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璐 | 關于中國寫意繪畫的再思考

zpin 2018-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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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璐，1969年生，北京市人，畢業(yè)于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系花鳥專業(yè)并留校任教，文學博士。作品入選第八、九、十一、十二屆全國美術作品展。現(xiàn)為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與書法藝術學院副院長，中國畫系教授，碩博研究生導師。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浙江省美術家協(xié)會理事。

關于中國寫意繪畫的再思考

文 | 中國美術學院韓璐

在當代中國繪畫中，往往將“寫意”與“工筆”相對應，這種理解，基本已經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固化概念。在一定程度上，我們都或多或少基于某種繪畫語言的審美直覺和主觀經驗，被集體引入了一個臆斷的概念誤區(qū)，以致越來越偏離寫意的本質內涵，從而導致對一些基本的繪畫問題，出現(xiàn)了理解上的偏頗與誤解，其結果就是出現(xiàn)針對中國繪畫發(fā)展問題上的取向迷茫和硬性嫁接。

渾然煙樹

60cmX95cm 2014年韓璐

松雪圖

34cmX68cm 紙本 2011年韓璐

作為一名從事中國繪畫的教育工作者和實踐者，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在思考寫意和工筆作為對應風格稱謂的合理性問題。寫意和工筆，這種稱謂如果是從表現(xiàn)方法和技藝風格上來區(qū)分，本人覺得用粗獷法和精細法來區(qū)別或許更為貼切。寫與工不是對應的關系，而是互補的關系。大凡從事繪畫的人都有這樣的體會，行筆運墨，既要奔放還要收得住，勾勒設色既要平穩(wěn)還要甩得開，點厾揮寫，既不肆意妄為，也不謹小慎微，而是要張弛有度，這個張弛有度，就是“寫”。中國繪畫追求以寫為上，并且是在“寫”的基礎上進行精度制作，這個制作也是一種寫的過程，是基于畫面虛實和主次的深入點染刻畫。因此，對勾皴點染而言，都應是寫的過程，雖不必筆筆有出處，但要處處見法度。再說一下“意”。

水墨寫生冊頁

34cmX45cm 2017年韓璐

沐風臥云圖

34cmX68cm 紙本水墨 2014年韓璐

簡單直接說，意即內心的想法、情感、思緒、感受等等。那么寫意的意，和工筆要傳達的意本身是一樣的，工筆也是一種意的表達方式。粗獷的“寫意”和精細的“工筆”只是繪畫表現(xiàn)方法上和所呈現(xiàn)出來的視覺感受上有所不同，但就繪畫過程的“寫”和最終要獲得的“意”其實是一樣的。從法度上講，沒有誰高誰低。那么既然是一樣的，用寫意的稱呼和工筆來對應，顯然是不貼切的。我們甚至可以說，工筆畫本身也是寫意畫，僅僅是表現(xiàn)技法上有所不同而已。寫意不是放任隨意，工筆不是結板刻意，而同是抒發(fā)情感的不同繪畫方式?；蛟S暫且將粗獷法稱為意筆，將精細法稱為工筆，可能比較合適，在當下也比較容易被接受。但意筆也好，工筆也好，都應該統(tǒng)稱為中國寫意畫，只是描寫畫面意象的方法有所不同罷了。我們再來繼續(xù)分析一下中國寫意繪畫的內涵，或許會有新的意味浮現(xiàn)出來。

水墨寫生冊頁

34cmX45cm 2017年韓璐

隴上浮馨

60cmX95cm 2014年韓璐

中國繪畫的范圍非常大，可謂包羅萬象，但這些繪畫都具有一個比較明顯的共性特征，就是寫意性。寫意性繪畫伴隨中國文化的不間斷性被延續(xù)至今。從時間上看，中國的這種寫意性繪畫遠遠要早于西方寫實性繪畫。從發(fā)端，可上溯到兩漢時期，從帛畫的表現(xiàn)技藝和形式內容上看，都呈現(xiàn)了明顯的意象特征。而且在兩晉時期，繪畫理論已經達到相當?shù)母叨?。從這些重要的繪畫文獻中，可以體味到先賢對繪畫意象問題的真知灼見，以及對繪畫“形神”問題的闡幽抉微。由此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中國繪畫就是基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思想發(fā)展脈絡上的，針對寫形和造境問題的寫意性繪畫。寫意的內涵遠比我們的理解要廣博深邃得多。寫意繪畫抑或可以成為東方繪畫的統(tǒng)稱和代名詞。

大千妙造 冊頁

34cmX45cm 紙本水墨 2014年韓璐

水墨寫生冊頁

34cmX45cm 2017年韓璐

按照上面的結論，這種繪畫自然也就毋庸置疑地可以冠之以中國寫意水墨畫的稱謂?；跂|方寫意畫基礎上的，最具代表性的繪畫自然就是水墨畫。在西學東漸和舶來文化的影響下，中國寫意繪畫也在發(fā)生著形式表現(xiàn)語言的裂變，在寫意造型和造境問題上，也發(fā)生著表現(xiàn)技藝和審美視覺的轉捩。但再怎么滲透和影響，由文化積淀所形成的文化基因最終還是要顯現(xiàn)出來的。繪畫藝術個體探索經驗的可變性較之整個民族文化氣質的穩(wěn)定性而言，永遠是弱小的。風格樣式的階段性變化并不能代表繪畫藝術最終的趨勢和取向。所以，中國的寫意畫，最終還是具有中國地域和文化性征的寫意繪畫。因為骨子里深藏的生活方式和思維習慣，不可能因為借鑒而被徹底刪除，體現(xiàn)在繪畫藝術上，就是揮之不去的民族寫意精神，一種自覺的文化本體回歸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