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本輸》論述各經(jīng)的井、滎、輸、原、經(jīng)、合各穴,首先列舉五臟所“出”的手足陰經(jīng),隨后列舉六腑所“出”的手足陽經(jīng),最后特別提出

“六府皆出足之三陽,上合于手者也”

的結論。為什么這樣說呢?應當如何理解這一結論呢?

要分析這一問題,先要了解臟腑、經(jīng)絡聯(lián)系的一些規(guī)律。臟腑與經(jīng)脈的聯(lián)系大致上是:臟腑在膈以上者,應于上肢;在膈以下者,應于下肢。這樣,肺、心及心包應于手三陰;脾、腎、肝應于足三陰,陰經(jīng)的上下劃分比較明確。而六腑大都在腹部,所謂“六府、膈下三藏應中州”(《靈樞·九針論》),即不能劃分上下。因其在腹部,從總的來說,都是與下肢足三陽相應。這樣,胃、膀胱、膽,在其本身的經(jīng)脈足三陽經(jīng)上有各自的“合”穴,大腸、小腸、三焦,在其有關的足三陽經(jīng)上也各有“下合”穴?？偟姆Q為“六府下俞”或“六府下合”。這就是所說的“六府皆出足之三陽”。

六腑是怎樣出于足三陽的呢?六腑之首是胃,在其本經(jīng)足陽明經(jīng)上有合穴足三里。與胃直接相連的是大、小腸,大腸在足三里的下方有合穴上巨虛,小腸又在其下方有合穴下巨虛。這就是《靈樞·本輸》所說的“復下三里三寸為巨虛上廉,復下上廉三寸為巨虛下廉也。大腸屬上,小腸屬下,足陽明胃脈也。大腸、小腸皆屬于胃,是足陽明也?！庇纱苏f明,足陽明胃經(jīng)不僅與胃有關,而且還與大、小腸有關,這是因為大小腸都連屬于胃的關系。

膽,在其本經(jīng)足少陽經(jīng)上有合穴陽陵泉;膀胱,在其本經(jīng)足太陽經(jīng)上有合穴委中;另有三焦,因其是“水道”,所以在委中之旁有合穴委陽。這也就是《靈樞·本輸》所說的“三焦下俞,在足太陽之前,少陽之后,出于腘中外廉,名曰委陽,是太陽絡也”。由此也可以看出,足太陽膀胱經(jīng)除了與膀胱有關外,還與三焦水道有關。所以說:“三焦者,中瀆之府也,水道出焉,屬膀胱。”

六腑下合有沒有臨床根據(jù)呢?《靈樞·邪氣藏府病形》曾經(jīng)指出:“治內府奈何?“取之于合。”也就是說:“合治內府?！币馑际橇“Y可取用下合穴治療。胃病取足三里,大腸病取上巨虛,小腸病取下巨虛,膽病取陽陵泉,膀胱病取委中,三焦病取委陽。胃、膽、膀胱的合穴都在本經(jīng)上,其間的關系不用詳說,現(xiàn)專就大腸、小腸、三焦與下合穴的關系作些說明。

《靈樞·邪氣藏府病形》說:“大腸病者,腸中切痛而鳴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則泄,當臍而痛,不能久立,與胃同候,取巨虛上廉。”“小腸病者,少腹痛,腰脊控睪而痛,時窘之后(急迫感,欲大便)……此其候手太陽也,取巨虛下廉。”“三焦病者,腹氣滿,少腹尤堅,不得小便,窘急,溢則為水,留則為脹,候在足太陽之外大絡,絡在太陽、少陽之間,亦見于脈,取之委陽?！?參見《太素·府病合輸》)——所舉都是腑病取用其下合穴。臨床上,如對腹痛、泄瀉、痢疾、闌尾炎,取用上巨虛;腹痛、痢疾、腰脊掣強,取用下巨虛;小腹脹氣,小便渾濁、不利,取用委陽等,都有良好療效。從治療作用說明,下合穴與六腑之間是有特殊聯(lián)系的。

以上說的是“六府皆出足之三陽”的道理。那么,為什么又要“上合于手”呢?“上合于手”是指大腸上合于手陽明、小腸上合于手太陽、三焦上合于手少陽,即大小腸和三焦上合于手三陽。五臟與手足陰經(jīng)之間是在上者應于手,在下者則應于足,無所謂“上合”;六腑因其在腹部,下出于足三陽之外還有“上合”于手三陽的關系。從六腑與手足三陽的關系來分析,與足三陽的聯(lián)系是主要的,其根據(jù)就是六腑下合穴;與手三陽的聯(lián)系則屬次要的,所以說成“上合于手”。上合于手,是指足三陽與手三陽相合,是經(jīng)脈之間的擴大聯(lián)系。

楊上善注說:“六府,足陽明脈上合手陽明,足太陽上合手太陽,足少陽上合手少陽也?！敝挥羞@樣,才能說明手足三陽經(jīng)之間脈氣相通;另一方面,也表明了手三陽經(jīng)與足三陽經(jīng)有不同:后者通過其下合穴能治療“內府”病,前者的有關腧穴則主要是治療“外經(jīng)”病。所以手三陽經(jīng)的病候記載也缺乏腑病。這一情況是符合臨床治療實際的。這也是《靈樞·邪氣藏府病形》所說的“滎輸治外經(jīng),合治內府”。滎輸,概指四肢部各穴;合,主要指的是六腑下合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