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龍的古典記載

龍的古典記載

　　十二生肖中，唯有龍為現(xiàn)實生活中所無，因而它最具象征意義，最有神秘力量。在人們的想象中，龍有馬一樣的長臉，蛇一樣的身軀，雞爪一樣的四肢，還有八十一片鱗。它既能在空中飛舞，又能于水中暢游，神出鬼沒，變幻莫測。

　　在古代動物分類中，龍屬鱗部?！墩f文》曰：“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小能大，能長能短，春分而登天，秋分而入川?！?

　　龍的種類很多，《廣雅》云；“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yīng)龍，有角曰虬龍，無角曰螭龍?！薄斗窖浴吩疲骸褒埼瓷煸惑待??！薄逗訄D》曰：“青金千歲生黃龍，黃金千歲生青龍，赤白三金千歲各生龍?！倍魇礁鳂拥凝?，又都有著超乎尋常的形貌與特性。《山海經(jīng)》曰：“鐘山之神，名曰燭龍，視為晝，螟為夜，身長三千里?！薄豆茏印吩唬骸膀札?，水中之神名也，乘水則神立，失水則神廢。”《南越志》曰：“蟠龍身長四丈，青黑色，赤帶如錦文，常隨渭水而下，入于海，傷人即死?！憋@然，這些都出于人們的想象。

　　神話中有龍的王國，即所謂龍池?！独ǖ貓D》曰：“龍池之山，四方高，中央有池，方七百里，群龍居之；多五花樹，群龍食之?！笨瓷先?，這是個有山有水、樹木蔥蘢的地方，而對于龍的生存來說，水是最為重要的?！盾髯印吩唬骸胺e水成川，蛟龍生焉?！薄冻o》中也曾寫道：“神龍失水而陸居，為螻蟻所裁?！饼埿袆悠饋硎謿馀?，因為有云相從?！痘茨献印吩唬骸褒埮e而景云屬?！薄对穭t從陰陽相威解釋這一特征：“龍之言萌也，陰中之陽。故言龍舉而云興?！?

　　神話中的龍，常被附會到華夏民族的遠(yuǎn)古事跡，在那時的作用之一是成為帝王及仙人們的坐騎?！渡胶＝?jīng)》曰：“大樂之野，夏后啟于此乘兩龍?！薄稘h武內(nèi)傳》曰：“王母乘紫云之輦，又駕九色之斑龍?！惫薁枺瑐髡f中又有養(yǎng)龍、御龍之人?！蹲髠鳌吩疲骸肮耪咝铨?，故國有豢龍氏、御龍氏?！?

　　在中國古代數(shù)術(shù)之學(xué)中，龍的出現(xiàn)常預(yù)示著大人或圣人的降臨?！吨芤住吩唬骸熬哦?，見龍在田，利見大人。象曰：德失普也。九五，飛龍在天，大人造也。”最著名的例子要算是孔子誕生了?！妒斑z記》曰：“孔子當(dāng)生之夜，二蒼龍亙天而下，來附徵在房，因而生夫子，有二神女擎香露空中而來，以沐浴徵在?！睆倪@一點看，龍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崇高地位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孔圣人由龍托夢而生，但他卻投把自己看作是龍，而把這一榮譽(yù)讓給了老子?！肚f子》曰：“孔子見老聘，三日不談。弟子問曰：夫子見老聘何窺哉？子曰：人用意如飛鴻者，為弓弩射之；如游鹿者，走狗而逐之；苦游魚者，釣繳以投之。吾今見龍，合而成體，散而成章，余口張不能噏，舌出不能言?！笨住⒗鲜欠裼羞^會面，尚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樁懸案。但孔子以龍比喻自己眼中的偉人，更說明龍在人們心中的崇高地位。無怪乎歷代皇帝要被稱作真龍?zhí)熳恿恕?

　　龍是虛構(gòu)的動物，所以它的行動極為自由，上天入地，無往不適。俗語曰：“龍之未升，與魚鱉為伍；及其升天，鱗不可睹?！闭f的就是龍飛騰時的飄逸之狀。又《楚國先賢傳》記宋玉對楚王說：“神龍朝發(fā)昆侖之墟，暮宿于孟渚，超騰云漢之表。婉轉(zhuǎn)四瀆之里?！备f出了龍縱橫天下，周游環(huán)宇的壯舉。是介于推所謂：“有龍于飛，周遍天下”。這種超于物表的特性，使龍得到了人門的深深崇拜，并成為人間正義力量的庇護(hù)神。傳說禹就仰仗龍的力量戰(zhàn)勝邪惡?！独ǖ貓D》曰：“禹誅防風(fēng)氏，夏后德盛，二龍降之。禹使范氏御之以行，經(jīng)南方，防風(fēng)神見禹怒，射之，有迅雷，二龍升，神懼，以刃自貫其心而死。禹哀之，瘞以不死草，皆生，是名穿胸國?！毕笥磉@樣的賢達(dá)之群得到龍的護(hù)佑，所表達(dá)的則是人類寄希望于龍的美好愿望。

　　龍的威嚴(yán)使人覺得可望而不可及。但在有些傳說中，龍也有溫情脈脈的一面，與人有著友善而親近的往還。葛洪《神仙傳》曰：“費長房與壺公俱去。后壺公謝而譴之。長房憂不能到家，公與所用杖騎之。忽然如睡，已到家，以所騎杖投葛陂中，顧視之，乃青龍也?！边@里，青龍甘為仙人之臣仆。又《列仙傳》云：“陵陽子明好釣，于溪得白龍子，解鉤放之。后得白魚，腹中有書，教子明服食，遂采五石脂服之。三年，白龍來迎，止龍陽山上百余年。”仙人救了白龍之子，白龍傳人以成仙之法，可謂相得益彰。還有些方士，能將龍玩于股掌之中，則進(jìn)一步利用龍為人類造福了?！侗阕印酚浳饔蛑略疲骸巴鈬绞磕苌駞庹撸R川禹步吹氣，龍即浮出。初出乃長數(shù)丈。方士吹之，一吠龍輒一縮，至長數(shù)寸，乃取著壺中，以少水養(yǎng)之。外國?；己禐?zāi)，于是方士聞有旱處，便赍龍往賣之，一龍直千金，舉國會斂以雇之。直畢，乃發(fā)壺中龍，著淵中，因復(fù)禹步吹之，長數(shù)十丈，須臾而雨四集矣。”達(dá)表達(dá)的仍是人類征服自然的美好愿望。龍具有超乎自然的力量，將龍馴服，也就可以左右自然，人們渴望在與自然抗?fàn)帟r，有龍這樣能呼風(fēng)喚雨的朋友或臣仆。

　　這些龍的傳說，雖然也是志異，卻蘊(yùn)含了某種道理。這類傳說是可以當(dāng)作寓言來讀的，思想家們在自己的著作中也常常援引?！肚f子》就曾講述葉公好龍的故事：“子張見魯哀公，不禮焉。去曰：君之好士也，有似葉公子高之好龍。雕文畫之。于是天龍聞而示之，窺頭于牖，拖常于尾。葉公見之，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非龍也，今君非好士也，好夫似士者。”這本是講如何招賢納才的道理，如今已是人們掛在嘴邊的成語，用來嘲諷那些“口頭革命派”。

　　生活中，龍又用來形容那些超逸、杰出的人物。如《魏志》云：“華歆、邴原、管寧三人為友，號為一龍。歆為龍頭，原為龍腹，寧為龍尾?！庇衷唬骸包S尚為司徒，與李元禮俱娶桓溫女。時人謂桓叔元兩女俱乘龍，言得婿之如龍。”這后一段話便是俗語“乘龍快婿”。龍，表示人中之杰。

　　許多地名冠以龍字，它們大都來源于一個古老的傳說，其中最著名的當(dāng)然要數(shù)龍門了。《三秦記》曰：“龍門山在河?xùn)|界，禹鑿山斷門一里余。黃河自中流下，兩岸不通車馬，每暮春之際，有黃鯉魚逆流而上，得者便化為龍。”而登龍門時的情景是：“初登龍門即有云雨隨之，天火自后燒其尾，乃化為龍矣。”由此有了“鯉魚跳龍門”的俗語。又如龍首山，《三秦記》曰：“龍首山長六十里，頭入渭水，尾達(dá)樊川，頭高二十丈，尾漸下，高五六丈。云昔有黑龍，從山南出，飲渭水，其行道成土山，故因以為名?！边@是由地形引出傳說，合而名之。諸如此類，還有許多，它們構(gòu)成了中國人文地理中人的景觀。

　　還是看看文學(xué)家筆下的龍吧。古典文學(xué)作品中以龍為描寫對象的著實不少，尤以“龍賦”鋪寫得淋漓盡致。魏繆襲《青龍賦》云：“懿矣神龍，其知惟時。覽皇代之云為，襲九泉以潛處，當(dāng)仁圣而睹儀。應(yīng)令月之風(fēng)律，照嘉祥之赫戲。敷華耀之珍體，耀文采以陸離。曠時代以稀出，觀四靈而特奇。是以見之者驚駭，間之者崩弛。觀夫仙龍之為形也，蓋鴻洞輪碩，豐盈修長，容姿溫潤，蜲蜿成章，繁虵虯蟉，不可度量。遠(yuǎn)而視之，似朝日之陽；邇而察之，象列缺之光。爚若鑒陽和映瓊瑤，薱若望飛云曳旗旌?；蛎纱溽罚蝾惲餍?，或如虹晲之垂耀，或似紅蘭之芳榮。煥璘彬之瑰異，實皇家之休靈，奉陽春而介福，咨乃國以嘉禎?！币黄瑖@美之辭，可見龍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形象是光芒四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