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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灘的“流浪大師”沈巍這些日子在網(wǎng)上的火爆,真是能把人看傻眼。這是這個癲狂時代的奇觀。 我在網(wǎng)上看到的“流浪大師”的第一段小視頻,是他在跟人講“為什么做官的不應(yīng)該與民爭利”的道理。說實話,第一眼看到,的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這種感覺并不是來自他的話本身,因為這種帶著公知腔兒的論調(diào),在思想市場上一點兒也不稀缺。如果是易中天道貌岸然地在他的講座里說這個,我還會嗤之以鼻。 眼前一亮的感覺源于反差。這些話從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口中說出來,就讓人覺得不一樣了。 “流浪大師”的一些談?wù)搯栴}的視頻,應(yīng)該是他被人關(guān)注到的初期拍攝的,有人做成了合輯,網(wǎng)上可以輕易找到。等到他在網(wǎng)上的關(guān)注度起來了,情況就變了,四面八方涌來了一群一群的玩短視頻的人和搞直播的人,把“流浪大師”給包圍了,現(xiàn)場變成了一群精神病聚集圍觀的狂歡。警察不得不出面,把“流浪大師”暫時棲身的地方給警戒起來了。 三天前,“流浪大師”被一輛奔馳車給接走了,其暫住地外面豎起了個牌子,說沈先生已經(jīng)走了。圍觀終于結(jié)束了。 隨即,網(wǎng)上流出了“大師”洗澡、理發(fā)、拍攝證件照的視頻。今天,一張聚會的照片流了出來,“大師”坐C位,身邊站了一群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男男女女。 有人說,沈巍出名以后,他的大學(xué)同學(xué)找他搞同學(xué)聚會了,這張照片就是聚會照。 我覺得這種說法的可信度不高。 沈巍不同于一般的因生活所迫而走上流浪道路的人,他讀過大學(xué),做過公務(wù)員,有親人,銀行卡里有點小積蓄,直到現(xiàn)在其工作單位還在按時給他發(fā)病休工資。之所以走到這般地步,是因為他的性格有點問題。 據(jù)到現(xiàn)場采訪的媒體報道,居住在沈巍經(jīng)常出沒的地區(qū)的一位居民說,老沈這個人腦袋缺根筋。 沈巍性格上的問題隱藏得比較深,通過視頻,通過他在走紅后講的話,是看不出來的,但跟他深入交往過的人,比如他的親人、同學(xué)、同事等,肯定了解。在他從正常的生活軌道偏離的時候,相信這些人或多或少做過將他拉回“正常軌道”的努力,但沒有成功。有些人真的是這樣,別人怎么說都是沒有用的,只能由他去。 在沈巍流浪的這些年里,他的同學(xué)跟他斷了聯(lián)系,這是不難理解的。現(xiàn)在他紅了,出名了,但他這個人改變了嗎?并沒有,他還是那個性格,還是那個人。他的同學(xué)因為他紅了,就馬上找他聚會,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這不同于一種常見的情形:沈巍以前窮困潦倒,眾人都看不起他,后來他走了,過了20年衣錦還鄉(xiāng),大富大貴,以前看不起他的人紛紛前來巴結(jié)。 沈巍現(xiàn)在的紅,還是虛的,還沒有兌換成一毛錢。他那些同學(xué)沒有任何理由突然改變對他的態(tài)度。 我猜測,更靠譜的可能是,接走沈巍的是個什么策劃公司?!傲骼舜髱煛睉?yīng)該距離正式出道不遠了。 沈巍其實不是一個會愿意接受包裝的人。意外走紅沒有讓他迷失自我,他強調(diào)他看過不少書,但不表示他有文化,只是“你們”讀書太少;他反復(fù)強調(diào)不想紅,也不需要幫助,讓圍觀者盡快散去,不要擾民;他怒斥圍觀者是把他當(dāng)猴耍,嘴上喊大師,其實是為了掙錢。 他不愿意被包裝,不表示沒有人想包裝他。在流量經(jīng)濟的時代,已經(jīng)被打造成大IP的“流浪大師”的變現(xiàn)潛力應(yīng)該是不小的,看看“大師”門前人山人海的盛況,就知道有多少人打他的主意。還記得那個“大力出奇跡”的“大力哥”嗎?連他都在出獄后被策劃公司簽了去做直播了。 事情應(yīng)該是這樣的:蜂擁而來的各路神經(jīng)病的圍觀把沈巍徹底搞崩潰了,后來的幾天,他每天只能睡兩個小時;行動自由完全失去,一出門就一幫人涌上來。對沈巍而言,需要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家看似靠譜的策劃公司找上來,沈巍是有動力坐上他們的奔馳車的。 上了賊船,“流浪大師”無疑要付出一點代價,那就是接受別人的包裝,不再像以前那般自由自在。 不過,“流浪大師”并不好包裝,無論哪家策劃公司選擇了包裝他,都可能搞成又一出“買櫝還珠”式的喜劇。 原因不難理解。沈巍的固有優(yōu)勢是,他喜歡讀古典書籍,可以講孔子教人如何搭訕一類的道理,這可以算做“國學(xué)”,而“國學(xué)”是最火的,變現(xiàn)能力最強的一類知識,“百家講壇”上都是這些東西。如果他給別人講的是國際共運史、中國革命史,根本不可能火起來。 可是,他流浪多年,看書只能算個業(yè)余愛好,跟“百家講壇”上那些專業(yè)選手比,應(yīng)該說劣勢明顯。當(dāng)然了,這可以通過幕后團隊來補救。 這么多年,真正靠講課火起來的,不過就是易中天、于丹、紀(jì)連海等為數(shù)不多的人,他們除了本來就以講課為職業(yè)外,還都具備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表達能力比較突出。他們能火,與其說是因為老百姓喜歡國學(xué),不如說老百姓喜歡聽書。而沈巍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口頭表達能力一般。 如開頭說的,沈巍的水平并沒有多高。這一點他自己認(rèn)識得很清楚,也不想要那個什么“大師”的頭銜。沈巍的亮眼之處幾乎全部來源于他的流浪漢的形象和他所講的內(nèi)容之間構(gòu)成的巨大反差,同樣的話讓其他人說,就沒有那個震撼力。 吊詭的是,在洗了澡、理了發(fā)、換了干凈衣服之后,沈巍的流浪漢形象就沒有了,那個反差就被消滅了。那么,“流浪大師”這個IP還能夠繼續(xù)存在嗎?一個看起來跟其他大師沒有什么區(qū)別的大師來講《戰(zhàn)國策》,還有人感興趣嗎? 我還挺期待看沈巍出道的,想看看策劃公司到底有什么點子,能讓“流浪大師”重獲生命力。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我挺為沈巍感到高興的。雖然性格上有點怪,但偏離正常生活軌道那么遠、那么久,也著實可惜。如果能利用這個機會,回歸正常生活,終究是件好事。 您可能還喜歡: 為什么“沒人會原諒你的窮”?因為這個社會多元到只剩一種價值觀了 把過日子的心找回來——我們應(yīng)該從邢臺水災(zāi)中反思什么 我在這土地上長大、生活、行走,與她骨肉相連。有一天還會歸于她。就這樣,我要在她的懷里一路行走,一路歌唱,沒有青春,沒有衰老。 我的生命上連高天,下接厚土,于行走中,便獲得了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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