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本溯源

寫字樓里的月入5千和煎餅攤的月入3萬，誰也不必羨慕誰，這都是市場自由選擇的結果。

最近，北京黃金地段一個煎餅攤的大媽火了。顧客拿到煎餅果子之后，堅持認為大媽少打了一個雞蛋，大媽辯解不過，忍不住說了一句：我月入3萬，怎么會少你一個雞蛋！此言一出，網(wǎng)友嘩然。評論區(qū)里，大家紛紛指出，身邊有好多類似煎餅大媽的牛人。

煎餅大媽是否可以月入3萬，有專門的技術派分析過，答案無非兩種。一是按照這個收入來掙錢，容易猝死；二是收入確實可觀，煎餅大媽并沒有吹牛。對一般人來說，煎餅大媽的收入到底是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煎餅大媽一語道破了一個大家長久以來的隱約感受——上過大學的不如擺攤賣飯的，而且這種感受越來越強，推而衍之成為結論，即腦力勞動者不如體力勞動者掙得多。

事實上，改革開放初期，中國社會曾經(jīng)有過一段“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時期。那時，商品流通領域最有利可圖，從事小商品經(jīng)營及服務業(yè)（如出租車司機）的收入，遠高于知識分子（如高校教師），于是全民經(jīng)商，倒爺遍地，收入與價值嚴重脫節(jié)，被人形容為“腦體倒掛”。

上過大學的真的不如擺攤賣飯的嗎？這是一次新的“腦體倒掛”嗎？這又是一種“讀書無用論”嗎？

在市場經(jīng)濟的語境中，這不過是一個選擇的問題。中國發(fā)展市場經(jīng)濟已經(jīng)有幾十年，但市場經(jīng)濟的觀念未必能深入人心。簡單來說，市場經(jīng)濟的基本原則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賺多賺少，都憑本事。只要不是違法違規(guī)，選擇什么職業(yè)，做什么工作，悉聽尊便，收入多少當然也是選擇的結果。

先說清楚，賣煎餅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容易：首先你得早起，這就意味著你可能沒那么豐富的夜生活；你還得進貨，這得有個好身體；你還得動作快，味道好，不然留不住客人；更不用說一身的油污和蔥花味兒，常年忍受風吹日曬以及隨時都有可能到來的城管……

艷羨煎餅大媽，那就走出辦公室，走出寫字樓；受不了那個苦累，就挑力所能及的工作自食其力。對于白領來說，這就是一道選擇題。煎餅攤并不輕松，辦公室也沒那么驕傲。不論985還是211，不過是一紙學歷，并不是高收入的保證書。不過話說回來，對于煎餅大媽來說，這道選擇題的選項就不多了。白領可以走出辦公室，煎餅大媽卻未必能進得了寫字樓。

也就是說，煎餅大媽的月入3萬和寫字樓里的月入5千，都是市場自由競爭、自由選擇的結果。而且，市場經(jīng)濟還意味著，所有的競爭都來自于稀缺性。比如，一個優(yōu)秀的泥瓦匠、木工目前是很搶手的，是市場稀缺的人才，這就是市場發(fā)出的信號。

當然，對于高學歷人才來說，市場的選項并不是只有“體面工作+較低報酬”或“臟苦累工作+較高報酬”，也可以“體面工作+較高報酬”。就拿很多人都學過且認為沒用的高等數(shù)學來說，所謂沒用，不是高數(shù)沒用，而是絕大多數(shù)人沒有把它學到有用的程度，一句話，學藝不精。任何行業(yè)都是如此，學藝若精，在哪都是稀缺人才，大約也就不會羨慕一個煎餅攤了。

□趙清源（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