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燈會元》第七卷 青原派三(4)四、青原下五世--德山鑒禪師法嗣【01、巖頭全奯禪師】鄂州巖頭全奯禪師,泉州柯氏子。少禮青原誼公,落發(fā)往長安寶壽寺,稟戒習(xí)經(jīng)律諸部,優(yōu)游禪苑,與雪峰、欽山為友。 自杭州大慈山邐迤造于臨濟(jì),屬濟(jì)歸寂,乃謁仰山。才入門,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擬舉,師曰:「不妨好手。」后參德山。執(zhí)坐具上法堂瞻視。山曰:「作么?」師便喝。山曰:「老僧過在甚么處?」 師曰:「兩重公案?!鼓讼聟⑻谩I皆唬骸高@個阿師稍似個行腳人!」至來日上問訊,山曰:「阇黎是昨日新到否?」 曰:「是?!股皆唬骸干趺刺帉W(xué)得這虛頭來!」 師曰:「全奯終不自謾?!股皆唬骸杆蟛坏霉仑?fù)老僧?!? 一日,參德山,方跨門便問:「是凡是圣?」山便喝。師禮拜。有人舉似洞山,山曰:「若不是奯公,大難承當(dāng)?!? 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錯下名言。我當(dāng)時一手抬,一手搦?!寡┓逶诘律阶黠堫^。一日飯遲,德山擎缽下法堂。峰曬飯巾次,見德山乃曰:「鐘未鳴,鼓未響,拓缽向甚么處去?」德山便歸方丈?!狗迮e似師。 師曰:「大小德山未會末后句在?!股铰?,令侍者喚師去。問:「汝不肯老僧那?」師密啟其意。山乃休。 明日升堂,果與尋常不同。師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且喜堂頭老漢會末后句,他后天下人不柰伊何!雖然,也只得三年活?!供z山果三年后示滅。﹞ 一日,與雪峰、欽山聚話。峰驀指一碗水。欽曰:「水清月現(xiàn)?!狗逶唬骸杆逶虏滑F(xiàn)?!箮熖邊s水碗而去。師與雪峰同辭德山,山問:「甚么處去?」 師曰:「暫辭和尚下山去。」 曰:「子他后作么生?」 師曰:「不忘?!? 曰:「子憑何有此說?」 師曰:「豈不聞:智過于師,方堪傳受;智與師齊,減師半德?!? 曰:「如是如是,當(dāng)善護(hù)持。」二士禮拜而退。 師住鄂州巖頭,值沙汰,于湖邊作渡子,兩岸各掛一板,有人過渡,打板一下。 師曰:「阿誰?」或曰:「要過那邊去!」師乃舞桌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兒來,乃曰:「呈橈舞桌即不問,且道婆手中兒甚處得來?」師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個不遇知音,只這一個,也不消得?!贡銙佅蛩?。師后庵于洞庭臥龍山,徒侶臻萃。僧問:「無師還有出身處也無?」 師曰:「聲前古毳爛?!? 問:「堂堂來時如何?」 師曰:「刺破眼?!? 上堂:「吾嘗究涅槃經(jīng)七八年,睹三兩段義似衲僧說話。」又曰:「休!休!」時有一僧出禮拜,請師舉。 師曰:「吾教意如箺字三點(diǎn)。第一向東方下一點(diǎn),點(diǎn)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diǎn),點(diǎn)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diǎn),點(diǎn)諸菩薩頂。此是第一段義?!? 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羅,擘開面門,豎亞一只眼。此是第二段義?!? 又曰:「吾教意猶如涂毒鼓,擊一聲遠(yuǎn)近聞?wù)呓詥?。此是第三段義?!? 時小嚴(yán)上座問:「如何是涂毒鼓?」師以兩手按膝,亞身曰:「韓信臨朝底?!? 嚴(yán)無語。夾山下一僧到石霜,才跨門便道:「不審?!顾唬骸覆槐?,阇黎?!? 僧曰:「恁么則珍重。」 又到師處,如前道「不審?!? 師噓一噓。僧曰:「恁么則珍重?!? 方回步,師曰:「雖是后生,亦能管帶?!? 其僧歸,舉似夾山。山上堂曰:「前日到巖頭、石霜底阿師出來,如法舉似前話?!? 其僧舉了。山曰:「大眾還會么?」眾無對。 山曰:「若無人道得,山僧不惜兩莖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巖頭亦有殺人刀,亦有活人劍?!? 師與羅山卜塔基,羅山中路忽曰:「和尚?!箮熁仡櫾唬骸缸髅矗俊股脚e手指曰:「這里好片地。」師咄曰:「瓜州賣瓜漢?!褂中袛?shù)里歇次,山禮拜問曰:「和尚豈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 師曰:「是?!褂衷唬骸负蜕胸M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 師曰:「是?!股皆唬骸覆豢系律郊床粏枺蝗缍瓷接泻翁濌I?」師良久曰:「洞山好佛,只是無光?!股蕉Y拜。僧問:「利劍斬天下,誰是當(dāng)頭者?」 師曰:「暗。」僧?dāng)M再問,師咄曰:「這鈍漢出去!」 問:「不歷古今時如何?」 師曰:「卓朔地。」 曰:「古今事如何?」 師曰:「任爛?!箚柹骸干跆巵??」 曰:「西京來。」 師曰:「黃巢過后,還收得劍么?」 曰:「收得?!箮熞i近前曰:「[囗@力]?!? 曰:「師頭落也!」師呵呵大笑。僧后到雪峰,峰問:「甚處來?」 曰:「巖頭來?!狗逶唬骸笌r頭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峰便打三十棒,趁出。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 師曰:「俱錯?!股畣栄┓澹骸嘎暵勅艘娦裕缫挂娫?。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峰打拄杖三下。僧后舉前語問師,師與三摑。問:「如何是三界主?」 師曰:「汝還解吃鐵棒么?」 德山一日謂師曰:「我這里有兩僧入山,住庵多時,汝去看他怎生。」師遂將一斧去,見兩人在庵內(nèi)坐。師乃拈起斧曰:「道得也一下斧,道不得也一下斧?!苟耸獠活?。師擲下斧曰:「作家!作家!」歸,舉似德山,山曰:「汝道他如何?」 師曰:「洞山門下不道全無,若是德山門下,未夢見在。」僧參,于左邊作一圓相,又于右邊作一圓相,又于中心作一圓相。欲成未成,被師以手一撥。僧無語,師便喝:「出!」僧欲跨門,師卻喚回,問:「汝是洪州觀音來否?」 曰:「是?!? 師曰:「只如適來左邊一圓相作么生?」 曰:「是有句?!? 師曰:「右邊圓相,聾。」 曰:「是無句?!? 師曰:「中心圓相作么生?」 曰:「是不有不無句?!? 師曰:「只如吾與么又作么生?」 曰:「如刀畫水?!箮煴愦?。 瑞巖問:「如何是毗盧師?」 師曰:「道甚么!」巖再問,師曰:「汝年十七八,未問弓折箭盡時如何?」 師曰:「去?!? 問:「如何是巖中的的意?」 師曰:「謝指示?!? 曰:「請和尚答話。」 師曰:「珍重。」 問:「三界競起時如何?」 師曰:「坐卻著?!? 曰:「未審師意如何?」 師曰:「移取廬山來,即向汝道?!? 問:「起滅不停時如何?」師喝曰:「是誰起滅?」 問:「輪中不得轉(zhuǎn)時如何?」 師曰:「澀。」 問:「路逢猛虎時如何?」 師曰:「拶?!? 問:「如何是道?」 師曰:「破草鞋,與拋向湖里著?!? 問:「萬丈井中如何得到底?」 師曰:「吽。」僧再問,師曰:「腳下過也?!? 問:「古帆未掛時如何?」 師曰:「小魚吞大魚?!褂稚缜皢?,師曰:「后園驢吃草。」邇后人或問佛、問法、問道、問禪者,師皆作噓聲。師嘗謂眾曰:「老漢去時,大吼一聲了去!」唐光啟之后,中原盜起,眾皆避地,師端居晏如也。一日賊大至,責(zé)以無供饋,遂倳刃焉。師神色自若,大叫一聲而終,聲聞數(shù)十里。即光啟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門人后焚之,獲舍利四十九粒,眾為起塔,謚清嚴(yán)禪師。 【02、雪峰義存禪師】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泉州南安曾氏子。家世奉佛,師生惡葷茹,于襁褓中聞鐘梵之聲,或見幡花像設(shè),必為之動容。年十二,從其父游莆田玉澗寺,見慶玄律師,遽拜曰:「我?guī)熞病!顾炝羰萄伞J呗浒l(fā),謁芙蓉常照大師,照撫而器之。后往幽州寶剎寺受戒。久歷禪會,緣契德山。唐咸通中回閩中雪峰創(chuàng)院,徒侶翕然。懿宗錫號真覺禪師,仍賜紫袈娑。初與巖頭至澧州鰲山鎮(zhèn)阻雪,頭每日只是打睡。師一向坐禪,一日喚曰:「師兄!師兄!且起來。」頭曰:「作甚么?」 師曰:「今生不著,便共文邃個漢行腳,到處被他帶累。今日到此,又只管打睡?」 頭喝曰:「噇!眠去。每日床上坐,恰似七村里土地,他時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 師自點(diǎn)胸曰:「我這里未穩(wěn)在,不敢自謾。」 頭曰:「我將謂你他日向孤峰頂上盤結(jié)草庵,播揚(yáng)大教,猶作這個語話?」 師曰:「我實未穩(wěn)在?!? 頭曰:「你若實如此,據(jù)你見處一一通來。是處與你證明,不是處與你鏟卻?!? 師曰:「我初到鹽官,見上堂舉色空義,得個入處。」 頭曰:「此去三十年,初忌舉著?!褂忠姸瓷竭^水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頭曰:「若與么,自救也未徹在。」 師又曰:「后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xué)人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曰:『道甚么!』我當(dāng)時如桶底脫相似?!? 頭喝曰:「你不聞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 師曰:「他后如何即是?」 頭曰:「他后若欲播揚(yáng)大教,一一從自己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箮熡谘韵麓笪?,便作禮起。連聲叫曰:「師兄,今日始是鰲山成道?!箮熢诙瓷阶黠堫^,淘米次,山問:「淘沙去米,淘米去沙?」 師曰:「沙米一時去。」山曰:「大眾吃個甚么?」師遂覆卻米盆。山曰:「據(jù)子因緣,合在德山?!? 洞山一日問師:「作甚么來?」 師曰:「斫槽來?!股皆唬骸笌赘匠桑俊? 師曰:「一斧斫成。」山曰:「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么生?」 師曰:「直得無下手處?!股皆唬骸釜q是這邊事,那邊事作么生?」師休去。﹝汾陽代云:「某甲早困也?!供{師辭洞山,山曰:「子甚處去?」 師曰:「歸嶺中去?!股皆唬骸府?dāng)時從甚么路出?」 師曰:「從飛猿嶺出?!股皆唬骸附窕叵蛏趺绰啡ィ俊? 師曰:「從飛猿嶺去?!股皆唬骸赣幸蝗瞬粡娘w猿嶺去,子還識么?」 師曰:「不識?!股皆唬骸笧樯趺床蛔R?」 師曰:「他無面目。」山曰:「子既不識,爭知無面目?」師無對。住后,僧問:「和尚見德山,得個甚么,便休去。」 師曰:「我空手去,空手歸?!? 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 師曰:「雷聲震地,室內(nèi)不聞?!褂衷唬骸戈^黎行腳,為甚么事?」 問:「我眼本正,因師故邪時如何?」 師曰:「迷逢達(dá)磨。」 曰:「我眼何在?」 師曰:「得不從師?!? 問:「剃發(fā)染衣,受佛依蔭,為甚么不許認(rèn)佛?」 師曰:「好事不如無?!箮焼栕鳎骸溉缡莾勺直M是科文,作么生是本文?」主無對。﹝五云代云:「更分三段著。」﹞問:「如何是佛?」 師曰:「寐語作甚么!」 問:「如何是覿面事?」 師曰:「千里未是遠(yuǎn)?!? 問:「如何是大人相?」 師曰:「瞻仰即有分?!? 問:「文殊與維摩對談何事?」 師曰:「義墮也?!? 問:「寂然無依時如何?」 師曰:「猶是病?!? 曰:「轉(zhuǎn)后如何?」 師曰:「船子下?lián)P州。」 問:「承古有言?!箮煴阕髋P勢,良久起曰:「問甚么?」僧再舉,師曰:「虛生浪死漢!」 問:「箭頭露鋒時如何?」 師曰:「好手不中的?!? 曰:「盡眼沒標(biāo)的時如何?」 師曰:「不妨隨分好手?!? 問:「古人道,路逢達(dá)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么對?」 師曰:「吃茶去?!箚柹骸干跆巵恚俊? 曰:「神光來。」 師曰:「晝喚作日光,夜喚作火光,作么生是神光?」僧無對。師自代曰:「日光火光。」 棲典座問:「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語話分。如何是語話?」師把住曰:「道!道!」棲無對。師遂蹋倒,棲當(dāng)下汗流。問僧:「甚處來?」 曰:「近離浙中?!? 師曰:「船來陸來?」 曰:「二途俱不涉。」 師曰:「爭得到這里?」 曰:「有甚么隔礙?」師便打。問:「古人道,覿面相呈時如何?」 師曰:「是?!? 曰:「如何是覿面相呈?」 師曰:「蒼天!蒼天!」師謂眾曰:「此個水牯牛年多少?」眾皆無對。師自代曰:「七十九也?!股唬骸负蜕袨樯趺醋魉襞H??」 師曰:「有甚么罪過?」 問僧:「甚處去?」 曰:「禮拜徑山和尚去?!? 師曰:「徑山若問汝:此間佛法如何?汝作么生只對?」 曰:「待問即道?!箮煴愦颉:笈e問鏡清:「這僧過在甚么處?」清曰:「問得徑山徹困?!? 師曰:「徑山在浙中,因甚么問得徹困?」清曰:「不見道遠(yuǎn)問近對。」 師曰:「如是!如是!」一日謂長慶曰:「吾見溈山問仰山:從上諸圣向甚么處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間。汝道仰山意作么生?」慶曰:「若問諸圣出沒處,恁么道即不可。」 師曰:「汝渾不肯,忽有人問,汝作么生道?」慶曰:「但道錯?!? 師曰:「是汝不錯?!箲c曰:「何異于錯?」問僧:「甚處來?」 曰:「江西?!? 師曰:「與此間相去多少?」 曰:「不遙?!箮熦Q起拂子曰:「還隔這個么?」 曰:「若隔這個,即遙去也?!箮煴愦虺觥枺骸笇W(xué)人乍入?yún)擦?,乞師指個入路?!? 師曰:「寧自碎身如微塵,終不敢瞎卻一僧眼?!? 問:「四十九年后事即不問,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師以拂子驀口打。 僧辭去,參靈云。問:「佛未出世時如何?」云舉拂子。曰:「出世后如何?」云亦舉拂子。其僧卻回。 師曰:「返太速乎!」 曰:「某甲到彼,問佛法不契乃回?!? 師曰:「汝問甚么事?」僧舉前話。 師曰:「汝問,我為汝道?!股銌枺骸阜鹞闯鍪罆r如何?」師舉起拂子。曰:「出世后如何?」師放下拂子。僧禮拜,師便打。 ﹝后僧舉問玄沙,沙云:「汝欲會么?我與汝說個喻。如人賣一片園,東西南北一時結(jié)契了也,中心樹子猶屬我在?!钩鐗鄢碓疲骸笧楫?dāng)打伊解處,別有道理?!供{ 師舉:「六祖道:不是風(fēng)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乃曰:「大小祖師,龍頭蛇尾,好與二十拄杖?!箷r太原孚上座侍立,不覺咬齒。 師曰:「我適來恁么道,也好吃二十拄杖?!箮熜心_時參烏石觀和尚,才敲門,石問:「誰?」 師曰:「鳳凰兒?!故唬骸竵碜髅矗俊? 師曰:「來啖老觀。」石便開門扭住曰:「道!道!」師擬議,石拓開,閉卻門。 師住后示眾曰:「我當(dāng)時若入得老觀門,你這一隊噇酒糟漢向甚么處摸索?」師問慧全:「汝得入處作么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 師曰:「甚么處商量?」 曰:「甚么處去來?」 師曰:「汝得入處又作么生?」全無對,師便打。全坦問:「平田淺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師喚全坦,坦應(yīng)諾。 師曰:「吃茶去。」問僧:「甚處來?」 曰:「溈山來?!? 師曰:「溈山有何言句?」 曰:「某甲曾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溈山據(jù)坐?!? 師曰:「汝肯他否?」 曰:「某甲不肯他?!? 師曰:「溈山古佛,汝速去懺悔?!供z玄沙云:「山頭老漢蹉過溈山也?!供{。 閩王問曰:「擬欲蓋一所佛殿去時如何?」 師曰:「大王何不蓋取一所空王殿?」 曰:「請師樣子?!箮熣箖墒?。﹝云門云:「一舉四十九?!供{僧問:「學(xué)人道不得處,請師道?!? 師曰:「我為法惜人?!箮熍e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 ﹝長慶舉似王延彬太傅了,乃曰:「此僧合喚轉(zhuǎn)與一頓棒?!雇踉唬骸负蜕惺巧趺葱男??」曰:「幾放過。」﹞ 師問長慶:「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作么生?」慶便出去。﹝鵝湖別云:「諾。」﹞問僧:「甚處來?」 曰:「藍(lán)田來?!? 師曰:「何不入草?」﹝長慶云:「險?!供{ 上堂:「南山有一條鱉鼻蛇,汝等諸人切須好看。」長慶出曰:「今日堂中大有人喪身失命?!乖崎T以拄杖攛向師前,作怕勢。有僧舉似玄沙,沙曰:「須是棱兄始得。然雖如是,我即不然?!? 曰:「和尚作么生?」沙曰:「用南山作么?」 一日,有兩僧來,師以手拓庵門,放身出曰:「是甚么?」僧亦曰:「是甚么?」師低頭歸庵,僧辭去。師問:「甚么處去?」 曰:「湖南?!? 師曰:「我有個同行住巖頭,附汝一書去?!箷唬骸改硶蠋熜帧D骋蛔憎M山成道后,迄至于今,飽不饑。同參某書上。」僧到巖頭,問:「甚么處來?」 曰:「雪峰來,有書達(dá)和尚。」頭接了,乃問僧:「別有何言句?」僧遂舉前話。頭曰:「他道甚么?」 曰:「他無語低頭歸庵?!诡^曰:「噫!我當(dāng)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柰雪老何!」僧至夏末,請益前話。頭曰:「何不早問?」 曰:「未敢容易。」頭曰:「雪峰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要識末后句,只這是?!股咸茫骸副M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拋向面前,漆桶不會打鼓,普請看!」 ﹝長慶問云門曰:「雪峰與么道,還有出頭不得處么?」門曰:「有?!乖唬骸缸髅瓷??」門曰:「不可總作野狐精見解?!褂衷唬骸咐羌簧佟!供{ 問僧:「甚么處去?」 曰:「識得即知去處。」 師曰:「你是了事人,亂走作么?」 曰:「和尚莫涂污人好!」 師曰:「我即不涂污你,古人吹布毛作么生?與我說來看。」 曰:「殘羹餿飯已有人吃了?!箮熜萑?。 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不剃頭。畜一長柄杓,溪邊舀水。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主曰:「溪深杓柄長。」師聞得,乃曰:「也甚奇怪。」一日,將剃刀同侍者去訪,才相見便舉前話,問:「是庵主語否?」主曰:「是。」 師曰:「若道得,即不剃你頭?!怪鞅阆搭^,胡跪師前。師即與剃卻。師領(lǐng)徒南游,時黃涅槃預(yù)知師至,搘策前迎,抵蘇溪邂逅。師問:「近離何處?」槃曰:「辟支巖。」 師曰:「巖中還有主么?」槃以竹策敲師轎。師乃出轎相見。槃曰:「曾郎萬福?!箮熷嵴拐煞虬?,槃作女人拜。 師曰:「莫是女人么?」槃又設(shè)兩拜,遂以竹策畫地,右繞師轎三匝。 師曰:「某甲三界內(nèi)人,你三界外人。你前去,某甲后來?!箻劵兀瑤熾S至,止囊山憩數(shù)日。槃供事,隨行徒眾一無所缺。上堂:「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一任諸人耕種,無有不承此恩力者。」玄沙曰:「且作么生是這田地?」 師曰:「看?!股吃唬骸甘羌词牵臣撞慌c么?」 師曰:「你作么生?」沙曰:「只是人人底?!谷枺骸竿妇W(wǎng)金鱗,以何為食?」 師曰:「待汝出網(wǎng)來向汝道。」圣曰:「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 師曰:「老僧住持事繁?!股咸茫骸副M大地是個解脫門,把手拽伊不肯入。」時一僧出曰:「和尚怪某甲不得?!褂忠簧唬骸赣萌胱魃趺??」師便打。玄沙謂師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么生?」師將三個木毬一時拋出。沙作斫牌勢。 師曰:「你親在靈山方得如此?!股吃唬骸敢彩亲约沂隆!? 一日升座,眾集定,師輥出木毬,玄沙遂捉來安舊處。師一日在僧堂內(nèi)燒火,閉卻前后門。乃叫曰:「救火!救火!」玄沙將一片柴從窗欞中拋入,師便開門。問:「古澗寒泉時如何?」 師曰:「瞪目不見底。」 曰:「飲者如何?」 師曰:「不從口入?!股e似趙州,州曰:「不從口入,不可從鼻孔里入。」僧卻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州曰:「苦?!? 曰:「飲者如何?」州曰:「死。」師聞得,乃曰:「趙州古佛。」遙望作禮,自此不答話。師因閩王封柑橘各一顆,遣使送至,柬問:「既是一般顏色,為甚名字不同?」師遂依舊封回,王復(fù)馳問玄沙,沙將一張紙蓋卻。問僧:「近離甚處?」 曰:「覆船?!? 師曰:「生死海未渡,為甚么覆卻船?」僧無語,乃回舉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無生死?」僧再至,進(jìn)此語,師曰:「此不是汝語?!? 曰:「是覆船恁么道?!? 師曰:「我有二十棒寄與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吃,不干阇黎事。」 問:「大事作么生?」師執(zhí)僧手曰:「上座將此問誰?」有僧禮拜,師打五棒。僧曰:「過在甚么處?」師又打五棒,喝出。問僧:「甚處來?」 曰:「嶺外來?!? 師曰:「還逢達(dá)磨也無?」 曰:「青天白日。」 師曰:「自己作么生?」 曰:「更作么生?」師便打。師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座?!股厥?,師曰:「途中善為。」 問:「拈槌豎拂,不當(dāng)宗乘,未審和尚如何?」師豎起拂子。僧乃抱頭出去,師不顧。﹝法眼代云:「大眾看此一員戰(zhàn)將?!供{ 問:「三乘十二分教,為凡夫開演,不為凡夫開演?」 師曰:「不消一曲楊柳枝。」師謂鏡清曰:「古來有老宿,引官人巡堂曰:「此一眾盡是學(xué)佛法僧」。官人曰:『金屑雖貴,又作么生?』老宿無對?!骨宕唬骸副葋頀伌u引玉。」﹝法眼別云:「官人何得貴耳賤目!﹞」 上堂,舉拂子曰:「這個為中下?!股畣枺骸干仙先藖頃r如何?」師舉拂子。僧曰:「這個為中下?!箮煴愦?。問:「國師三喚侍者意如何?」師乃起入方丈。問僧:「今夏在甚么處?」 曰:「涌泉?!? 師曰:「長時涌,暫時涌?」 曰:「和尚問不著?!? 師曰:「我問不著?」僧曰:「是?!箮熌舜颉F照埓?,路逢一獼猴,師曰:「人人有一面古鏡,這個獼猴亦有一面古鏡?!谷ピ唬骸笗缃贌o名,何以彰為古鏡?」 師曰:「瑕生也?!故ピ唬骸高@老漢著甚么死急,話頭也不識?!? 師曰:「老僧住持事繁。」閩帥施銀交床,僧問:「和尚受大王如此供養(yǎng),將何報答?」師以手拓地曰:「輕打我!輕打我!」 ﹝僧問疏山云:「雪峰道『輕打我』,意作么生?」山云:「頭上插瓜齏,垂尾腳跟齊。」﹞ 問:「吞盡毗盧時如何?」 師曰:「福唐歸來還平善否?」上堂:「我若東道西道,汝則尋言逐句。我若羚羊掛角,汝向甚么處捫摸?」 ﹝僧問保福:「只如雪峰有甚么言教,便似羚羊掛角時。」福云:「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 師之法席,常不減千五百眾。梁開平戊辰三月示疾。閩帥命醫(yī),師曰:「吾非疾也?!咕共环?,遺偈付法。五月二日,朝游藍(lán)田,暮歸澡身,中夜入滅。 【03、感潭資國禪師】洪州感潭資國禪師,白兆問:「家內(nèi)停喪,請師慰問。」 師曰:「苦痛蒼天?!? 曰:「死卻爺,死卻娘?!箮煷蛄顺贸?。師凡接機(jī)皆如此。 【04、瑞龍慧恭禪師】天臺瑞龍慧恭禪師,福州羅氏子。謁德山,山問:「會么?」 曰:「作么?」山曰:「請相見。」 曰:「識么?」山大笑。遂許入室。洎山順世,乃開法焉。 【05、泉州瓦棺和尚】泉州瓦棺和尚,在德山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將一碗水與師,師接得便吃卻。山曰:「會么?」 師曰:「不會?!股接謱⒁煌胨c師,師又接吃卻。山曰:「會么?」 師曰:「不會?!股皆唬骸负尾怀神萑〔粫?。」 師曰:「不會又成褫個甚么?」山曰:「子大似個鐵橛?!棺『?,雪峰訪師,茶話次,峰問:「當(dāng)時在德山斫木,因緣作么生?」 師曰:「先師當(dāng)時肯我?!狗逶唬骸负蜕须x師太早?!箷r面前偶有一碗水,峰曰:「將水來?!箮煴愣扰c,峰接得便潑卻。﹝云門云:「莫壓良為賤?!供{ 【06、高亭簡禪師】襄州高亭簡禪師,參德山,隔江才見,便云:「不審?!股侥藫u扇招之。師忽開悟,乃橫趨而去,更不回顧。 |
|
|