“唉,二位也少說兩句,畢竟是人家的私事,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楚,小老兒我早年聽山上老道士講,人有三魂六魄,若精誠所至,魂魄也能離體幻化,有人見到,有人見不到,至于化蝶化風,那也沒什么稀奇。“

“得,越說越玄乎了……”

八、相對

入夜了,江沅一個人坐在燈下繡花,時不時端起藥碗喝一口,王太醫(yī)的藥口味奇特,如今她依舊把這藥當作茶水喝了,頗能提神解渴。

自從她幻覺日益加重,就不和龐阿同房共寢了,畢竟秋闈臨近,自己總是覺得身邊人影憧憧,總是能聞到薔薇香氣,聽到盈盈笑語,一驚一乍的時候,怕是回影響夫君讀書。

近來雖然按時吃藥,神思不再倦怠,但耳目的幻覺并沒有消失,反倒越來越嚴重。

“難道真是我嫉妒心太重,六根不凈,已然沒救了嗎?“江沅苦笑著問自己。

忽然間手指一痛,卻是走神的時候被繡花針扎到了,一滴血落在純白的緞子上,剛好染上了一只繡好的蝴蝶,那蝴蝶得了血氣暈染之助,幾乎要躍然飛出緞面了。

“姐姐,你痛嗎?”

江沅猛然抬頭,眼珠子幾乎要跳出眼眶,那白衣女子,那石蘿,又一次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用那清脆好聽的聲音和她說話。

“不管你是幻覺也好,肉身也罷,活人也好,鬼怪也罷,休想再動我心魄?!苯鋮柭暤?。

石蘿輕笑一聲:“姐姐鐵石心腸,我自然動不了,但書房里的阿郎,只怕我還是可以動一動的!”

雖然明知這只是自己的幻覺,江沅還是驚怒交加:“不,石家妹子,他是我的阿郎,你不能去……不不不,你只是我的幻覺,我為何要擔心你去不去……不不不,你還是不能去,你為什么還要來,你為什么不走?!?/span>

江沅低聲啜泣,幾乎崩潰了。

良久,石蘿彎腰對坐,柔聲說:“姐姐,我羨慕你啊,那天你和阿郎站在一起的時候,整個巨鹿城都為你們二人存在,而我就像是被上天拋棄的孩子一樣”。

江沅抬起頭,滿眼淚光看著石蘿:“妹子,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span>

“姐姐,不是我不肯放過你,是你太霸道了,你明知道我也愛著石郎的,你但凡寬點心,我嫁到龐家做妾又如何呢?姐姐,其實不是你幻視幻聽了,我也是真的活生生的人兒,他們都錯了,你才是對的,我今天來來求姐姐,送我回家,我好久不回家了,爹爹和娘都很想我,我會和爹爹說,只要姐姐你同意,我做龐家的小妾就心滿意足了?!?/span>

江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石家的千金大小姐,愿意做妾,在我之下?’

石蘿點著頭說:“如此藏頭露尾,裝神弄鬼的日子我也不想再過了,我不但喜歡阿郎,也喜歡姐姐啊,做妾又有何妨呢?!?/span>

江沅忽然下定決心:“好,我現(xiàn)在就送你回家“。

九、驚變

江沅牽著石蘿的手,出了龐府,夜里一切都很順利,想必管家丫頭們都偷懶睡著了。

她們踩著星光和石板路向前走,兩個女人互相打量著對方。

也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江沅就來到了石府的大門前,石蘿拍打著大門,這會兒已經(jīng)是三更了,一直沒有人應答,拍了好久,才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誰啊,三更半夜敲門做什么?“

石蘿似乎有點害怕,轉(zhuǎn)身躲到了江沅的背后,用手指捅著江沅的后腰,讓她答話,江沅大聲答道:“晚輩是龐侯爺府上的媳婦,有急事求見石淵先生?!?/span>

那蒼老的聲音答道:“我就是石淵,不知道龐少夫人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江沅道:“打擾老爺子了,原是因為貴府的千金石蘿妹子,在我家暫住一年有余,妹子頗為想念二老,今日我便送她回來了?!?/span>

門后沉默了半晌,然后傳來了憤怒的聲音:“龐少夫人請自重,我女兒年紀尚幼,體弱多病,每日家只在閨閣繡花讀書,怎會在你的府上暫住一年?荒唐!荒唐!原來市井間的流言蜚語,都是從你家傳出來的!”

江沅一驚之下,也頗為猶豫,轉(zhuǎn)身看了一下石蘿,伸手去摸她的臉龐,觸手溫潤如玉,呼吸可聞,明明就是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還沖著她盈盈一笑,江沅在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痛不可當,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于是壯著膽子喊道:“老爺子不必動怒,既然石蘿妹子在家,那就請出來見一見罷,我這里也有一個石蘿妹子,且分個是非真假?!?/span>

石府的大門砰地一聲打開了,年過五旬的石淵怒氣沖沖走了出來,看到了江沅和石蘿,忽然大叫一聲,門也不關,掉頭直奔內(nèi)院而去,江沅早知他會如此驚慌,只和石蘿相視一笑,依舊站在門前等候。

過了一盞茶功夫,只見門內(nèi)人聲鼎沸,燈火繚亂,一群家丁擁著石淵走了出來,一位白衣女子伸手排開眾人,直趨江沅,問道:“姐姐可是在找我?”

燈火之下,那女子面龐分外清晰,相貌秀麗,略有病容,江沅大驚失色,叫到:“如何有兩個石蘿?”

急忙再次轉(zhuǎn)身看時,身后這個“石蘿”的輪廓迅速淡了下去,白影閃過,一聲銀鈴般的輕笑,一只血色的蝴蝶沖天飛起。

江沅腦袋中轟然一響,天旋地轉(zhuǎn),無數(shù)的蝴蝶飛起來遮天蔽日,到處都是薔薇花的香味,江沅口鼻慢慢滲出鮮血,一頭栽倒在地上。

十:湮滅

龐府,一群人把江沅再次抬到了床上。

王太醫(yī)為她把脈,診斷完了之后,對著焦急萬分的龐阿搖了搖頭,收拾起藥箱出門去了。

當藥香在爐火下彌漫開來,江沅漸漸有了意識。

燈火之下,許多人在講話,先是石淵的聲音:“龐公子不必客氣,尊夫人的病癥,老夫也早有耳聞,只是不知道如此怪異猛烈?!?/span>

然后聽到了夫君龐阿的哭聲:“拙荊受邪病困擾,誤闖尊府,還請石老先生恕罪。”

“豈敢豈敢,病癥在身,不能怪罪,早聞少夫人,也就是江家大小姐,才貌雙全,持家有道,是個女中豪杰,老夫一直也是佩服的,只可惜遇上了這樣的怪病,實在是令人可惜。”

龐阿繼續(xù)哭道:“沅妹不但是我心愛的妻子,還是對我恩重如山的救星,若不是她當年一心嫁我,并求娘家鼎力相助,我龐家哪里能夠洗刷冤屈,重立朝堂,我又哪里能夠繼承爵位,有今日之前程。沅妹如今這個樣子,叫我心痛欲死啊?!?/span>

忽聽一個清澈如水的聲音說:“龐大哥,我在閨閣中,也早就聽過江姐姐的賢名,神交已久,今夜有緣一見,更是對她又敬又愛,萬不曾想她這幻癥,卻疑心到我身上去了,真讓妹妹心里不安。”

龐阿道:“不干蘿妹的事情,總是沅妹自己沒福罷了?!?/span>

腳步聲響起,人聲越來越遠,青兒坐到床前,一勺子一勺子往江沅嘴里喂藥。

十一:雙成

第二天早晨,人們發(fā)現(xiàn)江沅不動了,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天。

青兒抱著她的小姐哭得昏天黑地,一副純白的緞子落在地上,一只血紅的蝴蝶在上頭翩翩起舞,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薔薇花香。

江沅葬禮后三個月,龐阿進京趕考,一舉高中,回家之后,便托人登門求親,娶了石蘿坐正室,雙喜臨門,好不熱鬧,青兒也被收入房內(nèi),做了妾室。龐阿和石蘿成親的那天,搬嫁妝的人帶來了石蘿小姐閨房的物件,卻原來真有一副龐阿的畫像,畫上人玉樹臨風,倜儻不群。

婚禮上,石蘿梨花帶雨,對眾人說道:“我兩年前宴會上見到阿郎時,便下定決心,非他不嫁,原知道無此可能,便畫了阿郎的圖像,放在閨閣之內(nèi),道是嫁不成阿郎,也能也這副畫像做了夫妻,卻不曾想過能有今日……”

眾人無不感嘆贊美,謂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念之誠,上達于天,遂能有情人終成了眷屬。

然而八卦街的好事者又說了開去,把這故事講得更加匪夷所思。

“還記得當時我怎么說,真真假假,還未可知呢,眾人皆以為龐少夫人,哦不是,江沅大小姐得了幻癥,卻不知神鬼之事,數(shù)在渺茫,假使江沅大小姐確實看到了什么呢?“

“說的也是,戲曲評書里早有分教,人有魂魄,精誠所至,閨閣女子也能離魂,雖相隔萬里也能相會,不是說了嘛,石家小姐在閨中的時候,也曾在夢中高呼阿郎云云呢。那時節(jié),只怕一魂早已到了龐府了。”

“這就叫前生注定之姻緣,只可憐了江沅大小姐,她但凡寬心些,也不至于如此早夭……”

可不是嗎,她那婢女青兒倒是好福氣……”

吳戈戍衛(wèi)邊關,并未參加龐家的婚禮,但他收到了龐阿的請柬,然而更早的時候,他還收到了江沅的一封信:

吳兄:

你我少年相識,情如兄妹,自我嫁與阿郎之后,往來日少,音書亦稀。阿郎為人聰慧通達,早晚必成功業(yè),妹當年自謂青眼識人,遂嫁阿郎與困頓之中,夫妻并肩,伉儷同心,自然否極泰來,公公重入朝堂,阿郎承襲爵位,一切安好。然妹自有學如男兒,常管家務經(jīng)濟,成婚之后,亦不能改,困頓之時,尚為阿郎臂助,安閑之日,徒惹世人厭憎。妹性急躁,除阿郎之外,必不能容人。初時,阿郎愛我,妹萬般驕橫皆是可愛;近日,妹萬般才能皆成多余,阿郎前恭后倨,早已非當初之阿郎。

妹早已有心放下俗務,專心伺候阿郎,婚后三年無子,妹亦有心替阿郎謀取妾室,青兒隨我多年,我待之如妹,原該享此榮華。然我命不濟,忽染幻癥,睜目即見魅影,鼻頭總聞薔薇花香,王太醫(yī)藥方雖效,但近月來如湯潑水,病勢又轉(zhuǎn)沉重,自覺時日無多。

妹無福之人,兄勿掛念,但求吾兄日后回鄉(xiāng),多多看望阿郎,妹感激不盡。

                                           妹江沅百拜

吳戈讀完書信,再看了看案頭龐阿與石蘿新婚的請柬,伸手摘下了壁上的雕弓,他想起那日在龐府的時候,確實在龐阿身上聞到了薔薇花的香氣。

改編自《幽明錄.龐阿妻》:

巨鹿有龐阿者,美容儀。同郡石氏有女,曾內(nèi)睹阿,心悅之。未幾,阿見此女來詣,阿妻極妒,聞之,使婢縛之,送還石家,中路遂化為煙氣而滅。婢乃直詣石家,說此事。石氏之父大驚曰:“我女都不 出門,豈可毀謗如此?”阿婦自是常加意伺察之,居一夜,方值女在齋中,乃自拘執(zhí)以詣石氏,石氏 父見之愕眙,曰:“我適從內(nèi)來,見女與母共作,何得在此?”即令婢仆于內(nèi)喚女出,向所縛者奄然 滅焉。父疑有異,故遣其母詰之。女曰:“昔年龐阿來廳中,曾竊視之。自而仿佛即夢詣阿,及入戶,即為妻所縛?!笔唬骸疤煜滤煊腥绱似媸?!夫精情所感,靈神為之冥著,滅者蓋其魂神也。'既而女 誓心不嫁。經(jīng)年,阿妻忽得邪病,醫(yī)藥無征,阿乃 授幣石氏女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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